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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光光 第二章
作者:郝逑
   
        妙首光光輕嘆口氣,看著手中剛縫好的男裝,不由得柳眉一皺,有絲埋怨地瞪向正在喝藥的蘇君樵。

        感覺到身后的目光,蘇君樵轉(zhuǎn)過身,奇道:“怎么了?”他喉頭才剛?cè),聲音中仍帶絲粗啞。

        “哼!”妙首光光冷哼一聲,咬斷衣服上的縫線,不發(fā)一語地將剛縫制好的黑色男裝丟給他。

        蘇君樵傻愣地抱著新衣,“你怎么了?”

        妙首光光站起身往門外走,懶得向他看一眼。

        蘇君樵見狀連忙追了出去,可是他傷口尚未痊愈,連雙腿也不甚靈活,急跑之下,險(xiǎn)些跌倒在地上。“你干嘛?”妙首光光及時(shí)拉正他的身子,等他扶住門柱站穩(wěn)后,她才松開手。

        “你怎么了?”蘇君樵靠著門柱,在心里不住氣惱自己沒用,連站都站不穩(wěn),哪有昔日的半分瀟灑。

        妙首光光瞪他一眼,本想繼續(xù)往院子里走,但一想起他的情況,只好席地而坐。

        “妙兒,你怎么了?”從他恢復(fù)聲音可以開口那天,她就警告他不準(zhǔn)叫她“光光”,不管是什么“光”都不行,所以他便替她起了“妙兒”這個(gè)稱呼,而她也沒反對。

        妙首光光轉(zhuǎn)頭看向跟著坐下的蘇君樵,眼光來回打量他,許久后,她才不開心地說:“你知道我已經(jīng)替你縫制了八套衣衫,六雙鞋了?”

        “我……”蘇君樵怔了下才點(diǎn)頭道:“知道!边@事他當(dāng)然知道,從他還泡在木桶里時(shí),她就已經(jīng)著手替他縫制衣衫,說他不感激是騙人的,畢竟兩人非親非故,她非但救了他,還為他治傷,張羅他需要的一切。

        妙首光光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我很感激!彼耘f不懂她在氣什么。

        “那你干嘛長那么快,平均七天我得替你縫制兩套衣衫,一雙鞋。”她想到就氣,現(xiàn)在不但得替他療傷,還得充當(dāng)他的裁縫,壓根兒沒空去完成她的改名大業(yè)。

        蘇君樵低頭看了眼身上又快撐破的深黑色布衣,微笑道:“其實(shí)你衣衫、鞋子可以做大些,不必做得太合身,反正我還會再變壯!

        這一個(gè)月來,他像是把過去十年失去的一口氣全補(bǔ)回來,她每為他縫裂一件衣衫,中間雖只隔個(gè)三、四天,衣衫卻不是過小,就是過窄,看得她怒氣沖沖,又得替他另外再做過。

        “哼!”妙首光光又哼一聲,氣呼呼地瞪著他,“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討厭見人穿著不合身、松垮垮的衣衫,看起來既沒精神又懶散。”

        “可是……”

        她瞪著他,“可是什么?”當(dāng)場又把他到口的話瞪了回去。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蘇君樵不禁失笑,搖搖頭,“沒什么!彼蟾攀撬@輩子見過最怪的人,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她卻堅(jiān)持得很,就拿她改名一事來說好了,天底下有哪一個(gè)人會冒著讓武林各大門派、大內(nèi)高手追殺的危險(xiǎn),就只因?yàn)橄霌Q掉自己的名字?

        “沒有最好!”妙首光光突然站起身沖進(jìn)室內(nèi)。

        蘇君樵才想扶著門柱站起身,就見她鼓著一張俏臉,雙手提著一個(gè)大竹箱走了回來。

        蘇君樵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的舉動(dòng)。

        妙首光光放下大竹箱,打開后,她低頭借著明亮的月光清點(diǎn)著竹箱里的東西,點(diǎn)到什么就將它拿出來放在一旁。

        蘇君樵看著她身邊愈堆愈高的雜物——因?yàn)闁|西太多太雜,他實(shí)在無法將那一堆東西歸類。

        “少林的易筋經(jīng)在這兒,武當(dāng)?shù)奶珮O劍譜也在這兒,魔教的大還丹和蛇蝎鞭,皇宮的九轉(zhuǎn)金丹……”她低著頭,邊說邊數(shù),仔細(xì)地計(jì)算還有哪些門派她還沒下過手。

        “妙兒!碧K君樵原先并不想打擾,可是見她身邊的東西愈堆愈高,不由得擔(dān)心地叫了她一聲。

        妙首光光依舊偏頭沉思,聽到他的叫喚聲后,想也不想地隨手從身邊堆得老高的物品中抽了一本書給他!澳愎怨钥磿,別吵!

        蘇君樵接過書,見她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于是輕嘆口氣,隨手翻開書本。

        蘇君樵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手里封皮有些破損的劍譜,這流星劍譜不是早已失傳了嗎?據(jù)說早在七十年前流星劍譜就已經(jīng)跟著柳絮飛一塊跌落山谷,此后再也沒人知道它的下落。

        翻看手中的書,蘇君樵敢肯定這本劍譜并非假造的。他記得有一次曾聽爹提過,原先的流星劍譜缺了三頁,柳絮飛奔波了大半輩子,才湊齊完整的流星劍譜。

        他愈翻心愈驚,忍不住伸手拉了下妙首光光。“妙兒!泵钍坠夤庖琅f埋頭數(shù)著,沒心思理會他。察覺到他又伸手拉她時(shí),順手又拿了只紫色的玉瓶給他,“叫你別吵!肚子餓吃這個(gè)。”她現(xiàn)在沒空煮消夜。

        蘇君樵接過玉瓶,好奇地拔開紅色布塞,一陣清香隨即撲鼻而來。

        妙首光光看了他一眼,見他仍舊傻愣愣地望著玉瓶瞧,輕皺柳眉道:“我現(xiàn)在沒空下廚,你就先吃這個(gè)填填肚子,會怎么樣嘛?”這個(gè)人愈來愈過分了,現(xiàn)在不止把她當(dāng)成他的裁縫,還成了廚娘,她欠他的!

        “我……不是這個(gè)意思。”見她拉下臉,蘇君樵連忙從玉瓶里倒出幾顆金丹,連看都沒看,馬上往口里塞。

        妙首光光輕哼了聲,瞪了他一眼,回頭繼續(xù)清點(diǎn)竹箱里的東西。

        隨著金丹入喉,蘇君樵只覺一陣滾燙的熱氣由丹田沖了上來,直攻腦門。他漲紅了臉,頓時(shí)只覺口干舌燥,難過得直想喝水。

        耳邊傳來他“咿咿啊啊”的呻吟聲,妙首光光柳眉一皺,朝他看去,惡聲惡氣地罵道:“我都說了現(xiàn)在沒空,你想怎……”

        看他漲紅的臉,甚至連青筋都冒了出來,妙首光光納悶地“咦”了聲,將玉瓶拿過來,把里頭的金丹倒在手掌里。

        她點(diǎn)了下金丹的數(shù)量,皺眉抬頭看他,“你找死嗎?這東西一年吃一顆都嫌多了,你做啥一口氣吞了四顆?”

        蘇君樵口干舌熱,有苦說不出。剛才是她硬要他把金丹吞下去,現(xiàn)在又怪他?

        妙首光光白了他一眼,嘴里叨念了好一會兒,才從身旁的雜物堆里拿了瓶鮮紅色的瓷瓶,拔開布塞,倒出兩顆血紅色的丹藥。

        “把它吃下去。”

        蘇君樵接過紅色丹藥,一陣令人作惡的血腥味直向他撲來。

        他遲疑地盯著手中的丹藥,遲遲不敢有所行動(dòng)。妙首光光見狀,柳眉一蹙,怒道:“你當(dāng)我會害你。 币膊幌胂肟词钦l千辛萬苦將他從地牢里背出來?又是誰不辭辛勞替他治病養(yǎng)傷?又是誰辛辛苦苦替他縫制衣衫?

        現(xiàn)在他竟敢懷疑她!

        蘇君樵見她發(fā)怒,連忙話也不敢多說,馬上張嘴將紅色丹藥吞下去。

        妙首光光冷哼一聲,又回頭整理竹箱里的東西。

        蘇君樵感覺一陣清涼,原先由丹田直冒上來的熱氣也在此刻和這股涼意合而為一,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只覺全身舒暢,似乎全身的氣流合為一氣,各大穴道同時(shí)貫通。

        蘇君樵眨眨眼,剛才全身舒坦的感覺只在剎那間就消失。他拉了下妙首光光的手臂,“妙兒……”他想問清楚剛才到底吃了什么。

        “干什么?”妙首光光咬牙切齒地轉(zhuǎn)過臉,一臉猙獰地瞪著他。

        “我……”他被她看得全身發(fā)毛,到口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拔摇馈@本書看完了!彼酶邉ψV,隨口胡謅。

        “看那么快做什么?”她不滿地咕噥了一陣,才又隨手抽了本書給他。

        蘇君樵低頭瞄了眼手里的書本,猛然倒抽一口氣。天啊!她連少林寺的易筋經(jīng)都偷到手,她到底多想改名?

        “你很吵耶!”耳邊傳來他的抽氣聲、妙首光光氣得干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劍譜和易筋經(jīng),用力將它們和兩只藥瓶塞回竹箱后,提著竹箱沖回室內(nèi)。

        蘇君樵呆頭呆腦地看著她飛快的舉動(dòng),好半晌才回過神。他扶著門柱,緩緩站起身走進(jìn)去。

        一進(jìn)內(nèi)室,蘇君樵就見妙首光光一臉怒氣站在床邊瞪著他。

        他輕嘆口氣,緩步朝床邊踱去。除去了外衫后,他和衣先在床的內(nèi)側(cè)躺下。

        妙首光光朝桌上的燭臺輕輕一彈,室內(nèi)登時(shí)一片漆黑。她腳尖輕踮了下,和衣在蘇君樵的身側(cè)平躺下來。透過淡淡月光,蘇君樵靜靜地凝視她姣好的側(cè)臉,輕嘆口氣。從他被準(zhǔn)許離開木桶后,他們倆就一直睡在同一張大床上。

        原先他說什么都不肯,他是沒什么關(guān)系,可是她一個(gè)姑娘家和男子同睡在一張大床上,傳出去她怎么做人?

        可是她堅(jiān)持這竹屋除了外頭的小廳外,就只有這間內(nèi)室,也只有這張床。他是個(gè)病人,她當(dāng)然不能讓他睡地上,而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睡地上,只好兩人共睡這張床了。不管是那時(shí)或是現(xiàn)在的他,壓根兒沒什么“力”場跟她吵,她隨手一掌就能輕而易舉地打昏他,他還能說什么?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蘇君樵又嘆了口氣,輕輕拉起棉被替兩人蓋上。他知道自己耽誤了她的計(jì)劃,她會惱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你干嘛直嘆氣?”妙首光光緩緩睜開眼,有些愧疚地看向他。

        她知道自己剛才無理取鬧了點(diǎn)。

        以原來的計(jì)劃,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昆侖山盜取昆侖派掌門的銀虹寶劍才是,可是這一個(gè)月來,她除了到鎮(zhèn)上買些米糧回來,所有的時(shí)間全花在治療他身上。她愈想愈難過,突然有種很恐怖的感覺,總覺得自己的換名計(jì)劃似乎無望了。她不停地鉆著牛角尖,愈想心情愈低落,為了不因此而遷怒他,才將以前偷到手的東西拿出來安慰自己,沒想到還是將怒氣發(fā)在他身上。

        蘇君樵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水汪汪的雙眸,忍不住輕聲嘆息,一股歉疚之意油然而生。

        “對不起!

        “為什么?”妙首光光改躺為趴,雙手托腮,不解地望著他。

        他輕嘆息一聲,忍住伸手撫摸她白嫩小臉的沖動(dòng)!拔业⒄`了你的事!

        “你別介意。”她搖頭道:“是我自己愿意救你,又沒人逼我。

        我不應(yīng)該把脾氣發(fā)在你身上!

        蘇君樵輕笑一聲,終于伸出手輕輕撫著她白皙的嫩頰!澳愫臀蚁胂蟮囊粯,是個(gè)美麗善良的仙女。”

        “為什么說我是仙女?”她微閉上雙眼,咕噥地問。在他溫?zé)岽笫值挠|摸下,她有些昏昏欲睡。

        蘇君樵微笑望著她,柔聲道:“因?yàn)槟阆!?br />
        “真的嗎?”她緩緩張開圓亮的大眼,開心地笑著。“從沒有人這么說過我。山下的孩子總叫我輸光光,不然就是笑我死光光!彼滩蛔”г,以撒嬌的口吻說。

        “所以你才這么想改名字?”

        “嗯!彼c(diǎn)了下頭,趴在雙手上,露出頸子。“這里也要!

        “什么也要?”他怔了下。

        妙首光光拉起他的大手覆在她的頸子上,嬌憨地說:“這邊也要像臉一樣。”

        蘇君樵詫異地瞪大眼,見她像只小貓一樣舒服地閉上雙眼,咕噥一聲,搔搔臉。他不禁失笑,搖搖頭,在她頸上輕輕按壓。

        她舒服地嚶嚀一聲,微彎著身子,半倚在他身上。

        看她這舉動(dòng),蘇君樵忍不住輕笑出聲,試探地在她頸子上輕輕搔了搔,果然見到她輕震了下,更往他懷里縮。

        “不要停啦!”妙首光光口齒不清地抱怨,拉著他剛縮回的大手,硬要他繼續(xù)替她按壓。

        蘇君樵面帶一抹連他自個(gè)兒都意想不到的柔情微笑,大手輕輕在她頸上按壓,一雙眼舍不得閉上,直望著她。

        已經(jīng)有多少個(gè)夜晚,他總是張著雙眼,一夜未眠地盯著她看。十年的牢獄生活,再加上數(shù)次在鬼門關(guān)前打轉(zhuǎn),總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yùn),害怕一閉上雙眼再睜開時(shí),自己又回到陰暗潮濕的地牢里,仰頭不見天日。

        若能讓他就這么每晚望著她,即使要他夜夜不眠,他也甘之如飴。

        感覺上,她是他這輩子老天爺賜給他最好的禮物。他常想,自己該怎么回報(bào)她,想了許久,似乎仍無法決定,F(xiàn)在的他什么都沒有,說得再好聽也只是空口白話。但在心里,他知道即使她要他死,他也不會有怨言,更不會有第二句話。

        蘇君樵輕嘆口氣,望著妙首光光早已熟睡的俏臉,忍不住放縱自己伸出手,輕環(huán)住她的腰,不著痕跡地將她更拉入自己懷中。

         

         

         

        蘇君樵端坐在大床上,照著妙首光光的指示赤裸著上身,下身的褲管也反折至大腿中央。原先妙首光光是要他全身赤裸,但在他抵死不從和堅(jiān)決抗議下,才讓他改為反折褲管。

        妙首光光從外頭抱著一個(gè)陶盆進(jìn)來,除此之外,她還背了個(gè)小藥箱在身后。

        “你拿了什么進(jìn)來?”蘇君樵有些害怕地問。

        從昨天她宣布今天開始替他解毒后,他的眼皮就不安地直跳,到現(xiàn)在還沒停止過。

        不是他不識相或是不知感謝她的好意,只是在看過她一些準(zhǔn)備工作后,讓他不得不有了最糟的想法。

        妙首光光先將手中的陶盆放在桌上,才回答他的問題!疤婺憬舛镜臇|西!闭f完,她把身后的藥箱放下來,開始將里頭的瓶瓶罐罐放到床邊的小桌上。

        “那是什么?”蘇君樵又看了陶盆一眼,很擔(dān)心地又問了一次。

        前兩天他看到她抓了兩條毒蛇回來,問她抓了做什么,她只回答替他解毒時(shí)需要的,隨后就再無下文了。

        “你前兩天抓的蛇?”不會是要他生吞活蛇吧?

        “不是!泵钍坠夤鈸u頭道,拿了杯淡青色的汁液給他。“那兩條金銀角蛇是解你身上其中一種劇毒時(shí)用的,現(xiàn)在暫時(shí)還派不上用場。再說那兩條蛇現(xiàn)在太瘦,毒性太弱,不適合用來解毒。把這杯喝下去!

        蘇君樵瞄了眼手里的茶杯,也不敢多問,連忙往口中一倒,咕嚕咕嚕沒兩下便灌下肚!澳莾蓷l蛇還太瘦?難不成你要煮蛇湯給我喝嗎?”

        “不是!泵钍坠夤鉀]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金銀角蛇我花了快兩個(gè)月才找到,你要我拿來煮蛇湯?你被關(guān)太久,連腦子都關(guān)傻了不成?”

        蘇君樵可憐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委屈地道:“我只是問而已!

        這兩個(gè)月來的相處,他學(xué)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是個(gè)嘴硬心軟的人,只要他裝出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她馬上會……

        “對不起啦!”她走上前,有些歉然地說:“我忘了你壓根兒不懂醫(yī)術(shù),不應(yīng)該嘲笑你,更不應(yīng)該拿你被關(guān)的事來說!

        “沒關(guān)系!碧K君樵慘然一笑,佯裝堅(jiān)強(qiáng)地說:“我被關(guān)了十年是事實(shí),被拿來試毒藥也是事實(shí),你說得完全沒錯(cuò)!

        聽他這么一說,妙首光光更愧疚了!皩Σ黄,我還是不應(yīng)該提,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隨意拿這件事來取笑你。”她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初次在地牢里見到他時(shí)的模樣。

        “妙兒,若是你提的話,我不會在意。”蘇君樵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臉,柔聲道。

        妙首光光因他突如其來的柔聲細(xì)語和溫柔的輕撫而震了下,心臟好象突然被什么撞到,有股異樣的感覺慢慢從心房浮了上來,臉頰也跟著有些微紅。

        她連忙輕咳兩聲,走到桌旁將陶盆端過來,藉以平息心里的騷動(dòng)。

        蘇君樵被陶盆里不斷扭動(dòng)的東西吸引,雙眼發(fā)直地盯著里頭乳白色又有些呈半透明的東西看,壓根兒沒注意到她的異狀。

        “妙兒,那……呃……我……”他吞了口口水,“那些是……什么?”

        “這些?”妙首光光微微抬高陶盆。

        “嗯!彼c(diǎn)了下頭,往床里移動(dòng)一些。他知道自己的舉動(dòng)怪了點(diǎn),在地牢里他什么惡心的東西沒看過,可是那時(shí)他是半昏半醒,和現(xiàn)在不能同一而論。

        “這是我上個(gè)月在后山上發(fā)現(xiàn)的白晶血吸蟲。雖然它們看起來有些像水侄,可是你別把它們誤認(rèn)為同一種東西。”

        “這個(gè)白晶什么蟲的是做什么用的?”雖然聽她說得驕傲,好似手里正端著一盆寶貝,可是蘇君樵還是忍不住露出遲疑的神色。妙首光光從陶盆里抓了只約兩根指頭粗的白晶血吸蟲,解釋道:“這白晶血吸蟲的作用和水侄差不多,只是它除了替人換血吸血外,還有別的用途,這也是我為什么要抓它的原因!

        “什么原因?”他有些發(fā)毛地瞄了眼正在她手上蠕動(dòng)的蟲!澳愕降兹ツ淖磉@么一大堆?”他忍不住幻想待會兒這所有的蟲吸附在他身上的情況。

        “當(dāng)初我只抓了十來只,其余的是我這一個(gè)月來培育出來的!

        她放下手中的白晶血吸蟲,從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一個(gè)黑色的小瓷瓶。

        她拍了拍床沿,道:“來,趴下!

        等蘇君樵在床鋪上趴好后,她拔開瓶上的布塞,倒了些液體在他背上,然后輕輕推開。“我剛剛說了,白晶血吸蟲除了用來吸血換血外,它還可以用來吸除血液里頭的毒素。只是在未加以訓(xùn)練前,它只能吸取一些尋常的毒素,像是普通的毒蛇或是毒蜂螫咬的傷口!

        她又倒了些液體在他手上,邊揉邊說:“一個(gè)多月前,我又潛進(jìn)錢家莊想找看看錢克己還有沒有七彩血芍。先前我怕他想下毒殺害的人太多,把七彩血芍用完那就槽了,不過幸好沒有,還剩了不少,大概是因?yàn)檫@毒物得來不易,所以他省著用吧!

        蘇君樵輕笑一聲!澳阍趺床桓纱嗤到馑幈容^快?”他一直奇怪這點(diǎn),只是苦無機(jī)會向她問清楚。

        至于她一個(gè)人潛進(jìn)錢家莊一事,剛開始他也是極力反對,但在她強(qiáng)調(diào)他也是她偷出來的后,他也無話可說了。

        “翻身。”妙首光光涂好了他的雙臂,拍拍他的肩要他翻過身,她好繼續(xù)替他涂藥。

        “你中毒太久也太深了,就算我拿到解藥也沒法子替你解毒,不過是拖延毒發(fā)的日子罷了!彼沽诵┧幵谒男乜谏,專心地替他涂抹開,沒察覺他愈來愈深邃的眼光。

        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忙碌地在身上游移,蘇君樵只覺一股熱氣從腹部竄了上來,全身上下也漸漸籠罩在燥熱中。在她這兩個(gè)月的細(xì)心照料下,他一些該有的反應(yīng)全恢復(fù)了,也開始正常運(yùn)作,是以他若再讓她涂下去,待會兒他鐵定會沒臉見人。

        蘇君樵悶哼一聲,突然拉開她的手,“其余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為什么?”她不解地看著他,奇道:“我涂得比你好多了,也仔細(xì)多了!薄熬褪翘屑(xì)了才糟!彼p聲咕噥。

        “你說什么?”

        “沒什么!辈煊X到自己回答得太快,口氣也太沖,蘇君樵連忙補(bǔ)充道:“我自己來就行了,我又不是涂不到。”

        妙首光光奇怪地睨著他,“你這樣隨便涂是不行的!彼焓帜没卮善。

        蘇君樵緊握瓶子,抽口氣道:“我自己來!”對上她詫異的目光,他連忙笑道:“這回我會仔細(xì)涂。”

        “如果你很堅(jiān)持自己來……”

        她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他急促地打斷,“我很堅(jiān)持!

        妙首光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吧!彼诖策,拿著陶盆預(yù)備,等他自己涂完藥后替他解毒!皩α,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你說就算是拿到解藥也沒用!

        “嗯,沒錯(cuò)!彼敛贿t疑地點(diǎn)頭!澳阒卸咎睿馑帉δ銇碚f只是治標(biāo),并不能治本。其實(shí)以你中毒的時(shí)間,你早該死了,若不是錢克己太過貪心,連續(xù)在你身上下了七種不同的劇毒,你早一命嗚呼了!

        看他一臉不解,妙首光光再解釋得清楚些,“這些劇毒在你體內(nèi)起了反應(yīng),彼此產(chǎn)生反抗,間接的相互抑毒。你到現(xiàn)在能和我在這兒聊天,你還得感激錢克己的沒良心!

        “你找來那些什么蟲為的就是替我解七彩血芍的毒?”涂完藥后,在她的指示下,他又轉(zhuǎn)身趴著。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從錢克己那兒拿了些七彩血芍回來,這一個(gè)月,我每天拿它們喂食白晶血吸蟲。等到白晶血吸蟲對七彩血芍的毒性有了免疫力后,我再拿它們來替你解毒!

        “你要怎么做?”“待會兒你就會知道了。”她輕笑一聲,開始將白晶血吸蟲一只一只放在他的雙臂、雙腿和肩背上。

        霎時(shí),蘇君樵只覺全身像被千百支針扎了下,但疼痛只是一剎那而已,隨后又什么都感覺不到!斑@個(gè)要弄多久?”

        “每天一個(gè)時(shí)辰,大約得花上一個(gè)月到一個(gè)半月,視你毒解去的快慢而定。”

        蘇君樵嗯了聲,又問:“為什么你選擇先解七彩血芍的毒?”

        “因?yàn)樗悄闵砩纤卸纠镒钊菀捉獾,也是我目前唯一知道怎么解的!泵钍坠夤獠淮蛩汶[瞞實(shí)情!爸劣谀闵砩掀渌N毒,我雖然已經(jīng)從錢克己那兒拿到解藥和毒物,但就像我剛才說的,你中毒太深又太久,那些解藥根本幫不了你,我得想別的法子才行。”

        “你想到了嗎?”他口氣沉穩(wěn)地問,不擔(dān)心自己的生命正掌握在她手里。也許是從初見到她那時(shí)起,他對她就有股莫名的信任感,知道她不會害他,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他還是可以相信她。

        “想到兩種罷了,只是解毒的東西我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找到。不過你放心,我最近就會把東西拿到手!彼蟾胖罇|面在哪兒,剩下的只是去“借”的問題而已。

        “妙兒……”蘇君樵突然悶哼一聲,口氣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妙首光光拿起早先就準(zhǔn)備好的布巾,先將布巾沾濕后擰干,輕輕擦去他額前不停冒出的汗水。

        他呻吟了聲,“痛……”

        他緊抿著唇,忍住再次痛叫出聲的沖動(dòng)。原先他并不打算叫出聲,想他在牢里待了十年,從沒因?yàn)槟姆N加諸于他身上的酷刑而喊疼,可是現(xiàn)在的痛楚是一種他不曾感受過的折磨,比起一般的皮肉之痛,這更勝一籌。

        蘇君樵只覺得頭昏眼花,全身炙熱得像火在燒一樣,不僅如此,身上的小蟲好象每一只都在咬嚙他的皮膚,疼痛一下持續(xù),一下間斷,好似千百萬細(xì)針正朝著他身上的大穴不停扎刺著!懊顑骸彼套⊥,可是張眼望著她擔(dān)憂的大眼時(shí),又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看著他難過的神情,妙首光光的心里也不好受,仿佛跟著他一塊痛了起來。

        她知道解毒時(shí)會引發(fā)他全身難以忍耐的劇痛,甚至有可能痙攣,所以早先她讓他喝下的青色汁液就是為了麻醉他,讓他不會直接感受到那么強(qiáng)烈的疼痛。

        可是,沒想到疼痛還是遠(yuǎn)超過她所想象的程度,她想伸手點(diǎn)住他的穴道,讓他昏睡過去,但她又馬上想到解毒必須在他清醒時(shí)才行,因?yàn)樵谔弁粗校纳眢w自然而然會引起抗拒反應(yīng),白晶血吸蟲為了吸吮他身上的血液必會使盡全力,而它們身上對七彩血芍的解毒素也會慢慢地流至他體內(nèi),進(jìn)而替他解除身上七彩血芍的毒。

        “我知道這很痛,可是你再忍一下子就成了!彼钡糜行┱Z無倫次。“這痛楚會一次比一次輕,我保證下次你不會再這么痛了。”

        蘇君樵緊咬住唇,不愿再叫出聲。他從她眼底看出她的心焦與不安,為了不讓她為他擔(dān)心,他選擇咬緊牙關(guān)。

        “我不可以點(diǎn)你的穴道,你得維持清醒才可以。”看他痛得臉都皺了,妙首光光只覺心口也跟著難受得緊,只好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麻醉的汁液我也不可以讓你喝太多,不然白晶血吸蟲吸了你的血,也會跟著麻痹了,沒法子幫你解毒。過一陣子等你身子骨再好一些,白晶血吸蟲的解毒素全進(jìn)到你體內(nèi)后,你就不會再覺得痛了,真的!

        蘇君樵深吸了口氣,費(fèi)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qiáng)扯出一抹笑容!拔覜]事。”

        看他額頭不斷冒出冷汗,妙首光光只能不停地拿著布巾替他擦拭,一邊在心里數(shù)著時(shí)間,期望這一個(gè)時(shí)辰快些過去。

         

         

         

        石漢英氣喘吁吁地沖進(jìn)錢克己的書房。

        錢克己坐在書桌后頭,才要開口斥喝他的亂沖亂撞,石漢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fù)屩_口。

        “師父,不好了!”“胡說八道!”錢克己緊蹙眉頭,斥道:“師父好得很,哪兒不好了?”

        石漢英因剛才在外頭聽到的消息急得滿頭大汗,沒有閑工夫和他啰唆!皫煾福銊e又挑我的語病了,這次真的糟了!”

        錢克己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怎么了?”

        “西門世家的當(dāng)家抓到妙首光光了!”這才是他擔(dān)心的事。師父為了師妹的事和西門世家鬧得快撕破臉,這回西門世家抓到妙首光光,他們就算想要人,也無從開口。

        錢克己輕哼一聲,不疾不徐地從椅子上站起身,“這事聽誰說的?什么時(shí)候發(fā)生的?”前兩天他見到西門世家那死老猴兒,怎么沒聽他炫耀?

        “我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發(fā)生的!笔瘽h英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

        蘇君樵被妙首光光帶走已經(jīng)兩個(gè)月了。這兩個(gè)月來,他們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馬出去尋找,一方面得避人耳目,不能讓其它門派知道這件事,另一方面,他們連妙首光光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清楚,找起來可說是毫無頭緒。

        不但如此,每天還得擔(dān)心寶庫早讓妙首光光那死賊搬空,現(xiàn)在又聽說人讓西門世家抓了,他們怎能不擔(dān)心?

        “你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發(fā)生的,又怎么會知道妙首光光被抓了?”

        這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宣稱抓到妙首光光,到頭來均是鬧劇一場。

        江湖謠傳十之八九都只能聽聽就算,壓根兒不足以采信。

        “是西門世家的人在酒樓里放話說的!

        “西門世家的人親口說的?”錢克己沉吟了下。

        “是啊!笔瘽h英用力點(diǎn)頭!拔冶緛磉不相信,畢竟連少林、武當(dāng)都抓不到的人,憑西門世家的能力怎么可能抓到?可是放話的不是別人,是……”

        “誰?”錢克己聽他這么說,心里也有底了。

        “師父的女婿西門耀。”這事是由西門世家的唯一傳人親口說出,他不得不信。“是他!”錢克己重哼一聲,鄙夷地道:“那小子嘴上無毛,說出來的話連最基本的可信度都沒有。”這下他放心了。

        “話是這么說沒錯(cuò)!笔瘽h英言不由衷地附和,師父還不是在氣憤師妹被西門耀掃地出門的事。

        其實(shí)他能體諒西門耀休妻,他若是西門耀,早八百年就休了師妹。不止是他,其它師兄弟私底下也都這么說。師妹驕縱任性,人長得是美,可是心狠手辣,比她父親還要厲害,他們小時(shí)候個(gè)個(gè)都吃過她的苦頭。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可是師父,西門耀這次不但在酒樓里放話,還說要邀請各大門派一塊……”

        “邀請各大門派?”錢克己大笑一聲,嘲諷道:“干啥?丟人現(xiàn)眼嗎?好!我們就等著瞧,看他們怎么丟人現(xiàn)眼!彼趺匆膊幌嘈盼鏖T家那老頭抓得到妙首光光。

        “師父真的那么有把握西門世家沒抓到妙首光光?”石漢英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也不好再懷疑什么。畢竟相較之下,蘇家的寶庫鑰匙等于是師父的救命仙丹,對他不過是筆橫財(cái)罷了。

        “當(dāng)然沒有!卞X克己甚有把握地說。“他們八成隨便抓個(gè)人充數(shù),想乘機(jī)沽名釣譽(yù)而已。倘若他們真的抓到妙首光光,唯一會做的事是把他偷來的各大門派和宮里的寶貝據(jù)為己有,哪可能四處張揚(yáng)!爆F(xiàn)在天底下在找妙首光光的人哪個(gè)心里不是這么打算的?

        “可是這么一來,要是各大門派上門要人要東西時(shí),西門世家怎么交代?”

        “這還不簡單!卞X克己輕聲一笑,一副料事如神的得意狀。“隨口說說東西早被妙首光光脫手,或是抓到妙首光光時(shí)東西早已不在他身上諸如此類的話不就成了?以西門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難道各人門派還真動(dòng)手搜不成?”西門世家說什么也曾經(jīng)出過武林盟主。

        “既然如此,師父,咱們要不要干脆派人去守在蘇家寶庫入口,若是蘇君樵真把鑰匙給了妙首光光,咱們可以趁他開門之際,把鑰匙搶過來!

        “不成!卞X克已想都不想就反對!斑@法子我早想過了。蘇家寶庫的確切地點(diǎn)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大約是城郊附近的一座山里!

        “師父也不知道嗎?”石漢英半信半疑地問。

        錢克己惡瞪了他一眼,斥道:“你那是什么神情語氣!你真當(dāng)師父會騙你嗎?”

        “弟子不敢。”石漢英連忙低頭。

        “哼!不敢最好。還不退下?”

        “是!笔瘽h英退出書房,心里仍舊對錢克己方才的話半信半疑。

         

         

         

        “你終于醒了!”

        隨著這道開心的驚呼聲,蘇君樵的意識也慢慢恢復(fù)。

        他張開眼,努力搖搖仍舊混沌不清的腦袋,好半天才將視線集中在眼前的黃衫女子身上。

        “我……咳!我怎……么了?”才一開口,他隨即察覺到自己的聲音粗啞,干咳了幾聲,結(jié)果還是一樣。

        “你別說話,先喝點(diǎn)水。”妙首光光扶著他坐起身,將杯子湊至他嘴邊。

        喝下水后,蘇君樵覺得喉頭不再干渴難受。

        “我怎么了?”

        妙首光光放下茶杯,歉然地望著他,“那天我替你除去白晶血吸蟲沒多久后,你就昏迷不醒,直到現(xiàn)在才清醒過來。”

        那天?“我昏迷了多久?”

        她嘆了口氣,“兩天了!笨此粯,蘇君樵擔(dān)心地柔聲問道:

        “怎么了?”

        “我……”妙首光光低著頭不敢看向他,眼眶有些發(fā)紅!敖舛镜氖挛覜Q定先暫緩一陣子!

        聽出她語帶哭音,蘇君樵想下床看看她,沒料想到他全身無力,要不是妙首光光及時(shí)扶住他,他早已跌到床下。

        蘇君樵趁她扶他坐回床上時(shí)拉住她的手!懊顑海阍趺戳?”

        妙首光光緊咬住下唇,不肯抬頭正視他的雙眼!拔覜]事!

        “你說謊。”他柔聲斥責(zé)她,只手捧著她的小臉,硬要她抬頭直視他!澳銥槭裁纯?”

        妙首光光在看到他擔(dān)憂又蒼白的臉龐時(shí),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我……差點(diǎn)……害死你……”她哽咽地說,晶瑩剔透的淚珠不停地滑落。

        蘇君樵不以為然地?fù)u頭,微笑道:“我這條命早就是你的,就算真的死在你手里,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聽他這么說,妙首光光哭得更厲害!澳銊e胡說八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才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害死你。”

        “到底怎么了?”蘇君樵見她哭得厲害,決定不再和她爭論這件事。從那時(shí)他在竹屋清醒之后,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可以為她而生,為她而亡。“妙兒,你別哭了!

        聽著他柔細(xì)的安慰聲,妙首光光心里只覺得更加愧疚!拔沂莻(gè)……大笨蛋!我差點(diǎn)害……死你……”

        “胡說!碧K君樵將她拉入懷里輕摟著,“我若真的被你害死,又怎么會在這兒同你說話?”

        “可是……你真的差點(diǎn)死掉……”她泣不成聲地說,小手緊抱著他的腰!拔摇遗e(cuò)了你……身上的毒……”

        “你弄錯(cuò)了什么?”蘇君樵依舊一頭霧水。

        妙首光光又抱著他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抽噎噎地回答他。

        “那天我?guī)湍憬馔甓竞,你突然屈著身子發(fā)抖,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回答我,只是一直瞪著我看,最后你昏了過去,直到現(xiàn)在才清醒過來。”

        蘇君樵以衣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為什么我會昏迷不醒?”

        他淡然問道。她說的事他完全沒有印象。

        她滿懷歉意地望著他,“因?yàn)槲遗e(cuò)了一件事!

        “什么事?”蘇君樵依舊漫不經(jīng)心地問,絲毫不在意差點(diǎn)進(jìn)了鬼門關(guān)的人是自己。

        “錢克己在你身上下了八種毒,不是七種!笨粗萆n白的側(cè)臉,妙首光光心疼地在上頭輕輕印上一吻。小時(shí)候她生病時(shí),奶奶也都這么安慰她。

        蘇君樵輕震了下,轉(zhuǎn)頭詫異地瞪著她看。

        妙首光光誤把他的異狀視為那天解毒的后遺癥,焦急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彼丝跉,才擠出笑容回道!澳阏f到哪兒了?”

        “那天你昏迷之后,我先是以為你身體太過虛弱,不能抵抗白晶血吸蟲的咬嚙,所以才會昏了過去,可是后來把了你的脈后,我才知道自己錯(cuò)得離譜,也才了解錢克己的壞心眼!

        “他的壞心眼?”

        “嗯。”她點(diǎn)了下頭,食指輕撫著他臉上由左額斜至右顎下方的疤痕!拔也粫缘盟降字恢滥闵砩弦?yàn)橛刑喽径a(chǎn)生了毒性間的制衡,可是他在你身上下的第八種毒卻讓我差點(diǎn)害死你。起初,因?yàn)槲覜]察覺出這第八樣劇毒,貿(mào)然開始著手替你解毒后,才愕然發(fā)現(xiàn)你身上的翡翠蟬蠱!

        “翡翠蟬蠱?”錢克己那家伙的鬼東西也未免太多了!棒浯湎s蠱本身無臭無味,被下蠱的人壓根兒不會有啥感覺,只要蠱毒不發(fā)作,中蠱之人不會察覺到自己身上被下毒!

        “所以你才沒察覺到我身上的翡翠蟬蠱?”

        “是啊!彼c(diǎn)了下頭,有些慚愧地說:“中了翡翠蟬蠱的人若是身上并無劇毒存在,看來就和正常人無異,可是中蠱的人若像你一樣,身上足足有七種劇毒,翡翠蟬蠱會吸取你身上的劇毒,漸漸成為劇毒的保護(hù)膜!

        她難過地嘆了口氣,才又道:“翡翠蟬蠱就像保衛(wèi)雛鳥的母烏一般,我試著解除你身上劇毒的同時(shí),它為了不讓我解毒,便會起而反抗,驅(qū)使你身上其它劇毒作怪!

        他微笑著握住她的手,“所以我才毒發(fā),昏了過去!彼麑τ谧约翰艅倧墓黹T關(guān)前轉(zhuǎn)了一圈回來似乎并不訝異。

        妙首光光愧疚地點(diǎn)頭,“這次要不是我發(fā)現(xiàn)得早,再加上你前一陣子吃了太多靈丹妙藥,你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

        “我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蘇君樵柔聲笑道:“可見你的醫(yī)術(shù)還是挺行的,連續(xù)兩次把我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她皺著小臉,鼻頭也哭得紅紅的!翱墒且皇俏姨^自信,我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你被下了翡翠蟬蠱!

        蘇君樵摟著她纖細(xì)的柳腰,柔聲安慰道:“妙兒,你想太多了。

        你剛才不是說了,若沒有替我解毒,你壓根兒不會發(fā)現(xiàn)我中了翡翠蟬蠱,不是嗎?”

        “可是……”

        “別可是了,瞧你,連鼻頭都哭紅了,眼睛也腫了。”蘇君樵心疼地輕撫她的小臉,不舍地問:“你哭了很久?”

        “嗯!泵钍坠夤庹\實(shí)地點(diǎn)頭,忍不住委屈地撒嬌道:“我這兩天好怕你不再醒來。

        你昏倒那時(shí),我慌得手忙腳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等想到要喂你藥時(shí),又怕喂得遲了,你再也醒不過來了!背藸敔敽湍棠掏,他是她頭一個(gè)相處這么久,還住在一塊的人,也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有了感情,現(xiàn)在他們倆就像一家人一樣。

        蘇君樵輕嘆一聲,“既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來,你就別再哭了?薜醚劬τ旨t又腫就不漂亮了!

        妙首光光點(diǎn)了下頭,仍舊放不下心地問:“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了?”

        “很好啊!碧K君樵揚(yáng)眉笑道。“就是餓得有些手腳發(fā)軟。”

        “那我馬上去做飯!彼欢约簽槭裁磿䴙榱瞬铧c(diǎn)失去他而心痛不已,只是隱約知道自己不可以再經(jīng)歷一次那種恐懼了!伴愿绺,你想吃什么?”

        蘇君樵愣了下,錯(cuò)愕地看著她,“你叫我什么?”

        “樵哥哥啊!彼^看著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澳悴幌矚g我這么叫你嗎?”

        蘇君樵搖搖頭,緩緩笑了。“我很喜歡。你以后都會這么叫我嗎?”

        “嗯!

        蘇君樵握著她的小手,雖然覺得這么想有些呆,可是他真的覺得這一刻他太幸福了。

        “樵哥哥,你還沒說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妙首光光搖搖被他緊握住的小手,笑道:“你這樣抓著我,我怎么去做飯?”

        蘇君樵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放開她。

        “妙兒。”下一刻,他又突然出聲叫住她。

        妙首光光坐回床沿,問道:“什么事?”

        “你剛才提了解毒的事得暫緩一陣子,是不是?”“嗯。”妙首光光點(diǎn)點(diǎn)頭,嘆道:“我得想法子先幫你解蠱毒,不然你身上的毒只會被我愈解愈重!

        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蘇君樵于心不忍,笑道:“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多得是時(shí)間。”

        只要他一日不死,他總有機(jī)會找錢克己報(bào)仇。

        她突然站起身,伸手摟住他的頸項(xiàng),堅(jiān)定地說:“樵哥哥,你別擔(dān)心,我一定會治好你!闭f完,她像小時(shí)候賴在爺爺懷里時(shí)一樣,輕輕在他臉頰上一吻。

        蘇君樵錯(cuò)愕地看著她,對她下意識的親密動(dòng)作有說不出的感受。

        他輕笑一聲,也學(xué)著她的動(dòng)作,側(cè)過臉,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拔抑滥銜!彼恢笔窍嘈潘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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