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姑娘芳華正茂,不容獨攬呢!)
杜御莆一行人住進淮洛州客棧里,越往北地越有塞外風情,裘紗凌一放下包袱就說:「我出去逛逛!
杜御莆頷首,「別跑太遠,早點回來!
「知道啦!」她隨意揮揮手就走了。
幾天下來,余平再遲鈍也看得出他們之間的甜蜜,對于揆爺對她的寵溺也逐漸習慣了。
「余平,洛州離范單還有多少路程?」杜御莆突然打斷他的思緒。
「慢則一天定可進入范單都督府。」
杜御莆點頭,「河東節度使那里可曾知會過了?」
「屬下已經送秘信給張節度使了。」
「很好。請張節度使先按兵不動,等候我的消息!
「是!」余平探問:「張節度使對揆爺遠道而來,卻未能招待始終耿耿于懷,揆爺之意……」
「此趟微服出巡除了不擾州官之外,最重要的是不想讓阿史可汗掌握我們的行蹤;請張節度使寬心,一切以國事為重。」
「是!屬下立刻傳信。」
杜御莆點點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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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紗凌如同放出籠的鳥兒,驚奇的看著街上的商貨跟奇裝異服的人們,這些東西都在學堂里聽襲姐說過,可畢竟跟實物不同,親眼見著了還真是有趣得很那!
她四處走走逛逛,突然發現人聲鼎沸的市集瞬間靜寂了下來。只見一名身穿褲褶胡服、體型高大的彪漢率領著一群嘍羅,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他是誰啊?這般囂張!」裘紗凌小聲的問隔壁老丈。
老丈壓低聲音說:「姑娘是外地來的吧!趕緊回客棧去,別趟渾水啊!」
裘紗凌雙眸炯炯發亮,「他是這里的惡霸,對不?呵呵,第一次親眼見到魚肉鄉民的惡霸,可不是戰臺上的假壞人唷!這小鎮沒山沒水,不是挺「江湖」的嘛!
「噓!」老丈制止她,「姑娘快走吧!老朽也要避避了。」
「噯!」裘紗凌來不及喊住他,便逕自看下去。
惡霸來到集口,雙手插腰,朗聲說道:「本來呢,咱們說好每個攤子一個月五吊錢,可老子是不太夠用,這么吧!從今天開始,一個月十吊錢。」
惡霸話一說出,人群立刻竊竊私語,十吊錢?他們整月賺的都沒有十吊錢哪!
有一老翁被眾人拱出,硬著頭皮說:「李壯士,洛州不比繁華大縣,鄉人們謀生有限,可否高抬貴手,留給大伙兒一些糊口的錢?」
「什么?」惡霸一步—步靠近,噴著氣說:「死老頭,你搞清楚,這十吊錢是保護費,讓你們能好好做生意,不遭惡人欺凌的,還敢講價?」
他揪起老人家的領子,惡狠狠的說:「今天老子如果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豈不讓弟兄們瞧扁?」說著便揚起手要往老人頸部劈下。
眾人一片驚呼聲中,裘紗凌嬌斥:「放下他!」身形幾個移動,倏忽來到惡霸面前,從他手中接過老人。
惡霸還來不及反應,裘紗凌玉足一蹬一挑,壯碩的他就被勾跪在地,接著她雙腳一彈一扭,借力使力在他胸口連踢幾下,不一會兒工夫,方才還惡聲惡氣的地頭霸就趴在地上成了死老鼠。
惡霸蹣跚爬起,手指著她,「你……」
裘紗凌上前杏眼一瞪,「我怎樣?敢情你是被打的不夠,還想再來?」
「你給老子記著!」惡霸撂下狠話后,就踉踉蹌蹌的走了。
「哼!」裘紗凌不以為意,戲里沒用的壞人都是這么演的!
「好!」惡霸才走,周圍便爆出如雷響聲,他們被惡霸欺壓已久,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裘紗凌的行為大大的幫眾人出了口怨氣。
「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
「是啊,真是活菩薩!」
裘紗凌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江湖人管江湖事,各位鄉親就別多禮了!顾虮娙吮鎰e,「惡霸既已受到教訓,想必日后應當不敢繼續妄為,各位自可放心。本姑娘告辭!」
「謝謝姑娘!」
裘紗凌轉身沒走幾步,突然被人叫。骸附憬阏埩舨!」
她回過頭,是位俊俏的少年喊她,揚揚秀眉,「有事?」
「姐姐高招,易夢儀佩服!」少年叫易夢儀,一雙聰黠的大眼嵌在俊俏的臉上,模樣兒甚是討人喜歡。
裘紗凌笑笑,「舉手之勞,沒有什么!
「寒舍就在前頭不遠,夢儀可有榮幸邀姐姐過府一敘?」易夢儀不著痕跡的瞄向她腰際的束帶,咧著白牙問。
裘紗凌有些遲疑,她怕出來太久,杜揆會擔心,但這面貌清秀的少年又頗得她緣……好吧!就坐一下。
「也好,就叨擾片刻。請帶路!
「姐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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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位在幽靜巷間,一進門,濃郁的桂花香味便撲鼻而來。
女人國里也栽入桂花,她們最喜歡釀桂花釀,每個女孩在及笄出島找伴兒前夕都要喝的。
裘紗凌忘神地望著井然有序的桂花林。
「姐姐喜歡桂花?」易夢儀湊上來問。
「嗯!我家鄉也種了許多桂花!
鄉愁不知不覺地漫上心頭,襲姐讓她們在出島前喝桂花釀,是要她們萬一選擇不回去,也能一輩子牢牢記得女人國的味道嗎?
易夢儀眸里快速閃過一道光彩,領她走入大廳,「姐姐請進。」
廳堂里掛著幾幅繪畫書法,看得出易家是書香門弟。
「姐姐請坐。」易夢儀斟了一杯茶,「姐姐請喝茶。」
「嗯。」裘紗凌坐下,視線卻越過易夢儀肩頭,瞄見墻上的一幅仕女圖。她放下杯子,走近圖前。
「這位是……」仕女圖里的女子束帶的綁法,正是女人國的特有綁法,這綁法是班慧心獨創的,只有女人國的女人會這種結法!
「家母。」易夢儀走到她身邊,仰望著畫里的女人。
「我能見見令堂嗎?」易夫人也是女人國出來的?裘紗凌拼命搜尋腦中童年記憶,女人國的人雖不多,可也有數千之眾,光憑著畫像,實在想不起易夫人這號人物。
易夢儀深深的望著畫中人說:「家慈早在十幾年前便過世了。」
「啊?」裘紗凌轉頭望著易夢儀眼底的孺慕之情。
十幾年前?那他還在襁褓之中就失去母親了!?濃濃的不舍襲來,「很抱歉,勾起你的傷心事!
易夢儀眨眨眼睛,轉過頭笑說:「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家母有留下一些遺物,有興趣看看嗎?」
「好。」
裘紗凌跟著易夢儀來到書房,他拿出來一只木箱,打開它,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頭的絹繡。
「這些都是家母繡的。」
裘紗凌輕輕拂過繡面,這些看似尋常的蟲魚花鳥,實則邊緣都繡上了女書啊!
女書,是女人國的專有文字,從篆體演變而來,看似篆體,實則上下左右顛倒,這是班婕妤自創的文字,也是只有女人國的人才看得懂的。
易夫人果然也來自女人國!
易夢儀看她的手指徐徐滑過繡面綴邊,故意說道:「家母手拙,繡得不好,讓姐姐見笑了。」
「不!繡得很好!」女人國里沒教女德、繡花兒這些來壓抑女性,易夫人必是來到中土才學,有這功力已屬難得。
「這是家母自創的綴邊法,姐姐瞧,每幅刺繡都有呢!」易夢儀拿出其他繡面展示著。
裘紗凌的視線停留在一幅鴛鴦錦繡上,綴邊繡的是谷風!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宴爾新婚,不我屑以。我躬不閱,遑恤我后……既生既育,比予于毒……不念昔者,依余來暨!
易夫人用谷風的一百九十二個字圍成一圈綴邊,綿綿密密,圈著的是深深的幽怨哪!棄婦被拋心存怨懟、卻又難耐滿腔癡情的哀怨,全都在文里顯現出來;對照著當中的戲水鴛鴦,更顯諷刺!
裘紗凌注意到綴邊顏色顯得鮮些,是后來補上的,難道……
「令堂與令尊感情不好?」
易夢儀尷尬的笑笑,臉上有化不去的惆悵,「是的。不瞞姐姐,家母在家父迎進新人之后便抑郁不滿,終至含恨而終!
易夫人想必是有所屬才會離開女人國的。「為什么呢?」話一出口裘紗凌便覺唐突,「對不起,素昧平生,我問得太多了!」
易夢儀不在乎的笑笑,「無妨。家父以家母未生兒子為由,納進小妾,這才使得家母忿忿不平。」
不對呀!易夫人應當是在找伴兒的時候遇上易夢儀他爹的,按理說應當是在那時候就懷了易夢儀,怎么說她沒有留后呢?裘紗凌想問,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她再怎么好奇也不應該挖人隱私。
「姐姐似乎對這綴邊頗有興趣?」易夢儀的聲音打斷她的沉思。
她的手崇敬地拂過綴邊上的女書,漫應著:「喔!是的,易夫人頗具巧思!
這易夫人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愿意跟著伴兒離開女人國,卻在郎君別戀之后幽幽繡著閨怨,沒有動過離開的念頭……她繡的是谷風,詩里雖然滿藏怨懟,其實更深的意義是深刻纏綿的癡情哪!
即使良人無情她依舊默默等待,等待著郎君回頭的日子。易夫人的堅強與癡情讓裘紗凌心里酸楚,有說不出的疼。
「只是不知道我娘想表現什么,這問題困擾我很久,卻百思不解!」易夢儀好生遺憾的說。
「那沒什么,不過就是國風里的谷風篇罷了!
「哦?」易夢儀巧妙掩飾眼底的驚喜,沒讓她瞧見,「姐姐好有學問!」
「谷風是流傳已久的民歌,市井小民都會知道的。」裘紗凌后知后覺地粉飾太平,「呃……我是猜的啦!」
易夢儀沒有追問逕自岔開話題,「姐姐可曾許了人家?」
「還沒!
應該還沒吧!杜揆可沒跟她表示過什么。
裘紗凌酸澀的想:易夫人到底還曾有過輕憐蜜愛,雖然短暫,已是終生難忘;她呢?傻呼呼的跟著人家一路奔波,卻連句承諾都沒有……
「我一直有個心愿,誰能參透我娘繡畫里的意思,就是我今生的新娘——」
裘紗凌讓他給嚇到,頻頻拍胸,「不會吧!」他看起來比她還小個—兩歲呢!
易夢儀好深情好深情的望著她,「姐姐,年齡不成問題,夢儀有自信能保護姐姐!」尋尋覓覓,終于讓他找著可以解開娘親秘密的人,怎么能放棄?
天!裘紗凌拍拍額頭,試著說服他:「呃……年齡或許不是問題,但——感覺得對呀!」
易夢儀牢牢的盯著她,「姐姐不喜歡夢儀?」聲音有著些許受傷。
誰能忍心傷害這雙澄澈的眼神?裘紗凌回避他的注視,吞吞吐吐的說:「其……其實說不定我猜錯易夫人的意思了……再……再說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易夢儀走到她面前,「姐姐可是嫌我?」
「怎么會呢?」裘紗凌急急抬頭,「你模樣秀麗更勝女子,怎么會嫌棄你呢!」喔!她的頭好痛! 「嗯……還有人在等我,告辭!」說完旋即轉身要走。
易夢儀擋在她面前,笑笑的說:「夢儀唐突,嚇到姐姐了。如果姐姐不嫌棄,我們結拜為異姓姐弟可好?」
裘紗凌仔細審視他認真的表情,平心而論,他聰黠的樣貌看來十分討喜,況且……他是女人國的后代哪!天大地大,居然讓她碰到他,也算有緣!
「好!」她爽快答應,「弟弟。」
「姐姐!挂讐魞x拱手稱呼,她嫣然一笑。「姐姐要往何處去?」
「同行的朋友要往范單去。」她看看天色,「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回客棧,要不他會擔心的!」
「夢儀跟姐姐一道去。」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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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御莆呆望手中文卷,思緒顯然早已游離他處。
「揆爺!褂嗥皆囂降膯枺骸隔霉媚镞沒回來,屬下出去尋尋可好?」
他望了一眼天色,「她已經出去幾個時辰了……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余平點頭退下。
杜御莆放下文卷,起身走到窗前。這種環在心頭的牽掛很是陌生,而這份懸念竟然勝過急需處理的軍機要件?
恍思間,伊人已出現在窗前。
「杜揆!」裘紗凌朝他揮揮手。
見她回來,心上大石也安然落了地,杜御莆開門,輕捏她紅通通的臉。
「去哪里了?玩到這么晚!」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里寵溺意味濃厚。
裘紗凌吐吐舌頭,閃過一旁讓杜御莆瞧見跟在她身后的易夢儀,并幫他們介紹:「這是我新收的結拜弟弟易夢儀,他是我——」該怎么介紹呢?他是她的伴兒呀!可是他又不曾有過表示……
杜御莆自在的接下她的話:「我是她的未婚夫婿。幸會!菇Y拜弟弟?好個俊朗的結拜弟弟!
易夢儀望了眼莫測高深的他,以及呆愣在一旁、臉色錯愕的她,露出一抹無辜的笑,故意略過稱謂——
「夢儀見過杜公子!怪慌逻@未婚夫婿比他這個弟弟來得還唐兀吧!
杜御莆不以為忤,似乎沒有發現他略過「姐夫」這個稱謂,「請坐。」
看到裘紗凌仍愣在一旁,他笑著將她攬到自己身邊,「坐呀!」
她這才回神,指著杜御莆說:「你……你……你……」是我的未婚夫婿!?
易夢儀自斟了一杯茶,有意無意的說:「姐姐,你怎么了?沒看過你這么訝異的樣子!
說得像他們認識很久似的!杜御莆眼底迅速閃過一絲不悅,臉上還是溫文的笑,「凌兒,怎么沒聽你說過還有個結拜弟弟?」
裘紗凌讓他那聲「凌兒」給嚇嗆了氣,直咳個不停。
易夢儀見狀伸出手要幫她拍背,一記寒芒射來,他嘿嘿幾聲,收回自己的手。
杜御莆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這么大的人了,連吞唾都會嗆到。」語氣里半是調侃半是關心。
裘紗凌愣愣抬頭,望入他深邃的瞳眸底,醉了……
「咳咳!」易夢儀打斷他們的深情相望。
裘紗凌這才回過神來,心里竊喜著——他說了,真的有表示了!嘻嘻,未婚夫婿……聽起來很甜蜜呢!
杜御莆好笑的捏捏傻氣的她,「你還沒跟我說怎么認識易公子的。」
「喔!」裘紗凌說:「今天在大街上認識的,夢儀人很好,覺得投緣就結拜啦!」她朝易夢儀使使眼色,要他別泄出她教訓惡霸那檔事。
易夢儀佯裝不懂,急得她擠眉弄眼的,才故作恍然,「對!正是在街上不期而遇的。」
杜御莆將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會看在眼里,審度的望著易夢儀,這少年亦正亦邪,不過對她應無惡意。出門在外廣結善緣總是好的。
他定非池中之物!易夢儀心里也想著。器字軒昂的他年歲雖然不大,卻有著老成的穩重,一雙眸子幽深的教人看不透——他是哪號人物?對她可是真?不成,他得確定!
易夢儀揚起嘴角,「這客棧雖然方便,總比不上自己家里舒適,如果杜公子不介意可愿移住舍下,讓夢儀盡盡地主之誼?」
裘紗凌拉著杜御莆的手,「我們不是還得耽擱幾天?夢儀家里很是清幽,好嘛!我們就搬到那里住。」他鄉遇故知,她對易夫人的繡畫仍念念不忘。
「也好,那就叨擾了。」是友是敵即將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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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爺!褂嗥阶哌M易夢儀為他們準備的院落里,「屬下查過了,易府乃書香世家,易老爺還曾創辦過鄉學,他娶有二妻,易公子是正妻所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不過……」
「不過怎樣?」
余平湊近杜御莆耳邊說:「易夢儀之前一直在塞外學藝,直到近兩年才跟他師兄回到易府。」
還有個師兄?「學藝?是武功嗎?他師兄呢?」
「屬下不知。據街坊鄰居說易夢儀師兄弟經常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也沒人知道去處。但他們跟街坊處得還不錯,風評也還好!
杜御莆點點頭,「辛苦你了!
「揆爺,我們何時啟程?」
「后日!苟庞谓淮,「通知河東節度使,我們一進入范單都督府,立刻派兵圍城!
余平不解,「相爺這不是以身試險嗎?」
「阿史可汗早有意聯合其他部落酋長反抗,這回由我親自前往安撫,他定料不到大軍會尾隨前來,必定失于防范。本相要一舉粉碎他的狼子野心!」
「這……相爺乃國之棟梁,豈可輕易冒險!」
杜御莆颯爽笑道:「史有韓信攻破齊國之例,有何可懼?況且倘若大軍壓境,阿史可汗心生畏懼,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他徹底投降,且不美哉!」
「但是……」余平心里仍覺不妥。
杜御莆拍拍他的肩,「有你在身邊保護本相,何懼之有?阿史可汗的野心不除,日后必將釀出戰禍,屆時黎民涂炭,又豈是你我愿見?與天下蒼生相比,本相生命有何珍貴!」
余平感動萬分的單膝跪下,「屬下替黎民百姓謝過相爺!」有此身先士卒的良相,是百姓之福!
「去吧!」
「是!屬下這就去打點。」
余平剛走,裘紗凌就進來了,「咦?我方才瞧見余平急匆匆的走出去,在忙些什么?」
「我們后日就要啟程了,他得張羅吃食。」杜御莆隨意說道。
「喔。」裘紗凌意興闌珊的坐下。
「怎么?舍不得走?」
「有一點!顾氐。杜御莆臉色微微一變,幸好她接下來的話平撫了他的心,「易夫人的繡畫好多呢!都來不及看完!」
每看一幅就深入易夫人內心一分,從剛開始的夫妻甜蜜,到之后情義兩斷的糾葛,易夫人都一一繡在畫里。
她原本不能理解易夫人被棄后為何不重返女人國,看過繡畫之后總算了解,即使丈夫背離,她依然舍不下他。
這就是襲姐說過的「女人的劫難」嗎?情哪,總是陷入的人注定吃虧!
「你要不要留在易府等?」
如果有了變數,譬如阿史可汗態度強硬、非戰不可,那讓她身處險境實在不安。易夢儀雖然正邪難分,但看來對她并無惡意,也許讓她留在這里對她是比較好的決定。
即使是遲鈍的裘紗凌也能感覺到他心里的憂慮,偏頭問道:「你去范單有危險嗎?」
「危險是有的!
「為什么呢?不就是收租嗎?」她還記得他在悅來樓說過的話。
杜御莆思忖片刻,還是決定瞞她。茲事體大,知道的越少對她越好。
「這次去范單除了收租,還要跟突厥人談筆生意,突厥乃蠻夷之幫,談生意過程一個不高興,可能就會有些危險!顾苤鼐洼p的說。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裘紗凌突然想到,—直沒問過他的家庭背景。
「藥材生意。」他隨口搪塞。
她點頭不再追問。襲姐也曾到塞外采藥,塞外的藥材肯定不錯。
「既然有危險,那我更不能留下了!你一介書呆,要是沒有我跟著去,肯定會被欺蒙的!」
她的心意暖進杜御莆的心窩里,「也好,我也不放心留你在這。」再怎么說易夢儀總是男子,誰知道他對這傻丫頭會不會心懷不軌!
「不放心?」她戳戳他胸口笑道,「我有什么好讓人不放心的?我才擔心你這書呆處處被騙呢!」
他拍住她的纖纖玉指,「是,娘子教訓的是!」
裘紗凌抽回自己的指頭,背過身去,啐道:「誰是你的娘子!」
杜御莆環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在她耳邊輕喃:「娘子好狠的心!竟然始亂終棄!」
想起那夜……裘紗凌臉兒都紅了。
他輕吻她酡紅的腮,「等我們從范單回府,立刻跟你完婚!」
裘紗凌臉上漾起迷醉的笑,這就是讓易夫人義無反顧的情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