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斷斷續(xù)續(xù)在靜謐的空間中響著。
窗外,天光微亮,柏珈穎瞇著雙眼醒了過來,第一個念頭跑過,那手機是警局專門聯(lián)絡(luò)用的,表示有緊急事件發(fā)生。第二個念頭,才想起她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柏珈穎和邢志薔相擁而眠,他們四肢親昵地交纏,她的臉還埋在他堅硬的胸膛里;他睡得很沉,帥氣的臉安詳柔和,她其實舍不得掙脫他溫暖的懷抱,卻不得不跳下床去接手機。
手機的鈴聲響了一陣,她走進客廳前忽然靜止下來;她在沙發(fā)上找到白色洋裝,胡亂套上,立刻從皮包里拿出手機察看,她的搭檔阿丑傳簡訊給她,要她立刻回警局一趟。
她打電話給阿丑,隨即了解整個情況——他們有個女網(wǎng)民被殺死在自家公寓;凌晨四點左右,鄰居聽到隔壁有打斗爭吵的聲音,報警之后,轄區(qū)警察趕到,女網(wǎng)民已身中多刀而亡,兇手逃走;這名女網(wǎng)民是「抓毒蟲計晝」提供情報給警察的網(wǎng)民之一。
阿丑早已趕到現(xiàn)場了解狀況,也請監(jiān)識組前往采集相關(guān)證物;至于柏珈穎,他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點了,小隊長柏日曜要她回警局商討,調(diào)查出該刑案的兇手,還有處理「抓毒蟲計劃」后續(xù)事項。
柏珈穎講完電話,又走回臥室,邢志薔翻過身把被單踢到床下,睡姿變成俯臥,看他的模樣仍睡得很熟,暫時沒有清醒的跡象。柏珈穎拉起被單蓋在他的腰際,坐在床緣,凝視著他眼瞼閉合英俊的臉龐,眼睛下緣有著睫毛的陰影,雙腿結(jié)實修長,趴睡的姿態(tài)傭懶舒緩。她伸手撫摸他的臉,他呼吸依然均勻,身體連動都沒有動;她沒有叫醒他的意思,躡著腳走出臥室,收拾好自己的東誓,離開前,她撕了一張便條紙用磁鐵貼在電冰箱上。
沒多久,她回到自己屋里,換上制服,開車去警局。
***
星期日的黃昏,天氣晴朗。在C大球場,有一場畢業(yè)校友和在校球員進行的橄欖球友誼賽。球賽結(jié)束,邢志薔提著運動行李袋要去淋浴間沖澡,路上,接到市刑大刑警阿丑打來的電話。要他到警局偵查室配合調(diào)查。
凌晨四點被殺身亡的女網(wǎng)民叫賴芯瑜,平常在KTV當傳播妹(傳播妹的工作就是專門陪客人唱歌,領(lǐng)鐘點費和賺小費的小妹)。實際上,她經(jīng)常出入夜店,有販賣K他命和大麻的前科,可以說是藥頭;去年被警方逮捕之后,轉(zhuǎn)為提供線報的網(wǎng)民。
邢志薔是在半年前某間夜店認識賴芯瑜,起初有約出去過一次還是兩次,但后來就很少聯(lián)絡(luò)了;昨晚他確實有接到賴芯瑜打來的電話,那時他和柏珈穎剛從電梯出來,要進去他的住處前,他用手機和賴芯瑜短暫聊了一下,她想約他出去喝酒,但他說沒空,就這樣沒多說些什么。
簡短聽完邢志薔的解釋,阿丑算是對他的說辭半信半疑。不過,賴芯瑜被殺之前用手機打了很多通電話,或許邢志薔真的只是她電話簿里其中一個而已。這女人有可能因為空虛無聊,電話簿就會一個一個打下去,直到有人理會為止。
無論如何,還是得查明清楚。阿丑說:「我們這只是例行公事,還是必須請你來一趟好好說明!
講完電話,學長霍磊明剛好走過來,雖然他不是處理刑事案件的律師,但法律的問題他還是比邢志薔了解多了。邢志薔立刻詢問他的意見。他想了一下,說:「有不在場證明嗎?有的話,就沒什么問題,警察問一問就沒事了!
有是有,但柏珈穎會怎么想?邢志薔覺得自己有點倒霉,剛想認真談場戀愛,就被警方列為可能殺人的嫌疑犯,柏珈穎會不會被嚇跑?
后來,邢志薔在學校沖完澡開車去市刑大,沒有遇到柏珈穎,由阿丑負責訊問他。
這個案子柏珈穎和阿丑分王合作,阿丑負責清查賴芯瑜手機名單,她則到刑案現(xiàn)場附近商家路口去調(diào)閱監(jiān)視器,企望監(jiān)視器畫面有拍到可疑的兇手。
一開始,阿丑訊問邢志薔,問他要不要抽煙,他搖頭,阿丑這才問:「今天凌晨三四點左右,你在做什么?」
「我和女友在家里睡覺。」老天!他開始焦躁不安。
「女友名字,在哪里工作,怎么聯(lián)絡(luò)?」阿丑緊盯著他問。
邢志薔交迭雙手放在光亮的鋁金屬桌上!杆前冂旆f,在市刑大工作!
訊問室的空氣頓時凝結(jié),阿丑的表情吃驚不說,站在門邊的柏日曜一臉酷樣地盯著邢志薔,銳利如劍的視線射向他,讓他頸后寒毛不禁直豎。他回頭看了柏日耀一眼,柏曰曜臉上線條變得比先前更加冷硬,那表情簡直想把他拖出去斬了。
「他是我們小隊長,柏日曜。」阿丑皮笑肉不笑地對邢志薔介紹。
第一次見到他,他正在罵柏珈穎用胸部辦案,邢志薔以為他只是個嚴酷的上司,沒料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柏日曜」,看他一臉冷酷的模樣,難怪在T大有惡魔的稱號。
「柏珈穎呢?」柏日曜口氣很差地問阿丑。
「她去調(diào)閱路口監(jiān)視器!
柏日曜微點頭,表示知道了,面無表晴地轉(zhuǎn)身走出訊問室。
阿丑當然會等柏珈穎回來再問她邢志薔說的是真是假。他之所以叫阿丑;是因為臉頰上有道明顯的疤,倒不是真的長得很丑。他站起身對邢志薔說:
「我們要采集你的指紋、唾液和腳印,請你配合!狗缸铿F(xiàn)場兇手留下一個血腳印,必須比對。
邢志薔一臉了解的表情,完全配合他們偵辦的動作。
離開市刑大,邢志薔坐進自己的休旅車里,想打電話把整個情況告訴柏珈穎,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有她的手機號碼。
柏日曜的眼神讓邢志薔嗅出一股很濃的火藥味,他的直覺向來靈敏,他覺得有股不祥的惡兆。柏日曜長得人高馬大,壯碩的身材和杰斯不相上下,論兇狠,柏日曜比杰斯兇多了,他一點都不意外柏日曜曾在大專杯的冠軍賽壓斷杰斯的手臂。
當然,邢志薔知道柏曰曜一點都不喜歡他。剛在訊問室,柏曰曜看他的表情就是一臉「你這痞子憑什么配我妹」的表情。柏日曜清楚聽到他用「女友」稱呼柏珈穎,而且半夜三四點兩人在睡覺,假如你是她哥哥,當然會氣到跳腳。
糟糕的是,邢志薔不知道柏珈穎會怎么想。
今晨,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柏珈穎離開了;老實說,當下第一個反應(yīng)是很錯愕,接著感覺有點失落。以前,他巴不得女人下床后就趕快離開,最怕被那種吃完早餐還賴著不走的女人纏住,錯愕又失落的反應(yīng)對他來說非常陌生又新奇。
后來,邢志薔在電冰箱上看到柏珈穎留下的紙條,字跡潦草地寫著「你睡覺的樣子看起來像小男孩。我舍不得吵醒你,局里來電有急事,我先走了!
她在句點后面還畫了一個紅色的愛心,是用口紅涂上去的。
那時邢志薔一個人頭發(fā)凌亂、睡眼惺忪地站在靜謐的餐廳里,流理臺上還有昨夜沒擠的半顆檸檬;他向來怕酸,但那種微酸、清香柑橘類的檸檬滋味讓他想起柏珈穎唇上迷人的味道。
他沒跟阿丑說,其實半夜三點他和柏珈穎是醒的,他們在浴室做愛沖澡;后來他肚子餓了,柏珈穎說她不懂為什么他晚餐吃了那么大塊的牛排、肚子還會餓,但她還是到廚房開冰箱找到一塊冷凍的披薩烤給他吃。
她什么都沒穿,只圍著他的浴巾坐在他的腿上,側(cè)身看他吃披薩;要是他不小心在臉上掉屑,她就用手指沾下來放進嘴里。后來,他親眼看見她把一小片新鮮的檸檬放進嘴里吃,他沒嘗都覺得自己已酸到頭皮發(fā)麻。
柏珈穎側(cè)著頭好笑地看他、他濃眉緊蹙,一臉很酸的表情。她雙手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快速地親了一下他的嘴。
他嘗到這輩子最迷人的檸檬香,是她唇中的氣味。
他瘋狂地吻她。他喜歡她健康蜜色的肌膚,表面柔滑的觸感。
總之,他迷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是他見過最單純的女人,她身上不知為何散發(fā)出一種無以名狀的純真氣息。
好吧,他承認自己非常喜歡她,可不想笨到搞砸他們的戀情。
***
柏珈穎深夜回到住處,已有些累了。
客廳看起來干凈又空曠;今早應(yīng)曉曼獨自過來把行李搬回家,她說他哥哥的公寓正在重新整修,所以她決定回自己家里住!改敲茨銈兊膯栴}解決了嗎?」
「算是解決一半了!乖陔娫捓,應(yīng)曉曼帶著謎團的語氣回答。
柏珈穎沒有繼續(xù)追問,她今天忙翻了。去刑案現(xiàn)場調(diào)監(jiān)視錄像帶,又訪問鄰居詢問他們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物;等房東過來,向他詢問賴芯瑜日常生活狀況,房東一問三不知,還一直嚷嚷租屋發(fā)生刑案會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