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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凜佳人(下) 第十五章
作者:雷恩那
   
  他為她做這么多,為旁人做這么多,卻不曾對她說。

  和兩位老仆道了別,說道會找一天回夏家大宅瞧瞧眾人,夏曉清在回程路上幾乎要坐不住,簡直歸心似箭,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直接飛回丈夫身邊。

  「嘿嘿,靜川兄沒告訴你的事多了去,瞧他忙到無暇陪你,也知他又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噢——痛。 骨锖赵g毀的言詞讓坐在對座的明玉老大不痛快,小姑娘一腳「很不小心」且很用力踩下。

  「啊!秋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很惡意。

  結(jié)果馬車內(nèi)又被這一大一小鬧起來,一路鬧回竹林大宅。

  馬車返回時已是午后,再過半個多時辰,日陽也差不多該下山。

  夏曉清剛下車就見自家的另一輛馬車備在大門口前,安丹幫忙撩開厚簾子,正要伺候主子上車,而那位宮家主爺此時長身立在馬車邊,臉色有些陰郁,雙目炯炯直瞅她。

  等到發(fā)現(xiàn)一名俊美人兒也從同一輛馬車里溜出來,宮大爺臉色再陰三分,炯炯雙目陡然瞇起。

  「你來干什么?」

  「來找你尋歡作樂呀!」秋涵空撩著飛發(fā),笑容可掬!肝襾響c陽辦點兒私事,聽到這陣子你讓人在永安城干下的事,恰巧你來了,還帶著嫂子一起,你們成親時我沒能北上祝賀,今兒個自然得過府拜訪,再問問兩位想要什么樣的賀禮啊……欸,禮多人不怪,做人要有禮,你又不是不知。」

  永安?!

  夏曉清正主動走向丈夫,聽到秋涵空的話,蓮步不禁一頓。

  她頓住步伐,宮靜川已急跨一大步到她面前,然后展袖將她摟在腰側(cè)。

  她揚睫瞧他,輕聲問:「你還要出門嗎?」

  見妻子眉眸神情似無異樣,宮大爺高懸的心穩(wěn)了穩(wěn)。

  「不了,我本要去找你,你和明玉、澄心既已回來,我就不出門了。」

  他旁若無人般用鼻頭挲了挲妻子發(fā)心,弄得夏曉清面紅耳赤。

  「我們進去吧,別理無聊人士!

  說著,他一把撈起跟在妻子身邊的小澄心,而明玉是一下馬車就蹲在大門邊看戲,此時也起身跟著哥哥、嫂嫂一塊兒進門。

  「喂,我好歹是客,你們好歹也招呼一下吧!」秋涵空巴巴跟了過來。

  夏曉清到底是最有良心、心腸最柔軟,再有,她也是當家主母,怎能怠慢貴客?因此,雖被宮大爺拉著往前,她仍很堅持地回頭,柔聲歉語——

  「秋大爺,您先進來吧,喝個茶、歇會兒,晚一點就在府里用飯。」

  宮靜川撇撇嘴沒說話,僅是拉著妻子、抱著小妹子一徑前行。

  這一方,只見秋涵空感動到一雙美目含薄淚,輕聲嚷嚷——

  「還是嫂子夠義氣!不像某人無情無義、無血無淚、過河拆橋、鐵石心腸——」

  「秋爺!」

  俊美人兒邊叨念邊跟上腳步,身后卻追來一人,是秋家隨行的護衛(wèi)之一。

  那秋家護衛(wèi)緊聲一喊,不僅秋涵空止住步伐,連宮靜川亦跟著停頓腳步。

  「何事?」秋涵空問。

  「爺,魯總管派人來報,說是找到采居先生了。」

  「他人現(xiàn)在何處?」語氣一轉(zhuǎn)沉肅。

  「已被逮回,就在「秋波樓」中!

  聞言,秋涵空靜默了會兒,隨即揚聲道:「把馬車拉過來,回「秋波樓」。」

  「是!骨锛易o衛(wèi)銜命而去。

  另一邊,夏曉清瞧得很是迷糊,不禁問:「秋大爺,您有急事嗎?」

  秋涵空轉(zhuǎn)過頭,作了一個揖,笑道:「曉清嫂子,咱確實有急事待辦,急著趕回去,今日就不攪擾了。見你們好好的,我心里比什么都歡喜,已不須多留!

  「你別為難人家!箤m靜川突然丟出一句教人丈二命剛摸不到腦袋瓜的禪語。

  秋涵空表情略僵,一下子又回復風流神態(tài),似笑非笑。

  「我怎會為難他?我疼他都來不及,怎舍得為難他?」

  夏曉清怔怔望著那張美麗精致的俊龐,察覺晦暗之色染布秋涵空的俊臉,但眨眼間又已掩去,值得人深思。

  然而她還沒深思出一些東西,秋大爺又深深對她作了一個揖,這才踅足而去。

  究竟有什么事呢?

  她想不透。

  于是,只能傻傻由著人掌握,跟著前方帶領(lǐng)的步伐穿過廳堂,走過迂回曲折的長廊,經(jīng)過那座四季皆美的「綺云園」,回到主人家院落,而這中間,宮大爺何時放下臂彎里的小澄心,明玉又是何時帶開小妹子,她竟是記不得。

  「你定好今日去掃幕,為何不跟我說?」

  進了房,宮靜川放開她腰身,轉(zhuǎn)而面對她。

  他鏗鏘有力的嗓聲有些得理不饒人,夏曉清卻也不惱,不答反問:「那你留住夏家大宅,留住幾個老仆,留住我爹留下的那一屋子書,為何不跟我說?」

  宮靜川一怔,氣勢稍弱,也不知臉紅什么。

  「你現(xiàn)下不就知道了嘛!你只要問,我一定說,只要你問出口的事,我必然吐實……這次帶你回慶陽,就想讓你知道,反正夏家那宅子是你的,你愛怎么辦就怎么辦!」

  被妻子一雙妙目看得不太自在,他正想側(cè)過臉,懷里已撞進一具柔軟嬌軀。

  夏曉清抱住丈夫的腰身。「謝謝你……」

  她路起腳尖,仰頭親了親他的唇,才想退開,宮靜川一臂已環(huán)緊她的腰,另一手扶著她頭,黏蜜地深吻那張朱唇。

  她低笑了聲,手改而攀上他的寬肩,柔馴迎合。

  「比起上次又跪又磕頭的道謝,這次受用多了!箤m大爺貼著她的耳嘟囔。

  曉清禁不住笑了,臉蛋紅撲撲,想起當時與此時,心境已大大不同。

  她撫著他的臉,指尖溫柔!改菚r對你已然傾心,以為無緣了,你卻又來到身邊,我就想,這輩子跟著你去,你無意于我,我可以靜靜去愛,無關(guān)風月,只關(guān)己心,一直去喜愛。」

  眸光如泓,脈脈含情,雙頰似繡,點點春心……宮靜川幾是看癡。

  搜遍腦中、心中,找不到一句可言,他胸中滾出嗄嘆,突然緊緊將她抱住,恨不得生生揉進自己血肉內(nèi)似的。

  「靜川……」

  他不放,一直纏她,用唇用手,連拖帶抱將她纏進內(nèi)房榻上。

  「等等……不行……等會兒我還得過去灶房一趟,晚膳的菜色還定!顾χ迫耍约悍吹贡煌频。

  「我的菜色定好了。我先吃!」宮大爺惡霸地笑。

  然后,夏曉清就被丈夫「惡霸」掉了。

  愛濃時,她神魂似又飛離軀體,迷夢沉醉,最后醒在他的臂彎里。

  玉背貼著丈夫側(cè)臥,她發(fā)現(xiàn)他橫到向前來的那只手正懶懶玩著她的那片羊脂雙心玉,而且……欸欸,他又趁她方才神識迷離之際,將兩片玉嵌在一起,退給她了。

  唔……何意呢?

  她輕輕握住他的指,想了想,微啞問:「秋大爺說你之前在永安做了些事,而你一來就忙,這兩、三天都去永安城嗎?」他說她問,他便吐實,而她想知道。「你去那是干什么?」

  他的手反握她,玩起她的蔥指。

  「沒做什么,只是去找永安朱家的麻煩!

  他懷里的人兒如他所預料,一聽他的話,即刻轉(zhuǎn)過身面對他,潤眸眨了眨。

  「你……如何找人家麻煩?」

  薄俊唇瓣撇了撇!妇拖胄┓ㄗ、取些巧,讓那位朱老爺?shù)奈宸恳谭蛉藗,和各房的少爺們、千金們斗在一塊兒,明面上爭食,暗地里互扯后腿,然后再來一招「螳螂捕蟬」,最后再使一招「黃雀在后」,見他們鷸蚌相爭,咱們盡可能當那個得利的漁翁,就這樣!

  「你為何找朱家麻煩?」

  宮大爺黑眉一扭!咐碛蛇不夠明顯嗎?姓朱的竟敢覬覦你!你逃婚了,他竟不死心,還唆使你的嫡母和夏崇寶將你逮回來!我若放他安生,我一輩子難以安生!」瞪著妻子有些怔忡的秀容,他咬咬牙!缚傊@事你甭管,沒讓永安朱家鬧大發(fā),我不痛快!你要心慈手軟也得用對地方,你別想勸我,你如果——」

  「我沒要勸你。」

  「你如果勸我也沒——咦?」陡地頓住。、

  夏曉清微微一笑,跟著輕嘆!肝覜]要勸你,只是希望你在外小心,別涉險。」

  他望著她輕和眉眸,突然間表情一弛,知她沒生氣,他也就笑了。

  「沒涉險的,一點也不危險!曉清,他們那些人很好逗弄,挑撥起來可有趣了,很好玩。」

  聞言,再見他亮晶晶閃爍的目瞳,夏曉清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所以仍是笑嘆,她摸摸他右頰上的笑渦,忽而問:「那秋爺那邊呢?他適才離去時有些古怪,是否出了什么事?」

  「涵空那家伙嗯……咳咳,欺負了一個人,那人逃走了,又被逮回去。」

  「嗄?!那、那——」隱隱覺得「欺負」二字很是曖昧,她記得秋家護衛(wèi)來報時,明明提到一位什么……什么先生的,既是先生,該是個男的,不是嗎?

  解釋不清,宮大爺干脆混過去。

  「反正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個兒要這么作孽,旁人要救也救不成,你別又對他心軟。」

  夏曉清一想其中牽扯,臉蛋驀然紅透。

  只要她問,他一定有所回應,但這是旁人私事了,她于是止了口。

  啊!等等!

  他說……說只要她問……

  只要她問。

  腦中渾沌如被大力一揮,豁然開朗!

  她突然七手八腳從他懷里爬起來,跪坐在自己腳跟,被子掩至胸前。

  宮靜川被她突如算來的舉措弄得有些迷惑,又見她臉容嫣紅,兩丸眸珠如黑晶水玉,對著他閃亮,讓他更加迷惑。

  「……怎么了?」

  他也跟著坐起,然后看妻子小手合住白玉,一轉(zhuǎn),分出一半圓玉。

  他靜靜看著,盡管面容還算沉靜,左胸之內(nèi)早已風起云涌。

  她終于懂了嗎?

  「這個……請你收下,好嗎?」

  將半邊圓玉遞上,夏曉清四肢百骸都在發(fā)熱,紅潮席卷全身,她覺頭頂都要冒煙似的。但他說,只要她問。

  原來,他一直在等她問,而非偷偷摸摸一送再送,是這樣嗎?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她才聽他沙嘎吐出話——

  「為何?」

  仍是緊張,但她發(fā)現(xiàn)眼前男人似比她更緊張,他好看的下顎繃得好緊,喉結(jié)顫動,像一直暗暗吞咽口水。

  忽而間,她繃起的心弦一弛,盈進暖意。

  唔……讓她回想回想,那時在桑陌坡上,她答了他什么……

  !好像這樣說的——

  「這塊玉是我娘親給的,我已戴在身上多年,它其實有個名字,叫做『雙心玉』,兩個圓玉能成一個,意喻『雙心相印』。娘說,要是遇上傾心的人,便把一半的玉給了對方,拿來當定情之物……」

  她深吸一口氣,專注看他,眸心柔情似水。

  「我想把它送給你,我想跟你定情。你愿意嗎?」

  于是乎,她手中的白玉被取走了。

  不僅如此,她整個人也被取走了,被人拉進懷中牢牢抱住。

  「你再不問,我、我都要使強逼你問了!」宮靜川說得咬牙切齒,嗓音竟還透出委屈。「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把它偷偷給我,我心里就難受一次,后來難受得都快哭了。我那時退回玉佩,是傷了你的心,你都哭了,我就怕你一直記著當時的淚,一直不原諒我。」

  「我不知道啊……我、我也沒有怪你,沒有什么原諒不原諒的……」他無辜輕嚷!肝抑皇窍氚央p心玉送給你……」

  「曉清……曉清……」他臉頰挲著她的,喚聲低柔。「我要你的雙心玉,我要你的人、你的心,她的情。」

  「它們早已經(jīng)是你的了!顾鸾拚粗鴾I珠,又哭又笑。

  「而我也早已經(jīng)是你的……」

  身軀赤裸相擁,兩顆心亦赤裸裸相印。

  他俯下頭,讓唇也赤裸裸印上她的暖唇,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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