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心換你心,
換得一生一世的承諾,
換得永永遠遠的快樂,
此刻,只期望你能再看我一眼……
對於自己周遭的變化,晨光完全沒有知覺,因為,他正痛苦的沉浸在濃濃的自責中。
「為什麼?」他朝著醫院的天花板厲聲嘶吼:「為什麼……」
潔凈的淚珠自他的眼眶流出。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天父真要降下懲罰,那理應是報應到他的身上,他不該拿琥珀兒開刀啊,他禁不住開始懷疑天父的心!
「為什麼……」他凄厲的大喊。
突然間,所有的畫面都停格了--
一只正要掉到地上的玻璃瓶,凝在半空中!
打著石膏的病童坐在輪椅上不動,受傷的腳正舉得高高的!
一名正要替病人打針的護士正把針筒舉得與肩齊高,檢查里面的藥水!
兩、三個清潔工正要推著裝滿臟毛巾、臟衣服的推車,進入電梯內!
此時,一道璀璨的圣潔光芒自天際灑向大地,凡是光芒拂照到哪個角落,哪兒的時間便凍結住了!
晨光瞪大眼眸,清楚的聽見傳人腦海中的慈愛嗓音。
孩子。
「長老!」晨光忘我的叫道,他聽出那聲音是圣彼得長老!「長老,請救救她,請你一定要救救她!」他悲痛的乞求。
光圈益形擴張,籠罩的范圍愈來愈大。
孩子,生死各有命哪!
「不!她不能!」晨光的聲音都喊得嘶啞了,兩道清淚毫不保留的流淌而下,「我還要和她廝守一輩子,求求你們別帶走她。 顾y過得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替換她。
孩子,看看你,你還是有資格回到天堂來。‖F在還來得及回頭,你可是一名無可取代的優秀天使,有必要為一個……
「我不會再回去當天使的!」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知道天父及天堂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光明,但是,我的心已經改變了,對我來說,任何再美、再好的事物也比不上琥珀,長老,我需要她,而她也需要我,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晨光盡量清晰的分析自己現在的狀況,試圖讓長老體諒他無法再回天堂的理由。
是這樣嗎?孩子,你會甘愿放棄永恒的生命、神圣的使命嗎?我的孩子!清醒吧!人類的肉體在世上存活不過百年,他們必須為了饑餓、口乾、蔽體以及養活自己……辛苦一輩子,你這是何苦呢?放棄你的身分,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啊!
「當然有!」晨光語氣激烈地反駁,「我有她!」
什麼?!
「我有她,」晨光大聲的喊道,他一點也不在意被長老瞧見他在流淚,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這已經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意義了,長老,神還看不出來我的心嗎?對我來說,辛苦一輩子根本不算是辛苦,只要為了生命有意義,再多的苦我也甘愿。
唉!我的孩子,看來你是真的已經陷入世間男女的情愛中,你不適合再當一名天使了。
光圈慢慢地、忽大忽小地,彷佛全都集中在他身體周圍轉繞。
「是的、是的,我就是不要再當天使了!钩抗饧拥氐莱鏊牡咨钐幾顝娏业男穆,那種痛苦及渴望足以撼動天地,「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失去了她,天堂已經不成天堂,天父會要一名形同行尸走向的天使嗎?」他只想一輩子伴著他的琥珀兒,永世不離分。
為什麼你要這麼固執呢?孩子,只要你退一步想--
「愛是不能退一步的,天父不也是如此嗎?她愛世人愛得即使被釘上十字架,仍然無怨無悔,不是嗎?這個道理不是一樣的嗎?長老,沒有她,就沒有我啊!」晨光這番發自肺腑的表白,似乎不僅是在告訴老天,更是對自己的剖白。
似乎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光圈突然放出極其強烈的色彩,強得幾乎今晨光睜不開眼睛,他只能流著淚等候長老做出最後的決定。
那麼,你的羽翼將會被收回,一根根燃化成灰燼。在這焚燒期間,你所忍受的每一絲痛苦,都將延續她每一分的性命。
「我愿意!顾老踩艨竦脑手Z,絲毫末考慮到自身可能面臨的巨大痛楚。
天父啊!這表示你答應了嗎?晨光在心中暗忖。
你將被摘去光環,和世人一樣,踏在地面上度過你身為世人的每一天。
「是的,我愿意!钩抗怛\的跪了下來。
你將經歷病痛及老死的過程,以證明你對她永志不渝的情愛。
「我會的,我愿意!
以上的每一個條件,你可同意?
那聲音每說一句,晨光就猛點一次頭。
很好。
那道聲音突然結束了。
「呃?」晨光的疑惑尚未得到解答,背部就突然傳來一陣灼燒的炙燙感覺,疼得他弓起身體,倒在地面上打滾。他的翅膀突然燃燒起來!
「唔--」咬著牙,肉體被焚燒的剌痛感很快就麻痹了他的知覺,他的身體感到非甫輕盈,在依稀彷佛間,他飛了起來!
眼前有許多交晃的錯影,晨光似乎看見了在天堂里的景色,又看見了他墜入凡塵後,與琥珀共處的每一刻;他一會兒看到圣潔的天使們在吟唱圣詩,一會兒看到琥珀店內的囂嚷喧嘩,無數的選擇在他眼前紛飛,刺激著他的大腦,好似如果他突然反悔了,長老便會馬上將這種令常人無法忍受的灼燒疼痛消除似的。
不行!他絕不會輕易放棄與琥珀生生世世相守的機會。
何苦呢?晨光,何苦呢?
琥珀、琥珀、琥珀、琥珀……「琥珀兒!」他突然大聲吼叫出心愛的人的名字,以穩定他的心情。
他的身體突然變得笨重了,晨光看見天堂似乎離他愈來愈遠、愈來愈遠……到最後,除了變成一個小黑點的天堂外,他連棉絮般的云層也看不到了。
琥珀兒……
他緊緊的合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後,異常的疼痛突然消失了他重重的吐納著氣息,勉強自地上爬起來。
「先生,你沒事吧?」
是一名護士,她正滿臉關心的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晨光,還好心的上前助他」臂之力。
「嗯!」晨光發現周遭的一切又恢復正常,時間又開始流動了。
停在半空中的玻璃瓶已經碎了一地!
病童已經把舉在半空中的腳放了下來!
護士已經開始替病人打針……
晨光眨眨眼,很難相信這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地正在進行。
時間,彷佛只顧著往前邁步,先前時空凝結的那段時間好似從來不曾存在過。
「晨光!」司馬炎塵等人蜂涌向上,「我們接到你的電話了,琥珀姊現在怎麼樣了?」大夥均憂心仲仲。
晨光在這一秒突然明白了上帝的旨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正在手術室里。」而且,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了,他明白她會平安的。
因為,天父將一直守護著她。
※ ※ ※ ※ ※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在琥珀住院的期間,石榴玉每天都淚眼汪汪地來懺悔一遍,因為,都是她多話才惹來這場禍。
今天,石榴玉又雙膝一軟,正要跪下去懺悔。
「起來!」板起艷麗的嬌容,琥珀表現出幾分刻意冷漠的神色。
石榴玉怯生生的不敢看向她,只得趕緊可憐兮兮地朝晨光使眼色求救。 晨光失笑的搖搖頭,他知道琥珀才沒有怪罪石榴玉,只不過人躺在床上悶久了,無聊的想捉弄人罷了。
「我說,起來!」琥珀對這兩個人對她的眉來眼去用都不甩,只是很酷地下命令。
石榴玉只好很慢很慢的站起來……她深怕一站起來,她的死期就到了,而且,連她自己都認為她是死有馀辜哪!
「琥、琥珀姊?」石榴玉對琥珀現在臉上那種若有所思的笑意嚇到了。
「你、你沒事吧?」
其實,琥珀是因為好不容易找到個樂子,如果她不玩玩,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坐下!」她比比一旁的椅子。
石榴玉立刻乖乖照辦。
「起立!」她用食指比了比。
盡管狐疑地向晨光再拋去一眼救命的眼神,石榴玉還是乖乖照辦。
「起立、坐下、起立、坐下、起立、坐下--」琥珀喊上癮了。
「琥珀姐!」石榴玉這回抗議了,「你在耍我?!」
「你現在才知道?」琥珀的臉上沒有一點不安的表情,涼涼的說:「不行啊?」
「呃?」石榴玉傻了好一會兒才開竅,「你根本沒有在生我的氣,對不對?」她好開心的領悟到這一點。
「我才沒有那麼無聊呢!」琥珀字正腔圓的給她這個答案。
「你欺負我!」石榴玉立刻張牙舞爪起來了。
最後,還是在一旁猛翻白眼的司馬炎塵把她架了出去。
「你哦!」晨光執起她的小手,溫柔的印上一個吻,「壞小孩,玩人玩到這種地步!」
「好吧!」她委屈的宣布,「以後我只找你『玩』好了!
「歡迎、歡迎!钩抗獾偷托χ,將唇覆上她的,兩人進行最甜蜜的洗禮!肝揖妥屇恪和妗灰惠呑印
因為,他再也沒有牽掛,可以一生與她相伴。
※ ※ ※ ※ ※
「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去嗎?」
「不用!圭曛糁照龋货艘货说奶。
「我很快就會出來的,你在這里等我,好嗎?」她示意晨光低下身,以便將她的愛印在他性感的雙唇上。
「好吧!」經過近十五分鐘的爭執,晨光終於讓步了,「你要快點出來,我會在這里等你,可是,不能太久!」他一點也不放心她與那家人獨處。
「嗯!」琥珀忽然在他耳邊輕輕吐了一句呢喃,「我愛你。」說完,羞澀地不顧他的反應,直接走向張萬千的辦公室。秘書將她帶入張萬千的大辦公室內。
琥珀看著張萬千拿出財產明細表,一一讓琥珀過目。
「這些就是你應得的部分,這是美國紐約分公司今年的營運狀況,這是英國倫敦的分公司……」
張萬千在短短的時間內,獲悉自己的妻子夥同小牛郎,欲連手殺死自己最愛的女人所生的小孩,那種心情真的不是一時震驚就了事的,他的心境起了很大的變化。
琥珀難過的注意到叔叔老了很多。
張萬千一板一眼的將財產明細表全攤在她的眼前,心中一陣落寞。
「這么多錢啊……」琥珀很快的在心中默算總額。
「我怎麼用這些錢都可以嗎?」琥珀表面上似在嘲弄,心底卻是無比認真的尋求正確的答案。
「是的,你要怎麼用都可以!箯埲f千認真地答,他是真心想代表家族來補償她,不論琥珀提出任何條件,他都打算配合到底。
「好!」琥珀拍了拍代表她全部財產的文件,「把它們全都捐出去。」
「什麼?」張萬千聞言一怔。
「把它們捐出去!顾髅靼装椎挠终f了一遍。
「捐給孤兒院、捐給雛妓中心、捐給兒童福利機構……對!還有一家位於汐止的殘障中心得多捐一點,因為,最近鬧水災……」
琥珀倒背如流的念出一大串慈善機構的名稱及地址。
張萬千則是暗暗吃驚於她對慈善單泣熟悉的程度。
「你真的確定嗎?」張萬千實在不大了解她在想什麼?但是,只要是她的意愿,他就會照辦。
「淑利,希望你能和叔叔保持聯絡,好嗎?」送她到門口,張萬千懇切的請求著,「也許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是,我們畢竟是家人!」
家人。
琥珀閉上眼,突然想起爸爸及媽媽,想起張老奶奶,想起白珍珠,想起從小便被送到國外念書的堂弟、堂妹……
但是,最後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卻是晨光的笑顏及司馬炎塵、石榴玉等黑街的那群人。
并非只有血親才是家人。≡S久以前她就該明白這一點。
「或許吧!」琥珀終於說道:「我很歡迎你來店里坐坐,或是吃個飯,叔叔!
也許,偶爾心軟一下也無妨吧!
琥珀首度感覺到自己可以笑得很開朗,此刻,她突然迫不及待的想出去,因為,她明白外頭有一個最愛她的人正在等著她。
※ ※ ※ ※ ※
張萬千果真依照琥珀的希望,將一半的財產捐贈出去,這一項決定還曾引起媒體一陣騷動及報導。
他也沒有和白珍珠離婚,他覺得自己對待白珍珠的態度也是他們婚姻觸礁的原因之一,他們夫妻倆雖然分居了,他依然提供她優渥的金錢生活。
不過,就算張家及琥珀愿意放過她,有人可不!
某個神通廣大的無名氏,不知道打從哪里弄來一卷以白珍珠為女主角的錄影帶,里面的內容是真槍實彈的「床上戰爭」!最可怕的是對方每天都送來一卷,沒有郵戳也沒人知道它的來源,而且,每天送來的內容居然都不一樣!
天哪!她都快被活活的嚇死了。
事情還不僅如此,讓白珍珠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從頭到尾都弄不清楚對方的企圖。
如果對方言明要勒索金錢,她也好在心中先有個譜啊!
她之所以終日惶惶不已,除了錄影帶的事外,她的同謀者--小郎,最近也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彷佛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得意又殘忍的操縱著這一切!
從此,白珍珠徹徹底底的活在恐懼里,就連出個門到便利商店買東西也忍不住頻頻回頭,總覺得有人在監視她!
她也常常在回到家後,發現屋內家具像玩過大風吹似地被搬動了位置,而警方又說,東西沒有失竊就不能報案!而她又不敢把錄影帶的事及臆測的事告訴任何人,只能苦在心中口難開。
最後,她終於決定去找琥珀。
「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對不起啊--我錯了,我錯了--」白珍珠哀哀的輕嚷。
很難想像眼前這名憔悴不堪、衣衫皺褶的婦人,會是以前那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豪門艷婦!可見這段飽受提心吊膽的日子,著實把她整慘了。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敢再害你了,再也不敢了」
「不要這樣!圭険屜纫徊,想拉起欲向她下跪的白珍珠,卻沒有成功。
琥珀也很意外白珍珠竟會這般的向她乞求,可見有人真的替她在進行報復的行動,而且手段夠徹底、夠殘忍。
畢竟,死亡不是最壞的結果,生不如死才叫可怕哪!
老實說,在看見白珍珠跪下的剎那,琥珀的確是覺得滿過癮的,可是,接下來她竟覺得不忍及不安?!該死的,這一定是因為她和那個「天使」同居的後遺癥啦!
「不要這樣」
「不!請你原諒我,請你原諒我!拱渍渲槭钦娴膰樀糜悬c兒神志不清,她拚命向琥珀磕頭!
「我原諒你了!」琥珀被嚇到了,急忙吆喝其他人把她拉起來。
司馬炎塵則要幾個「哨子」把白珍珠給架了出去。
在鬧烘烘的途中,晨光突兀的停住了!甘悄阕龅?」他看著這名小他十歲的司馬炎塵,用目光梭巡他那嬉皮式的笑靨。
以司馬炎塵所統籌的「哨子」力量,這種可能性太大了!
司馬炎塵只是但笑不語,笑靨中浮現出一絲極其清晰的殘忍眸光。
有時候,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 ※ ※ ※
晨光和琥珀終其一生,都沒有生育過任何孩子。
但是,他們幫助了許多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給了許多孩子們情感上的溫暖,許多男孩、女孩們都搶著拜他們做乾爹、乾娘。
「天使乾爹」長得俊美溫柔,是許多少女樂於親近的偶像。
「琥珀乾娘」生得嫵媚冷靜,少男們迷她迷得死去活來,成天纏在她身邊「勾勾提」。
琥珀姊的那家店終於有個正式的名稱了。
叫做「天堂」!
在「天堂」中,有一幅「報佳音的天使」,變成該店的象徵。
在「天堂」中,屬於歡笑及喜樂的活力源源不絕,日子一久,它竟成為這些黑街暗巷中的一塊圣域。
※ ※ ※ ※ ※ ※
這是一則傳奇,一則有關於天使的傳奇。
這則傳奇是有關於一名誤墜凡塵的天使,如何獲得更愛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