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郝韞霆的意外也算是飯店的過失之一,所以由經理作主,全部的洗衣費用都由飯店負擔,還招待他們進客房休息。
一路上,路箴茗低著頭不敢見人,就怕宴會廳里的騷動尚未止息,還有人要捉她去向王一發邀功。
終于有驚無險地進到休息室,大概是因為她脫下侍者服的關系,并無人認出她來。路箴茗一進門就倒了杯冰水一口灌下,壓壓驚然后癱在沙發休息。
郝韞霆穿著飯店提供的浴衣疑惑地看著她。
他的視線像利針,不停扎進她心里。
“你看什么看?”
“像你這么兇的人怎么當服務生啊!飯店里的客人不都被你得罪光了。”太有個性的人其實不適合從事服務業;比如她,這般地特殊,連他都禁不住職業病驅使,想要多了解她幾分——是怎樣的奇女子,有如此的烈性與伶牙利齒!她,引入好奇。
“我也很懷疑,似你這般沒品的蠢蛋,寫出來的書怎還會有人買?”
“你知道我寫書?”他挑起眉。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繡花枕頭,有意思!
呀!她趕緊咬住舌頭。慘了!說溜嘴了。
“你……這一個月,你來飯店參加過幾次相親宴啦?我要還弄不清楚客人的職業、姓名,我服務生也不用干了!彼庞X得奇怪咧!他平均一星期相一次親,相這么多女孩,也沒見他跟誰認真交往過,分明是來玩的嘛!
“原來你早就注意到我啦!早說嘛,我可以送你一本我寫的書、還附贈親筆簽名喔!”郝韞霆壞壞地笑著。就說她聰明嘛!
“鬼才要你的書,我可不想眼睛爛掉!
“又沒人叫你看書里的內容,是給你拿回去收藏、兼膜拜的。”他突然發覺,逗她實在是件挺有趣的事。
“我干么膜拜你的書!”里頭又沒有黃金。
“因為我帥!其實很多女性讀者買我的書,都是看在書背上我那帥氣的英姿才買的,她們買回去,把書后的作者近照放大,貼在房間里,日夜膜拜!彼桓焙芄鈽s的樣子。
路箴茗用力握緊拳頭,被他無賴的痞子個性打敗了。
“你根本是在欺騙消費大眾!
“錯!你這種想法是不對的,非常世代,人的腦筋也不能太死,懂得利用機會創造優勢的人才會成功!
她用力喘口氣,冷冷一笑!拔液鋈话l覺有好幾個成語可以用來形容你這種人,想不想聽聽?”
“不想!彼痪湓挻驍嗨T缰纷炖锿虏怀鱿笱溃譀]癡呆,怎會自找罵挨呢?
路箴茗氣得咬牙切齒,她的口才也不壞,可是遇上這痞子,就是怎么也說不贏他。
郝韞霆快樂地吹起口哨。他呀,整人是從來不動手的,太費力氣了。路箴茗打了他一巴掌,他則氣死她十萬個細胞,這樣也算報復回來了,劃算、劃算!
“你安靜一點好不好?吵死人了!”她氣得血管要爆了,他居然還在吹“快樂頌”!死王八蛋!
他聳聳肩,不吹就不吹,反正他的嘴也有點兒酸了,他改用眼睛騷擾她。
路箴茗默數著自己的心跳,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該死,她忍不住了!澳愀擅匆恢笨粗野!”她順手拿起桌上的雜志丟向他。
“哇!”他伸手接個正著,卻故意發出一聲驚叫。“你想謀財害命嗎?”
“我才想問你,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他無辜地垮下唇角。“我有嗎?”
“沒有?”她手插腰!澳阋呀浂ǘǖ厍浦沂宸昼娏,眼皮子都沒撩一下,還敢說沒打壞心眼!”
“詩經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欣賞你,所以看著你,這有什么不對?”
“欣賞我!”她哪那么倒楣,教一個痞子看上!“你的鼻子正在長長,你知不知道?”
“是嗎?我正嫌鼻子太短、太扁,長長一點好!彼ばδ樀摹
這無賴!路箴茗瞳仁兒冒火。
“不管你的鼻子是長、是短,總之不許你再盯著我瞧!
“哦,這恐怕很難耶!漂亮的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擺脫不了男人欣賞的目光,你應該試著去習慣才對!边@倒不是假話,她真是滿對他的眼的。
果然夠痞!“請問郝先生,這種話你跟多少女人說過了?”
“只有你一個。”
“你以為我會相信?”除非她的智商退化成三歲小兒!
“不不不!”他食指連搖!靶〗悖斢腥苏\心贊美你的時候,你所該持有的態度不應是——”他的演講正值高潮,客房門突然被踢了開來。
一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沖進房里。同一時間,大門又被用力關上。
路箴茗、郝韞霆四只眼睛不約而同望向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嗨,不好意思!蹦腥舜颐Φ卦谒麄兠媲罢硪挛铩
“你們在拍戲……”郝韞霆才開口。
“噓!”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靶÷朁c兒,我一會兒就走了,請別嚷嚷!”
“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路箴茗順應民意地壓低了聲音,僵硬的語調卻透露出她心底的不滿。
“沒有啦!”中年男人有一雙始終游移不定的老鼠眼。
“有人在追我,所以……”
“追你?你做了什么事?”她直覺這男人非良善之輩,該不會是警力通緝中的要犯吧?
“我都還沒開始做呢!”男人大呼冤枉。
郝韞霆眉頭一挑,有種又要倒楣的預感。
果然,不出半晌……“砰砰砰”!客房門被擂得連聲哀嚎。
“他媽的……”一陣固有國粹的三字經自門縫處隱隱傳進來!澳銈王八羔子,敢勾引我老婆,有種給我出來!”
“你是奸夫,勾引人家老婆!”路箴茗憤怒的雙眼射出火光。
“不是、不是!”男人雙手連搖。“我是被勾引的那個人。”
“你是他老婆?”郝韞霆狐疑的視線在門板和男人間游移。
“你視障啊?他這模樣像女人嗎?”路箴茗氣得用力踩他一腳。
“唉喲!”郝韞霆抱著腳跳起來。
而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也在跳!安皇悄莻意思啦!我沒有勾引那女人,是她自己走過來問我,兩千塊好不好!我看她長得不錯,兩千塊也滿便宜的,才帶她來開房間,誰知……我真的是冤枉的!”
“很典型的仙人跳手法!焙马y霆摸著下巴作出結論。
“而你會中這種爛計謀,顯示你的腦容量大概只有一毫克那么多!
“狗改不了吃屎,天下男兒皆好色!”路箴茗抱著胸,氣鼓了雙頰。
“話不是這么說啊!所謂食色性也,不好女色的話,豈不都成了同性戀啦?”郝韞霆對她搖著食指。
“同性戀也比你們這些色鬼高尚一百倍!
“但若像我這般英挺、俊偉的好男人都當了同性戀的話,你們女人不就注定要孤獨一輩子了。”
“你是好男人的話,豬都會飛上天!”
“豬會不會飛我是不知道啦,但我曉得猴子會飛!
路箴茗瞪大眼!澳隳闹谎劬催^猴子飛了?”
“左眼、右眼都看到了。”他一本正經地點著頭!澳阋幌嘈,下回我找報紙給你看,真的有猴子搭上太空船飛進宇宙了。”
我咧……那是一項實驗!她也看過那則報導,可是……說他無理,卻又是歪理一篇。她的心臟真快他氣炸了。
“先生、小姐,你們別再吵了好不好!”男人抹著一頭冷汗!拔沂强蓱z的受害者,你們不能見死不救!”
“你活該!誰教你要嫖妓,又貪小便宜!”路箴茗把在郝韞霆那邊受到的閑氣全發在男人身上了。
“什么嫖妓?人不風流枉少年,我不過是不想虛度青春!蹦腥藦娮赞q解。
有夠不要臉!她心火一起,走過去作勢要打開休息室的門。
豈料,她的手才碰到門把,門板突然被從外頭踢飛了進來。
“危險!”郝韞霆豁身一撲,抱著她滾離門板的攻擊范圈。
中年男人趁著一片混亂,鉆出窗臺,溜之大吉。
一群身上龍刺虎的流氓跟著闖了進來。
“你這個王八蛋——”為首的大漢也不知道罪魁禍首已跑,只看見地毯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直覺那男人就是他這回的獵物了。“你敢勾引我老婆?”他長臂一伸揪住郝韞霆的衣領。
郝韞霆把眼睛一閉。該死!他向來討厭使武動粗,沒氣質,又浪費體力,可眼前這一著……唉,看來不動手不行啦。
眼看著一記鐵拳就要揍上郝韞霆鼻端,路箴茗尖聲大吼:”等一下,你們認錯人了!
“什么?”大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離。
郝韞霆迅速擒住大漢的腕關節,一拉一扭,衣領隨即脫離了對力的禁制;他反手再將大漢的臂膀扭到身后。
“啊啊啊……”大漢連聲吱叫,沒料這斯斯文文的男人竟有此本事,他的手臂疼得像要斷掉。
“你們要找的人剛才已經爬窗戶逃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別搞錯了!彼翢o抑揚頓挫的音調里隱藏著一股寒意。
手臂實在太痛,大漢眼角噙著淚,頻頻點頭!拔抑懒,求求你……快放開我……”
“哼!”韞霆冷哼!凹热恢懒,就給我滾出去!彼p手使勁一推,將大漢扔出了休息室。
剩下三名緊跟在大漢身后的流氓,也匆匆跑出去扶起大漢!袄洗,你沒事吧?”
“廢話!”大漢陰毒的眼瞪了郝韞霆一記,然后領著手下倉皇退去。“還不快追,獵物要逃了,看我怎么修理你們!”
直到所有的流氓都跑得無影無蹤了,郝韞霆“砰”地一聲重新闔上門板。
“你沒事吧!”見她許久不答一句話,他以為她受傷了,焦急地走過去扶她。
路箴茗拼命喘著氣!跋氩坏侥闵硎诌@么好!倍遥稽c都不怕流氓,了不起!
“沒什么,是那四個家伙太肉腳了!”動手打贏根本不值得高興。
“但……他們是流氓耶!你不怕他們將來找機會向你報仇?”
“哦!那個啊,我早習慣了!彼敛辉谝獾剌p聳肩。
“況且那種小角色搞不出什么像樣的把戲的!
他習慣了?!路箴茗大吃一驚,明明記得他的身分是作家,而非情報員,怎會習慣流氓挑釁,這……里頭絕對大有問題。
“不過這家飯店的警備真差,放流氓在飯店里大吵大鬧,也不見半個警衛出面處理。”還要他勞筋動骨?很累人的耶。
那種鎮定而冷靜的態度,深深烙進路箴茗的心坎。
他像是一團躲在濃霧中的謎;忽爾說要相親,一個月就相了四次,每次都相了十來個女人,把女孩子的資料抄回去后,卻又不見他與她們交往;身手好,習慣應付流氓……這是個什么樣的作家?
她的好奇心像杰克的魔豆蓬勃發展,直升天際;她想解開他身上的謎,極度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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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飯店的警備雖然差勁,幸好洗衣的功力還不錯,郝韞霆如愿得回他干凈的西裝。
“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雖不是什么溫柔王子,倒也是個懂禮的紳土;天都黑了,放一個女孩在臺北的馬路上獨行有多危險,他很清楚。
“不必了!”她嚇一大跳。怎能讓他送?這樣一來,她是他干妹妹的底細不就泄光了。“我自己會坐計程車回去!
“單身女子獨自坐計程車不大好!彼欀,頗不放心放她一人獨行。
“那……我搭公車。”
“這里沒有公車站牌,要到下個路口才有,我就送你到那里吧!”那樣他也比較安心。
她想了想,拒絕太甚反而啟人疑竇。
“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彼_步走進停車場。
“你的車停在哪里?”她想,若停很遠,得走很久,她不如就在出口等他好了。
“A3位置!彼钢胺讲坏轿骞叩牡胤健
“很近嘛!”她瞇眼望了望!笆悄遣克{色的轎車嗎?”
“對,就是藍色……”他說到一半,兩道灼亮的車前燈光忽然狂肆地射向他們。
“怎么回事?”她舉手擋在眉上,半瞇著眼。
車燈越靠越近,亮度也益發地刺眼。
“該死!”郝韞霆低咒一聲。今天真是倒楣透頂啦!他向來最最討厭身體勞動的……可惡!
在車頭親吻上他們的身體前,他迅速摟住她的腰肢滾向路旁。
“是那個流氓!”在車子擦過他們身旁之際,路箴茗的利眸映入一條熟悉的龍形刺青。
“很好!”他咬牙,既然已經動了手,他索性活動個過癮,那些個流氓別想四肢健全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說時遲、那時快。車子又倒退向他們撞了過來。
“他們是故意的!彼姆瓷渖窠洓]他好,避得狼狽不堪。
車子前進倒退,像在戲弄一條狗般,惡劣地追逐著他們。
“快跑!焙马y霆拉著她,盡挑車縫鉆。借著窄小的空間,抑制住那輛車子的攻擊路線。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人類的體力有限,路箴茗快跑不動了。
“你再撐一下。”他計劃跑回自己的車上,駕駛他的車子與它相抗衡,不信會撞輸它。
她氣喘吁吁地頷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用在跑步以外的行動上。
“加油!痹谌踬|女流當中,她的表現算是勇敢的了,沒有歇斯底里,也未曾放聲尖叫!翱斓搅耍灰M了車里,就全看我的,我會保護你的。”他看著她的眼里寫著激賞。
她點頭,張大嘴吐氣,沒注意到腳邊的情況,一下小心踢著路旁的石子,整個人往地面上傾去。
“危險!”他來不及扶住她,索性豁身一撲,躺在地上讓她當肉墊。
“哇!”她嚇得閉上了眼。
“呃——”重力加速度,她整個身體狠狠按進他胸懷,疼得他差點窒住了氣息,不過……幸好沒摔壞她!
“呼呼……對不起……”她試著站起,無奈雙腿太疲倦了,它們就是顫抖得撐不起她全身的重量。
“沒關系!彼а廊套⌒乜谔弁,伸手扶起她!斑好吧?”
“嗯!”她輕應,才抬頭,兩道灼然的燈光又刺得她睜不開眼!败囎佑诌^來了!
“趴下去!彼刂貕合滤念^。脫去身上的西裝,擲向追逐而來的汽車。
郝韞霆的西裝恰巧落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而開車的流氓因為視線受阻,車頭開始打滑。
路箴茗睜眼瞥見他的作為。
那不是他的寶貝嗎?“你的西裝!”她心痛地叫嚷。
“別抬頭!”他趕緊捂住她的嘴,將她拉進懷里。“西裝再買就有了,現在小命最重要!
心底一點歉疚刺激得她雙眼微微閃現清澈透明的液體。
“對不起,我的體力太差了,如果只有你一人的話,就不會這么麻煩了!
“但禍是我闖的。 彼[含笑意地拍拍她的背。“你怪我連累你嗎!”她不該哭的,眼淚只適合懦弱的人,一點兒都不稱她,他還比較欣賞她沖動、刁鉆的樣子,教人眼睛一亮。
她慍惱地白了他一記。“你白癡嗎?連話都不會聽!”
“我自然聽得出你語氣里暗藏的抱怨……”他撇嘴,一副飽受委屈的模樣。
“我怨嘆的是自己的體力!”她忍不住高聲辯駁。
他噘嘴,驀地印上了她的額。就是這樣,她的生氣勃勃鼓舞人的歡心。
路箴茗瞪大眼,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不一會兒,郝韞霆拍拍她的雙頰,放開了她。
“到目前為止,你表現得很好,堅持下去好嗎?還有,千萬別大叫,會把流氓引過來的!”
她嚇壞了,根本聽不進他說的話,雙手反射性地推開了他。對他而言,印吻或許只是一種安撫人心的手段;但她不是!她當他是哥哥,卻讓他親了……哦老天,這太瘋狂了!
“嘟!”一聲悶響突冗地響起。路箴茗的鼻端冒出一顆血珠。而她尚處在方才的震驚之中,未有所感。但郝韞霆卻在瞬間變了臉色,他若沒猜錯,這聲音應該是——
“趴下來!”他忽然比她更高聲地大喊。
她的神智回籠了。死家伙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她不滿地開口:“你搞什么……”才罵到一半,“嘟!”
又是一聲詭異的悶響。身旁的轎車車門立時多了一個小小的凹洞。
血色盡從路箴茗臉上退去!斑@是……”她微顫的小手摸向小洞。
“是槍!”他一臉的肅穆。事情發展得太過離奇了,依照他在客房里觀察那群流氓,只是四個小混混,開車撞撞人還有可能;但是,持槍殺人!他懷疑他們懂得如何開槍!更遑論是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槍。
子彈射來的方向和車子沖撞的方向正好相對,莫非有兩組人馬在追擊他們?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郝韞霆全身的細胞都警戒起來了,身為一名寫實小說作家,專門揭發社會弊案,他得罪過的黑白兩道可謂多不勝數,遭狙擊的經驗自然輝煌。若非背后支持他出書的靠山夠硬,只怕他此刻早死了八百遍。
他很習慣每出一本書就被追擊一次,他不在乎,能常常戲整那些惡人,這種生活調劑他覺得挺有趣的,但那不表示他可以忍受迫害牽連到他身邊的人。
“你躲在這里不要動。”
“那你呢?”她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把他們引開!
“不行!太危險了!逼查_對他人格的鄙視,他們終究是義兄妹關系,她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干哥哥去送死?
“不會,這種事我很習慣了,我知道該怎么做,而且保證沒有任何危險!彼擎偠ǖ贸銎妗
路箴茗疑惑又不安地望著他。
他長手一伸,將她緊緊攬進懷里,安撫的輕吻又印上她額頭。
“別害怕,信我好不好!我發誓,我會讓我們兩人都完整無缺地離開這里。”
沒有一個女人拒絕得了這種溫柔,她情不自禁地頷首!靶⌒狞c兒。”
“放心吧!”他又用力抱了她一下,自信滿滿地沖了出去。
“該死!又占我便宜!甭敷疖挥X熱浪從雙頰燒到耳根,目送他迅捷如豹的身影穿梭在昏暗的停車場間。
好幾次,他讓頎長的身軀暴露在追擊而來的車燈前,明亮的光線將他的一舉一動照耀得分外清楚,令她嚇得一顆心臟差點停擺。
“笨蛋!他怕那支躲在暗處的冷槍找不到瞄準靶嗎?”
正當路箴茗按搽不住,想沖出去揍他一頓時,“嘟!”
又是一聲悶響。但是子彈卻是打中了敵車的車前燈;車內的流氓雞貓子鬼叫了起來。她頓時了解他的計劃了——引誘冷槍來對付流氓,確是夠賊的主意!
敵車因為突然受擊而亂了方寸,歪歪斜斜的行進方向教人難以捉摸。郝韞霆吊高了眉頭,這樣他就無法拿它來當替代槍靶了。
路箴茗躲在一旁,發現他的窘境。顧不得他的交代,趴下身,匍伏爬近他的藍色轎車旁。
車門鎖著,而她沒有鑰匙。幸好小時候隨著孤兒院里的霸王混過幾天竊盜集團,單用一根發夾就能打開這種制式的車門鎖。
坐進轎車里,她不敢發動車子,怕引擎聲招人注意,只是放下手煞車,轉動方向盤,讓車子緩慢、無聲地順著停車場高低不平的地勢滑動。
四個流氓在發現另有一支冷槍在此辦事后,怕掃到臺風尾,不敢再執意教訓郝韞霆,匆匆忙忙開車逃了,卻在半途中,因為太緊張撞上停車場內的柱子當場掛掉。
矢了掩護靶,郝韞霆氣得跳腳,這表示他又要更勞動了。
但路箴茗搭著郝韞霆的車,卻適時遞補了“掩護靶”
的位置。
此刻,他正躲在一根廊柱后,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喂!”她低低喊了聲。
“你……”他瞠大了眼。
“上車!彼虺鲆粋手勢。
昏昏暗暗的停車場里,沒半點兒聲響。郝韞霆不曉得那支躲在暗處里的冷槍正瞄準何方,想必那支槍一時也捉摸不定他的位置才是。
他脫下皮鞋,使勁將它扔得好遠!芭椋 毙勇潼c的左后方發出一聲巨響。
同時,“嘟!”一聲悶響跟著傳出,狙擊手被鞋子誘導向錯誤的方位了。
郝韞霆趁著這個時機,三步并作兩步地鉆進車里,鑰匙發動車子,腳下將油門跺到底。
“咻!”地一聲,車子迅如雷閃般沖了出去。
“你竟敢不聽話,待會兒看我怎么修理你!
“你先擺平這一切再吧!”她抱著腦袋縮在座椅上。
“嘟嘟嘟……”一連串的槍響緊迫在他們后頭,幸好只是擦過車后行李廂。
“我會擺平的,而你,小心你的屁股。”她不知道,看她這樣冒險,他嚇得全身血液差點凍結。
路箴茗只是清清冷冷哼了聲。她會蠢到給他教訓她的機會!別傻了!只要逃出停車場,她自有辦法躲得無影無蹤,教他翻遍地球也找不到。
“砰!”藍色轎車在撞斷停車場的護欄后,如一縷薄煙般,融入大馬路的車陣中。
那支冷槍終究沒能擊下他們。
“你失敗了!”這時,停車場里的一部高級轎車卻驀地發動了起來,明亮的車前燈驅出一室的昏暗,投射下燦然的光明。
“對不起!币幻砗谝碌哪腥俗岳韧笞叱,必恭必敬地對著轎車內的人影說道:“下次我一定會成功的!
“你還想要有下次!”車內人的聲音比北極的寒冰更冷。
黑衣人的背脊微微一僵,瞬間反應,拔腿跑向出口。
他的動作是夠快了,但仍然差了一點。
轎車里伸出一支冰冷的槍管對著他的背部開了一槍。
就見那黑衣人全身一個抖顫,瞳孔放大地朝前倒了下去。
“交給你處理了。”原先那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是!”隨著一聲恭敬的應允,一名穿西裝、打領帶,貌似普通公司上班族的男子下了車,走近黑衣人,一把扛起他的尸身,消失在夜幕里。
“唉!”冰冷的聲音發出一陣詭異的嘆息,“韞霆啊,韞霆,我是如此地欣賞你,你為什么就是不聽勸呢?非要選擇這個題材不可,你如果不要這么固執,我還是可以繼續幫你的!
“主人!背鋈チ艘粫䞍旱纳习嘧迥凶,再度回到了轎車里!艾F在該怎么辦?”
“先回家吧!”
“郝韞霆的事……”
“我要再勸他一次,再不行,你們就看著辦吧!”冰冷的聲音里夾雜著幾難辨識的悒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