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的相遇是偶然,兩次的話,大概就是情緣的牽扯了!
唐欣縮縮脖子,一陣熟悉的咆哮鉆入心底。
記憶卷回一個月前那場烏龍相親,她被妹妹唐艷陷害,意外和郝家一對親兄弟相親。大哥郝韞然是個斯文俊秀的大學(xué)教授;而老二郝韞禮,他擁有和耳旁吼聲相似頻律的大嗓門,高壯健碩,是某知名攝影記者。
攝影記者和攝影工作室本身就有解不開的緣,因此,會在這間籌備中的“幻影工作室”聽見他的聲音、進(jìn)而與他重遇,應(yīng)該不是件太過離奇的事吧。
“郝先生,你還是一樣精神飽滿!碧菩牢⑿χ蚵曊泻簟
怒吼因?yàn)檫@聲春風(fēng)也似的軟語戛然而止,郝韞禮愕異的視線迎上她的。
“小圓肉球——”語音一落,尷尬立刻布滿他的臉,不過,幸好他黝黑健康的膚色替他掩飾了一閃即逝的紅潮。
想不到他還沒有忘記她,不過這綽號她不大喜歡。
“好久不見!彼是一樣,沒什么火爆的細(xì)胞。
郝韞禮松下一口氣的同時,心情有一瞬間的恬適。
“好久不見,唐小姐,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你,真是巧合!
“不是巧合,郝先生,我是被邀請來的。”
“邀請?”他神色一變,心臟在剎那間被揪緊。“你是來相親的?那個王八蛋是誰?”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沖動,他想揍扁她的相親對象。
“郝先生!”唐欣感到啼笑皆非,他以為她每天都在相親嗎?就算是,他也沒有發(fā)火的理由吧!“我不是來相親的,而且我已經(jīng)一個月沒相親了!弊阅谴蜗群笈c郝家兄弟相親,她深深領(lǐng)悟到“壞事做不得”的真諦,因此與唐艷談判清楚,再不替妹妹背黑鍋了。
“太好了!”他突然覺得開心,原因不明!澳悄憬裉靵硎恰
“邱先生請我來的!彼钢凰鸬帽ь^縮在墻角的裝潢公司負(fù)責(zé)人邱離,
視線一轉(zhuǎn)離她圓月也似的溫和面容,郝韞禮深遂的眼不期然又燃起火光。
“這是怎么一回事?”
“因?yàn)椤鼻耠x用力吞下一大口唾沫,額上一滴冷汗流進(jìn)了他的眼。
“說話!”又是一陣高頻率的咆哮。
唐欣忍不住皺眉!奥犝f你想將工作室設(shè)計成一處兼做攝影棚、展示所、接待處的綜合所在。我的專長是拼布設(shè)計,可以用不同布料拼湊出你所需要的空間!
“拼布?那是什么玩意兒?”
“它在臺灣還不是很流行,但在歐美、日本已經(jīng)很廣泛被應(yīng)用在空間設(shè)計了!彼贸鲆槐咀约涸O(shè)計過的CASE為他做介紹!耙话愣,我們做空間區(qū)隔多半運(yùn)用墻壁、屏風(fēng)、玻璃磚、或者矮柜……等硬體設(shè)備,但這些東西要嘛就太笨重,一經(jīng)使用,短期內(nèi)不可能再做更改:當(dāng)然,用的若是柜子或屏風(fēng),就可能改變這項(xiàng)缺點(diǎn),可它卻不能做到完全區(qū)隔。拼布就不一樣了,因?yàn)椴馁|(zhì)是布料,更改容易,也可以應(yīng)主人要求,做到半?yún)^(qū)隔或完全區(qū)隔。”
“聽起來好象不錯!”他緊緊盯住她神采奕奕的眼,里面潛藏的溫和,十足地賞心悅目。
“而且你的工作室還要兼做展示所和攝影棚,隨著不同類型的攝影和展示品,你會想要不同味道的環(huán)境,以便配合。而只要你要求,我可以給你穩(wěn)重、浪漫、頹廢……所有你想要的空間!
“真的這么好?”他揚(yáng)起眉,嘴角隱泛一絲笑意。
唐欣保證似地點(diǎn)頭!爸灰愎陀梦摇!
“是!唐小姐是業(yè)界最好的!鼻耠x眼見火山逐漸止息了,便壯起膽子在一旁敲邊鼓。
“我問你了嗎?”郝韞禮厭惡他的打擾!斑有,邱離,合約上簽得明明白白,下個月月底,裝潢工程應(yīng)該完工,而今,只剩一個月了,你還有一半以上的工作沒有做……”郝韞禮張大眼,憤怒地瞪著他。“別告訴我你要延期,你敢拖延到我開幕的時間,就別指望我付你一毛錢!
“不會的,郝先生,只要有唐小姐跟我們合作,工程絕對可以如期完工!鼻耠x瑟縮地搓著手,搞裝潢的誰不知業(yè)界有支強(qiáng)力救火隊(duì)——唐欣,他這回全靠她救命了。
郝韞禮從眼中射出兩道火辣辣的視線,才張開口,唐欣輕柔的笑聲隨即插了進(jìn)來。“你很趕嗎?那我今天晚上就把設(shè)計圖傳真給你,是否可以給我你的傳真電話?”說著,她朝邱離眨眨眼;后者如釋重負(fù)似地輕吁了一口氣。
那番“眉目傳情”落在郝韞禮眼里,令他心底的不快累積到頂點(diǎn)。
“0二……”
唐欣拿筆記下了號碼,又自懷里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斑@是我的名片,有任何疑問,你都可以跟我聯(lián)絡(luò)!
“嗯!”他氣悶地點(diǎn)頭,轉(zhuǎn)頭瞪了邱離一眼。
邱離畏縮到唐欣背后,她竟也主動用身體擋住他。
那兩人當(dāng)他是毒蛇猛獸似,郝韞禮胸口中的怒火又更甚了,邁著僵直的腳步離開工作室。他不曉得自己為何這么生氣?只是體內(nèi)的火燒得好象要煮沸他全身的血液。
“呼!”郝韞禮走后,邱離解脫地倚在墻邊直喘氣!靶液米吡,唐小姐,謝謝你!币菦]有唐欣解圍,他一點(diǎn)兒都不懷疑郝韞體的怒火會將他燒成焦炭。
“為什么這么怕他?”
“唐小姐不知道他的綽號吧?‘紅獅’就是會把人燒熟,再撕吞下腹的火獅子,那還不恐怖嗎?”
“那只是外表,他的內(nèi)心其實(shí)是非常溫柔的!币恢庇浀孟嘤H那晚,他為了郝大哥的事氣得面紅耳赤的樣子,沒有一顆溫柔的心,是不會有那樣的反應(yīng)的。
“溫柔!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唐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人是一種很容易先入為主的動物,一旦認(rèn)定了某件事情是壞的,再想改變它,除非發(fā)生一個程度以上的契機(jī),否則是很困難的。
她不強(qiáng)迫說服邱離相信郝韞禮是個溫柔的人,反正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邱先生,可以告訴我你們做的是何種風(fēng)格的設(shè)計、和目前的裝潢進(jìn)度嗎?”
“可以,請跟我來!
★ ★ ★
郝韞禮吹著口哨進(jìn)家門。
唯一在家的老三郝韞霆眼珠子差點(diǎn)瞪出眼眶。
“請問眼前可是我家二哥?”人人都知道郝家有只“火獅子”,除了睡覺時不噴火,其余時間,他身旁的溫度都維持在頂點(diǎn),今天突地降了溫,周遭還吹起春風(fēng),莫非真是世界末日到了?
“你眼睛瞎了嗎?連自己二哥都不認(rèn)識!”郝韞禮瞪了他一眼,然后摸著口袋里唐欣的名片,嘴里哼著歌謠上樓去。
“我不只眼睛瞎了,我怕連耳朵都壞了!焙马y霆忽然決定今天不寫稿了,他懷疑自己病得不輕。
那種瞪人的迫勢確實(shí)是“紅獅”專有,可……“紅獅”居然在哼歌耶!那比看見大象在天空飛還要恐怖。
就如同大多數(shù)的單身漢一樣,郝韞禮在房間里要找個落腳處,得先將床鋪或沙發(fā)上的臭襪子、臟衣服、雜志、報紙……撇開才尋得到。
那不知道是幾天前的臟衣服被他塞進(jìn)床底,他豁身躺在床上,手里拿著唐欣的名片。
沒有多余的頭銜與裝飾,用粉藍(lán)色云彩紙裁制而成的名片上,只單純地簽了“唐欣”二字和她的電話號碼。
看得出這張名片是自制的,設(shè)計風(fēng)格就和她的人一樣,簡單、大方;她的簽名秀氣又文雅,一如她圓月也似的笑臉,散發(fā)著春風(fēng)的味道,撫慰人心。
只是那張永恒不變的笑臉底下,真實(shí)的想法又是什么?她對誰都是這么溫柔地笑著……他突然想起邱離躲在她身后尋求護(hù)衛(wèi)的樣子,平穩(wěn)的心湖開始翻騰。
“那該死的王八蛋,下次他再敢膩著她看看,我非摘了他的腦袋瓜子不可!闭f完,又禁不住地用力撞了一下床板,“砰”發(fā)出好大一陣聲響。
可是唐欣也有不對,她待誰都那么地好,見人就笑,就像個花癡。
郝韞禮氣她的一視同仁,居然把他也包含在里頭;他從來只愿做人上人,而他的能力也使他做到了。
因此她的同等對待之于他,變成一種不公,他該值得有更深一層的溫柔,在她心里,他要占的是最重要的位置。
“下次要跟她說清楚!彼谛睦锾嵝炎约!拔也皇且话闳耍龖(yīng)該更看重我一點(diǎn),對我更溫柔、體貼些。”
“不,更正!”想了一下,他又搖頭!八龥]事對那么多人溫柔干么?浪費(fèi)精神,所有的溫柔全都給我就好了!
郝韞禮就這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驚醒了他。
“二哥,吃飯了!笔呛马y霆。
“不吃!”郝韞禮順手拿了本雜志扔向門板,又是天大的噪音在屋里回響。他要在房里等唐欣的傳真,沒等到前,他絕不離開房間。
門外的郝韞霆掏了掏耳朵,慶幸“紅獅”總算恢復(fù)正常。
“對嘛!家里少了二哥的吼聲那多詭異?”
也不曉得等了多久,郝韞禮眼中的火花幾幾乎乎要將桌上的傳真機(jī)燒成一堆垃圾,唐欣的傳真仍然未到。
“該死的,人肥動作就慢,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沒傳真過來?”他本來就是暴躁易怒之人,全身上下的耐性加起來絕對不超過零點(diǎn)一公厘,肯靜靜窩在房里等她的傳真已是奇跡,再要他不開口罵人,等于是強(qiáng)迫小狗吃素,不可能!
不過他再生氣,還是舍不得拿唐欣的名片泄憤,他把它小心翼翼地鎖進(jìn)抽屜里,就怕一個控制不住會“怒極生悲”。
一直到了凌晨三點(diǎn)半,傳真機(jī)終于動了。
他的耐性也剛好用完,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去看她給他的作品。
唐欣還在傳真紙上給他留了幾句話,約他看完后,明天出來一起討論,或者打電話也行。
“打電話!”郝韞禮雙眼發(fā)亮,他記得名片上的號碼。沒辦法,直直瞪著它六個小時,想忘記都難。他立刻撥了電話給她。
響了兩聲,對方接起了話筒。
“喂,我是唐欣,請問找誰?”她向來柔和的嗓音里有著難掩的沙啞,顯得慵懶。
“我剛看完你的傳真!焙马y禮的眉峰打結(jié),不喜歡她有氣無力的聲音!澳愀擅?要死不活的!
唐欣打個呵欠!皩Σ黄,我才趕完設(shè)計圖,有些兒累!
他看一下手表,才發(fā)現(xiàn)夜已經(jīng)過了大半!澳惆装V!誰叫你熬夜的?”
“我答應(yīng)你今晚給你設(shè)計圖,卻拖到這時候,傳真吵醒你了是不?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的身體”他怒吼!懊魈炷悴挥玫焦ぷ魇伊。”
“那我們該如何討論設(shè)計圖?”
“明晚我去接你,晚餐時再討論!
“那好吧,明晚見!彼霋祀娫挕
他的咆哮又傳過來!懊魈煲徽麄白天都不準(zhǔn)你工作,好好補(bǔ)眠。晚上要讓我看到你要死不活的蠢臉,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郝韞禮甩下電話。“笨女人,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笨蛋、傻瓜、IQ有問題!”
可是……罵著罵著,他又忍不住心花朵朵開。她可是全為了他呢!因?yàn)槭撬墓ぷ魇,她才會這么拚命吧?
郝韞禮越想越開心,就算不是,也當(dāng)她是了!
至于另一邊的唐欣,被他吼完,她的耳朵還嗡嗡作響呢!老天,他的嗓門還真不是普通大。
但……他是在關(guān)心她吧?可是,叫她睡一個白天,真當(dāng)她是豬?
★ ★ ★
這樣子惶惶不安的心情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坐在車子里,郝韞禮借著后照鏡整理領(lǐng)帶、頭發(fā),總覺得今天諸事不順,領(lǐng)帶結(jié)不好、頭發(fā)吹不順,氣死了!
他抿緊唇,面皮兒有些僵,搜索枯腸也想不出見到唐欣后,該怎么開口說第一句話?
“你好!”聽起來好蠢。
“晚安!睆U話嘛!天都黑了,難不成要說“日安”?
“很高興見到你!彼碾u皮疙瘩都起來了。
算啦!不管了,反正一見面,拖了她就走!
郝韞禮幾乎是踏著正步來到她家門前,行前的演練全叫眼前這一幕逼走了樣。
邱離捧著一束花,像要塞進(jìn)唐欣懷里,她雙手舉起,似要收下。
“你們在干什么?”郝韞禮像個捉奸的丈夫在怒吼。
邱離嚇得雙手高舉過頭,做出投降狀。“別搶我,我沒錢!”他還以為遇到強(qiáng)盜了。
但郝韞禮著火的雙目、猙獰的五官卻比強(qiáng)盜還恐怖,直可媲美閻王重生。
“你,過來!彼麚屒耙徊剑矊㈣圃陂T口的唐欣拉進(jìn)懷里。
她圓圓的鼻尖撞上他硬實(shí)的胸膛,痛得低聲悶哼。“唔!”
“怎么了?”郝韞禮緊張地放開她,見到她通紅的鼻子,又氣又心疼,“真笨,連走路都不會。”
這男人真不是普通霸道!唐欣輕喟口氣,卻也沒想要與他爭執(zhí),只是乖乖地站著,任他按摩她的鼻子。
“好點(diǎn)兒沒?還疼不疼?”口氣緩沒兩分鐘,他眼兒一瞪,又喝道:“以后小心點(diǎn),鼻子已經(jīng)夠扁了,再撞塌看你怎么辦?”
“涼拌嘍!”對于他老用咆哮來表示關(guān)心的方法,她已習(xí)慣。
“哼!”再睨她一眼,郝韞禮沒忘記還有一個“外侮”立在跟前,先解決了邱離,再來與她算帳!扒耠x,裝潢工程能夠如期完工吧?”
“呃!”唐欣被郝韞禮攬在懷里,邱離沒了護(hù)衛(wèi),吶吶地不知該如何面對郝韞體的火氣。
“你啞了?到底怎么樣?”“紅獅”開始噴火。
“我……”邱離雙腳一抖,只得再向唐欣發(fā)出求救訊號。
她圓潤的小手輕扯他的領(lǐng)帶!澳悴桓野言O(shè)計圖定案,我們怎么工作?”
她又來了!郝韞禮最恨她到處對人施舍溫柔。他牙一咬,拖著她進(jìn)入車?yán),車子像火箭一樣,飆射上大馬路。
唐欣手梧胸口,這樣超高速的行駛對心臟不大好。
“你慢一點(diǎn)好不好?”她懇求的嗓音里帶著哭意。
郝韞禮心口一痛,急踩煞車,車速由一百六,立降到五十,然后維持平穩(wěn)地往前駛?cè)ァ?br />
唐欣松了一口氣,這才有心思觀察他變色的神情。真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愛生氣?她最近沒再做什么會惹他發(fā)火的事啊!他究竟在氣些什么?
“郝先生,你……”
“韞禮!”
“什么?”
“我說,你叫我‘韞禮’,我不要聽到‘郝先生’那三個字!蹦亲屗X得自己像所有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一樣,沒半點(diǎn)兒重要性。而他要的是不一樣的對待,最最起碼在她心中,他要占有與大多數(shù)人不同的地位。
“不會太失禮嗎?我們才見第三次面!备谝黄,唐欣常覺得自己在應(yīng)付一個任性的小弟弟。
“我要你叫我‘韞禮’你就叫,啰嗦什么?”他一副氣悶的樣子,大有她不叫,就將她推下車的魄勢。
“韞禮!弊R時務(wù)者為俊杰。她雖然只是一介小女子,可也懂得見風(fēng)轉(zhuǎn)舵。
郝韞禮咧了咧嘴,聽她喊他的名字,覺得好舒爽。
“再叫一次。”
難得他收起了火氣,她趕緊順應(yīng)他的要求,再叫一遍!绊y禮!
“嗯!”他滿意一笑!拔铱戳四愕脑O(shè)計圖了,很好!
“謝謝。但傳真稿是黑白的,今天我?guī)Я松ńo你看。”
“那我們找個地方坐吧!”他方向盤一打,將她帶到已經(jīng)訂好位子的餐廳。
那是一間裝潢樸實(shí)的居酒屋,大異于一般高不可攀的日式料理店,一層樓的平房,拉開紙門走入,一間間小隔間里鋪著榻榻米,充滿“家”的味道,十分舒適。
穿著和服的老板娘領(lǐng)著他們進(jìn)入一間小房間,郝韞體和唐欣脫下鞋子,坐在榻榻米上。
點(diǎn)完菜,唐欣看著他像回到家里一樣,很自然地拉下領(lǐng)帶。
“你常來這里?”
“這里是韞霆……就是我小弟,他有一點(diǎn)投資,所以我們常在這里舉行家庭聚會!
“韞霆!是不是寫小說那個?”
“姑媽告訴你的?”
唐欣領(lǐng)首!奥犝f他的小說賣得很好。”
“是很暢銷,但他專寫社會黑暗面、或政府弊案……之類的寫實(shí)小說,搞不好哪一天會被干掉,很難說。”他抿抿唇,很不開心她對小弟了解這么多。“邱離找你做什么?”
噢喔!他的臉色又開始變了!唐欣內(nèi)心忐忑,更加小心回話。
“不就談一些工作室裝潢的問題!
“他送你花!”
“合伙人彼此送花,不過是一種禮貌!
“但男人送女人花就不一樣了,而且……”他一臉的指控!八想拉你的手!
“他沒拉到!彼嘀栄,頭都疼了。他的質(zhì)問沒道理!不過是連朋友都談不上的交情,他管誰送她花?
“那是因?yàn)槲蚁纫徊嚼吣。”邱離該慶幸自己沒拉到唐欣,不然郝韞禮打斷他的手。
“韞禮,你為什么要問我這個?我們今天出來不是要談設(shè)計圖的事嗎?我們來討論色卡好不好?”
“不好,你先回答我,邱離為什么要送你花?”
“唉!”她沒有跟男人這樣糾纏不清的經(jīng)驗(yàn),真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他的任性。“他想請我吃飯,但我拒絕了!
“你不喜歡跟他去吃飯?”而她卻跟他來了,那是不是表示,在她心中他是不一樣的?
“我不喜歡隨便讓人請吃飯!
果然在她眼中,他不是隨便的人。郝韞禮心中的怒火燃得快、滅得也快,一下子轉(zhuǎn)怒為喜。
“來看色卡吧!”
流星都沒他臉色閃耀得快。面對他的喜怒無常,唐欣真被打敗了。
“我想用紅色為基調(diào)來裝飾你的工作室。”她拿出幾張彩色設(shè)計圖和一疊色卡指給他看。
郝韞禮第一次發(fā)現(xiàn)世上有這么多種不同的紅、粉紅、磚紅、赭紅、朱紅……或深、或淺,變化萬千。
“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唐欣指著設(shè)計圖面為他做解釋!拔覟槟阕龅淖罨驹O(shè)計是用各種深深淺淺的紅,隔出每個功能不同的立體空間。”
“我不知道。”郝韞禮搖頭!拔腋痉植怀鲞@么多不同的紅色,只是用紅色會不會太艷?”
“我會盡量只表現(xiàn)出它的搶眼,收斂艷光。”
他注視著設(shè)計圖,看起來真是漂亮又有質(zhì)感。
“你拿主意吧!但這么復(fù)雜的設(shè)計,趕得及開幕日嗎?”
“可以!彼隙ǖ丶又卣Z氣!拔乙欢〞缙谕瓿!
“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他折起設(shè)計圖,遞還給她。
這時,他們點(diǎn)的菜剛好送到。
唐欣試了口味噌醋章魚,香Q的口感令人食指大動。
“想不到這里的菜做得這么好!
“你喜歡可以常來吃,待會兒我跟老板要一張貴賓卡給你,可以打八折,歡迎你隨時來這里用餐!”
“也可以帶親朋好友來嗎?”
“男的?”他驀地叭一聲放下筷子。
“我妹妹啦!”她喝下一口清酒,暖暖的酒意在粉頰上燒出兩朵明艷的紅花!澳悴灰鲜峭蝗簧鷼夂貌缓?”
“我……”他是有點(diǎn)神經(jīng)過敏了。以往脾氣雖不好,卻沒跟她在一起這樣容易激動,簡直變成一顆不定時炸彈了!皩Σ黄!
“有時候我真不知該如何與你相處!碧菩廊滩蛔≥p嘆。“我了解你人很好、心腸也善良,可是脾氣太差了,難免令人心生畏懼!
“你也怕我?”從來也毫不在乎的事,此刻卻因?yàn)樗脑谝,而變得難以忍受,他恨她的退縮。
唐欣吟哦沉思片刻!暗共粫ε拢視缘媚悴粫S便傷害人!蹦铑^一轉(zhuǎn),她揚(yáng)唇淡笑。“其實(shí)只要你不大聲吼,我反而覺得與你在一起很輕松,因?yàn)槟阆才范急憩F(xiàn)在臉上,不像很多人,心里想什么沒人知道!
“那么你呢?你怎能老是笑著?”她連抱怨他的吼聲都是溫溫柔柔的,讓他是既憤怒又心憐。
“因?yàn)槲液荛_心!快樂的時候不笑,難道要哭?”
是。≡趺磫柖际沁@種答案,又不是白癡,怎可能天天開心、時時快樂;倘恢校钟行鈵灹。
“對了,你怎知我家地址?我好象沒告訴你吧!”唐欣邊吃著壽司,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著。
“噗——”郝韞禮口里的清酒搶進(jìn)氣管里,咳得面紅耳赤。
“你怎么了?”她焦急地跑到他背后,輕拍他背,幫他順氣。“好點(diǎn)兒沒?”
郝韞禮痛苦地?fù)u頭,趴在榻榻米上大口喘氣!澳悴灰蝗徽f些奇怪的話好嗎?”叫他怎么好意思說,這地址是去威脅姑媽說出來的,姑媽還用那種很曖昧的眼光直盯著他,好象他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壞事。
“對不起,我一時忘了你跟郝姑媽是親戚,地址一定是她告訴你的,瞧我遲鈍的!彼荒槕M紅。
郝韞禮頓時癱軟在榻榻米上起不來。還說遲鈍咧,她根本是機(jī)靈過了頭!
“你別再去跟姑媽討論這件事了,知道嗎?”他可不想再被恥笑一次。
“知道了!碧菩李I(lǐng)首,體貼地扶他起身。“你沒事了吧?”
“嗯!”他坐起來,大大口地灌了杯清酒:“很可惜,今天訂位訂得太倉促,沒有松扳牛排和河豚火鍋好吃,改天有新鮮貨空運(yùn)到的時候,我再請你來吃!
“你要請我吃飯?”她正在掏錢包的手僵了一下。
“怎么?你不喜歡?”他的好心情又在崩潰中。
“我以為應(yīng)該是我請你呢!怎么好意思賺你的錢、又讓你請客。”
“有什么關(guān)系,我高興請你吃飯!痹瓉硭窃谝膺@個,他松了口氣。
“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就……謝謝。”她恭恭敬敬地回了個禮,隨他一起走到柜抬結(jié)帳。
郝韞禮一路上很開心地吹著口哨送她回家,沒說什么、也沒做些怪動作,只是在她下車前,突然冒出一句。
“喂!以后如果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時,別亂開門放陌生人進(jìn)去,也不能隨便讓其它男人請客,知道嗎?”
唐欣愕然瞪大眼,目送他的車子離去,始終不明白他的喜怒無常所為何來?而那些難解的叮嚀又是為了什么?
唯一的結(jié)論大概就是——郝韞禮是個愛操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