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兒子突然帶一個女人回來,該震驚失措,還是熱情招呼?
坐在客廳里的余麗娜對于柯爾熙破天荒的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只略略揚起她那修得平整的細眉,冷淡的說:“有客人?怎么不事先通知,這么沒有規(guī)矩。”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讓人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不好親近。
柯爾熙環(huán)住邵英暄的肩,為母親的態(tài)度感到抱歉。
他輕聲的跟邵英暄解釋:“我母親說話就是這樣,沒有惡意的!
邵英暄眼里波光一閃,微笑的向前一步,“柯伯母好,我叫邵英暄。”
姓邵?余麗娜嫌惡的斜眼看著邵英暄,姓邵的女人不多,沒想到都長得一副狐媚樣!
她由鼻孔輕哼一聲表示聽見了。
柯爾熙為難的看著邵英暄。雖然她有風度的維持微笑,但是他看得出她其實已經瀕臨發(fā)怒邊緣。
他趕緊圓場,“媽,英暄是我的女朋友,這陣子我邀她到家里住幾天。”
“女朋友就可以隨便到男方家里叨擾人家嗎?”
余麗娜正眼都沒抬,嘴里喃喃念著,恰恰是他們能聽見的音量。
“這年頭,女孩子是越來越隨便了,行李—拎,就跟著男人回家了。唉!真是世風日下。
邵英暄甩開柯爾熙的手,走到余麗娜的身前,用極柔膩的聲音說:
“爾熙常常跟我說伯母雍容華貴、氣質高雅;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伯母連教訓人都這么溫柔婉約,真叫英暄敬佩。不過,伯母請放心,爾熙會照顧我;我呢,沒事也都會待在爾熙房間里,絕對不會叨擾到你半分!
她掩嘴輕笑一聲,無邪的說:“我們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既然是高高興興在一起,伯母自然就不需要太費心了!
她的話莫名的刺入余麗娜心坎,她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正要發(fā)飆,又想到跟晚輩計較有失身份,便站起身來,不理睬一臉無辜的邵英暄,冰冷的說:
“爾熙,自己的客人自己招呼,記住,別再犯了家里的規(guī)矩!”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回房里去了。
邵英暄抱著胸,抬起頭盯著柯爾熙,靈動的大眼里怒火騰騰。
柯爾熙將邵英暄擁入懷里,輕輕順著她柔細的發(fā)!鞍Γ《际俏业腻e。我母親向來禁不住一點脫序,意外對她而言就等于麻煩。我沒有先知會她一聲,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邵英暄環(huán)著他的腰,把頭埋在他寬闊的胸膛里,一句話也不說。
柯爾熙輕輕吻著她的頭頂,儒雅的神情藏不住懊惱,“都怪我,你要生氣就針對我來好了。”
“我沒有錯!”
邵英喧揚起頭,小臉上滿是堅決不肯退讓。
“英暄,再怎么說她總是我母親,對長輩多點寬容心,好嗎?”柯爾熙好聲好氣的勸著。
邵英暄隱約有些不快,仍然讓步,“好啦!我答應不惹事,行了吧!”纖纖細指戳著他結實的胸肌,“這可全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喔!”
聽到她的保證,哥爾熙釋懷的說:“我母親只是個性冷淡了些,相處久了,你就會發(fā)現她的人其實不錯!
邵英暄小聲的嗯了一聲。雖然對他銳的話不以為然,但是,犯不著多生波折。
柯爾熙平和的看著微怏的邵英暄。也許因為她從小就沒能跟親生的母親在一塊,才會造成桀傲不馴的性格。他相信,英暄不服輸的性子,可以在自己的潛移默化中逐漸修正。
想到在蓮居墻上看到蓮姨的照片,柯爾熙又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唉!一個鎖在深深愁緒里的女人,當然教不出無憂的英暄。
邵英暄看到柯爾熙攏起的眉,問道:“怎么啦?生氣了嗎?”
“沒有。只是有些事情擱在心里,不太舒坦!笨聽栁趸卮。
“要談談嗎?”
望著她瑩亮的水眸,柯爾熙無聲的輕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要改變她的剛烈談何容易?他不想為了這事壞了眼前相處的氣氛,決定避而不談。
柯爾熙牽強一笑,“沒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一些繁瑣小事!
邵英暄困惑的搜尋他臉上的蛛絲馬跡,看出他有煩惱,而根由是她。
為什么他身上讓人感覺安適的氣息變得煩躁?她開始覺得爾熙不再無止盡的包容她的一切。為什么?是什么原因讓當初震撼他、吸引人的她的優(yōu)點,逐漸轉成難以忍受的疙瘩?
戀愛的甜蜜期這么短暫?在來不及適應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需要試著磨去棱角以迎合對方的階段?而他甚至還不曉得她的計劃。
邵英暄體內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她有預感,爾熙心里的話將引發(fā)兩人不必要的沖突。最后她選擇不再追根究底,讓該來的爭執(zhí)遲些來吧!比起他即將發(fā)現的,這些都只是芝麻小事。
但是他的轉變依然讓邵英暄傷感,她溫柔的拂上他眉間顯然可見的皺折,幽幽的說:
“你以前很少皺眉,沒有煩惱,不曾生氣。是我招來你的郁悶,還是引出你的真性情?”接近他,真的錯了。偎在他溫暖的懷里,邵英暄第一次對自己的率性妄為,感到有說不出的抱歉!
或許他太吸引她,也或許是戀上他散發(fā)出的那股使人安定的力量,總之她已經一步步地陷下去,無法自拔了。但是,他們之間走這一遭是毫無意義的,當初想要接近他并不想傷害他,可現在……
真相大白的時候,自己勢必得讓他的不齒傷得遍體鱗傷,但何忍拖他下水?
傻呵!在可以預知自己慘烈狀況的現在,依然憂心著他的感受。她甚至卑微的期盼,如果他護她的心意如她一般,他們會不會、可不可能,有互相扶持、攜手度過難關的機會?
邵英暄掙扎著,想要全盤托出,告訴他蓮姨的兒子正是他,而他口口聲聲喊的媽,其實是蛇蝎心腸的壞女人,和他父親聯(lián)手趕走蓮姨,讓他無法享受真正的母愛、逼得蓮姨抑郁而終!
但,能說嗎?
不能說!
如果讓他知道和樂的家庭原來只是虛偽的假象,而深愛他的母親在還來不及與他相認的時候就已辭世,爾熙……怎么承受得了家人的傷害,和失去親生母親的痛苦!?這樣對他的殺傷力,恐怕更勝于她的欺瞞!
可是……感情已經走到這步田地,而且武術大賽又將要舉行……連絲毫彌補的機會都斷絕了。她怎么舍得讓時光倒流,回到不曾相戀的過去,完全抹煞掉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讓刻骨銘心的感情歸零?又如何能夠制止武術大賽的舉行,避免競爭發(fā)生?
在比賽當天,他看到喬影的同時,就會拼湊出事情的原貌。可以想見的,他必然不可置信、也無法原諒她的蓄意欺騙!甚至,他還可能懷疑她接近他的動機……
天!他會不會認為這段時間以來,她給的全是虛情假意!?
邵英暄恐懼著,像是被丟進冰窖般的絕望。而她還能怎么解釋?怎樣讓他相信無論如何,她是真真切切地愛著他的?
報應!喬影總擔心她的一意孤行會招來惡果……事到如今,讓她最后再放縱一次吧!只盼……比賽當天留給爾熙的只剩憤怒。只有他越認為她虛偽、越鄙視她,他的心里才會好過。然后,她將守著所有的不堪及秘密,獨自啃噬椎心的毒果。
真相太丑陋,她寧愿他一輩子活在擁有完整家庭的假象之下。所以——
蓮姨……請原諒我不能夠告訴爾熙他的身世,也不能告訴他你有多么的想念他。因為我自私的不愿爾熙接下來的日子,都活在傷痛之中……
柯爾熙望著沉默不語的英暄黯然無言。
此刻的邵英暄像極了愁悲的蓮姨,這樣的神情不適合她!
想到蓮姨坎坷的際遇,柯爾熙牢牢把眉頭深鎖的她擁入懷。蓮姨的苦,他來不及救贖,但是他絕對不會讓英暄重蹈她的覆轍。
卻忘了深思,對素昧平生的蓮姨,為什么才見她的照片一次,就會讓他如此掛心?
★ ★ ★
柯爾熙帶著邵英暄走上二樓,還未開口指引方向,就看見她自動向右轉,仿佛十分熟練一般。
二樓右邊的最后一間房間,就是我的房間。
邵英暄緩緩的走到最后一扇門前停下腳步,等著柯爾熙。
柯爾熙傾身轉開門,疑惑的問“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房間?”
邵英暄有些驚訝,“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房間。”她只是想看看蓮姨小時候住的地方,沒想到這么巧,現在居然就是他的房間!
雖然從來沒有到過這里,但是在蓮姨一次次的描述下,她已經神游過這座大宅許多回了。
她的回答讓柯爾熙有些訝異,卻對兩人之間的默契感到高興。
邵英暄踏進門,環(huán)顧室內簡潔的擺設,顯現主人的利落。
她走到落地窗外,倚著欄桿眺望,黑暗的外面只有兩支高高的燈柱幽微泛著溫暖黃光,看不清地面上的景象。
從我的房間往外望,有一座小小的花園,那是賢慶和我的秘密天地,我在那里種滿了各種顏色的星辰花。
“外面是個花園嗎?”
“是的!笨聽栁醺驹谒磉,“這么暗你居然看得到!”
邵英暄微微一笑,“我想這里是屋子的最后方,又立了兩盞宮燈,因此直覺認為應該有個后花園!彼魺o其事的問:“讓我再猜猜,后花園里是不是種滿了星辰花?”
星辰花的花語是“勿忘我”,我希望賢慶戀我就像我愛他一般——至死不渝……
柯爾熙對她敏銳的觀察、準確的假設,十分佩服。
“沒錯,你真是太厲害了,連花園里種的是什么花都猜對了!一般市面上常見的星辰花多半是紫色的,我們這里不但有兩種深淺不同的紫色花種,就連比較少見的黃色、紅色、白色的星辰花都有!等太陽一出來,你就可以看到滿滿的星辰花海了!
他捏捏英暄小巧的鼻頭,和煦的笑道:“告訴我,你怎么猜到的。”
由英暄談笑風生的態(tài)度看來,剛剛的陰霾已然遠揚,他最欣賞她這種爽朗不強說愁的個性。
“運氣吧!”邵英暄聳聳肩,“蓮居也種了一大片的星辰花,每年的新春到初夏時,星辰花開得燦爛,紫色、白色、黃色、紅色的花海,繽紛極了!”
柯爾熙點點頭,頗有同感,“這里也是,真的非常壯觀!蓮居,的星辰花是誰種的?這種小小的、陪襯用的花朵并不討喜,一般人多半拿來當點綴,我還以為只有我們家,才會種出一大片的星辰花呢!”
“蓮姨種的,她非常喜歡星辰花。”邵英暄故意問:“你們家的呢?是你母親種的嗎?”
“不!”柯爾熙搖頭,“事實上,她討厭透了后面這些星辰花。要不是我父親堅決要留下來,并且請園丁悉心照顧,我想,她一定會鏟平花圃。”
父親從不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全由母親作主,只有后花園這些星辰花是父親唯一的堅持。為此,母親還生氣的不肯踏入后院半步。長久下來,后花園儼然成為母親的禁地。
“我父親非常重視那些星辰花。有一年臺風來襲,在風雨交加的夜晚,父親竟然不顧安危堅持要到外面去,守護莖稈脆弱的星辰花。是我們極力攔阻,才把他留在屋里;他憂心的一夜沒睡,第二天,看到被吹的七零八落的星辰花,竟然傷心的不能自己,還大病了一場!
邵英暄冷冷的說:“想不到他還是個惜花人。你知道星辰花的花語嗎?”
沒聽出她話里的嘲諷,柯爾熙問:“花語?我不知道!
邵英暄的視線停留在漆黑的花園里,飄忽的聲音輕輕傳來:“每一種花都有它所代表的意義,星辰花的花語是勿忘我!鄙徱桃簧姁坌浅交ǎ遣皇窃谮ぺぶ,早已注定她命運的坎坷?
柯爾熙不忍見她一再沉溺在蓮姨令人同情的遭遇里,趕忙移開話題——
“明天你就可以看見滿園盛開的星辰花了,我父親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可惜蓮姨不在,要不然她和我父親可以互相切磋養(yǎng)花的心得,他們也可以算是知音吧!
“也許吧!”邵英暄漫應著。
柯賢慶這算什么?懺悔罪愆嗎?對于蓮姨的癡傻,她覺得十分不值!
短暫的沉默之后,疲累的邵英暄想起了眼前的睡覺問題,纖纖玉指戳著他問:“我們要怎么睡?”
柯爾熙沒有絲毫邪念,君子的回答:
“如果你要睡這里,我就到客房去;或者,你要另外選別的房間?”
邵英暄好笑的覷著他,“我剛剛在樓下不是跟你媽說要待在你房里,怎么,不怕我又‘犯了你家的規(guī)矩’?”雖然行為乖張,但是她并不是放縱的女人。從答應跟他回家的那一刻,她就明白會走到這一步,而她無悔。
邵英暄說完后不睬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柯爾熙,大刺刺的拿出自己行李里的衣服,理所當然的掛在柯爾熙的衣櫥里。整理完畢之后,隨手拿了幾件衣服,走進浴室。
“我先洗澡羅!
畢竟毫無經驗,說不緊張是假的。然而因為對象是他,邵英暄稍稍放松,讓事情順其自然的發(fā)展下去。
武術大賽即將舉行,時間,是他們之間最殘忍的敵人。她想留下一段最美的記憶供余生慢慢回味,在承擔他猛烈怒火的同時,有個最美好的回憶支持她熬過每一個沒有他的日子。
邵英暄閉上眼睛,任由溫熱的水滴從臉上流下來,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真情……不悔!
邵英暄睜開泛著氤氳霧氣的水眸,鏡子里的她笑靨如花。今晚,不想蓮姨、不想武術冠軍,只有爾熙和她;而她不會讓他看出她的憂慮。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柯爾熙癡癡看著他們并列在衣櫥里的衣服,她的衣物巧妙的柔和了原有的陽剛,仿佛再自然不過了?諝庵酗h散著英暄身上淡淡的蘭花香,突然間,他覺得這個住了二十幾年的房間,在這一刻充滿著溫暖的感覺。
這樣的氣氛讓人覺得幸福,能跟所愛的人長相廝守,就是一種最簡單的幸福吧!
浴室門開啟的瞬間,濃厚的霧氣泄出,沐浴完的邵英暄擦拭著及腰的長發(fā)走出來,宛如在九天云氣里的婆娑仙子,撼人心神!
邵英暄粲然一笑,“干嘛呆呆的?”
柯爾熙走向前,屏息贊嘆:“你好美!”
“認識那么久了,到現在才說!”邵英暄嘟著櫻唇,“我還以為你真的那么遲鈍呢!”
接過邵英暄手中的毛巾,柯爾熙溫柔的幫坐在床沿的她擦干長發(fā)。
“我口拙,不習慣說好聽話哄人開心。但是,請相信我的真心!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纏,柯爾熙看著鏡中人的嫣紅雙頰,以及她紅滟唇畔的勾人梨窩,順著白皙的頸部往下移去,浴袍微微敞開的領口下,是躍然欲出的聳立雙峰。
柯爾熙艱難的吞咽,無法將眼神從誘人的她身上離開,體內瞬間涌出一陣難耐的熱潮。此時,要再強裝無動于衷便是矯情了!
感受到身后的溫熱鼻息,邵英暄回頭,望進幽暗黑眸里熾熱的渴望。
柯爾熙居高臨下將無邊春色盡覽無遺,他緩緩的低頭,找尋她微張的紅唇。
他狂野而熱烈的擷取她嘴里的甘甜蜜汁,搜尋頑皮的芳舌。
邵英暄在他狂熱的索求下,拋開所有的顧忌,熱情的回應。
柯爾熙腦海里殘存的理智逐漸沉淪,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有著不顧一切的堅持,短暫的喘息后,溫暖的唇再度霸氣的鎖住屬于她的芳香。
溫存過后,邵英暄癱軟在他的懷里,沉浸在他無邊的柔情中。
柯爾熙擁著已經徹底屬于他的英暄,心里洋溢著無止盡的歡欣。
他心疼的說:“我太沖動了,來不及做準備!苯K究還是來不及保護她。
知道他指的是避孕措施,邵英暄調侃:“怎么?有保險套,卻忘了拿出來?”
“你喔!女孩子家這么不害臊!”柯爾熙無奈的輕捏她的鼻頭,嘆口氣:“剛剛發(fā)生的事不是預謀的,因此,我沒有做好保護你的措施,不過,如果有孩子,我會負責到底的!
“你的意思是有了孩子,才認孩子的媽羅?”存心逗他,邵英暄不愿談到未來,那只會教人心傷!
聽出話里的佯怒,柯爾熙好脾氣的面對她的故意找碴說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要畢業(yè)了,只要你愿意,我們隨時可以結婚。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委屈!”
他雙眸里的真誠讓邵英暄有短暫的迷失。她迅速的回避他的凝視,打著哈欠回避問題。
“好累,我先睡了,晚安!遍]上眼睛,拒絕沉淪在他滿溢的溫柔之下,更拒絕想像放縱的后果。
看著蜷曲在他懷里的妍麗睡顏,柯爾熙幫彼此蓋好被子,緩緩的閉上眼睛。
如果她不愿意馬上結婚,他也不會勉強她。至少,她會在他身邊。
有了她,他的生命再也了無遺憾。想到此,柯爾熙不禁感謝上蒼的恩厚。
恍惚間才想起,一直忘了問她身上為什么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她應該是用他的洗發(fā)精、沐浴乳的,不是嗎?
他的英暄……柯爾熙滿足的沉入夢鄉(xiāng)。
★ ★ ★
每天清晨就起來練武的習慣,讓柯爾熙在天才蒙蒙亮就醒了,他輕手輕腳的拿開英暄環(huán)在他身上的手腳,這個舉動卻引來睡美人不悅的嚶嚀。
早晨微微的曙光映照在無瑕的美麗容顏上,險險讓柯爾熙興起再一次纏綿的念頭。
想到她昨夜的不適,柯爾熙不忍心因為自己的欲念,而累壞了她。
天人交戰(zhàn)了許久,總算才下了床。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幾乎耗盡他向來極佳的自制力。
穿戴衣服的過程,他的目光始終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內心熱切的想要碰碰她,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吻也行,但是終究還是舍不得擾了她的睡眠。
看著父母的相敬如賓,柯爾熙以為平靜的生活就叫作幸福,不曾想過還能嘗到濃烈的感情,望著床上的睡美人,他此刻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這樣子的幸福能夠延續(xù)很久很久……往后的每個早晨都有她陪在身邊,直到兩人發(fā)白齒搖。
柯爾熙仿佛已經看見年老的他們,彼此小心攙扶著、護衛(wèi)著心愛的對方。
這是他的夢想,更是誓言。
用力深呼吸,吸取屬于她的蘭花幽香?聽栁醪话l(fā)出一絲聲音的關上房門,往練功室走去。今天恐怕需要練完整套的拳法,才能消耗掉源源不絕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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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空虛讓邵英暄在柯爾熙離開后沒多久,就跟著起床。
偌大的柯家靜謐的沒有一點聲音,她依著年幼時蓮姨形容過的環(huán)境,慢慢的巡禮。
這是蓮姨成長、念念不忘的地方!
還記得蓮姨鉅細靡遺的描述柯家——當時的余家時,她緊鎖的愁容才有了些許歡笑,卻又總在想起柯賢慶的無情、余麗娜的狠毒之后,痛哭失聲!
經過十五年日夜不停的哭泣,蓮姨終于因為心力交瘁而撒手人寰。
邵英暄怨懟的望著掛在回廊上的一幅巨大油畫,畫中坐著的中年男子就是害慘蓮姨的薄幸人!他的樣子即使化為灰燼她也認得,而站在他身旁的,就是昨晚已經見過面的余麗娜。
好一幅鶼鰈情深的畫面,他們的自私讓蓮姨只能擁有三十三年的短暫歲月!邵英暄暗暗立誓:他們從蓮姨身上奪走的,她都將加倍索回!
耳際傳來隱約的聲響,邵英暄朝著發(fā)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寬闊的地下室就是蓮姨說過的練功室吧!這個可以容納數十人練功的地方,此時只有柯爾熙一個人在練拳。
祁風拳?
邵英暄站在門邊默默的看著柯爾熙的利落身影。他的身手比六年前更加精進不少,看來在這六年的時間里,他依然為維持柯家武術世家的名聲,而努力不懈。照這虎虎生風的力道看來,他依然是最難纏的對手。
柯爾熙一個側拳,瞧見門邊的她,快步的走向前,關心的問:
“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鄙塾㈥驯缺壤锩,“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我沒打擾到你練功吧?”
柯爾熙毫無芥蒂的說:“再過兩天就是武術比賽了,練功室嚴禁任何人員接近。你又不懂武術,也不可能是別人派來的間諜,有什么關系?”
他的話讓邵英暄心虛,她避開他溫和的微笑,勉強扯出一抹淡笑,“既然在練功,你繼續(xù)吧!我隨便走走!
她怪異的舉動讓柯爾熙擔憂,“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彼t謙君子的樣子,只會讓她更加慚愧。
邵英暄輕輕的在他溫暖的唇上留下一吻。
“別讓我耽誤你練功,我隨便逛逛,不礙事,真的。”
“好吧!等我練完就去找你!
邵英暄點頭,靜靜的離開。
天色已經大亮,邵英暄信步走到后花園,隨風曳動的星辰花海飄散出淡雅的清新氣息。
好熟悉的感覺!原來蓮姨正是以這里為藍圖,設計出蓮居的星辰花園。蓮姨太癡情了!獨自一人守著回憶直至香消玉殞。
重重的花圃中心有一座小巧的亭子,她正要走過去時卻發(fā)覺里面有人。
邵英暄皺眉盯著背對她的斑白頭顱,立刻旋身要走。這樣美麗的早晨,卻因為柯賢慶而壞了興致!
“等一下!睖喓竦纳ひ魡咀∷哪_步。
邵英暄回過頭,雙手抱胸,冷冷的回視他,“有事?”
柯賢慶踩著穩(wěn)健的腳步來到她面前,仔細端詳著她,慈和的說:
“這個地方通常不會有人進來的!
“難道說這是你的屬地?”在屬于蓮姨的地方看見他,讓邵英喧厭惡!她夾槍帶棍的反駁,順手往花圃一指,“這些星辰花是你種的嗎?”相較于現在的斯文和藹,柯賢慶當初的絕情更令人不齒。
柯賢慶眼里有道傷楚掠過,“小姑娘是爾熙的朋友嗎?”
看著跟柯爾熙神似的樣貌出現痛楚,讓邵英暄放軟了口氣,“嗯!
柯賢慶爽朗的笑了幾聲,“小姑娘愿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邵英暄。”她不情愿的回答。
“姓邵?”柯賢慶宛如跌入不堪回首的傷心回憶,許久才嘆了一口氣說:“如果爾熙喜歡,我不會再讓他重蹈覆轍。”
麗娜愿意讓爾熙接下祁風還不夠,他要確保兒子的婚姻能夠自主,別像他一樣……
邵英暄嫌惡的看著他無謂的遺憾,“如果傷害已經造成,那么再久的追悔都彌補不了!
柯賢慶聽出了她別有意含的話,激動的向前,“你知道些什么?快告訴我!”
邵英暄閃開他的手,退出一段距離之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遲早會遭天譴!”
她冷酷的看著呆若木雞的柯賢慶,頭也不回的走了。
“碧蓮,是你嗎?碧蓮……”柯賢慶捂著滿是懊悔的臉,眼前—黑,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