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碠冀面色冷然地向開門的倉家管家點(diǎn)個頭,筆直地朝屋里走去。
輕柔悠揚(yáng)的鋼琴聲緩緩傳人他的耳際,他不由自主地改變行進(jìn)方向,朝琴聲方向前進(jìn)。
站在琴房外頭,他漠然地往里頭望去。身為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音樂白癡,他還是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琴聲絕對不是他女朋友倉還璇彈奏的。
倉還璇雖是著名音樂系的學(xué)生,可是他心知肚明,她根本是在混學(xué)位,她的琴藝頂多只能算是尚可而已,根本不像其它人贊美的那般好。
不曉得現(xiàn)在這琴聲是誰彈的?駱碠冀在心中疑惑著。
琴室里,倉還寒開著雙眼,陶醉在琴聲之中。
每天她只有在這個時間,才可以盡情表達(dá)自己,不用在乎其它人評判的眼光。
在她十七年的歲月里,無論她在功課上表現(xiàn)得多么優(yōu)異,但在父母眼中,她永遠(yuǎn)一無長處,永遠(yuǎn)比不上她美麗大方的姊姊倉還璇。
也許是父母個性和從事摩登時尚工作的關(guān)系,在他們眼中,功課好壞并不足以論成敗,子女可以自信滿滿,發(fā)展出自我風(fēng)格才是他們在意的。
而她不管怎么努力,永遠(yuǎn)無法達(dá)到父母的期望,永遠(yuǎn)只是只畏首畏尾、上不了臺面的小老鼠。
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打斷了倉還寒的琴聲,也驚醒了她。
倉還寒猛然轉(zhuǎn)過身,急忙又不安地看向掌聲的方向。
“你……是誰?”她又羞又驚地瞪著站在琴室外高大的身影。
“你好!
駱碠冀點(diǎn)點(diǎn)頭,緩緩朝她走過去,向來抿直的薄唇,竟難得地輕揚(yáng)了起來。
他走到她身邊,問也沒問一聲,徑自在琴椅的另一端坐下來。
“你……你……”他是誰?倉還寒又驚又懼地看向他,焦急地址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是駱碠冀。你呢?我怎么從沒看過你?”看著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失笑地伸手將她微張的嘴合起來,壓根沒注意到向來冷漠、不愛說話的自已,竟主動和一個陌生女孩說話。
倉還寒漲紅了小臉,慌張地推了推遮住她半張臉的黑框眼鏡,每回她緊張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做出這個動作。“我……我叫……”
駱碠冀見到她羞怯的紅臉,微笑地又朝她靠近一點(diǎn),柔聲道:“你叫什么?別緊張,我不會吃了你!
倉還寒為他的靠近臉紅得更加厲害,她低著頭,聲若蚊蚋的說:“我叫……倉還寒。”
“倉還寒。”他準(zhǔn)確無誤地重復(fù)了一次,雖然她的聲音極小,但他還是聽到了。
“嗯!彼p輕點(diǎn)頭,仍是不敢抬頭直視他。
“我也認(rèn)識一個叫倉還什么的女生,她就住在這里。”駱碠冀好奇地盯著她看。
這個高中小女生應(yīng)該不是倉還璇的親戚吧?她們兩人怎么看也不像。
“倉還什么?”倉還寒細(xì)聲地重復(fù)他的話,突然明白他所指何人。“你說的是不是倉還璇?”
“沒錯!”駱碠冀彈了下手指,“就是她!
“她是我姊姊。”她小聲地回道。
“你姊姊?!”不會吧!錯愕的表情頭一次出現(xiàn)在駱碠冀的俊臉上。說她們是表姊妹他都不太相信,更何況是親姊妹?
他下意識地將她由頭至腳細(xì)看了一次,依舊不敢相信她的話。眼前這女孩怎么看也不像是還璇的妹妹,清湯掛面的學(xué)生頭,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羞澀不安的嬌弱神情,怎么看也不像是熱情大方的倉還璇的妹妹。
在他采索的眼光下,倉還寒更加緊張不安。
她知道他無法置信的原因,畢竟在所有的人得知她是倉介衡夫婦之女、大學(xué)校園美女倉還璇的親妹妹后,都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
倉還寒緊絞著雙手.不安地辯稱道:“我……我真的是……她的妹妹。”
“你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币娝@么緊張,駱碠冀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見她快將一雙小手絞得打結(jié),駱碠冀蹙著俊眉,不假思索地伸手扳開她的手,并握在自己手中,嘴邊仍說著要她別緊張的話。
“你……”倉還寒詫然地抬頭看他,羞紅著小臉,想叫他放手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駱碠冀壓根沒注意到他那已經(jīng)算是騷擾的動作,滿心只想安慰眼前羞澀不安的小女生。“我沒別的意思,真的!
透過厚重的眼鏡,倉還寒羞赧地望著這張俊逸不凡的帥臉,向來畏縮膽怯的心在對上他眼中那抹不容錯辨的認(rèn)真時,竟悄悄地悸動了。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她再次紅了小臉,囁嚅地說:“我……知道了!
聽她這么一說,駱碠冀才放下心來!澳阒谰秃昧。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冒犯你,實(shí)在是我不知道倉還璇還有個妹妹。”
倉還寒點(diǎn)了下頭表示了解,心想他應(yīng)該會放開她的手,但等了許久他依然沒有放開,反而開始揉捏著她的一雙手,一時之間,她只能愣愣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倉還璇有個妹妹為什么沒跟我提過?”駱碠冀喃喃自語。
“你……你……”倉還寒試著鼓起勇氣跟他說話,但是只要一望進(jìn)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她又羞得說不出話來。駱停冀止住喃喃自語,不解地朝她問:“我什么?”
不期然地低頭一看,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正無意識地揉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對不起!”他急忙放開她的手,歉意十足地看著她,還孩子氣地打著自己的手。
“我沒注意到正握著你的手。抱歉!”
“沒關(guān)系!眰}還寒搖搖頭,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她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大男人竟然也會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
“不好意思喔。”駱碠冀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大概是你的手太好摸了,我一時不小心竟摸上癮!
倉還寒聞言又羞紅了臉,對他的夸獎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想起剛才她的欲言又止,駱碠冀開口問:“你剛才想問我什么嗎?”
“我……”她才想問出口,但一想起那根本不關(guān)她的事,她又怯懦地閉口。
“沒關(guān)系,你想說什么盡管說!辈恢趺粗矍斑@羞澀的小女生竟勾起他前所未有的憐惜之心。
在駱碠冀的鼓勵下,又過了好一會兒,倉還寒才鼓起勇氣問出口:“你是怎么認(rèn)識我姊姊的?”
駱碠冀朝她咧嘴一笑,“我是倉還璇的男朋友!
倉還寒雙眼登時黯淡下來,這么出色的人,她早該猜到是姊姊的男朋友才對。
“你說什么?”只見到她雙唇微動,卻沒聽見她的聲音,駱碠冀好奇地拍拍她問道。
“沒什么。”她輕搖了搖頭,隨即岔開話題,“我怎么從沒見過你?”姊姊的同學(xué)她見過幾個,但從沒見過他,看他的樣子,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吧。
“我才剛退伍!彼ιψ约旱男∑筋^,笑道:“前些日子我剛退伍,去參加同學(xué)會的時候,認(rèn)識你姊姊!
“你也是音樂系的?”她驚訝不已地看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會是音樂系的學(xué)生。
駱碠冀突然大笑出聲,“不是!我當(dāng)然不是音樂系的學(xué)生。你這話要是讓我氣走的十幾個鋼琴老師聽到,他們不上吊給你看才怪。”
“十幾位鋼琴老師?”想不到他的琴藝這么好,竟然可以逼退十多位鋼琴老師?
駱碠冀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微喘著氣,仍舊帶著笑意地說:“從小,我媽就希望培養(yǎng)我和弟妹一些音樂氣質(zhì),所以特地請了鋼琴老師教我們?nèi)齻彈琴。結(jié)果那些鋼琴老師沒一個人教得會我。”
倉還寒下意識地望向他的大手,“那你也會彈琴啰?”不像。∵@雙手怎么也不像是會彈琴的人的手,光看上頭留下的傷疤,怎么看都像是運(yùn)動員的手,也許是因為他才剛退伍的關(guān)系吧。
“不會!”駱碠冀失笑地?fù)u頭。“要是我會彈琴的話,我媽早抱著棉被痛哭了!
“啊?”
“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我媽總共為我找了十三個鋼琴老師,每一個總在教了不到兩個星期之后,全都不愿再收我這個學(xué)生,任憑我媽怎么說都不肯再留下來教我。”
“你做了什么嗎?”她艱掩好奇地問。
“沒有。”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彈著琴鍵,“那些老師全給我一樣的評語!
“什么評語?”倉還寒更加好奇地問。
駱碠冀突然靦腆了起來,搖搖頭,聲音有些古怪地說:“沒什么啦!
“既然沒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她真的很好奇,為什么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可以氣走一堆鋼琴老師。
在她的不斷逼問之下,駱碠冀才不好意思的小聲說出來。
“你是音樂白癡!”看著他靦腆的俊臉,倉還寒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狂吸氣。
駱碠冀白了她一眼,見她為了忍住笑而憋紅了臉,不忍心地說:“你想笑就笑吧!
反正這本來就是事實(shí)。
聽他這么一說,倉還寒再也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他。
過了好半晌,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駱碠冀才沒好氣地瞪著她,“你繼續(xù)笑沒關(guān)系,但希望你在笑的同時還能記住,你的笑容是建筑在一個可憐的小男孩身上!
聞言,倉還寒連忙收起了笑,愧疚不已地低下頭不敢看他,“我……對不起。”
一看她又恢復(fù)成早先的羞澀模樣,駱碠冀忍不住輕嘆口氣,輕聲說道:“我開玩笑的。”
她抬起眼看他,“你……”
“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沒有生氣。”他強(qiáng)調(diào)地又說了一次。
倉還寒搖搖頭,依舊愧疚地說:“我不應(yīng)該那樣笑你的。”她常被人取笑,所以知道被人取笑的感覺并不好。
“你別這么認(rèn)真,我真的不介意。”
“可是我……”
“別可是了!瘪槾O冀又握住她的手,阻止她道歉的話語,“要是你真的覺得抱歉.你可以彈琴給我聽。你的琴彈得可比你姊好多了,就連我這個音樂白癡都知道你彈得好!
彈琴?倉還寒靈機(jī)一動,想到一個主意!耙唬铱梢越棠銖椙!
“教我彈琴?”駱碠冀放開她的手,改指著自己的鼻梁,不敢相信地盯著她,“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彼昧Φ?fù)u搖頭,“我是認(rèn)真的。剛才我那樣笑你,我應(yīng)該補(bǔ)償你的。”
她不理會心里那道反對的聲音,誠心地說,心里想再見到他的感覺也越加強(qiáng)烈。
“不用了,你不用補(bǔ)償我什么。”駱碠冀搖搖手說。
“可是我真的想……”話說到一半,倉還寒突然頓住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別人同她講幾句話,她竟然當(dāng)真了。
他在這兒陪她說話,不過是因為姊姊的原故。如果他真的想學(xué)琴,找姊姊就行了,比起音樂系的姊姊,她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就算再見到他,又怎么樣?
充其量.她不過是他女朋友的妹妹,一只丑小鴨而已,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你當(dāng)我沒提過好了。”她低聲輕道,然后神情黯然地站起身,“我想姊姊應(yīng)該在等你了。”
見她轉(zhuǎn)身要走,駱碠冀急忙捉住她細(xì)直的手臂,急聲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學(xué)琴,而是怕你成為第十四個唾棄我的鋼琴老師!
倉還寒聞言卸下了失落,轉(zhuǎn)頭笑逐顏開地看向他,“你真的是這樣才不要我教你的?”不是因為她是丑小鴨的關(guān)系?
“是啊!瘪槾O冀自嘲一笑,“我可不想再為我輝煌的紀(jì)錄再添上一筆。”
倉還寒微笑地坐回琴椅上,安慰道:“你放心,鋼琴并不難的,像我就是自己學(xué)的!
“你是說沒人教過你彈琴?”不會吧?要是真的話,這小女生可不簡單!
“你別誤會!彼^于驚訝的口氣讓倉還寒誤以為他不相信她的琴藝,緊張地?fù)u著手說:“雖然沒人教過我彈琴,但是以前鋼琴老師來教姊姊彈琴的時候,我都躲在外頭偷聽偷學(xué),我不會胡亂教你!
見她神情慌張的想解釋,駱碠冀忍不住蹙眉道:“你怎么又緊張起來了?”難道他那么可怕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低下頭囁嚅道。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不相信你的琴藝了?”駱碠冀板著臉說。
“我……”見他沉下臉,倉還寒急忙站起身,“對不起!
“你要去哪?”見她又要離開,駱碠冀突然氣從中來,不高興地抿嘴瞪她。她干嘛一直想擺脫他,難道他一副惹人嫌的模樣?
倉還寒絞著衣擺,慘白著臉,“我……惹你煩了。”
“誰說你惹我煩了?”駱碠冀跟著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像棵大樹一樣杵在她面前。
“沒人,只是你剛剛……”
“我剛剛怎樣?”
她微抬眼看向他,怯懦地說:“你生氣了!
“我哪里生氣了?我只是——”
駱碠冀正想為自己辯解,但一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纖弱細(xì)肩,下意識地上前輕擁住她,下顎頂著她的頭頂,輕聲安慰道:“我沒生氣,你誤會了!
“我……”縮在他溫暖的懷里,倉還寒知道自己不止羞紅了臉,相信就連全身上下也都紅遍了。此刻她腦子里全糊成一片,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我真的沒生氣!币娝冒肷味紱]說話,駱碠冀心中猜想她大概還誤會他在生氣。
“我知道。”她輕聲咕噥一句。
終于,她鼓起勇氣推開他,靦腆地朝他微微一笑。
等她坐回鋼琴前,才對他說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學(xué)琴,我可以彈給你聽!
“那最好不過了!彼麚粽菩Φ。故意忽略她離開他懷里后,心中涌起的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只是把她當(dāng)作是自己的小妹妹,不可能對她有什么感覺。
駱碠冀坐回琴椅上,輕笑道:“我可不想再重溫當(dāng)初那股挫折感,承認(rèn)自己是個白癡可不好受。再說,我覺得聽你彈琴真是一種享受。”
“真的?”倉還寒一臉又驚又喜。
“當(dāng)然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你彈得可比你念音樂系的姊姊好多了。”他語氣誠摯地說。
“那你想聽些什么?”
駱碠冀偏頭想了好一會見,突然失笑地搔搔頭,“這可考倒我了,我對音樂一竅不通,哪知道曲名,不如你建議一首吧。”
倉還寒點(diǎn)點(diǎn)頭,一口氣念出一長串的曲名。說完,她討好地看著他,等著他選擇。
“這……”駱碠冀猶豫地看著她,“你念了這么一堆,就算你彈到明天我也聽不完!
“明天你來的時候我可以繼續(xù)彈!彼煺娴鼗氐馈
“明天……”明天他還得上班,不可能來的。
見他一臉猶豫不決,倉還寒頓時明了自己的異想天開,微帶失落地說:“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用當(dāng)真!
“不是的,你誤會了。只是我明天可能不能來,因為我得開始上班了,不過我一定會再來的,真的。”駱碠冀連忙解釋。
“你真的還要再來?”倉還寒羞怯中帶著喜悅地問。
“當(dāng)然,我還想聽你彈琴。下次我來的時候,你一定還要彈給我聽!彼蟮卣f。
倉還寒高興地緋紅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我會在這等你的!
見她認(rèn)真的模樣,駱碠冀忍不住想逗弄她,輕笑道:“要是我一直不來呢?”
她靦腆地望著他,語氣肯定地說:“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真的?”不知怎么地,他就是想聽到她的保證。
“真的。我會一直等你。”她的小臉上滿是認(rèn)真的表情。
“好!那我下次來的時候,你可別借機(jī)躲起來,想賴帳。”
“我不會……”
突然,駱碠冀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了起來,一直坐在鋼琴前,對他害羞微笑的倉還寒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駱碠冀急忙伸出手想捉住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卻撲了個空。他急得扯開喉嚨大聲地叫她,卻怎么也聽不到她的響應(yīng)。
驀地,他身后出現(xiàn)了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將他拉進(jìn)一道光亮刺目的隧道里,讓他離倉還寒模糊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
醫(yī)院頭等病房外,像是在開園藝博覽會般,整個走道上擺滿了花籃,每個花籃上的名片,皆是當(dāng)今社會上杰出人士的大名。
而病房內(nèi),雖沒多得足以嚇昏人的花籃,但里頭聚集的病人家屬,卻讓醫(yī)生嚇得想拔腿就跑。
被眾人追問得快哭出來的主治醫(yī)生,要不是基于得罪不起這些人,他老早就跑了,哪還會留在這兒活受罪。
“辛醫(yī)生,你不是說碠冀已經(jīng)脫離險境,應(yīng)該快醒了嗎?怎么他都昏迷三天了,還是沒有半點(diǎn)清醒的跡象?”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緊捉著身邊高大的灰發(fā)男子,追問已經(jīng)快退到門口的醫(yī)生。
可憐的辛醫(yī)生還沒來得及退出病房,就被另一位長相和灰發(fā)男子相似的年輕男子攔住,沒法子再往病房外退去。
辛醫(yī)生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顫聲道:“駱夫人,我是說過駱先生應(yīng)該快醒了,可是他一直不醒,我也沒法子啊。”雖然這種說法相當(dāng)不負(fù)責(zé)任,但他真的沒法子,又不是他叫病人不要醒的。再說,他們這一大群人從三天前,就在這兒七嘴八舌地說個沒完,要是他是床上的病人,他也寧愿不要醒過來。
“辛醫(yī)生,你說的是什么話?”年輕男子擰著兩道俊眉,兇神惡煞地朝他逼近一步。
“我……”辛醫(yī)生被他高大的身形嚇得退了一步,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辛醫(yī)生,要不是院長保證你是醫(yī)院里最好的醫(yī)生,我們才懶得在這兒跟你耗!
年輕男子神情倨傲地說。
“這我當(dāng)然……知道!毙玲t(yī)生咽了口口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
“很好!”年輕男子像是極為滿意地點(diǎn)了下頭,隨即又兇惡地瞪著他,沉聲問:“那么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都這么多天了,我哥哥還沒有醒來?你不是說他已經(jīng)脫離險境了嗎?”
“這……駱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令兄還不醒?我已經(jīng)做了所有我可以做的事了。他一直不醒過來,我又有什么辦法?”真的是冤枉加委屈。♂t(yī)者父母心,難道他會故意讓病人昏死在床上嗎?
“你——”駱碠書氣憤地瞇緊眼。
突然,床上傳來的低吟聲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也暫時解救辛醫(yī)生可能被痛扁一頓的危機(jī)。
“碠冀!”
“大哥!”
“駱先生!”
下一瞬間,所有人全沖到病床前,朝躺在床上臉無血色的駱碠冀叫著。
病床上,駱碠冀仍舊緊閉著雙眼,只是從他微蹙的雙眉,可以看出他快要清醒過來。
“大哥!”一位妙齡的長發(fā)女郎雙眼含淚,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駱碠冀輕輕抖動了下眼睫,卻遲遲不肯張開眼。
“碠冀,你醒了嗎?”灰發(fā)男子也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語氣激動地問。
“駱先生……”辛醫(yī)生也遲疑地叫喚著他。奇怪,照理說駱先生旱該醒了,怎么他好象是故意不醒來一樣?
駱碠冀緊蹙眉頭,不停地叫著要他們閉上嘴,他們吵得他頭更昏、更痛了。
只是不管他怎么叫,這些人卻像是聽不到一樣,繼續(xù)嘰嘰喳喳地吵個沒完。
就在眾人又急又怕,正想轉(zhuǎn)身捶打無辜又可憐的辛醫(yī)生之際,駱碠冀卻緩緩地張開眼,眼神空洞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二哥!”長發(fā)女郎及時拉住想狠揍辛醫(yī)生一頓的駱碠書,“大哥醒了!
“碠冀,你沒事了吧?”
“大哥,你的胃不疼了吧?”
“駱先生,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了?”
無視眾人的追問聲,駱碠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神驀地由呆滯變成焦急,急切地搜尋環(huán)繞在床旁的面孔。
“大哥,你在找什么?”駱萣書見他眼神慌亂,心下一驚,急忙握住他的手。
駱碠冀無視弟弟的追問,又來回梭巡了好幾回,才像泄了氣的汽球,雙眼發(fā)直地望著天花板。
“碠冀!”
“大哥!”
駱家人被駱碠冀不尋常的行為嚇了一跳,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神情焦灼的看著他。
一旁的辛醫(yī)生也被眼前的情況嚇傻了,駱碠冀明明是急性胃出血,不是出車禍撞傷腦子,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反應(yīng)?
“駱先生,你還好吧?”辛醫(yī)生邊說雙腳邊朝病房門口移去。
他打算一離開這間病房,就立即申請休長假,直到這可怕的一家人辦理出院之后再回來。
“我……”駱碠冀失神地轉(zhuǎn)頭看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哥,你到底覺得怎么樣?”駱碠芷語氣焦急的詢問。
“我……”駱碠冀調(diào)回眼看她,只覺心口一陣酸痛,“碠芷,我……”
“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丟了什么東西?”他神情迷惘地問。
“什么?”眾人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我好象不見了什么東西。”他下意識地?fù)嶂乜,這股酸痛的感覺竟讓他有落淚的沖動。
“你不見了東西?”駱傳賓不解地看著兒子。碠冀是睡胡涂了嗎?怎么一醒來就在找東西?
“我好象不見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瘪槾O冀緩緩地坐起身,迷茫地望著家人,失神地說:“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你才會一醒過來就在找。”細(xì)心的駱碠芷看出他剛才行為異常的原因,這才松了口氣。
駱碠冀點(diǎn)點(diǎn)頭,“對。我在找……找……”找什么?怎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大哥,你丟了東西,我?guī)湍阏揖褪橇!瘪槾O書放下心地長吁了口氣,微笑地勸道:“你才剛醒過來,別再操勞,東西我?guī)湍阏揖秃昧恕!?nbsp;
“是啊,東西就交給你弟弟找就行了。”周慈恩見愛子清醒后,這才放下一顆高懸的心。“碠冀,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昏倒,差點(diǎn)要了你的命。”
“是嗎?”
“是啊,你都不知道媽差點(diǎn)讓你嚇?biāo)馈!被叵肫鸾拥矫貢娫挄r的驚懼,她到現(xiàn)在都會抖呢。
沒想到平時看似健壯的兒子,竟然會在開會的時候昏倒,還被送到醫(yī)院急救。
“媽,對不起!瘪槾O冀愧疚地望著母親泛著淡黑色的眼眶。
“傻孩子!這有什么好向媽道歉的!敝艽榷魑⑿Φ?fù)u頭輕斥。
“哥,你到底丟了什么?”駱碠書見母親說完話,這才重拾先前的話題問:“很重要的東西嗎?不然你怎么急成這樣。你一醒來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緊張地找著!边@東西肯定很重要,不然向來冷淡自持的大哥不會慌亂成這樣。
“我……”被他這么一問,駱碠冀頓時啞口無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又怎么叫碠書找呢?
“是啊,大哥,你到底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駱碠芷問道。
他迷惘地看著眾人,遲疑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駱碠書驚呼一聲,與其它人面面相覷。
“大哥,你怎么會不知道自己丟了什么?你剛才還說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啊。”駱碠書訝異地看向依舊一臉迷惘的駱碠冀。
駱碠冀懊惱地爬了下頭發(fā),“我真的不記得了。剛才我半睡半醒之間明明還記得,怎么一醒就全忘了!本烤故鞘裁礀|西?他怎么會忘了?他明明知道是很重要的東西,為什么會不記得?
“大哥,你別急!瘪槾O芷指責(zé)地瞪了她二哥一眼,然后伸手拍拍駱碠冀的肩,安撫道:“沒關(guān)系,你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你現(xiàn)在先別急。”
駱碠冀像個迷路的小孩般看著妹妹,心慌地說:“碠芷,我怕現(xiàn)在不想,待會就真的想不起來。”只要再一下,他一定會想起來。
“不會的。大哥,你放心,你就算現(xiàn)在不想,待會也不會忘了!彼矒岬爻恍Γ澳悴艅傂堰^來,身子還很虛弱,當(dāng)然沒什么氣力想事情。你昏睡了三天,就算是鐵打的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耐不住。”
“碠芷,我……”
“大哥,你就聽碠芷的話,先休息一下,別太勉強(qiáng)自己了。”一旁的駱碠書也跟著勸著。
從小到大,他什么時候看過大哥這么虛弱了?
看到大哥這么迷茫、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真的很想哭。大哥向來是他們家的支柱,如果大哥倒了,他們要怎么辦?
“可是……”駱碠冀緊蹙著眉,試著辨識出腦海里那個模糊的影子。
“碠冀!敝艽榷鬏p輕喚了一聲。
“媽!瘪槾O冀轉(zhuǎn)過臉,看向母親。
周慈恩在床邊坐下,和藹地握著他的手,半勸半命令地說:“你就聽碠書和碠芷的話,東西丟了把它找出來就是了,就算真的找不到,再買一個不就成了。你才剛醒過來,別太為難自己。”
“我……好吧。”駱碠冀本想再說些什么,但一看到父母及弟妹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他只好改變主意。
“既然答應(yīng)媽了,你可得好好地休息。從你到公司做事后,媽就沒見你休過假。這回醫(yī)生交代過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休息,調(diào)養(yǎng)身子,不然再來一次胃出血,可真的會要了你的命!
“媽,我沒那么嚴(yán)重。你知道醫(yī)生都愛夸大其詞的!
“還說沒那么嚴(yán)重!”周慈恩雙眉一蹙,氣憤地瞪著他,“人都昏倒了還不嚴(yán)重,不然要怎樣才算嚴(yán)重?”
“媽!”駱碠冀求饒地叫道。
“別叫我!你要是不好好休息三個月,從此以后你就別再叫我媽!敝艽榷鳉獾昧滔潞菰。
“休息三個月?!媽,你在開玩……”他本想大聲拒絕,但在父親警告的眼神下,他只好做個聽話的乖兒子。“好,我會聽你的話乖乖休假!卑!現(xiàn)在還沒休假,他已經(jīng)開始覺得無聊了。
“你肯聽媽的話最好了。干嘛把自己累得像只狗似的,你爸以前沒那么努力,也不見公司倒了!
駱碠冀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附和母親的話,他可不想讓母親又“鳳”顏大怒,到時可就難收抬了。
“你早聽媽的話就好了!敝艽榷饔謸七读艘痪洌撬缏犓脑,現(xiàn)在也不會因為長期勞累得了胃潰瘍,造成急性胃出血而差點(diǎn)要了小命。
“我現(xiàn)在不是聽了!瘪槾O冀無奈地回道。
“聽了最好。等你出院后,反正閑著沒事,就和媽一些朋友的女兒見見面。你還年輕,多認(rèn)識幾個女孩也是好的。”
“媽,我已經(jīng)三十五歲,不年輕了。”聽及母親又提這個話題,駱碠冀登時沉下臉,冷聲道:“還有,我沒事多認(rèn)識幾個女孩子做什么?”
不理會兒子的黑臉,周慈恩高興地說:“多認(rèn)識幾個女孩子才有選擇呀。”
“我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還選擇什么!彼灰詾槿坏仄查_臉,臉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又冒出來了。
“結(jié)婚?”一提及這件事,周慈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口氣也兇了起來。
“你算哪門子的結(jié)過婚?結(jié)婚整整十年,你見過你太太幾次?還有,我請問你,她現(xiàn)在人在哪?”
駱碠冀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她人在美國。”
“美國哪里?”周慈恩不客氣地繼續(xù)質(zhì)問!澳愕故钦f!”
駱碠冀抿緊有些干裂的薄唇,不發(fā)一語。
“你也不知道,對不對?”周慈恩冷哼一聲,不理會丈夫的暗示,咄咄逼人地說:
“當(dāng)初我就反對你娶那個土蛋,她那副土樣,配不上你不說,結(jié)婚不到幾個月就失蹤,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了十年,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這樁婚姻我看還不如早早結(jié)束算了,反正有跟沒有一樣!
駱碠冀搖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母親,“我不會離婚!
“不離婚?!你還真為她守活寡不成!”周慈恩氣得站起身,憤怒道:“那個土蛋究竟有什么好的?她全身上下有哪點(diǎn)配得上你!”她好好一個兒子,真是讓那個土蛋糟蹋了!
“不管配不配,她都已經(jīng)嫁給我了。”駱碠冀冷聲說。
“你……”周慈恩氣得直喘氣,瞪著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慈恩,你就少說兩句。”駱傳賓體諒兒子才剛清醒,也不想見到他們母子倆一再為這個話題而鬧得不愉快,連忙出聲打圓場。“碠冀才剛醒過來,你現(xiàn)在別跟他提這些事!
“可是這件事早晚要解決,碠冀有幾個十年可以和那個土蛋耗。”周慈恩忿忿不平地叫嚷。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這事都已經(jīng)十年了,也不必急在一時呀!瘪槀髻e苦口婆心地勸著。
老婆和兒子的硬脾氣如出一轍,真的鬧翻了,倒霉的是他們夾在中間的人。
抬眼看見駱碠冀一臉蒼白,周慈恩不禁一陣心疼,隨即低下音量,“好吧!辈贿^她不會放棄的。“那我們先回去吧。”駱傳賓盯著她的臉,心疼地?fù)u搖頭,“這幾天你也累壞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也好!彼舱娴睦哿恕
一等到父母離開之后,駱碠書和駱碠芷相視苦笑,各自輕嘆口氣。每回只要一扯到這個話題,不是媽氣得拂袖而去,就是大哥冷著臉,不置一詞地轉(zhuǎn)身就走,整個場面弄得很僵。
“大哥!瘪槾O書走到床邊坐下,嘆道:“我真的不懂你,這么多年了,你到底在堅持什么?”
“二哥,你別說了。大哥才剛醒來,你別又……”看著駱碠冀蒼白的臉色,駱碠芷不忍心地出口制止。
“婷芷,你別插嘴!瘪槾O書擺出兄長的架子,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大哥,媽說的話沒錯,你已經(jīng)老大不小了,還有多少年可以和那個土蛋耗呢?”
駱碠書毫不客氣地說。
駱碠冀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沉聲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說完,他徑自拉起被子,背對著弟妹躺平。
“大哥!”駱碠書無奈地叫了一聲,要不是礙于他大哥正在病中,他老早就一把將他揪起,順帶奉送他一拳,看能不能打醒他。
見駱碠冀依舊不理他,駱碠書氣憤地喊道:“你當(dāng)初娶那個土蛋不過是為了挽回面子,你壓根就不在意她。為什么現(xiàn)在卻死不肯跟她離婚,你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哥,連土蛋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到哪去了,大哥怎么跟她離婚?”駱碠芷拉拉駱碠書的手臂,心想二哥大慨是氣瘋了,不然怎么會搞不清楚狀況。
“笨蛋!”駱碠書轉(zhuǎn)過身,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她人不在臺灣,我們難道不能申請離婚嗎?畢竟她都失蹤十年了。再說,土蛋雖然人失蹤,但她每年都會寄份離婚協(xié)議書來給大哥,是大哥不肯在上頭簽字的。”
“什么?!”駱碠芷詫異地叫了一聲,怎么這事她一點(diǎn)都不知道?“她真的每年都寄離婚協(xié)議書給大哥?”她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沒錯!瘪槾O書不屑地冷哼一聲,土蛋自已都不想要這場鬧劇婚姻,真不知道大哥在堅持什么?
駱碠芷偷瞄了背對著他們的兄長一眼,輕嘆口氣后,將駱碠書拉到門旁,小聲的說:
“二哥,也許咱們?nèi)フ彝恋罢f清楚,要她出面跟大哥談,也許大哥就會答應(yīng)簽字了!
“找?”駱碠書輕哼一聲,冷笑道:“怎么找?為了這事,我飛到美國不下十次了,可是土蛋不知道怎么跟她律師說的,那位律師死也不肯把她的聯(lián)絡(luò)住址和聯(lián)絡(luò)電話給我,堅持他是土蛋的代理人,有事聯(lián)絡(luò)他就行了!
“媽不知道這件事吧?”要是媽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怎么發(fā)飆呢。
“我當(dāng)然不敢讓她知道。”開玩笑,要真讓老媽知道這件事,他家屋頂不被她和大哥吵翻了才怪。
駱碠芷放下心地吁了口氣。好險,媽不知道。“那爸呢?”
“爸知道!瘪槾O書瞪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卻也不敢大聲地說:“他也為了這事和大哥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怎么你們兩個都知道,我卻不曉得。”駱碠芷有些不悅地嘟起嘴。
“是有一次大哥的秘書不小心在我和爸面前說溜嘴,土蛋每年在他們結(jié)婚紀(jì)念日當(dāng)天,便會快遞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給大哥。”
“她這算是什么嘛!結(jié)婚紀(jì)念禮物嗎?”駱碠芷怒哼一聲。她從前就看那顆笨土蛋不順眼了,人長得土不拉磯的,大哥怎么會娶她,害她差點(diǎn)被同學(xué)們笑死。
“天知道那個土蛋在想什么?”其實(shí)他對土蛋并沒什么偏見,只是氣她避不見面而已。
“是——”
“你們聊完了沒?”冷諷的聲音從被單后頭傳了出來,打斷講得忘我的兩人。
兩人同時轉(zhuǎn)過身去,“大哥?”
“可不可以麻煩你們體諒我正在重病當(dāng)中,要聊天,出去聊!”駱碠冀冷嘲地說。
“我們……”駱碠書還想再說些什么,但駱碠芷拉住他的手臂,朝他搖了搖頭。
她轉(zhuǎn)向床上的駱碠冀,柔聲道:“大哥,我們先回去了,晚一點(diǎn)再來看你!卑!
每回只要一提及這個話題,大哥一定翻臉。
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駱碠芷長嘆一聲,拉著還想開口的駱碠書快步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