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著幾日,天氣轉陰,滂沱大雨直下。
福來客棧的生意多少受到了影響,上門用膳的客人變得少了,客人稀稀落落、三三兩兩的進門,平日忙碌的人伙兒難得有了空閑,紛紛坐在一起閑聊了起來。
“這場大雨來得還真是時候!大夥兒忙碌了這么久,總算可以休息休息、喘口氣兒了!甭迨搴攘丝诓,笑道。
“是啊!”徐伯也笑答:“尤其是小玉那丫頭,這一陣子幾乎要忙壞她了,每天從早忙到晚,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可難為她了!她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卻成天窩在灶房里和我們這些老頭子為伍,再這么下去可也不是辦法!”
洛叔也頗為認同。“是。”人绯捎H的也大有人在,十七歲是該有個歸宿了,咱們是不是該幫這丫頭留意留意?”
才說著,那小妞兒已捧著一盤點心自里頭走了出來。
“徐伯、洛叔,難得今日沒啥客人上門,我特地做了幾道特殊的甜品,你們嘗嘗看吧!”
洛叔笑著伸手接過,卻忍不住多瞧了她幾眼。
“小玉。≡趺茨愕哪樳@般紅?是不是不舒服。俊
沈小玉聞言,摸了摸臉,才笑道:
“八成是讓火給熏紅的,我剛才守在窯兒邊怕烤壞了這道甜品,也無暇多顧到自己,所以讓火給烤紅了!
徐伯笑著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我方才和你洛叔談到你呢!你今年十七歲,該是成親的時候了,你這會兒又沒半個親人在身邊,我們這里的人自然成了你最親的人,倘若瞧見了啥好對象,我們替你作主可好?”
沈小玉一聽,半晌反應不過來。
“成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親。以前在宮里的時候,天天忙著伺候愛貴妃,所有的時間花在這上頭,成親?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如今雖然出了宮,我仍是沒想到這個,而且我也不想嫁人,我現在這般不是頂好嗎?何必一定要嫁人呢?”
徐伯與洛叔兩人對看了一眼,有些訝異。
“丫頭呀!女孩子年紀到了總是要嫁人的,你怎么有這種想法呢?以前你的身份是宮女,想談論婚嫁自然是不可能,可如今你已不再是宮女,和平常人家的閨女沒兩樣,自然可正常婚配!
沈小玉眨眨眼,臉蛋紅通通的。
“可我真的沒想過。〖奕擞猩逗?要是嫁到的人像皇上一樣,一下三十六宮、一下又七十二院的,養了一大堆的侍妾,那我還不如不嫁人,何必自找罪受?”
兩人被堵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別談這個,你們先吃吃看我做的這道點心吧!這道點心叫作‘天香一品膏’,是由三種花辦、四種藥材,再加上五種配料所調制而成的哦!這可是皇宮里的御廚教給我的得意之作,如何?是不是很不錯啊?”她得意的大眼晶光閃爍。
兩人分別拿起了一個來嘗。
“嗯……果然還真是不錯!
“小玉啊!你手可真巧呢!娶到你的人肯定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沈小玉正沽沾自喜著,一陣冷風吹來,她立刻掩嘴輕咳了起來。
“丫頭,你怎么啦?”
沈小玉搖搖頭,咳得小臉通通的!皼]啥事,你們別擔心,只是突然喉嚨癢而已,可能是接連下了幾天的雨,濕氣重,所以呼吸不順暢!
說完,她忍不住又咳了一陣,瞧得洛叔與徐伯是擔憂極了。
“丫頭。∧悴粫侨玖孙L寒吧!”
“應該……”
話還沒說完,聞香而來的大五已自里頭沖了出來,直朝那擺放著點心的桌子撲過去。
“洛叔、徐伯,你們也太過分了吧!有好吃的怎么不叫我?還好我鼻子靈,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否則豈不是讓你們給獨享了?”
他邊說還邊拿一個塞進嘴里,看得沈小玉是忍不住氣惱的跺著腳。
“你這個好吃鬼!是誰準你吃了?這點心是我做的,你為啥沒經過我的同意便擅自吃我做的點心?你不是很能干嗎?常常說話諷刺我,既然如此,你就自個兒做,別吃我做的!
美食當前,卻只能望之興嘆,大五貪婪的口水簡直要滴下來了。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般愛記仇?我不過跟你開玩笑的也不行嗎?更何況我這是在幫你耶!你做了這么多點心,吃不完是很浪費的,我只是在幫你解決問題而已!
沈小玉將盤子藏在身后,淡淡的哼了聲。
“要吃可以,包袱呢?找著了沒?”
“這……”大五當場啞口無言。
沈小玉臭著一張臉!安贿^要你找個包袱而已,都找了快一個月了還沒消沒息?你怎么這般不濟事呢?要你做件事兒也做不好,枉費你還和街坊鄰居的關系打得這般好,卻根本一點用處沒有;所以,不做事的人是沒資格吃這些點心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大五當場哇哇大叫!斑@一個月來我又沒上市集去叫賣,又怎么可能打探得到任何消息?”
沈小玉笑瞇瞇的望著他!斑@是你該煩惱的事,不是我!
大五的臉氣得漲紅!澳、你這婆娘這么會記仇啊?”
“你沒話好說了吧?”沈小玉故意拿出盛滿點心的盤子在他面前晃蕩!皼]辦法,是我做的,你倒楣惹了我,我便是不想給你吃。想吃可以!除非你倒茶認錯,那我或許還會賞你一個,如何?”
大五氣得暴跳如雷!肮聿乓o你倒茶認錯!”
“那你就看著我吃吧!”說完,她拿了一個塞進嘴里,還故意表現出一副好吃得不得了的模樣,存心氣死他。
“你……蛇蝎心腸!”這回大五真的火了。
沈小玉一愣,當然沉下臉!澳阏f誰蛇蝎心腸?”
“你。 贝笪鍤鈵赖谜Z無倫次了。“你這個人不僅愛記仇,而且蛇蝎心腸。平日我也不過是和你鬧著玩兒的,怎知你這個人壓根兒就開不起玩笑,現在居然還拿點心威脅我,哼!你以為我喜歡吃嗎?我不過看你可憐捧捧場罷了,否則我才不屑吃呢!”
沈小玉一聽,氣得險險噴血。
“大五,你太過分了!你不高興就算了,何必拿我的點心開玩笑?如果不好吃你作啥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我……”大五支支吾吾,尷尬得恨不得埋入地洞里。“都說是可憐你了還要問?要不是可憐你,怕你知曉自個兒做的點心太難吃,恐怕會傷了你的自尊,我何苦勉強我自兒?哼!你還真以為自個兒做的點心有多好吃。抗烦缘囊矝]你做的糟!”
“你……”
沈小玉色突地燙紅,一股暈眩感襲來,手里的盤子一時抓不牢,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小玉、小玉!”
“丫頭你沒事兒吧?”
腳步一軟,沈小玉整個人往后倒了去。
恍惚中,她彷佛瞧見了范舒行鐵青著一張臉朝她飛奔而來,然后,她就什么也聽不見了。
滴滴答答的雨聲從窗外傳來,驚擾了床榻上的沈小玉。
她眨眨乾澀的眼兒,撐起身子想起來,卻感覺力不從心,又倒了回去。
“你醒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沈小玉疲累的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了范舒行焦急凝望她的黑眸。
“你……我怎么了?”
見她終于清醒,范舒行終于放下心中大石。
“你忘了嗎?你昏倒了!
沈小玉眉思索了好一會兒,終于想起來了。
“哦……沒錯沒錯,全是大五那死小子害我的,可惡!”雖仍病著,小妮子罵人的音量倒是中氣十足。
范舒行扶她靠躺在軟枕上,才道:“你染上風寒了,你知道嗎?”
“風寒?”短短兩個字,險險嚇出沈小玉一身冷汗!霸趺纯赡?我身體向來很好的,而且幾乎可以一整年都不生病耶!”
“但你真的病了。”一句話說明了一切。
一想起自己先前氣昏的原因,沈小玉的臉蛋更是紅通通。
“全都怪那個死大五,吃不著我做的點心就用話激我,也不想想我可是個女孩子耶!三天兩頭找著機會便和我斗嘴,居然還說狗吃的食物也沒我做的糟,我這次絕對不原諒他!”
“別氣了,當心又氣暈!”才說著,整個人已傾身靠近她,親匿的以下巴碰觸她的額頭,最后才滿意的退開!班拧呀洸粻C了!
沈小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傻了。
“你、你……”
還來不及說完,那把她氣暈的罪魁禍首已在此時一臉愧疚的捧著湯藥,畏畏縮縮的走了進來。
“小玉,你醒啦?”
沈小玉一瞧見他,火氣猛地往腦門上沖。
“好哇!你這把我氣暈的死小子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她氣得坐在床榻上哇哇大叫!霸趺矗娢視灥鼓阋欢ê艿靡獍!罵我蛇蝎心腸,又說不屑吃我做的點心,那你現在還來作啥?貓哭耗子假慈悲嗎?哼!不需要,我不想看見你,你馬上給我走!”
即便知曉自己有錯在先,大五仍是不服氣的往前走近一步。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消消火嗎?”
“那你作啥罵我蛇蝎心腸?”沈小玉揮舞著雙手作勢要打他,“我沈小玉可是善良出了名的,你居然說我蛇蝎心腸,你可以說我丑、說我懶、說我笨,就是不能說我蛇蝎心腸!”
怕又將她氣暈,大五只得不情不愿的道歉:“好好好,我知曉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的。是我不好,一張嘴巴壞得無藥可救,我是氣暈頭才這么說的,根本不是存心的,而且你一點也不蛇蝎心腸,反而又溫柔、又體貼、又乖巧、又可人,完美得一點缺點也沒有,你可以消消火了吧!”
沈小玉雖不甚滿意,倒也勉強接受了。
“倒杯茶來陪罪吧!”
大五咬牙切齒的暗咒了一番,這才拖著不甘愿的腳步替她倒來熱茶。
“我的姑奶奶,求你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小玉樂得眉開眼笑,病早好了大半。
“好吧!念在你尚有悔意的份上,我這次就饒了你,不和你計較了。不過先說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倘若再有下次,我絕不會如此簡單便原諒你,肯定要你頂著水桶戴著狗牌繞京城一圈學狗叫,還要倒立認錯,聽到了嗎?”沈小玉板起臉孔威嚇。
大五忍不住啐了聲!澳阆雵樥l啊?”
沈小玉臭著臉環起手臂。“怎么,你有意見不成?”
瞧見范舒行射來的警告目光,大五滿腹委屈的將苦水咽了下去。
“沒有,我啥意見也沒有!
見沈小玉笑開了臉,范舒行這才跟著露齒一笑。
“這幾日陰雨綿綿,大夫說你該是著涼了,所以替你開了幾天的藥,我會讓大五按三餐為你熬來湯藥,你一定要按時喝下;至于客棧的事,我會拜托洛叔和徐伯多費點神,你就安心養病吧!”
沈小玉一聽到可以不用工作,興奮得眼睛都笑彎了。
“早知道生病可以不用做事,我情愿天天生病!
范舒行輕輕在她頭頂敲了一記,然后自大五的手上端過熬好的湯藥。
“不許你說這種話。來,快把這藥喝下去吧!”
沈小玉一看到那碗黑色的湯藥,笑臉頓時垮了下來。
“哇!這藥看起來好苦的樣子,可不可以不要喝。科鋵嵨业纳碜酉騺砗芙训,不吃藥也沒關系;我只要躺在床上不做事,好好的休息幾日就可以了,何必那么麻煩呢?”她往臭著一張臉的大五一瞟!岸掖笪逡欢ㄒ灿X得替我熬湯藥很麻煩,是不是?!”
縱使滿心不愿,大五可是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
“我哪有!這可是少爺吩咐我做的事,我怎么敢不做?而且是我把你給氣暈的,替你熬湯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所以你不用替我覺得麻煩,我會按時替你熬來的。”
見他又逮著機會和她唱反調,沈小玉的一張嘴翹得可以吊豬肉了。
“喂!我是在幫你省下麻煩耶!你怎么不領情啊?”王八蛋!
范舒行重新將被她擱在桌上的湯碗捧了過來。
“你就認命的把這碗湯藥喝下去吧!生病本來就應該吃藥,更何況你不是只有染了風寒而已,你還發燒了;雖然燒已經退了,可藥還是得吃,所以你是要自己吃,還是要我喂?”
擺明了就是不許她抵賴!
沈小玉夸張的嘆了好大一口氣,最后才苦著臉接過。
“喝就喝,又不是喝了就會少塊肉,哼!”
不過才喝了一口,先前還說著大話的她立刻將嘴里的藥給吐了出來。
“哇!這藥怎地這般苦?要耍我也不是這樣吧!”
大五忍不住噗哧一笑!澳銢]聽過良藥苦口嗎?”
沈小玉氣惱大叫:“那你怎么不來喝喝看?”
“我又沒生病,作啥要喝藥?”
“你……”沈小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好了!狈妒嫘须y得嚴肅著一張臉!安怀运,病就好不了。你就當在喝湯,一口氣灌下去吧!難道真要我動手?”
讓他動手還得了?
這會兒沈小玉不再遲疑,趕忙捧起湯藥苦著一張臉咕嚕咕嚕的一鼓作氣喝進肚里。
“哇,苦死了、苦死了!”
范舒行見狀,趕緊將一顆糖塞進她嘴里。
“不苦了吧!”
沈小玉這才笑瞇了一雙眼。
“不苦不苦,好甜哦!”
范舒行寵溺的搖頭嘆笑,大五則是不以為然的哼了聲。
“這么大的人了喝藥還要吃糖?你當你是三歲小娃兒嗎?又要哄、又要騙,伺候祖奶奶也沒你這般麻煩吧!”
沈小玉不予理會,朝他扮了個鬼臉,逕自笑得好開心。
沒有人知道的是,一段若有似無的情愫也開始像初生嫩苗般慢慢滋長了。
整整休養了七日,沈小玉的病終于邁入康復的階段。
而在這七日里,她不單單是連一點兒工作也不用做,而且還天天輕松優閑得就像個大老爺似的;用膳有人伺候、吃藥有人伺候,也有人陪著聊天說話,簡直比皇帝還享受。
眾人體恤她生病受苦,所以這七日她是連踏進灶房一步也沒有,不用一大早起來忙著做點心,不用抹桌子、不用擦地板,就連洗衣打雜也不用,樣樣有人準備好,沈小玉有如過著神仙似的愜意生活。
“哇!好久沒聞到這般清新自然的花草香了!
難得病好了可以踏出房門,沈小玉一臉笑瞇瞇的站在湖邊欣賞著池子里游來游去的魚兒,享受難得的清靜。
“不過現在病好了,又得重新回去工作,想到這里就好煩啊!唉……”
才自語著,身后猛地響起奇怪的聲音,沈小玉納悶的循聲走了過去,看見一名穿著高貴的婦人倒在地上哀號著。
“這位大嬸,您沒事吧!”沈小玉好心問道。
那倒在地上的婦人突地抬起頭,開口劈哩啪啦便朝她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是瞎了、還是眼睛有問題?我還這般年輕你居然叫我大嬸?你這丫頭是怎么回事?這么沒家教!你應該喊我一聲‘夫人’才對,嗯?你又杵在那兒作啥?不會趕快過來扶我起來嗎?”
沈小玉呆愣的眨眨眼,才走過去將那婦人攙扶起來。
“大嬸,您沒傷到哪兒吧?”
不料,好心的關懷卻遭來一頓更兇惡的怒罵:
“你這丫頭要我說幾次。磕隳X子怎么這般遲鈍呢?我方才要你叫我‘夫人’你是沒聽見嗎?你這丫頭眼睛有問題也就算了,怎么連耳朵也有問題。恳灰フ掖蠓蚯埔磺?”
沈小玉被罵得又是傻眼又是錯愕。這婦人竟這么難伺候?!
“請問您是──”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劈哩啪啦的狂吼:
“你這丫頭還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我沒問你,你倒先問起我來了,你又是誰?姓什么名什么?今年多大?在這里作啥?是不是丫環啊?我瞧你這模樣肯定是,又呆又蠢,反應又遲鈍,到底是誰把你請來當丫環的?見我跌倒了也不會扶我到亭子里去休息,你怎么這般笨手笨腳啊?”
沈小玉罵得簡直是一點回嘴的機會也沒有。
“這位大──”不對!她趕緊改口:“這位夫人,您才是怎么回事呢!我方才見您跌倒,好心的扶您起來,結果您不但不感激,反而還劈哩啪啦就把我罵了一頓,請您搞清楚,我不是非幫您不可,再者;您又是哪里冒出來的?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那婦人見她敢頂嘴,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哎喲!你怎么這般不知禮數?我說一句你給我頂十句,你才是哪里冒出來的,你知曉這是啥地方嗎?你這不知哪兒來迷路的小丫頭不知分寸的闖進來,還不快給我離開!”
沈小玉被罵得心頭一把火都要冒出來了。
“我本來就住這里,作啥要離開?”
那婦人一臉詫異!澳阕∵@里?怎么可能?”
“為啥不可能?”沈小玉氣沖沖的頂回去。“我已經住在這里一個多月了,這里的人我都認識,徐伯、洛叔、大五,還有范舒行我都熟得很,我勸您最趕快離開這里,否則我就將您送進官府,說您擅闖民宅,而且還惡意出言不遜,將您扭進大牢,哼!”
那婦人險險氣急攻心!澳阋獙⑽宜凸俑?”
沈小玉高傲的抬起頭!芭铝税桑俊
豈料那婦人竟不怒反笑!澳氵真是太天真了。你說你才住進來一個多月!你可知早在你沒來這里之前,我便已經不曉得來這里住過幾回了。小丫頭,你要跟我斗還早得很呢!勸你還是趕快識相的離開吧!”
沈小玉不服氣的跺著腳。“我作啥要離開?我住在這里的一個多月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上至前頭打雜,下至后頭洗衣、抹地,哪一件事兒不是我做的?您又是誰?有啥權利叫我走?”
那婦人不甘示弱的叉起腰!澳阌猩读瞬黄鸢?你可知這間客棧可是我出銀子資助的?”
沈小玉當場愣住!吧?”
“哼哼,怕了吧!”那婦人勝券在握,笑得可得意了。“這里的人我每一個都認識,而且最少都認識丁一、二十年了,你不過來一個多月要怎么和我比?小丫頭,你的道行還太淺,回去修煉個十年、二十年再來吧!”
“這──”
沈小玉忍無可忍,氣得頻頻跳腳,正好這時范舒行自前頭走了來,她立刻氣沖沖的朝他跑去。
“你來看看、評評理吧!這位大嬸也不曉得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居然還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頻頻問我名字、今年多大、做什么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你趕快把她給趕出去!”
范舒行來回看著她們兩人,最后朝那婦人走了過去,喊了聲:
“娘,我剛才不是要您別亂跑嗎?”
“趕快把她趕──”出去兩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口,沈小玉已猛地頓住。
“你剛才喊她啥?娘?”
她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