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約完畢,小男孩歡快地拍了拍手!翱丛谑迨暹@么有誠意的分上,我就給你一個提示吧!看到那張搖椅沒?媽咪很喜歡,可是有一邊壞掉了,叔叔你想讓我媽咪開心,就把搖椅修好吧!”
“沒問題!标懽谠酪豢趹省
要當木工是吧?別看他這樣,他國中時也上過工藝課的,鋸鋸木板、敲個鐵釘,不算什么難事。
他過去檢查搖椅,其實是椅腳有幾根螺絲松脫了,椅背的木板也缺了一道小口,若是沒注意,那斷口橫出的木屑便會扎傷人。
將螺絲鎖緊,斷口邊緣磨平,再找塊小木板補上缺口,應該就OK了。
冬冬自動自發(fā)地拿了工具箱過來,陸宗岳一面找合適的工具,一面半開玩笑地問:“這張搖椅該不會是被你媽咪坐壞的吧?”
“怎么會!”冬冬瞪大眼,一臉他胡說的表情。
陸宗岳無聲一笑,忽地興起惡作劇的心思,像分享什么秘密似地壓低嗓音跟小男孩說道:“叔叔偷偷告訴你,其實你媽咪啊,以前有點胖!
“呿!”小男孩冷嗤一聲,一副“這算啥秘密”的不屑表情!拔抑腊,是因為她生了一場大病才會變這么瘦的!
“她生?”陸宗岳怔住。
“嗯!倍c頭,脆聲解釋。“前幾年媽咪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好像還住院開刀,那時候我才兩、三歲,是我媽媽告訴我的。她說媽咪從那之后就變得好瘦,要我常常盯著媽咪多吃點飯長肉肉!
陸宗岳聽著,心神恍惚。
和她離婚后,她拒絕他提供的贍養(yǎng)費,并主動斷絕了兩人的聯系,他也對她的不識相感到很火大,索性也賭起氣來,對她的消息不聞不問。
沒想到她竟是大病一場……她是什么時候開始病的?該不會在離婚前就已有了征兆?
一念及此,陸宗岳驀地心慌起來,如果真是在和他在一起生活時就病了,那他這個丈夫究竟在做什么?縱然他們夫妻感情不和,他也不該那么忽視她。
正如她曾經責備他的,他太自私了,凡事只想著自己……
“冬冬,你知道你媽咪那時候生的是什么病嗎?”他急切地問。
“知道,是脖子這邊生病了!
“脖子生。俊
“嗯,就是這里!倍檬种钢屎硐路健!拔抑皢栠^媽咪,媽咪說她這里長了一顆東西突起來,要開刀割掉。”
咽喉下方突起,是甲狀腺腫瘤嗎?
陸宗岳皺眉沉吟,冬冬仿佛看出他心懷憂慮,拉拉他的手,表示安慰。
“叔叔你不用緊張,媽咪說她現在已經全都好了!
所以說手術很成功?那就好,太好了!
陸宗岳長長地吐息,這才發(fā)覺自己方才一直心懸半空中,全身肌肉緊繃。他定定神,對冬冬微微一笑,正欲說話,手機鈴聲騫地響起。
他從口袋里取出手機,瞥了一眼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丁茉莉打來的。
他下意識地收攏眉宇,心頭漫上一股厭惡。
“叔叔,你手機響了!倍嵝阉。
“我知道!
“你不接電話嗎?”
他搖搖頭!斑@電話不重要!
語落,他順手按下了拒接鍵,接著將鈴聲調成靜音震動模式,將手機丟在一邊。
“我們開始來修搖椅吧!冬冬幫我遞工具!
“好。”
兩人忙碌起來,陸宗岳負責敲敲打打,冬冬在一旁幫忙,不時叨念幾句,笑聲頻傳。
鐘心恬聽見了,悄悄走過來察看情況,見這一大一小合作無間地做木工,小的像小鳥般嘰嘰喳喳,大的雖是話不多,可唇畔卻一直噙著淡淡的笑意。
忽地,陸宗岳一錘敲下,不小心敲上自己的左手拇指。
“啊!”他慘叫一聲。
“啊……”冬冬比他叫得更凄厲。
就連一旁偷看的鐘心恬也嚇到了,雙手掩唇,好不容易才藏住驚叫聲。
這男人搞什么?明明就不擅長做這種事,干么拿鐵錘胡亂敲打?
“叔叔你怎么了?”冬冬焦急地追問。
“你的手指好紅喔!一定很痛吧?”鐘心恬也懸著一顆心,等待答案。
“沒事。”陸宗岳用力握揉拇指!斑好,沒有流血!
“怎么辦?要不要搽藥?”
“沒關系,一會兒就好了!
誰說沒關系?這笨蛋!鐘心恬暗暗咬牙,倏地轉身走回廚房,從冰箱里取出幾顆冰塊,包在一條手帕里。
正猶豫著該怎么拿去后院給那男人時,剛好冬冬跑過來。
“媽咪媽咪,有沒有冰塊?”
“有啊!辩娦奶袼煽跉猓樖志蛯⒈鶋K手帕遞給小男孩,若無其事地微笑。“吶,給你。”
冬冬眨眨眼。“媽咪早就知道我要過來拿冰塊?”
她心一跳!皼]有啊,我哪知道?”
“那怎么這么巧你都弄好了?”
“媽咪覺得熱,本來想拿來敷臉用的。”她隨便編了個借口,想想,又問了一句。“你拿這冰塊要干么?”
“叔叔受傷了。”冬冬回答,小臉仰高,黑陣一閃一閃地盯著她,仿佛想確認她的反應。
鐘心恬自然不想被一個孩子看出什么,故意冷著一張臉!八趺催沒走啊?到底想在這兒賴到什么時候?”
冬冬又眨眨眼。“媽咪,你好狠心,叔叔受傷你不擔心嗎?”
“我干么擔心?”她嘴硬。
“可你們不是朋友?”
才不是。
鐘心恬抿抿唇,受不了小男孩一直緊盯她的好奇眼神,作勢推了推他。“快走吧!媽咪還要準備晚上的餐點呢!”
“知道了!
冬冬捧著冰塊手帕奔回后院,陸宗岳見了,連忙接過來就往自己紅腫的拇指上一按,暢快的冰涼感霎時緩解了疼痛。
“冬冬,謝謝!
“不用謝我,謝媽咪。”冬冬肅然板著臉,唯有閃爍的星眸泄漏了他調皮的心思!斑@冰塊是媽咪包在手帕里給的!
“所以她知道我受傷了?”陸宗岳下意識地追問!澳撬趺凑f?!”
“她說你怎么還賴著不走?”
“喔!蹦腥丝逑履榿。
小男孩見他表情失落,咯咯地笑出聲來!笆迨,看來想討好我媽咪,你還有一條很長的路要走呢!”
“是啊。”陸宗岳喃喃,無奈地嘆息。
敷過冰塊,又拿手帕包起拇指后,他重新振作精神。“冬冬,我們繼續(xù)吧!”
“好!
整個下午,餐廳都空蕩蕩的,只有兩個年輕女生來喝下午茶,坐了不到一個小時便離開。
送走客人后,鐘心恬站在餐廳門口發(fā)呆,屋內一片靜寂,只有夏日的微風偶爾拂來,吹動掛在屋檐上的風鈴。
好像再沒借口說自己忙碌,不去理會后院那男人了,總是得跟他做個了斷的,今天非將他趕走不可。
不知怎地,想到自己要去扮演這個惡人,鐘心恬就是提不起勁,胸臆仿佛橫堵著什么東西,憋得難受。
她拍拍瞼,整整衣裝,督促自己進入戰(zhàn)斗模式后,才緩緩走向后院。
可令她意外的,后院居然不見人影,男人跟小孩都不見了!
怎么回事?難道他不告而別?
鐘心恬揪著心,在屋內繞了一圈,直到看見男人的行李袋依然放在客廳沙發(fā)下,才確定他并未離開。
他沒走,應該只是跟冬冬暫時出門了。
鐘心恬說不清心頭漫開的是什么滋味,好似有些放松、有些悵然,又有幾分對自己的郁悶。
他走了不是更好嗎?她干么介意他是不是不告而別?
可惡!
她怔怔地又回到后院,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正出神時,忽地感覺臀部側緣傳來陣陣震動。
她這才驚覺自己側臀壓到了一支手機,連忙伸手拿起來,那是,支正統(tǒng)的黑莓機,黑色的外殼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是誰的手機?該不會是那男人的吧?她記得他一向堅持用黑莓機,說是習慣了那種實體鍵盤的手感。
手機一下下地震動,停了數秒,又繼續(xù)開始無聲的呼號,螢幕顯示是陸宗岳公司的號碼,鐘心恬本不欲理會,可對方堅持地打了一通又一通,她擔心有緊急的事,猶豫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還未來得及開口,耳畔便傳來一串嬌嗔的埋怨。
“宗岳,你怎么搞的?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干么都不接?你人在哪里?今天不進公司嗎?”
是女人。
鐘心恬盡量讓聲調顯得平淡!靶〗悴缓靡馑,我不是這支手機的主人,他現在不在,需要我?guī)湍懔粼拞??br />
那女人愣怔兩秒!澳闶钦l?”辛辣的質問口吻。
“我是……餐廳的老板娘,陸先生在我們這邊用餐!
“那他人呢?宗岳哪里去了?為什么是你代接他的手機?”
“嗯,我想他只是暫時離開一下,應該馬上會回來!
“你那邊是哪里?”
“花蓮!
“花蓮?”女人沉默片刻,接著,深呼吸一口氣,似是在鎮(zhèn)定情緒!拔倚斩,是宗岳的女朋友,能請你幫忙傳個話給他嗎?”
是丁茉莉!鐘心恬倏地咬牙。
“你跟他說,公司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呢!請他盡快回來!
“是,我知道了!
“還有,你告訴他,我、很、想、他!币蛔忠痪涞貜娬{。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丁茉莉這話里含著挑釁的意味,似乎是在藉此警告她,莫非是將她當成了勾引自己男友的狐貍精?
鐘心恬怔忡地握著手機,胸口怒火翻騰。
他說他不結婚了,和丁茉莉分手了,原來根本沒有!
他還說他失去了一切,一無所有,可他明明依然是他父親交給他的那間公司的執(zhí)行長……
撒謊!
比起丁茉莉意在言外的挑釁,陸宗岳的欺騙更令鐘心恬感到受傷,她郁惱地掛
了電話,無巧不巧,陸宗岳正于此時現身,手上提著一罐亮光漆,她順手一甩,將手機狠狠擲向他。
他機警地接住,一臉愕然!皥A圓!”
“你女朋友打來的電話!”她嗆聲。
陸宗岳一凜,低頭檢視手機的來電記錄,只見最上頭幾通都是公司的電話號碼,看來是茉莉打來的沒錯。
“你不是說你們分手了,還說你一無所有,連房子都沒了?騙人!你這個無恥的驅子!”
陸宗岳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人,焚火的雙眸映著嫣紅的臉頰,竟有種別樣的艷麗。
怪不得她會如此氣憤,是他不該為了爭取她的同情而說謊騙她。
但他也不完全是在說謊,他確實已經托房仲為他名下幾間房子尋找買家,得到的現金都將捐給那間育幼院。
“圓圓,你聽我解釋……”
“你不用解釋!”鐘心恬咬牙切齒地打斷他。“反正你跟她怎么樣都不關我的事,我只要你馬上離開,現在立刻就滾!”
“圓圓……”
“你走!”
陸宗岳一動也不動。
兩人僵持不下,互相瞪視對方,鐘心恬只覺喉頭噎著一口氣,恨得吐不出來。為何要騙她?為何在離婚四年后要這樣找上她?他究竟想做什么?她好不容易能過平靜的生活,他就不能放過她嗎?
想著,她心頭一酸,眼眶微紅,貝齒用力咬著下唇。
眼看她將唇瓣都咬出血來,陸宗岳整個人都慌了,手足無措地想上前,卻又顧忌著她的反應,不敢接近。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那次兩人爭執(zhí)著離婚的話題,他發(fā)脾氣亂砸東西,害她額頭受傷流血——那疤痕,如今還在嗎?
“圓圓,你別生氣,千萬別弄傷自己!彼麉葏鹊,幽深的墨眸流露一絲難以覺察的黯然!拔抑懒,我馬上就走!
語落,他深深長長地看她一眼,毅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