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安回了王府,還沒回素心院就讓王妃喊了去。
吳氏坐在上首,看著兒子依然是那副樣子,也沒有解釋,就直接說了剛才的事情。
“你別怪我,這事兒牽扯到你的世子之位,所以我直接寫了和離書給你媳婦兒……”
肖承安第一次打斷母妃的話,眼中帶著憤怒的風暴!澳o了什么3”
吳氏預料到兒子會有不滿,所以打算冷靜的好好和他說,畢竟他將來是安王府的繼承人,總該知道兒女私情還有王府的基業到底孰輕孰重才是。
“我說,我給了你媳婦兒一封和離書,畢竟這次的事牽扯太多,安王府不能有一個娘家人全都流放的世子妃,所以我就讓她走了,你若是真心喜歡那孩子,以后好好補償她,但是現在……等等!你要去哪兒?”
吳氏話還沒說完,肖承安直接轉頭就走,連半分猶豫也沒有。
“給我站!你這是要去哪里?”吳氏冷冷的質問。
“母妃不是知道了嗎?”他平淡的反問。
“不準去!”吳氏揚高了聲音喊道:“你給我站!”
“母妃!毙こ邪灿滞O铝四_步,卻依然沒有回頭!拔液透竿醪灰粯樱肋h都不一樣,我的一輩子只能有一個人,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我寧可誰都不要,所以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必須把她找回來!
吳氏聽完,楞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腳步不停的離開,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這都掩蓋不了復雜的心緒逐漸蔓延。
不知道是心酸著兒子有著和自己一樣的執著,還是該羨慕他有著比自己還要好的運氣,可以遇到讓自己能夠執著一生的那個人。
或許,最幸運的是,那個讓兒子愿意執著付出的人,也同樣執著于他吧。
她苦笑了聲,低喃道:“罷了罷了,是我枉做了惡人!
宛玲瓏的馬車才剛到宛府門口,她一掀開車簾,就看見那個從一大早就不見蹤影的人正在門前等著她,她有些訝異的看著他,意外的問:“世子爺不是上朝去了,怎么會在這里?對了,我爹他們沒事吧?我剛剛去了大牢那里,可是進不了門也打聽不了消息……”
“你爹他們很好,很快就沒事了!闭f罷,肖承安黑著一張臉,抿著薄唇,直接跳上了車。
崔嬤嬤很識相的下了車,把馬車里頭的空間讓給兩位主子。
“你接了那封和離書?”他口氣不善的問道。
“你是說這個嗎?”宛玲瓏從衣袖里拿出那封和離書,只是還沒攤開讓他瞧,就讓他一把奪了過去,直接撕了個粉碎,她楞了楞,不明白他突然這么激動是什么意思!笆雷訝敗@是……怎么一回事?”
“我說了,你這一輩子都不準離開我,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還有,你說要用一輩子來報答我,難道不算數了嗎?”肖承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一臉寒霜的道。
他一出王府,直接來到宛家,誰知道卻沒有在這里見到她的人影,就在他恨不得全城去搜尋她這個小傻瓜的時候,她卻一臉輕松的回來了,臉上甚至看不出什么難過的神色。
“這是怎么了?我什么都沒做。 彼灿X得很冤枉,她可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他怎么忽然就說她想離開他了?
“難道你還想做些什么?!你不是都已經接了和離書了?”他逼問著,緊瞅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是接了,可是這上頭不是沒有你的落款,而且這和離書也不是你寫的,我還想著等你回來再問問你是不是的要和我和離呢!”宛玲瓏嘆了口氣,好像很是兩難的樣子。
“我這輩子是絕對不會放你離開的,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行!毙こ邪裁蛄舜,沒有任何猶豫的發誓道:“若有違此誓,我永生永世不得好死、不進輪回。”
她沒想過他居然發這樣的毒誓,有些氣惱的嗔道:“呸呸!胡說八道些什么。〔贿^就一張和離書而已,我也沒想走!”
“真的?”他還是有些遲疑。
“真的!比真金還真!”宛玲瓏也是無比的肯定。
兩個人幼稚的對話讓宛玲瓏忽然笑了出來,她從來沒想過,一直以來在她印象中總是英明果決的世子爺,居然也有這樣不安的時候,還會說出這般不自信的話,她的心瞬間軟成一片,主動抱住他,在他的耳邊說出了她的保證,“我的心難道你不知曉嗎,需要我一次又一次的說嗎?上輩子我曾經負了你的一片真心,才知道我是多么的傻,現在我能重新擁有你的這份心意,又怎會輕易舍棄?”她說著深深的凝視著他,然后輕輕吻了他的唇一下,臉色微紅的又道:“這……就當作我的保證。”
他的眸光因為她的誓言而閃閃發亮,他捧著她的手,在上頭落下細吻!澳闱妨宋乙簧那,只還我一生不夠,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我也只愿和你相守一輩子!彼χ由纤脑挘缓笥瓉硭麧M是愛意的熱吻。
這個吻熱烈得讓人喘不過氣,不過她卻甘之如飴,直到她覺得自己的身下好像有什么不大對勁時,忍不住推了推他!笆雷訝,好像有東西戳到我了……”
她的話聲剛落,兩人同時往那個“戳人的東西”看去,宛玲瓏還弄不明白他的衣袍下是不是藏了什么東西的時候,忽然就聽見他激動的一聲大吼,“回府!立刻!”
她不解的望著他,只見他笑得如同傻子一樣,和平常那冷淡的表情完全不同,情不自禁也跟著嬌憨的笑了。
他曖昧的附在她的耳邊解釋著如此急著回府的原因,她的小臉瞬間漲紅,然后掄著粉拳一下下的輕捶著他。
“不正經!這話也是能在外頭說的嗎?!”雖是這般嬌嗔,她心里頭也是有止不住的歡喜。
就算嘴里說著不在意沒有孩子,可是又有誰能夠真的不在意呢!
兩人含著羞澀的喜意對望了一眼,然后一起往外頭的車夫那里催促道“快些兒回府!有急事呢!”
車夫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要緊的事,讓世子爺夫妻倆同聲又催了一次,只怕誤了主子的大事,喝了一聲,又甩了兩鞭,馬車前行得更快了。
馬兒身上的鈴鐺隨著達達的馬蹄聲當當作響,像是預告著豐收的秋天即將到來。
豐收的不只是愛情,還有更多彼此相守的以后。
多年后,一輛寬敞又豪華的馬車行駛在道上,最后停在娘娘廟前,車上先下來兩個丫鬟,接著又是兩個丫鬟從里頭幫忙掀開車簾子,然后是一名穿著一身玄色的男子從車上下來,他回頭攙下一個肚子隆起的少婦。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娘娘廟前去,兩人的身邊有丫鬟護著,邊上還有幫忙打傘的,后頭有提水果籃的,還有捧花的,全都生得漂亮,讓路過的不少婦人姑娘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穿著玄色衣裳的男人看著似乎一臉冷情,但若仔細瞧便會發現,他一只手一直輕輕的在少婦的腰后護著,手上也搭著一件女式的披風,不時還替少婦順順頭發或擺正發簪,那溫柔體貼勁兒讓不少女子是又妒又羨,只恨不得自己身邊的男人也能有幾分那樣的溫柔體貼才好。
被這樣嬌寵著的正是已經懷了第四胎的宛玲瓏,她睨了肖承安一眼,嬌嗔道:“行了,這都第四胎了,哪里就這么嬌氣了,我現在就是不用人攙著也能夠自己一個爬到山上去!
“不行!”肖承安斷然否決,看著她隆起的肚子,雖說她不是第一次有孕,他還是有些心驚,尤其她現在才懷孕六個月,肚子看起來就跟懷孕八個月差不多大,要不是太醫保證說沒問題,還表示要讓她多活動活動,他是絕對不會答應她這時候還往外跑的。
她嘟著嘴,有些無奈的笑了,挺了挺肚子,嘟囔道:“唉,早知道就別讓你來了,你就只會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也不想想我都是生過三次的人了,我難道還會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啊!”
“你這時候出門我不放心!
“得了吧,你只是不想要跟家里那幾個小魔星在一塊兒!蓖鹆岘嚧蛉さ。
當誰不知道呢,他就是受不了家里幾個孩子那么鬧騰,一知道她要來娘娘廟上香,這才一起跟著來。
肖承安一想到家里那幾個鬧翻天的小魔王,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本想著華側妃和肖子平那對陰險的母子離開王府后,王府就能回歸平靜,沒想到沒多久一個個猴孩子蹦了出來,后頭還有王妃撐腰,把安靜整潔的素心院鬧得不成樣子,他就覺得曾經那么期待孩子的自己實在像個傻瓜。
而且更糟的是,古人說外甥像舅還真是有幾分道里,家里三個男孩,一溜的跟宛正剛差不多脾氣,平日喳喳呼呼的,鬧起來簡直能把屋頂給掀破,他幾次受不了想教訓,偏偏自家母妃和岳父兩口子都覺得孩子就是得要這樣活潑才好,結果倒像是給那幾個猴孩子一道免死金牌一樣,逮著他那是更加可勁的鬧了。
短短一段路,不過夫妻倆閑話幾句就到了,兩人身后的丫鬟連忙把手中的糕餅點心、鮮花素果擺了一大桌子,差點要擠掉別人家擺上的東西了,他們接過點燃的香火,對著送子娘娘的神像閉眼禱念。
“感謝娘娘這些年賜我夫婦三個麟兒,得有子嗣承歡膝下,如今信女又身懷有孕,只盼肚子里這個也能夠平平安安,順利生產!蓖鹆岘囅饶钔,睜開了眼,見肖承安仍舊閉著眼念念有詞,忍不住好奇,等他祈求完,她馬上問他求了些什么。
肖承安道:“就想求個女孩兒。”最好是像她一樣的女孩兒。
聽著他帶著淡淡怨氣的一句話,她不禁失笑,輕拍了拍他的手!半y道又是個男孩就不要了?怎么說也是咱們的孩子!
肖承安一聽有可能是男孩,臉瞬間黑了一半,宛玲瓏看了,忍不住笑彎了腰,讓肖承安還有一群丫鬟都給嚇了好大一跳,就怕她笑著笑著就把孩子給笑出來了。
一下子就扯開了話題,宛玲瓏也沒再追問他是不是就只求了這個,而是拉著他的手往后頭的紫陽花海而去。
他走在她的身邊,看著這滿片的紫色團團在綠色荒洋中點綴如一幅最美麗的畫,不遠處的那個小閣上傳出有人撫琴奏著《鳳求凰》的樂曲,讓他們忽地相視而笑。
或許少了曾經愛戀的激情,但多了平淡的雋永,在他的眼里,她永遠是對他回眸一笑的那個俏姑娘。
只一眼,無論前生今世,他依然愛得無怨無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