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籠罩了整片天際,緊接著,就是一陣劈哩啪啦的落水聲。
放眼望去的景色,恰如她此刻的心情,灰蒙蒙的。
曾幾何時,她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照理說,牢頭肯放她自由,她應該樂得手舞足蹈才對;可她不是,自從回到臺灣后,她發現自己變了,變得好會嘆息,也變得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勁來。
凌疏影,求求你振作點行不行?
記住,是你先不要夏之殿的,所以你千萬別把自己搞得好像一只被丟棄的流浪貓,這樣只會讓別人更加瞧不起你。
叩、叩--
"小姐,有您的訪客。"陳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訪客?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找她?
美嫻?不可能,她還在上班。她回到臺灣已經半個多月了,根據美嫻透露,夏之殿也在她回到臺灣后的第四天就去風聿集團上班,所以該不會是……
咚咚咚……
凌疏影,你干嘛跑這么快?再怎么說,也不可能是避你如蛇蝎的夏之殿。
雖然如此,她急促的步伐依舊沒有緩下的跡象,直至看清楚坐在沙發上的人影,她才猛然停步。
"施大哥。"怔忡了下,她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靨。
凌疏影,你還在巴望什么!
你不是已經決定不再隨便投注感情了?
"影,施大哥有打擾到你嗎?"施岳哲不好意思地問。
"沒有。"
"影,你最近可好?"
"還不錯,謝謝施大哥關心。"
奇怪,他們以前說話有這么客套嗎?
"施大哥,你那位女朋友長得很漂亮喔,你可要好好把握。"她試圖將氣氛弄得活潑點。
"影,其實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啦!"施岳哲急急否認。
"不是?"
"影,你千萬別誤會,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還有,這個給你。"施岳哲突然遞給她一只牛皮紙袋。
"這是什么?"
"你打開來看就知道了。"施岳哲的語氣略帶興奮。
眼底雖是寫滿疑惑,她還是在他熱切的注視下打開封口。
"這是……"里頭所裝的竟是五千萬元的即期支票。
"影,我知道這個數目對凌氏幫助不大,但是你放心,我還會陸陸續續……"
"等等!施大哥,我不懂你這是在做什么?"宛如燙手山芋一般,她連忙將支票放回紙袋內,想遞還給他。
"影,對不起,在凌氏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我竟然……不過應該還來得及。還有,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爸媽已經決定讓我全權處理,所以我相信凌氏不用依靠風聿集團也可以……"
"施大哥,你根本就不必這么做,因為我……"望著施岳哲異常雀躍的神情,凌疏影登時感到腦袋一陣暈眩。
鈴鈴鈴……冷不防響起的電話聲打斷她的話。"施大哥,對不起,我先接一下電話。"
"喂--"
。ㄔ趺床唤邮謾C?)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令凌疏影差點站不住腳的聲音。
居然是他!
"我……我把手機放在樓上,所以沒聽見。"抓住話筒的手微微顫抖。他還打電話來作啥?他不是很討厭見到她嗎?
。ňS頎說你有事找我?)沉默了一會兒,夏之殿才又出聲。
"咦?"
她躲他都來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動去找他?
(是什么事?快說!)
"這……我是有事想……想請你……"吞吐了半天,她不僅沒膽子跟他說沒這回事,還突發異想地想編造個理由蒙混過去,但很顯然地,不擅說謊的她反倒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影,對方是誰?瞧你說得滿頭大汗。"施岳哲突然開口。
(你身旁的男人是誰?)夏之殿聲音忽地變調。
"是、是……"
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嚇著了她。
冷哼一聲,夏之殿要她即刻前往他家等候后,便掛上話筒。
失神了好一會兒,凌疏影才放下話筒,"陳嫂,請你幫我把皮包拿下來。"凌疏影有氣無力的說完,隨即頹然地倒回沙發上。
李特助為何要撒謊害她?
而且聽他在電話中的口氣,好像很生氣似的。
"影,對方到底是誰?"施岳哲敏感地察覺出對方所帶給她的壓力。
"只是一位朋友而已。"她勉強笑了下。
"小姐,您的皮包。"
當陳嫂將皮包交給凌疏影時,施岳哲竟代她接下,并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將那只牛皮紙袋塞入她的皮包內。
"施大哥,真對不起,我臨時有事要出門,不能陪你了。"她苦澀一笑。
"沒關系,不過,你日后若是再遇到困難,記得要來找我。"
"嗯,我會的。"
唉!可惜有些事,是再多的金錢也解決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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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殿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既然命令她前來,就應該比她早到不是嗎?
雖說,大樓管理員肯放她進來,可是沒有鑰匙的她卻只能呆呆地杵在門外等候。而且更悲慘的是,急於趕過來的她,竟連傘都忘了帶,雖然不至於淋得全身濕答答,但是也夠狼狽了。
奇怪,她是在急什么?
然而,這個念頭一出,她旋即一個甩頭就把它剔除掉,總而言之,不愿去探究的她只想單純地將之視為信守承諾的自然反應。
忽地,她低垂的目光猛然映入一雙黑亮的皮鞋,接著,她就看見一顆小水滴打落在他的皮鞋上。她打了個哆嗦,緩緩抬眼迎視他。
才半個多月不見,她居然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糟糕!她是不是被雨淋到有點腦袋不清楚了?
夏之殿蹙著眉,盯住她還在滴水的發絲。
夏之殿沒說話,逕自開門走入。
他可以深深感受到,在前一刻還怒氣難消的他,心情在此時已平靜了不少。
"去換下衣服。"他仍舊冷言冷語。
但是等了半晌,卻不見她有所動作。
"我叫你去換衣服,你聽見了沒?"他沉下臉。
"可是,我沒帶衣服來。"她也很想換掉這身濕衣服,但她才不想全身光溜溜的面對他。
夏之殿極力忍住想把她直接拽進浴室的沖動,咬牙低斥:
"我會找衣服給你。"
真羅嗦!更何況,他又不是沒見過她的裸體,她到底在磨蹭什么!
"喔。"應了聲,她快步走向浴室。
飛快沖洗好之后,她裹著浴巾來到鏡臺前。
原來這里曾有別的女人待過,否則他哪來的衣服給她替換。
"討厭、討厭、討厭!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凌疏影忽地將雙手撐在鏡樓上,氣自己又被他的一句話給影響。
凌疏影,求求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否則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會……
"凌疏影,你在鬼叫什么?"揚高的慍怒聲竟有絲擔心。
凌疏影一震,連忙說道:"沒有……"
"把門打開。"
"喔,好。"
倉皇之余,她根本沒去注意到身上的浴巾有些松落,當她匆忙開門的那一刻,浴巾也正好掉落下來。
"啊--"愣了一秒鐘,她旋即大叫一聲,并迅速地撿起浴巾裹住自己。
看見了,全被看見了!
"叫什么叫!你全身上下有哪一處我沒看過?"
突然撞見的雪白胴體確實讓夏之殿的眸底瞬間染上一層欲色,但是等他再次眨眼后,眸中的異色已退。
"你……"聽到他諷刺地調侃她,她小嘴一扁,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拿去!"她明顯帶有哽咽的聲音,讓他突感厭惡地將一套白色休閑服甩到她身上。
接著,砰的一聲!夏之殿用力關上浴室的門,聲音之大嚇得凌疏影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恍惚了好久,凌疏影由一記毫無預警的冷顫中回過神來,她趕緊穿上大了好幾號的休閑服,在準備走出浴室的同時又陡地頓住。
這套休閑服并不是女人的尺碼,那也就是說……她不自覺地一笑,再深吸口氣以穩住怦咚狂跳的心。
走出浴室,她聞到一股煙味。
"夏總,抽太多菸對身體……"
"那個男人是誰?"斜坐在沙發上的他抽了口菸,神情高深莫測。
剛從浴室走出來的她確實很美,也很吸引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最好別讓他找到把柄,否則,不管她現在看起來有多誘人,他還是不會放過她。
"哪個男人?"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夏之殿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就是在電話中插嘴的那個男人,不過,你最好別告訴我他是凌意。"
凌疏影登時領悟,"他是施大哥啦,他是特地來找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能說嗎?說出之后,他會有什么反應?
"施岳哲找你做什么?"優美的唇瓣漾出淡淡的嘲弄。
"他是來找我……"不知怎地,他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她每每提及別的男人時,他的言詞總是特別的夾槍帶棍,就像……
喝!不可能!她猛搖頭,在心中不斷吶喊著。
"你的頭快搖斷了。"
聞言,她不住搖晃的小腦袋才停住,"對不起,我……"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向他道歉,但是除了這句話,她再也擠不出任何話來。
"不必跟我道歉,你只要老實回答施岳哲找你做什么就好。"他懶懶地睨了她一眼。
"他來找我是為了……"她又遲疑了。
"這個是嗎?"
夏之殿諷笑一聲,旋即拿高手中一只讓凌疏影覺得十分眼熟的牛皮紙袋。
"這不是施大哥拿給我的嗎?怎么會在你手里?"記得在拒絕施大哥時,他突然打電話來,接著她便忘卻此事。咦!那是……對了!肯定是施大哥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塞進去的。
"你怎么可以偷翻我的東西?"發現自己的皮包竟被他隨手扔到一旁,她霍然明白一切。
"凌疏影,別轉移話題,說!這五千萬是什么意思,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他晃了晃紙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怒火又開始竄升。
施岳哲這陰魂不散的家伙,竟然敢公然搶他的女人?磥,不給他一點教訓,他是學不乖的。
明明是他不對在先,可是她卻只能忍氣吞聲,"施大哥說……這五千萬是要給凌氏周轉用的。"
"你難道沒跟他說這五千萬連給凌氏塞牙縫都不夠嗎?"
"我還來不及說你就打電話來了。"她臉上露出一絲慍色。
"是嗎?"他大手一彈,菸灰恰巧落在紙袋上。
"別弄臟它,我還要把它還給他呢。"
她緊張的提醒他,全然沒發現他在聽完這句話后,臉上的陰沉明顯淡了許多。
"喏,拿去。"他冷哼一聲,將紙袋當成垃圾般地丟到她面前。她連忙撿起紙袋,再繞過長幾想拿回自己的皮包。
不料,在她彎身的同時,他陡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扯。她輕叫了聲,嬌軀瞬間跌入他懷中,接著他大掌一握,牢牢地吻住她。
太快了!下意識的抗拒感僅在一瞬間,凌疏影閉上眼,任他隨心所欲,不過他的吻實在太過激烈、熾人,讓她忍不住逸出嬌媚的嚶嚀聲。
凌疏影的呼吸全亂了,透不過氣來的她微微掙動著。夏之殿沒放開她,但有給她一些呼吸的空間,忽地,她感覺一只大掌伸至她的腰肢,愛撫著她的背脊。
她混沌的神智卻強烈地意識到接下來的發展,可令她不解的是,他們前一刻不是還在為施大哥的事爭吵嗎?那為何他現在會想要她?
突然,凌疏影感覺抱住自己的雙臂一緊,她喘息一聲,下意識地攀住他的頸項,之后,他大步走向他的房間。
而這段期間內,他的熱唇始終沒離開過她。
他們雙雙倒臥在床上的那一刻,欲望同時襲向他們。
她悶聲低吟,勉強適應他粗魯的舉動,但在這一刻,她不免又想起自己的角色。老實說,她好希望男女主角能以喜劇收場,雖然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是當他們結合的瞬間,她真的這么期待著……
突如其來的撞擊力道讓她冷不防尖叫一聲,在此之后,她再也無力去思考,也無法去揣測他真正的意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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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有什么事?"
凌疏影緩緩睜開眼,憑著直覺,她將半合的眼眸移向垂有層層紗簾的落地窗。
嗯……有暖和的晨曦灑入,那么,此時應該是介於清晨六七點之間吧?
六七點!天吶,她和他居然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幾個小時!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男子低醇的嗓音再度響起。
她猛然側首,好像這時候才發現身旁還躺著一名男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夏之殿皺眉,不怎么高興她寫滿錯愕的表情。
"我……我只是不太習慣。"她一時詞窮。
"不習慣?哼!在加拿大時,也不見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她彷佛把他當成突變的異種人似的。
"你別誤會,我還以為你已經出門了。"
夏之殿輕哼一聲,算是接受她的說辭。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不著痕跡地扯住絲被的一角,蓋在她快要裸露出來的美麗雪胸。
"什么?"
夏之殿先是閉眼穩住體內那股四處亂竄的怒氣后,才開口:"維頎說你有事找我,到底是何事?"若不是維頎說得如此急迫,他也不會馬上將她找來問個清楚,哪知,半途竟殺出個施岳哲來搗亂,連帶也使得他……嘖,夏之殿啊夏之殿,事已至此,你還想掩飾什么?
她美眸一瞠,顯然是真的忘了這回事。
她都已經死了心,為什么李特助還要強人所難?難道,他還是認為她與夏之殿會有個圓滿的結果嗎?哈!是他太傻,還是太相信她?
從她一踏進他的住處,他就沒給過她好臉色,更遑論是……
唉!她不得不說故事己快進入尾聲,換句話說,夏之殿若再不表態,便注定了男女主角分道揚鑲的命運。
"你該不會要跟我說……根本沒這回事。"他明知這是李維頎所設下的陷阱,可他卻要凌疏影一同陪他跳,他才甘心。
是沒有呀!
不過她若是否認,豈不是會害了李特助,畢竟他也是一番好意,但是,要她臨時編造個理由……
"事情是這樣子的,凌氏在夏總的大力協助下已經順利走出低潮,所以我想跟你說一聲謝謝。"
"你所謂的急事就是指這個?"
他的聲音平穩到讓凌疏影感到一絲心慌。
她果然還是不善說謊,可是她已經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呃,是的。"望著他抿緊的唇,凌疏影更慌了。
他生氣了嗎?
夏之殿并沒有生氣,他只是對於某種愈來愈鮮明的感受而感到懊惱與不可思議罷了!
打從他點頭資助凌氏起,事情就開始偏離他的計劃。
起初,他純粹是懷著戲弄之意,想看看凌疏影的身段到底能夠低到何種程度,可是就在四五天前,劉美嫻突然怒氣沖沖地板進他的辦公室,他那時才明白凌疏影為何常常獨自一人在那里喃喃地念著--他怎么跟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原來,她所依戀的竟是他的外表,哼!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竟還異想天開地把他當成是那種風度翩翩、斯文優雅,而且會對女人輕聲細語的溫和大少爺。
可惜啊可惜,她看錯人了!
誠如她所言,他夏之殿除了外表之外,沒有一處符合她的條件,但這又如何?既然她已經是他的女人,她也只好認了。
"夏總……"他為什么都不說話?
"你可以叫我之殿。"
凌疏影霍然睜大美眸。
是要變天了嗎?夏之殿眉頭一擰,似乎很不滿意她的反應,"你這是什么表情?"
"你……你……"他沒有生氣耶!而且不知為何,她還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他的好心情,即使他根本沒在笑。
"什么你,之殿這兩個字你不會讀嗎?"
"呃,不是不會,而是……為什么?"
夏之殿的眉頭皺得更深,"這有什么好問的?"搞什么!叫她直喚他的名有這么困難嗎?
他的反常莫非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沒有。"凌疏影勉力對他露齒一笑,"我去浴室一下。"不待他回應,她便從被子里迅速鉆出,在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以掩住自己不著寸縷的身子后,她立即沖入浴室。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可是,會有什么問題?
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愛上她了嗎?
噗哧一笑,凌疏影為這天真的想法而搖搖首。
這時候,門鈴聲突然響起。
"我去開門。"正要走出浴室的凌疏影,在聽到門鈴聲后下意識地住大門口走去。
"你回來!"夏之殿喚住她,但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