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適?”
感覺屬于她的氣息逼近,他想也沒想地側過身!拔覜]事,你該去準備早膳了吧!蹦巧ひ舻蛦《鵁o奈。
能不能把她面對二娘時的精明分一些對他?
他不想遭受這種天真又迷糊的“騷擾”。
“啊……好,我馬上去準備!毙南胨粣圩约禾H近,她心底有點小小失落,但無妨的,她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正日漸改善。
走到梳妝臺前,正要替自個兒梳發時,她發覺自己發散似鬼,還有她的衣襟……正要驚呼出聲時,她趕忙捂住嘴,回頭確定她沒引起他的注意,這才松了口氣,立即拉整衣裳,套上襦衫,梳好發,急急忙忙地離開。
這下,她總算明白為何蜜兒會打算待會再來……這真是誤會大了!
幸好,侯爺看不見,呼。
待她一走,樊柏元托著額,輕嘆口氣,幸好,她不知道他看得見,唉。
一早,用過膳后,楊如瑄和兩個丫鬟一同收拾桌面并退出房間,等了好半晌,樊柏元始終等不到她,納悶她又繞到哪去了。
原本是想再提醒她清理百寶格的……忖著,外頭傳來腳步聲,就在門開瞬間,他問:“默言,可有瞧見少夫人?”
“回侯爺的話,屬下剛才來時,瞧見少夫人朝主屋方向走去!
“主屋?”他沉吟著。
他閉眼沉思,推算藏在瓷瓶里的官印必定和二娘有關,畢竟想要拿到爹的官印,只有身邊人才做得到,而且她也必然知道爹今兒個上早朝會用到,因為他獻計給三皇子,好讓三皇子得以肅清戶部內部貪污,身為戶部尚書的爹必定得拿官印在公文上蓋印自清。
所以……二娘是打算藉此將楊如瑄趕出府?
藏官印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休妻,理由已是萬分充足。
“侯爺,需要屬下去把少夫人找回來嗎?”默言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把罩,光看他的臉色就猜出事情必與楊如瑄有關。
“不!爆F在把她找回來,恐怕于事無補。
當然,他也可以要默言把官印不著痕跡地送回主屋,但如此一來,似乎又會破壞楊如瑄的計劃。
雖說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杠上二娘的,但二娘會對付她,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教二娘不快的事,所以,保全她最好的法子,應該是讓她身邊的人來逆轉劣境。
正忖著,外頭傳來腳步聲,樊柏元微抬眼,就見杏兒端了水盆走來。
樊柏元彎唇一笑,待杏兒進房,淡漠地喊了聲侯爺后,他才低聲道:“昨兒個本侯爺摸到百寶格那兒滿是灰塵,你去整理整理。”
杏兒微愕,這還是他頭一回和她說話,但她還是溫順地拎著布巾去擦拭百寶格,而且極為仔細,每個角落、小巧飾物都未放過。
做事仔細是好事,但照她這種擦法,到底要擦到什么時候才能發現瓷瓶里的官?
樊柏元抬眼睨了默言一眼,默言眉頭皺了下,似是這差事教他有些為難。
可是在樊柏元強而有力的注視之下,他只能默默地從懷里取出一顆彈珠,趁著杏兒移動腳步的瞬間,彈到她的腳下,絆著她的腳,順勢地撞倒百寶格上數樣珍奇古玩,自然也包括藏著官印的瓷瓶。
匡啷數聲,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得猶如一首霓裳曲,然而杏兒沒有半點欣賞的雅興,只見她抓著百寶格的桃花心木框架撐住自己,蒼白著小臉看著碎落滿地的珍奇古玩。
怎么辦?杏兒瞪著地上,腦袋一片空白。
聽蜜兒說,一早目睹少夫人和侯爺睡在同張床上,意味著侯爺可能正慢慢地接受少夫人,可如今她卻闖了禍……她偷覷著樊柏元的神情,卻見他置若罔聞,反倒是默言朝她走來——
“你沒事吧?”他朝她伸出手,事實上他真的好愧疚。
侯爺竟要他對姑娘家出手,他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啊。
“我沒事,可是……”杏兒再怎么沉穩,面臨這等大事還是不住地顫栗著。她不怕自個兒受罰,只怕會殃及少夫人!昂顮,全都怪奴婢手拙腳頓,才會將百寶格里的古玩都給摔碎,侯爺要怎么處罰奴婢都成,只求侯爺——”
“收拾一下吧。”他不耐地擺手。
就在楊如瑄進門翌日,兩個奴婢一副要沖上前咬破他喉嚨的狠勁,他已經夠清楚她們的主仆情深,不需在他面前強調。
“咦?”她有點疑惑。
侯爺不是待人極冷淡的嗎?所以,極冷淡之人,不代表他行事嚴厲?
但,呆愣只有一下子,她趕忙收拾滿地碎片,卻在碎片中瞧見一只拇指大,純金打造的……杏兒翻開底部一瞧,水靈大眼瞠得又圓又大,像是看見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再望向樊柏元,正在忖著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此時,外頭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怒斥愈來愈近,教她起身朝外望去。
門外,柯氏正對著楊如瑄不斷地低斥,而另一頭則是鐵青著臉的樊老爺。
“娘,我拿爹的官印做什么?況且我連官印擱在哪都不知道,這……”楊如瑄很想苦笑,可是在樊老爺面前實在不敢露出半點笑意。
這事真的是莫名其妙得教她想笑。
她一早到主屋就是想對柯氏施壓,好要她把梅貞院的分例給吐出來,結果卻看到主屋里一伙人忙得人仰馬翻,翻箱倒篋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柯氏一見到她,立刻就說是她偷了戶部尚書官印。
好笑的是,爹幾乎是信了,所以才會押著她回梅貞院。
聽說,戶部被栽贓貪污,甚至有戶部官員將官印流借出去,或者是拿官印抵押擔保,再從中獲得好處,所以所有的戶部官員都得在今日早朝時將官印帶到朝中,蓋印自清。
她很清楚爹有多急,可因為急就如此輕易地相信柯氏,實在糊涂……她可以明白侯爺被冷置在梅貞院是為何了,而恐怕爹至今連久久探視他一回都沒有,甚至當這個兒子已經死了也說不定。
楊如瑄看了一眼帶著大批的下人要將梅貞院搜個徹底的樊老爺,事實上,也有點火了,但是另一方面,她開始擔心自己太過輕敵,也許真讓柯氏把官印給藏在梅貞院里。
“老爺,既然柏元已經醒了,那咱們不如就先從他房里搜起吧!笨率锨茖嫹块T是開著的,便對樊老爺咬耳朵。
楊如瑄橫睨了眼,開始懷疑柯氏想除去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樊柏元。
敢動她腦筋也就罷了,但要是動到侯爺身上,她是不會輕饒的。
“也好,就從柏元房里先搜。”說著,兩人已經踏進房里。
而聽見片段對話的杏兒早已經嚇得面無血色。
這是怎么回事?找官印?官印真是在這兒……她死緊地將官印拽在手里,像怕被人瞧見。
該怎么辦?雖說她不明白為何官印會在侯爺房里,但只要她把官印交出,把事推到侯爺身上……不對,少夫人極保護侯爺,再者侯爺一旦出事,少夫人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她到底該怎么辦?
正忖著,在樊老爺還未要人搜查時,身后的樊柏元已經低聲啟口,“杏兒,你剛剛說在下人房找到的到底是什么?”
杏兒錯愕地瞪大眼,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侯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杏兒,你找到什么?”楊如瑄踏進房里,瞧她臉色慘白得可怕,再見地上一片狼籍,不由問,“發生什么事了?”
“奴婢……”
“如瑄,你這丫鬟毛毛躁躁的,一早去清理春蓮和夏蓮那兩個丫鬟的房間,卻說在桌底下拾著一樣東西,嚇得跑進房里,還將百寶格上的飾品撞碎了一地,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到底拾著什么!狈卦跉馄椒,但臉色有點惱意,仿佛不滿杏兒的毛躁擾了他的清靜。
楊如瑄愣愣地望著他,像是聽到多不可思議的話。
他叫她的名字啊……她甚至以為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他未曾喚過,再者,她只要杏兒打盆水給他漱洗,沒要杏兒整理下人房……
她望著杏兒,搶在柯氏開口之前道:“杏兒,你撿到什么?”
杏兒極力保持沉穩,緩緩地攤開手心!吧俜蛉,奴婢整理下人房時,在桌底下拾著這個,奴婢一看是官印,嚇得跑來問侯爺該如何處置,卻不慎腳滑撞到了百寶格!闭f詞人家都替她找好了,她只要順著說便成。
雖說她不懂侯爺為何如此引導她,但她想過了,這么做是最安全的。
“難道是春蓮和夏蓮偷的?”楊如瑄表面詫異,心底卻十分狐疑,但她還是接過官印,畢恭畢敬地遞給樊老爺。
“依我看,根本就是你偷的吧,如今還要嫁禍給兩個已經賣出府的丫鬟,也真虧你做得出來。”柯氏睨了眼官印,笑得極冷。
“娘,我要如何去偷呢?我一直都待在梅貞院,更對主屋那頭不熟。”楊如瑄暫且將懷疑丟到一旁,全心應付著柯氏。
“誰知道呢?但要說是兩個賣出府的丫鬟所為,也實在太牽強了吧!
楊如瑄淡噙笑意,知道樊老爺正暗暗地觀察自己,只要有一丁點的停頓和遲疑,恐怕真要被柯氏給栽贓成功。
“爹,媳婦可否請賈管事一問,昨兒個將兩名丫鬟賣出府時,可有時刻盯著兩個丫鬟直到她倆出府!
樊老爺微擺手,人在門外的賈道學立刻上前!袄蠣,春蓮和夏蓮昨兒個離府時,說有些東西擱在下人房要回去拿,適巧運送府里存糧的小薛來了,小的去付了銀兩再踅回,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沒瞧著她倆!
“賈管事,那采買的小薛可是每日定時前來?”
“是的。”
“爹,要是兩名丫鬟深知府里作息,趁那當頭偷了官印,實是合理,對不?”楊如瑄身段柔軟地詢問著。
柯氏見樊老爺輕點著頭,面有惱色地道..“你有什么證據非要栽贓是她倆偷的?”
“娘,我會將春蓮和夏蓮賣出府,就是因為她們的手腳極不干凈,昨兒個還偷了我的金釵!
“既然她倆都偷了東西,豈還會再偷老爺的官印?”
“也許是因為梅貞院窮得無處下手,才會把腦筋動到主屋去,昨兒個被我人贓俱獲后,便要賈管事賣出府,許是趁那一刻鐘的空隙到主屋偷走官印,畢竟她倆不識字,把官印當成金子偷也不是不可能,再者,她倆之前是娘跟前的丫鬟,對主屋環境必定再熟悉不過!
柯氏聞言,臉色大變!澳氵@話是拐彎罵我養了兩個吃里扒外的?”
樊老爺聽至此,突地擺手,低聲問:“等等,為何梅貞院會窮得無處下手?”柯氏的臉色瞬間發青,正要解釋之際,楊如瑄一臉委屈地道:“爹,因為這兩個月梅貞院的分例一直沒下來,而且娘又不允我動用當初皇上賞賜給侯爺的賞金,我連這個月的月餉都沒能發給丫鬟呢!
樊老爺不敢置信地瞪向柯氏,柯氏咬了咬牙道:“我不過是上個月迎親多花了一些費用,這個月才遲了些日子,我待會就差人送來!”
“那就多謝娘了!睏钊绗u裊裊娜娜地欠身,姿態端莊,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閨秀風范!暗,既已找到官印,那就請爹趕緊進宮,可別讓賊人有機會栽贓了爹!彼捳f得中肯,還有幾分指桑罵槐的味道,教樊柏元微抿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