原來,竟然是這么一回事。
身為一個首席設計師,竟然心甘情愿給別人當槍手!
好像被澆了一盆的冷水,從昨晚起就因為要見到尚權的欣喜緊張通通在這里熄滅了,在他心里,原來最重要的還是Flame!
“是呀,King當然不會抄襲了,呵呵,居然會被發現……”她的靈魂好像已經抽離了軀體,冷眼望著下面那個女人夸張地大笑,“King,你應該還記得吧,其實你上次來拿回東西時,把那張最重要的草稿圖紙遺留下來,我真愁沒靈感,就直接借了一點細節來用,本來還以為沒什么大不了的呢……”
“容小姐,我對你真失望,你辜負了King……”
“怎么可能,店長,你不會……”身邊的聲音十分吵雜,容靜夏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什么問題,滿腦子都是蜜蜂窩炸了的嗡嗡聲,什么都聽不清楚了。
唯一清醒的,便是眼前男人的眼神。
他震驚地看著她,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么,但她卻什么都聽不見了。
眼前再度一黑,緊接著天旋地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又笨拙又熟悉的懷抱,鼻端充盈了他清爽的氣息。
這次她醒得很快,卻還是雪白的墻壁,強烈的消毒水味道。
門外傳來激烈的爭吵,這或許就是她很快醒來的罪魁禍首。
“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她怎么還不醒!”
“你這個人煩不煩啊,這會兒就表現得有多么關心她了,如果真有這么要好,她還有可能因為‘疲勞過度’再度送進醫院嗎?”
一道聲音是刻到了骨血里,另一個也是在前不久才聽見過。
容靜夏揉了揉太陽穴,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
她累得再也不想了,不去想為什么尚權會在外面,不去想他到底會用什么樣的眼光看她,也不去想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就這樣吧!
那個醫生簡直不可理喻,最后說不過他,竟然一甩手就走了,尚權又氣又擔心,若不是知道真的只是“疲勞過度”,他真想直接給容靜夏轉院了。
他走進病房,定了定神,好一會才確定那雪白的被單下,果然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柔聲問:“你醒了?”
容靜夏在被子里悶悶地應了聲。
“真是的,一天不看著你都不行,這么大的一個人了,怎么一點兒也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居然會三番兩次把自己累得暈倒!”
我其實是被氣到的!
不過,容靜夏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說了,回答他的只是被子下更劇烈的蠕動,尚權猜測她應該是翻了個身,拿著后腦杓對著他。
“對不起!泵嗣亲樱袡嘞肫鹚璧沟膱雒,還是止不住的心悸,甚至生出了只要她以后都平平安安、好好的,讓他做什么都可以的想法.
被子下的身子一動也不動。
尚權孤零零地站在外面,眼神里滿是自責和后悔,“如果生氣就對著我來,不要把自己悶在被子里,那里空氣不好,對身體也不好!
“真的很對不起……”容靜夏忍了又忍,每次都以為自己已經對他不抱有任何期望了,卻發現這只是在自欺欺人,聽著他一聲聲的對不起,剛下的決定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擊。
沒來由地十分生氣,她一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你不是很少說‘對不起’嗎?今天怎么跟我說這么多次!那你說你到底哪里對不起我了。
她的話劈里啪啦說完,氣血上涌,容靜夏撫了撫額頭,有些暈眩。
尚權望著她,有點小驚惶,“醫生說你貧血,不能隨便生氣,你先躺著好好說,千萬不要氣壞了身體。”
容靜夏一把揮開了他的手。
尚權愣愣地望著尷尬地伸出去的手,臉上滿是失落,不知怎的,容靜夏就覺得可憐兮兮的,差點真以為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
“是我不講信用,本來就說好要看著你的,卻中途反悔,不然你也不會累成這樣,更別提,Clara還是我介紹給你的!
容靜夏看著他低聲說著,忽然有點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躺在這里了,原來她的潛意識里竟然抱著“他不看著我,我就昏給他看的”的念頭……真是遜斃了!
她低著頭自嘲地笑著,“你多想了,這個跟你沒關系,我們本來就沒什么特殊關系,你肯介紹Clara給我就非常感謝你了,況且我是一個成年人,我會對我的行為負責,既然我想得到她的認可,那么我也準備好了承受代價!彼幌朐僮屪约喊V心妄想了,徹底地了斷吧……
“你!”
“很高興你居然還能這么和顏悅色地跟我說話,甚至跟我道歉,本來我還以為你會瞧不起我呢,我就是那樣一個人,會為了名利不擇手段,上次你把設計圖放在我這里,我就動了壞心思,被戳破還真是出乎意料呢!”所以,請對我徹底失望吧,讓我再也無法奢望……
“我知道那個只是巧合!”聽著她無所不用其極地詆毀自己,好像有千百根針在戳他的心似的,尚權疼得幾乎難以忍受。
容靜夏終于抬起頭看他,眉毛似挑非挑,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你可真是好心,但請你用你那天才的大腦想想,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嗎?”
“我說是就是,反正你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是!”
尚權的聲音擲地有聲,他望著她,漂亮的黑眼睛好像燃起兩團小小的火焰,幾乎能把她灼傷。
眼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氣,即使強行忍耐,眼圈兒也漸漸地紅了,“你真善良,我們又沒什么交情,為什么要這么相信我呢?”
“憑我喜歡你!”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讓容靜夏的眼猛地睜大,心臟劇烈地跳了一下,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霧氣籠罩,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表情。
“我喜歡你!非常喜歡,應該說,我愛你!
他還是說著,聲音微微的低沉,直到看到手背上濺開的水珠子,容靜夏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
尚權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居然把自己的底牌給現了出來。
他手心出汗,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女人的臉,害怕看到鄙視與厭惡,“事實上,我一直都喜歡你,大概從喝醉的那一個晚上開始,就開始不由自主地關注你,連Flame的存在也無關緊要了,滿腦子都是你!
“真的喜歡,喜歡到想跟你彼此一生相屬,但是,我的喜歡卻被你所厭棄了,呵呵……我承認,我是一個被寵壞的人,我愛面子,不是那種為了追求喜歡的人,就會有有百折不撓的勇氣,所以我總是讓你不要多想,可這不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就是這樣放不下,所以現在我還在臺灣,還圍著你轉!
“……”眼淚彷佛永無止盡,容靜夏死死咬著嘴唇,不肯低泣出聲。
“我真的很愛你,除了一個若有似無的暗戀,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人,也沒有與人交往過,我知道我是一個很任性不稱職的男友,但是我還是愛你。”
一氣呵成地說完,心里卻是百轉千回,尚權彎了彎唇角,掩不住的苦澀,“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呵呵……算了,你要嘲笑就嘲笑我好了,反正我尚權就是栽倒在你手里了!”
原來說出來,并沒有想象中的難,“嗚哇哇……”再也無法克制,容靜夏像個小孩子一樣大聲嚎啕大哭起來,尚權嚇了一跳,本來跟地面相親相愛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才發現她哭得好傷心,心疼死了。
“該哭的人應該是我吧,我又不會強迫你跟我結婚,你哭什么呢?”尚權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打算收回來。
然而女人的動作卻快了他一步,拉著他的手就往臉上抹去,尚權望著一手的眼淚鼻涕,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靜夏……”
女人理也不理他,照樣哭得驚天動地。
等了許久,容靜夏終于慢慢鎮定了下來,哽咽著,“唔……”
尚權帶著一顆懸著的心安慰她,“沒事了,別哭,我絕對不會拿你的前途威脅你跟我結婚的,你別太擔心……”
容靜夏用腫腫的眼睛抬頭看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想跟他結婚呢,你會幫我達成這個愿望嗎?”
尚權咬牙切齒地問:“那個人是誰?”他一定要把那個人弄得身敗名裂,看他還敢不敢覬覦他尚權的女人。
“雖然那個人又孩子氣又任性,死愛面子,可我真的很喜歡他哦。”淚水斑斑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這樣惡劣的人你都喜歡?”尚權不可置信地叫道。
“嗯。”
“那為什么不喜歡我,你說的這些缺點我都有啊!”尚權暴走了。
容靜夏很無辜地望著他。
很久很久以后,尚權幾乎感到自己的心臟要停止時,才看到女人對他燦爛一笑,如同雨收云散后的朗朗晴天。
“我說的就是你啊!
“……”彷佛坐在云霄飛車上,大悲大喜,大驚大嚇,就是天才一樣的腦袋,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因為我很喜歡你,所以請滿足我的愿望,跟我在臺灣再結一次婚吧!”
含著笑,黑色的眼珠子經過淚水的洗禮,越發地剔透,她望著他,紅唇開啟,說出一輩子也是活了二十幾年的第一次主動告白。
晚上六點,聽Flame說店長又住院了,舒雅和陳希孺代表Style的設計師來看容靜夏,此刻,容靜夏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面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笑容燦爛,心情是十分的好。
陳希儒替兩個女人各削了一個蘋果,坐在一邊安靜地看報紙。
舒雅把蘋果咬得咯吱咯吱響,看容靜夏只是咬著蘋果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她才發現從窗戶可以望見陽臺上的男人。
他似乎很煩惱,時不時拍拍自己的腦袋,面容俊美如天王。
“King?”容靜夏的眼光越發柔和了,幾乎能滴出水來。
“嗯!
舒雅渾身抖了抖,這還是她那個冷靜從容、理智強大、腹黑無極的店長嗎?
“他似乎很煩惱的樣子!
容靜夏微笑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能夠識趣地早點回去,他或許就不用一個人煩惱那么久了!
“嗯?”
“早點走,我就幫你家陳希儒加薪資!
舒雅臉紅了,“他又不干我的事!”
容靜夏不說話了,幾乎能滴出水的溫柔目光投到窗戶外,望著那個可愛的男人,舒雅跺了跺腳,把那個在看報紙的男人拉了起來,“走啦走啦。”
走到門口,卻又轉了回來,“店長,你說要加薪資,一定要說話算話哦!”
“什么加薪資?”
舒雅睬也不睬陳希儒,得到容靜夏的保證后,就氣沖沖地把他拉走了,“別問了,反正是好事,以后你就知道我為你犧牲多大了,你一定要好好對我……”
沒了閑雜人等的打擾,容靜夏下了床,來到陽臺上,“還在想我說的話?”
尚權回過頭,一張臉忽然間紅透了,他這樣的反應讓容靜夏也有些害羞,臉頰燙得要燒起來了,“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你。”
尚權顧左右而言其它,“你的身體需要靜養,今天就不要出院了吧,多打一些營養針,需要什么東西,我回家帶過來!
“好吧!
容靜夏知道自己做得很不好,當初真的是狠狠地傷透他的心,他有這樣的反應也算正常,反正來日方長,只要他肯給機會,她會讓他知道她有多喜歡他。
寫了一張紙條,旁邊注明在房間的具體位置,容靜夏把鑰匙和紙條同時交給尚權,尚權卻只接過了紙條。
“King?”
“鑰匙我有!鄙袡嘞肓讼胗盅a充說:“你給我鑰匙后,我一直帶在身上。”說完,他就推開門走了。
容靜夏心軟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尚權確實孩子氣又任性,也不會講甜蜜的情話。
然而他偶爾一句真心話,卻彷佛能觸動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弦,久久不能平靜。
幾乎沒有任何疑惑,尚權從家里帶了東西過來后,就留了下來。
兩人一起躺在那一張病床上。
畢竟是張單人床,兩個單身男女躺在一起,難免有些碰碰撞撞,摩摩擦擦,都是氣血方剛的兩人,呼吸都慢慢地急促起來。
不知道是誰先吻住了誰,纏綿的舌尖一起共舞,彼此都瘋狂掠奪著對方口中的津液,理智已搖搖欲墜,在這個夜晚,激情與情/yu/火一般地席卷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