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輕輕撒滿一室,照暖了新落成的淡雅琴室。
琴室里,除了中央擺了架雪白的平臺鋼琴外,還有一套讓人休息的沙發(fā)組。
白凈淡雅的感覺讓倉還寒忍不住雙眼一亮,她第一眼便愛上這間還泛著淡淡油漆味的新琴室。倉還寒欣喜若狂地轉(zhuǎn)過身,才想開口對身后的駱碠冀說出自己對這間琴室的感覺,突然,倉還璇美麗高傲的臉龐閃過她的腦海,剛踏進琴室時的震撼與激動,也因想通琴室的真正主人而變得落寞。
她緊揪著黑色的校服衣擺,低垂著小臉,耳邊的黑發(fā)垂落到臉頰兩側(cè),遮住她落寞的雙眼和蒼白的小臉。
“你覺得怎么樣?”駱碠冀興匆匆地笑問。
她輕吸口氣,費盡心力壓下眼眶的熱氣,抬頭看向身旁偉岸的男子,勉強笑道:“這間琴室很漂亮,我想姊姊一定會喜歡,一定會常來這兒練琴!彼玩㈡⒁欢ㄕ摷盎榧蘖耍蝗凰粫氐貫殒㈡⒃谒男戮雍笤荷w了間琴室。
駱碠冀?jīng)]響應(yīng)她的話,只是一徑微笑地看著她,“你喜不喜歡?”
倉還寒不自在地輕笑一聲,雖是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仍是習(xí)慣性地避開他的雙眼。
她吸吸鼻子,努力忍住陣陣鼻酸的感覺,有些哽咽地說:“這間琴室真的很漂亮,我也很喜歡。不過我喜不喜歡不是重點,姊姊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駱碠冀奇怪地盯著她看,“這琴室是替你蓋的,關(guān)你姊姊什么事?我為什么要問她的意見?”
聞言,倉還寒驚呼一聲,驚喜地瞠大雙眼,一張小嘴也因不敢置信而微張著,“這間琴室……真的是……蓋給我?”
他輕笑一聲,兩指輕抬她的下顎,柔聲笑道:“這琴室是我找人設(shè)計,特地為你蓋的!
她依舊不敢置信,用力擰了自己手臂一把!拔艺娴牟皇窃谧鲏簟!彪m覺得痛,但她仍舊不能相信地猛掐自己。
“你喜不喜歡?”見她自虐的動作,駱碠冀忍不住輕蹙眉頭,不發(fā)一詞地拉開她的手,反手緊緊地握住。
倉還寒用力點頭,開心地沒注意到他正握著她的一雙手。“你真的把這間琴室送我?”
駱碠冀下意識地輕輕搓揉她顫抖的小手!斑@間琴室不是蓋來送你,難道蓋來送我自己嗎?”他好笑地又說:“你覺得我會蓋間琴室來侮辱自己?”
見到她狂喜的表情和反應(yīng),駱碠冀滿意地笑了,覺得為這間琴室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全都值回票價。
“為什么要……蓋琴室……給我……”她再也忍不住激動地輕輕啜泣。一陣欣喜過后,她腦海里不由得涌出這個問題,駱碠冀輕柔地替她拭去滑落頰邊的淚珠,安撫道:“乖,別哭!彼岵坏靡姷剿y過、落淚的模樣。
倉還寒聽話地吸吸鼻子,微帶鼻音的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
“給你的謝禮!彼χιλ念^,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卷錄音帶。“還記不記得這個?”
“那是什么?”
“你送我的生日禮物!瘪槾O冀牽著她的手,拉她一塊坐到一旁的沙發(fā)上。“你不記得這卷錄音帶了?”
倉還寒驚訝地瞪著他,“你知道這是我送的?”這卷錄音帶是她偷偷放到那些生日禮物中,上頭什么都沒寫,沒想到他竟然猜得出是她送的。
他得意地?fù)P揚手中的錄音帶,笑道:“那當(dāng)然!只要是你彈的歌,我一定聽得出來;
更何況還是你親自為我作的曲子!彪m然他是個音樂白癡,但他就是認(rèn)得她的琴聲。
聽他這么回答,倉還寒更訝異了,他竟然聽得出來?!這首歌是他生日時,她特地為他作的,從沒在他面前彈過。她把這首歌送他時,心想以他對音樂白癡的程度,他是絕對猜不出這是首新歌。
駱碠冀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不以為忤的說:“雖然我是音樂白癡,但并不代表我的朋友也會是音樂白癡。在收到你的錄音帶后,我直覺知道這是你特地為我彈的,只是這首曲子我從沒聽你彈過,你也沒在錄音帶盒子上寫出歌名。
之后我把帶子拿給一個當(dāng)唱片制作人的朋友聽,他告訴我這是首新歌!彼直逼問他這首曲子是哪來的,他想跟作曲者買版權(quán)。不過,他當(dāng)然不可能告訴他,這曲子是還寒特地為他作的,這世上除了他之外,誰都不準(zhǔn)聽。
倉還寒微紅著小臉,囁嚅地問:“那你喜歡嗎?”
“你彈的我當(dāng)然喜歡,更何況還是你特地為我作的曲子,我當(dāng)然更喜歡!彼粗鋈挥行┞裨沟卣f:“只是你為什么不在我生日當(dāng)天親手交給我?切蛋糕的時候我找了你好半天都沒找到,還以為你覺得無聊先走了!
“我臨時有事,對不起!眰}還寒低著頭說,不敢告訴他實情——她是被他妹妹趕出去的。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駱碠冀托高她的臉,有些責(zé)怪地看著她,“我可以送你回去!彼撬麕サ,理應(yīng)由他送回家。
“你是主人,不可以任意離開的。”
“那不是理由!彼琅f不滿意她的回答!澳峭砟敲炊嗳,就算我先離席也沒人會注意到!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彼驍嗨脑,正色道:“以后別又一聲不響的跑掉,知不知道?不然我會很生氣。”
她抬頭看向他堅定的雙眼,不自覺地點了下頭,“我以后不會了。”
駱碠冀終于滿意地笑了,戲謔地擰了下她的鼻尖,開玩笑地說:“以后你再背著我溜掉,讓我抓到了,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不會!”她激動地猛搖頭,“除非你趕我走,不然我不會……”
“我知道!币浑p大手捧著她的小臉,他輕聲嘆道:“你別急,我隨口開開玩笑罷了,別當(dāng)真!
“我……”倉還寒垂下頭,對自已的認(rèn)真感到不好意思。
“對不起!瘪槾O冀輕蹙眉頭,低聲道:“我跟你說過不要老是向我道歉!
她低垂著臉,不知道怎么回答。
“還寒?”見她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駱碠冀不由得輕嘆口氣,“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看待!
聞言,倉還寒全身一震,雙手緊緊的交握,對自已的異想天開感到可笑,他當(dāng)然把她當(dāng)妹妹看,不然還有什么原因會讓他對一個丑小鴨多看上一眼。
“還寒?”
她深吸口氣,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后才抬頭看向他,“什么事?”
“你沒事吧?”他擔(dān)心地問。她的臉色很糟。
倉還寒搖搖頭,淡笑道:“我沒事!
“真的?”駱碠冀不放心地伸手在她額上探了下,“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單薄到像是會被風(fēng)吹跑。
“我真的沒事!彼銖娦α诵,借著起身避開他溫?zé)岬拇笫!按蟾攀亲蛱焱砩夏顣钐砹耍F(xiàn)在有點累。”
駱碠冀聽她這么說才放下心來,不過他仍舊皺著眉道:“你昨晚又念書念到半夜了?”
“嗯!彼p點了下頭,走到落地窗前,失神地望著窗外。
駱碠冀納悶地看著她的背影,起身走到她身后,“還寒,你有心事?”
“沒有。”她頭頂著冰涼的玻璃窗,沒有回頭看他。
看著她異于平常的反應(yīng),駱碠冀倏地瞇起眼,語帶薄怒道:“你談戀愛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事可以解釋她反常的行為。
倉還寒焦急地轉(zhuǎn)過身,迎視他滿是懷疑的目光,連聲辯解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談戀愛!”
“是嗎?”他輕哼一聲,也不想去壓抑心里突然涌上來的酸意和不悅!芭⒆哟罅耍邢矚g的人是很正常的事。”
也不給她回答的機會,駱碠冀徑自走到琴椅上坐下,粗魯?shù)叵崎_琴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琴鍵。
見他拉下臉,倉還寒也沒心思去思考他突然變臉的原因,只是心急地跑到他身旁站著,緊張地問:“碠冀,你生氣了?”
“我干嘛生氣?”他又哼了一聲,手指用力地敲打白色的琴鏈!澳阌邢矚g的人,我替你高興都來不及,干嘛生氣?”
“可是你……”把琴鍵當(dāng)石頭敲。這種異常的行為,除了他正在生氣外,倉還寒實在想不出其它解釋。
“可是什么?”駱碠冀抿緊薄唇,有些泄憤地在琴鍵上敲打著,語氣酸溜溜地問:
“他很會彈琴?”
“誰?”倉還寒愣了下,不解地問道。
“你的意中人!彼а赖鼗卮。
“沒有,他不懂音樂!眰}還寒不假思索地回答。
駱碠冀突然重重地哼一聲。還說沒有意中人,他只不過隨便試探兩句,她就全說出來了。
“他是誰?”他惡聲惡氣地追問。
倉還寒緊張地倒抽口氣,慌張地猛搖頭,“你……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駱碠冀更是氣得牙癢癢。
他重哼一聲,用力敲打琴鍵,氣急敗壞地又問了一次:“他是誰?”倉還寒心虛地拉拉裙擺,垂下臉始終不看向他。
“他是……”
見他又要開口問,倉還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讓他套出話來,連忙轉(zhuǎn)身往外跑,不顧身后傳過來的那句咆哮——
“他是誰?”
他是誰……他是誰……
半夢半醒之中,倉還寒總覺得耳邊傳來近乎質(zhì)問的低吼聲,雖是斷斷續(xù)續(xù),但問話人語氣里的堅持讓她不由得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向躺在她身邊的駱碠冀。
“碠冀?”她看著枕邊人,試采地叫了兩聲,卻沒得到他的響應(yīng)。
倉還寒搖頭輕笑,大概是她睡迷糊,才會誤以為他開口講話。
又凝視了駱碠冀平靜的睡顏好一會兒,她忍不住俯首在他臉上輕輕印上一吻后,才坐起身,準(zhǔn)備下床到廚房倒杯牛奶。
“你要去哪?”
她雙腳才剛踩到地,身后就傳來駱碠冀飽含睡意的聲音,右手也讓他抓住。
倉還寒坐回床上,看向他笑道:“你醒了?”
“你要去哪?”駱碠冀?jīng)]有回答她的話,蹙著眉又問了一次!昂芡砹耍阋ツ?”
“我想到樓下倒杯牛奶喝!彼焓州p揉他蹙緊的眉頭,戲謔地笑道:“別老蹙著眉頭,小心有皺紋!
“那最好,正好嚇走那群煩人的女人!边@兩天老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以老媽的名義來探望他,天知道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竟然還跟他稱兄道妹!
“受歡迎還不好啊?”她壞心地輕笑一聲,手指輕刮他的有頰,“我都不生氣了,你氣什么?”
“你當(dāng)然不用生氣。”他不以為然地瞟她一眼,緩緩坐起身,“被煩得想尖叫的人是我,不是你!
倉還寒搖頭輕笑,知道他不解風(fēng)情,所以她對這兩天上門來的女人沒說什么。
“對了,剛才你是不是問我‘他是誰’之類的話?”
“他是誰?”駱碠冀怔了下,納悶地問:“誰是他?”
“我怎么會知道!眰}還寒好笑地看著他,“是你問我的。”
“我問你‘他是誰’?”他連誰是那個“他”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問她。
“你也不知道?”看他一臉不解,倉還寒了然地笑了,“八成是你在說夢話。你剛才作了什么夢?”
“我說夢話?”駱碠冀沉思了半晌,突然開口說:“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我知道我為什么會問你‘他是誰’了,我剛才夢到我們以前的事!边@件事他擱在心頭很久了,今天剛好可以問清楚。
“你夢到什么?”
“他是誰?”駱碠冀?jīng)]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一臉質(zhì)問地瞪著她,口氣不善地追問:
“那家伙是誰?”
“誰是‘那家伙’?”倉還寒一頭霧水地問。
“都這么多年了,你還不肯告訴我嗎?”當(dāng)初他問了不下幾百次,但她怎么也不肯跟他說!澳敲淳靡郧暗氖铝耍憔驼f出來聽聽會怎樣?”
倉還寒納悶地猛眨眼,“你到底在說什么?”駱碠冀輕哼一聲,誤把她的不解當(dāng)作心虛,故意逃避話題。“你就老實說出來嘛,我不會說什么,更不會胡思亂想,反正都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嗎?倉還寒很想回他這么一句。他嘴上說不在乎,卻一臉猙獰的瞪著她,實在很難說服人。
“你究竟要我說什么?”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實在不清楚他在問什么?
“你還裝!為什么不說清楚那家伙是誰?都這么多年了,我不會對他怎樣!”他咬牙切齒地說。
倉還寒偏著頭端詳了他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問什么。
算了,三更半夜的,他大概還沒睡醒,誤把夢境當(dāng)現(xiàn)實,才會間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唉,他是病人,她也別跟他計較那么多了。
想到這里,倉還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傾身親了下他僵硬的下顎,柔聲道:“我要去倒杯牛奶,你想不想喝一杯?”
一聽見他最討厭的牛奶,駱碠冀冷峻的臉孔陡地皺成一團,還嫌惡地哼了一聲。
“不要!边@陣子那一團白白、味道惡心的東西他實在是喝怕了!敖o我一瓶啤酒好了。”
“別想。”倉還寒想都沒想便拒絕他。“你忘了醫(yī)生的交代?”
“我連聽都沒聽,哪會記得他說了什么。”誰理那個笨蛋呀。駱碠冀不屑的暗忖。
“他交代過你不可以吃刺激性的食物,更不能喝酒。”
“你別理他!瘪槾O冀輕哼一聲,吃味道:“那個蒙古大夫小頭銳面,一雙色眼老在你身上打轉(zhuǎn),天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注意到我?”
倉還寒輕笑一聲,因他充滿醋意的抱怨窩心極了。她輕拍他的手臂幾下,安撫笑道:
“你別這么說,辛醫(yī)生是你的主治醫(yī)生,我看他挺不錯的!
昨天她陪碠冀到醫(yī)院復(fù)檢,辛醫(yī)生才跟她多說兩句話,他馬上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她及時阻止,辛醫(yī)生差點被他用血壓計打昏。
“他哪里不錯了?”他滿臉不高興地惡瞪她。
“我看他各方面都很不錯!彼褪抡撌碌卣f。
“哼!”駱碠冀偏過臉,氣呼呼地不回她的話。
“你怎么不說話了吃醋啦?”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
“我當(dāng)然吃醋!”他氣呼呼地回過臉,不是滋味地道:“那該死的家伙,一雙賊眼直盯著我老婆看,我不應(yīng)該吃醋嗎?你竟然還幫他說話!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她聳聳肩,不打算再為這事和他爭執(zhí),昨天他們已經(jīng)為此吵了一下午。
駱碠冀瞪著她,一副她敢再多說一句就馬上要她好看的表情。
倉還寒笑著在他唇上輕吻了下,“不想喝牛奶,喝杯水好不好?”
他白了她一眼,悶聲道:“你每次都這樣,害我們老吵不起來!泵看嗡貌蝗菀撞砰_個頭,她都一笑帶過,害他老覺得自己像個呆子。
“你就這么想吵架。俊彼不亓怂挥洶籽,無奈地?fù)u搖頭,“沒見過像你這么無聊的人,為什么每天老想和我吵?”
“不然你要我干什么?你回來之前,我每天無聊到差點尖叫,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你陪我,你又老半天不說話!瘪槾O冀抱怨道。
“我喜歡聽你說!眰}還寒甜甜一笑,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你又來了!瘪槾O冀?jīng)]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心頭卻甜甜暖暖的!澳氵@樣我怎么和你吵?”
她柔柔一笑,沒多說什么。
駱碠冀輕嘆一聲,大手輕輕替她梳理落在頰邊的黑發(fā),輕聲抱怨道:“你想悶死我嗎?”倉還寒閉上眼,把臉靠在他溫暖的大手中,輕笑道:“有那些鶯鶯燕燕在,你悶不死的!
“幸災(zāi)樂禍的壞東西!瘪槾O冀笑罵一聲,突然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再得意好了,反正再過一陣子就沒人會來吵我了!
她睜開眼,不解的問:“怎么說?”
駱碠冀輕擰了下她的俏鼻,開心地朝她笑道:“等我當(dāng)爸爸之后,你說還會有女人來煩我嗎?”
“當(dāng)爸爸?你在外頭偷生不成?”她好笑地說。
“我干嘛在外頭偷生?”他神色曖昧地盯著她,嘴角揚起一抹邪笑,“我最近這么努力,想當(dāng)爸爸有什么難的。”
“你——”倉還寒羞紅了小臉,沒好氣地啐道:“你很無聊耶!
“我無聊?”駱碠冀挑了下眉,賊笑道:“怎么會?我每天窩在家里努力‘工作’,哪會無聊?再說我都三十好幾了,不趁現(xiàn)在多努力點,以后力不從心怎么辦?”
“你還說!”倉還寒又羞又氣地拿起一旁的枕頭往他丟了過去,“你閉嘴啦!”
駱碠冀眼明手快地接住枕頭,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羞紅的小臉,促狹道:“駱太太害羞了!
“你無聊。”倉還寒白了他一眼,拍開他伸過來的手,“我要去倒牛奶,你別指望我替你帶任何東西回來!
駱碠冀開心地笑出聲,跟著起身下床,在她走出房門前摟住她的腰!拔腋阋粔K下去!
她拉開他的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跟你去!瘪槾O冀又把手放回她的腰上,笑道:“我有東西要給你看!背盟稚裰H摟著她往外走。
“什么東西?”
“天機不可泄漏!彼室赓u著關(guān)子,摟著她往大門走去。“我本來是打算改天再給你的驚喜,不過擇日不如撞日,再加上我也等不及了,所以我現(xiàn)在就帶你過去。”
“你到底要帶我去看什么?”倉還寒拉著他停下腳步,一臉堅持的說:“你先說清楚我才要去看。”
“不行!彼麚u搖頭,不顧她的抗議,半抱半拖地?fù)е^續(xù)前進。
倉還寒無奈地望著他俊逸的側(cè)臉,任由他拖著走。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她在院子里的回廊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我不喝牛奶總行了吧?我們可不可以回去睡覺了?”
駱碠冀對她的抱怨聽而不聞,見她不肯走,他干脆拖著她走。“待會等你看到之后,你會興奮得連覺都不想睡!
“在半夜三點?”她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嗤笑道:“有什么事比睡覺更讓我興奮?”
駱碠冀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她,她一時收不住腳,便一頭撞進他懷里。
“你干嘛?”她捂著發(fā)疼的鼻子,沒好氣地啐道。
“想到睡覺你就興奮……”說著,駱碠冀邪邪一笑,眼光曖昧地在她身上打轉(zhuǎn),嘖嘖出聲地調(diào)侃道:“駱太太,三更半夜的,你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我在想什么?”她白了他一眼,理所當(dāng)然地說:“當(dāng)然是想睡覺的事。”
“睡、覺、的、事!彼蛔忠活D的說,口氣曖昧極了。
“想睡覺有什么不對的!眰}還寒握拳朝他肩上捶了下,“睡覺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你那是什么口氣?平時大白天,你不也拉著我一塊睡——”
她突然住口,又羞又氣地赧紅了臉,終于想通他在暗喻什么。
“你變態(tài)。 彼龤夂艉舻爻绨蛴执蛄艘蝗,羞憤道:“三更半夜的,你不能想些健康的事嗎?”
“我是那個想得很健康的人。”駱碠冀睨著她,戲謔道:“你才是想入非非的人喔!
“駱碠冀!”
“什么事?”他笑嘻嘻地回了句!澳闳粽娴南搿X’,咱們也是可以商量的。”
說完,他還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三八!”倉還寒羞怒地推開他,徑自向前走,邊走邊偏過臉輕聲罵道:“你自己才想入非非!
駱碠冀不以為意地聳肩一笑,大步向前摟住她的腰。“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你不是有東西要讓我看?”她微紅著臉,不自在地帶開話題,“東西在哪兒?”
“你別心急!瘪槾O冀邪邪一笑,看穿她的目的卻沒再多說什么!按龝憔蜁匆!
說著說著,兩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院子最內(nèi)側(cè)。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他,“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駱碠冀從睡袍里取出一把鑰匙,牽著她走到一間四面全是玻璃窗的白色小屋前。“還記不記得這兒?”
倉還寒撫著門上金色的門把,有感而發(fā)地說:“我以為這里拆掉了。”兩個星期前她剛回來時,忠叔告訴她這間琴室因為年久失修,有時雨下得大些,屋內(nèi)還會漏水,所以媽要他找人把它拆了。
“誰告訴你它被拆了?”駱碠冀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沒你的準(zhǔn)許,誰也沒有權(quán)利拆了它。”
“可是忠叔說……”
“沒那回事,你別胡思亂想!辈挥盟f明,駱碠冀也心知肚明是誰的主意!斑@間琴室是你的.沒人有權(quán)利決定它的去留,就連我也一樣。”她離開之后,不知是下意識的關(guān)系或是其它原故,十年來他沒再踏進這間琴室一步過。
“謝謝你!眰}還寒感激地?fù)碜∷J昵,姊姊堅持要他把琴室拆掉時,他也是這么說。
“為什么謝我?”他擁住她的腰,有些歉然地說:“我沒替你好好照顧這間琴室,你該怪我才對!
倉還寒柔柔一笑,“現(xiàn)在開始還來得及。”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
“是啊,現(xiàn)在開始還來得及!本拖袼麄儌z重新開始一樣。
駱碠冀溫柔地看了她一眼,把鑰匙插入鑰匙孔,側(cè)過身子對她微笑道:“讓你來開門!
倉還寒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沒多說什么伸手轉(zhuǎn)開門把。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做好心理準(zhǔn)備迎接滿目瘡痍的琴室。
倉還寒緩緩睜開眼睛,待她看清眼前熟悉的景物時,雙眸不禁因訝異而圓瞠著,整個人愣在當(dāng)場。
“這兒怎會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眼前的一景一物就如同十年前那個午后,他拖著她來這兒時一樣,同樣的白色鋼琴、同樣花色的沙發(fā)組。
駱碠冀從她身后緊緊地?fù)碜∷,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不起!?nbsp;
“為什么向我道歉?”她偏過臉,奇怪地問。
他輕嘆口氣,歉疚地說:“我把原先的琴換了。”不止琴換了,事實上整間琴室是重新翻修過。
“為什么把琴換了?”她只是單純的詢問,沒有任何指責(zé)的意思!霸鹊匿撉倌兀俊
“舊了,加上沒人保養(yǎng)照顧,所以過于潮濕而生銹了!彼x開之后,琴室也被鎖起來,里頭的擺設(shè)也因缺乏專人照料而過于老舊不堪使用。
倉還寒轉(zhuǎn)身望著他,等著聽他往下解釋。她明明記得忠叔提過琴室過于老舊,為什么她眼前所見和忠叔所說的全都不符?
“你一聲不響地離開后,我氣得只想做些事情來報復(fù)你,便要忠叔把琴室鎖起來,不準(zhǔn)任何人再踏進一步,更不準(zhǔn)人進來打掃。”換句話說,他把對她不告而別的怒氣轉(zhuǎn)移到她的琴室上。
他摟著她的腰一塊走進琴室,輕撫著白色的琴蓋,忍不住嘆息道:“一開始我氣瘋了,嚴(yán)禁任何人接近琴室。后來日子久了,連我都忘了這回事,而忠叔根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自然也就不敢讓人去打掃琴室。”
“后來呢?”倉還寒掀開琴蓋,伸手試彈了幾個音!澳闶裁磿r候找人整理這間琴室?”
駱碠冀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忠叔說你向他問起琴室的事!
“所以?”
“我看了琴室之后,被里頭的滿目瘡痍嚇了一跳,怕你看了生氣難過,連忙要忠叔偷偷找人來整修琴室!
“所以你才硬拖著我去墾丁!边對她說是補度蜜月。
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怕你知道琴室因為我的原故而毀了,所以要忠叔找人趕工整修好。”他知道還寒有多愛惜這間琴室,不然在她離開之后,琴室也不會成為他泄憤的目標(biāo)。
倉還寒拉著他在琴椅上坐下,偏頭帶笑地問:“想不想聽我彈琴?”
“你不生我的氣?”
“我干嘛生你的氣?”她好笑地問。
“我間接毀了你最愛的琴室!
“但你讓它又恢復(fù)過來,不是嗎?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生氣的。”當(dāng)初她會那么寶貝這間琴室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這是他特地為她蓋的。
“你真的不生氣?”駱碠冀不確定地又問:“不止鋼琴壞了,連墻壁也會滲水進來。”
倉還寒微笑地?fù)u頭,“你想不想聽我彈琴?我十年沒彈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前的水準(zhǔn)?”離開臺灣后,她非但沒再碰過鋼琴,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到。
聽她毫無芥蒂的話,駱碠冀這才吁了口氣,終于放下忐忑不安的一顆心。
“放心。”他朝她豉舞一笑,大手在琴鍵上彈了首當(dāng)初她教了他一個多月才勉強會彈的小蜜蜂。“你瞧,我十年沒彈了,也還彈得不錯,更何況是你!
倉還寒失笑地看著他,一首小蜜蜂練了十年,還彈得七零八落.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以你的水準(zhǔn)來說,的確還彈得不錯!彼鯃龅馗胶偷馈
被她這么一吹捧,駱碠冀滿意地笑咧了嘴,得意道:“就是嘛,其實我也不是什么音樂白癡,不過是沒遇到明師而已。”
“是啊,你說得對!彼笱艿,“你想聽我彈什么?”
“你替我作的那首曲子!彼胍矝]想,便直接點了那首歌。
“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她輕搖頭,有些為難地說。當(dāng)初她費盡心思想忘掉所有有關(guān)他的事,這首為他作的曲子更是她極力忘卻的第一樣事物。
事隔多年,再加上她刻意忘記,她實在沒有把握可以記得全。
“沒關(guān)系。”駱碠冀笑容可掬地說:“你記不得沒關(guān)系,我全記得,我可以哼給你聽。”
倉還寒神色怪異地睨了他一眼,干笑道:“不用了。我再多想想就會想起來了,說不定開始彈了之后,記憶會慢慢回來!比糇屗@走音天王哼過之后,她這輩子大概真的別想記起那首曲子。
“你確定?”駱碠冀依舊一臉興致勃勃,亟欲參與的神情!拔艺娴倪記得,我可以哼給你聽!
“不用了。”她急忙回絕。察覺到他狐疑的目光,她干笑地說:“我現(xiàn)在就開始彈。”
也不給他機會開口,倉還寒修長的手指開始在琴鍵上滑動起來,絲毫不見任何停頓,往昔的記憶像是開敝的水閘,緩緩涌回腦海之中。
駱碠冀在她臉上輕吻了下,惹得她回首顧盼一笑。
他微笑地朝她眨眨眼,閉上雙眼,細(xì)細(xì)聆聽優(yōu)美的琴音,嘴角漾著一抹醉人的微笑,過往的記憶猶如倒帶一般,兩人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也在他腦中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