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上帝并沒有聽到柳晏飛的禱告。當二弟追云的調查報告丟上來,發現原來儲未央唯一的好朋友竟是朱巧巧時,他只有一個動作想--撞壁去。
他奶奶的,簡直巧到姥姥家去了。他是倒了什么八輩子楣啊?天老爺注定了他和朱巧巧的牽扯,怎么樣都躲不掉。
本來他還想藉著受傷躲過這一劫,后來逐風不曉得和追云說了些什么,二弟竟然寧可接受家規的處罰也不肯接下這件CASE,可惡!他又不忍真打死二弟,所以嘍……
唉!總之是他時遠不濟,看到兩個弟弟那一臉興味盎然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不安好心眼,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上,說不定朱巧巧已經放棄他了,不然昨天她為何如此輕易就放他走?他別太自作多情才好,可是……這樣一想,心里又不太舒坦,奇怪,自從再見她后,他變得連自己都覺得討厭、煩躁了。
二度光臨她家,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只知道這是一棟奇怪的房子,但震撼性絕對不比在白天看到強。
刷成橘子色的外殼,門扉、玄關、院子……拼得七零八落,還有那由各種材質組成的欄桿,凹凸成不規則形狀,一根鐵柱更是危險的伸出,昨晚他沒摔死可真是好狗運了。
他皺著眉搖頭,不敢相信她居然住在這種鬼屋里,瞧這棟透天厝,東修西補的,那年齡分明不輕了,也許早過了入土為安的時候,她還敢住,嫌命太長也不是這樣,沒來由地,他竟感到生氣與不舍。
舉手敲她家的門,這門板上下兩種顏色差好多,擺明是兩塊木頭去組合的,這個笨女人,居然如此虐待自己,真想罵罵她。
敲了好久,沒人應聲,奇怪,她不在嗎?或者沒聽到?柳晏飛試著找她家的門鈴,應該有才對,在哪里呢?
朱朱站在院子入口處,她剛從市場回來,到今天為止,第一批內衣批發已經全賣光了,所以她提早回家,竟想不到可以見到他。沐浴在陽光下的柳晏飛依然如記憶中那般神清俊朗,再一次重新凝視他,他長高、也長壯了,已經由當年的陽光男孩蛻變成陽光男人了。
那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始終未變,及肩長發不馴地飄揚在風中,燦亮的雙瞳里是她最鐘愛的逍遙與自在,像極空中的一片浮云,永不留戀世間的一切。
這個男人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握得住的,喜歡上他的人定會很辛苦,而且只能隨著地四處飛揚。
唉!其實她早就了解了不是嗎?要不然也不會硬叫自己放棄安穩的富裕生活,試著去體會、去融入他的翱翔與自由。慶幸她沒有選錯,體內的叛逆因子使她終究成不了千金閨秀,有高、有低、要努力、要奮斗的日子才真適合她,她從沒有后悔昔日的逃婚,只是……眼眶上這不停發熱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她吸吸鼻子,一顆心沉甸甸的,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柳晏飛,你找我嗎?”她扛著大紙箱走過來。
她又是那一身內衣外穿的打扮了,他看得眉頭打了十八個結。
“你一定要穿成這樣嗎?”雖然今天來是有求于她,但見著地如此不合宜的穿著,他還是忍不住想罵人。
“?”朱朱放下手中的紙箱,脫下穿在T恤、牛仔褲外的胸罩、內褲!爸皇钦袛埧腿说氖址,別太在意,這樣子比較好做生意!
她開門讓他進去,轉身又想去抱紙箱,他彎腰一手幫她扛進去了。
“你做什么生意?要穿成這樣?”
“在市場賣貼身衣物!”這行挺好賺的,雖然很辛苦,但兩天下來,她賣了十幾萬的貨,扣掉成本和基本開銷,有四、五萬的進帳,她正考慮著要再去批一次貨。
“你……”想像她在市場吆喝的樣子,他再一次大生悶氣!澳欠N生意有什么好做的,穿這樣不覺得丟臉?”職業無分貴賤,他明白,這種說法太傷人,但他情不自禁,滿心翻騰的情緒叫他管不住那張苛薄的嘴巴。
“你進步了耶,柳晏飛。”想不到她竟咧開嘴大笑!耙郧拔疫以為你是塊大木頭,沒感情的,不料十年不見,你也學會了抱怨,很好很好,有進步!
見鬼的進步,這怪奇小魔女,依然難纏。柳晏飛憤憤地放下紙箱。
“喂,輕一點兒!敝熘烀s過去打開箱子。
“喵鳴………”虛軟的叫聲,大肥貓已經給摔得快昏了。
“美鈔,你沒事吧?”她焦急地抱起貓,看看它有沒有摔傷哪里?
“你把貓叫‘美鈔’?”好特異的名字,果然是怪奇小魔女。
“對啊!它可是我的招財貓呢。我還有一只狗叫‘黃金’!敝徊贿^老是寄養在未央家里罷了。她吐吐舌,雖然名列“守財奴”第一號,但偶爾還是會心底不安的。
“好名字!比几X脫不了關系,柳晏飛糾結的眉頭鎖得更深了,不由懷疑,她住的這棟鬼屋不會剛好叫“藏寶窟”吧!澳阕〉倪@地方有取名嗎?”他實在很好奇,更唾棄她的怪異品味。
“有哇!就叫‘藏寶窟’!币驗檫@里面所有的家具、擺設全都是她從垃圾場里撿回來廢物利用的,取這個名字再貼切不過。
果然!他無奈地朝天翻個白眼,小魔女的思想越來越難理解,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溝通才好。
“嗨,柳晏飛,你有沒有姊妹?”朱朱倒了杯水給他,招呼他坐下,邊整理她的生財道具,笑問。
“有一個妹妹,做什么?”他的屁股一碰到客廳的沙發,立刻大吃一驚地跳起來,這是什么吃人鯨,那一坐就陷下去,還會突出幾根斷掉彈簧暗算人臀部的東西,也能擺出來請人坐?
“諾!”她丟過去一只抱枕,讓他墊在椅子上坐。這組沙發的確該入土為安了,找個時間到垃圾堆看看吧!也許還能檢到一些可用之物,現代人浪費得緊,她永遠不怕沒二手家具可以替換!爸恢滥忝妹么⿴滋朣IZE?”
“什么東西幾號SIZE?”他好奇地走到她身邊,看見她正在整理幾件剩下來的貼身衣物,靈光一閃!鞍!你該不會要我買那些東西吧?”
“看在我們認識的分上給你八折,最后五套了,是因為我把它們穿在身上當樣本,忘了脫下來賣,不然早賣光了!闭f完,她還很講義氣地拍拍他的胸膛,一只袋子掛上他手臂,她伸長手在他面前晃著。
柳晏飛錯愕地望著掛在手上的塑膠袋,她居然連他都推銷,叫一個大男人買內衣回去送妹妹。
“謝謝,二千塊!彼舻脹]回應了,她只好自己開口要錢。
“我有說要買嗎?”這堆東西要帶回家,鐵被兩個弟弟笑到掉下巴。
“看在朋友分上我才給你特價耶!而且這女性貼身衣物是生活必需品,放著不會壞、不會爛;送禮美觀又大方,留待自家用還可以增進親子關系,你不乘著現在特價多買一些以備日后不時之需,難道…
……”
“我買就是了。”兩千塊,趕緊堵住她的口,天老爺!他不過說了一句,她可以回上幾十句,為了他的耳朵安寧著想,就當是破財擋災吧。
“多謝惠顧。”她笑盈盈地把錢收進口袋里,轉身跑進廚房削了顆蘋果出來請他,好客戶嘛!多多巴結點兒準沒錯。
翻臉比翻書還快。柳晏飛吃著脆脆的青龍蘋果,把杯口開水撇到一邊去了,這顆蘋果可是他用兩千元換回來的,不吃白不吃。
這下子真的是將所有貨物銷售出去了。朱朱笑得合不攏嘴,掏出兩天來的收獲,也不避諱,就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數起錢來。越數嘴巴咧得越大,呵呵呵!有九萬八千四百元呢!將臉頰貼在這花花綠綠的鈔票上,這世上還有什么東西比錢的觸感更好呢?
看她傻兮兮的樣子,柳晏飛是好氣又好笑,真是活脫脫一個守財奴,他總情不自禁想逗她。
“喂!你在一個賊面前這樣數錢,不怕我偷光你所有財產?”
“你會嗎?”她飛過去一記意義悠遠的眸光,刁頑機智得叫人心動。
“呃!”他清清喉嚨,不自在地撇過頭去,那龐大勃發于她周身的炫目靈光,連他都抵不住而漸感迷惘了。
望著他的動搖,她造型優美的唇瓣彎起一抹詭異的弧笑,似水秋瞳閃過點點晶光。
“對了,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吃點什么?”她跳起來走過去拿起話筒!拔矣喭曦浿笳埬愠晕顼?”
“訂什么貨?”他警戒地瞇起眼眸,她不會還想叫他買內衣吧?
“當然是內衣!彼皇址摻j簿找電話號碼!拔椰F在才知道在市場賣貼身衣物挺好賺的,我兩天就賣完了十萬元的貨,估計凈賺值有一半呢!我想再批一次貨!
廢話,像她這種不擇手段的強迫推銷法,能不賺嗎?柳晏飛死命捏著手上裝滿內衣的塑膠袋,好不后悔自己當年一席無心的玩笑話,瞧!他把一尊可愛的洋娃娃變成什么樣子了?
“朱朱,我覺得………哎!賣內衣也不見得多好賺,所以………
那個……”剛開始還有點口吃,有個開頭后,他接下來的話可就溜了。“不如換個工作吧!我知道有個打工不錯,薪水高、福利好,而且還有小費、油水可以撈,你覺得怎么樣?”
“怎么可能有如此十全十美的工作?你該不會要介紹我去做那種免經驗、月入數十萬的吧?”天下焉有白吃的午餐,朱朱清醒得緊,才不會被騙。
“當然不是。”柳晏飛靈光一閃,今天不是來請她幫忙,看有沒有辦法透過儲未央混進蔣森嚴的保全公司,既然她這么喜歡賺錢,干脆一起進公司讓蔣森嚴養吧!“我可以幫你介紹!彼敝愿鎶^勇。
“先說來聽聽!彼沒愛錢愛到去賣身的地步,凡事搞清楚點比較有保障,而且他的過分熱心瞧來挺可疑。
“你有沒有聽過蔣森嚴這個名字?”
“‘雷霆保全公司’的總經理誰不知道?不過聽說他很神秘,從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不會吧?他就住在你家隔壁,你會沒見過?”他樂得裝傻引她入殼。
“隔壁?你是說那棟別墅嗎?里面只住了我一個小學妹儲未央而已,哪里有蔣森嚴了?”
“蔣森嚴就是儲未央的老公,怎么你不知道?”
“你確定?”她嚇得跳起來,原來未央那個打結婚后就老不回家,亂沒責任感一把的老公就是蔣森嚴。天哪!太叫人吃驚了。
“當然,‘雷霆’最近會舉辦一場跨年度的世紀博覽會,這是業界最出名的消息,你去那里打工吧!‘雷霆’的薪資、福利在世界上是有名的好,有錢賺又不必拋頭露面最適合你了!彼従彽赜謱⒉┯[會主辦單位、保全、預展寶物……所有相關事項全跟她說一遍;看到她逐漸發亮的眼眸,他滿意地頷首,她果然上當了。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耶!”她差不多要流口水了,這么棒的工作不找未央搭個關系,走點后門,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介紹的還會有差嗎?何況你是他們的鄰居,看在遠親不如近鄰的分上,他們一定會聘雇你的。”他開始笑得有點良心不安了,這樣騙她好像很失禮。
“嗯!有道理,我待會兒就去找未央,請她幫我安插個職位!
“那就不要再去市場賣內衣了。”他把她的聯絡簿收起來,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全是為了她好,一個未婚女子,天未大亮就扛著一大箱內衣上市場吆喝,實在不太好,哄她上“雷霆”只是順便執行一下任務,他絕對不是蓄意欺騙她的,所以無須良心不安。
“這樣啊!”她聳聳肩,好像未央也不大喜歡她上市場吆喝內衣,柳晏飛的反應更激烈,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不批貨了,我們去吃午餐怎么樣?”
“我請客。”他一口應允,好像這樣心底會舒坦一點。
★ ★ ★
按照柳晏飛留下來的聯絡地址,朱朱找到了“薩多摩飯店”,抬頭仰望三十層樓高的建筑,融合后現代設計的科技大樓,冷硬之外又不脫溫暖,外表是清一色的強化玻璃,藍天白云投影其上,倒見不少生趣。
想不到“紳士怪盜”會落腳如此搶眼又豪華的地方,她還以為干他那一行的,行蹤一定要極端隱密呢!也許這正應了那一句“大隱隱于市”。
走進飯店,遞上柳晏飛留下來的名片,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難道大家都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不成?她不禁懷疑。
飯店經理還親自下來迎接她上頂樓,怎么柳晏飛的派頭如此之大,她心中的疑惑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自昨天見著未央,和學妹討論過“世紀博覽會”的事情之后,她愕然地發現,未央竟然不識蔣森嚴的真面目,甚至展覽的事都還沒完全定案,只是在企劃階段,柳晏飛為何會知道恁多的內幕?莫非他下一個目標是博覽會上的東西?所以他利用她?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此才會不顧柳晏飛的交代。“盡量以電話聯絡,除非相當緊急的狀況,別上飯店找他。”她終于還是親自上門了。
“朱小姐到了,總裁就在里面。”飯店經理躬身地領她走到一扇鏤金雕花大門前,請她自己進去,他本人一轉身又回到電梯里去了。
朱朱被“總裁”兩字駭得張大嘴巴、愣在原地無法動彈。柳晏飛--“薩多摩飯店”的總裁。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只手擱在門上躊躇好久,幾次忍不住想落荒而逃,總覺得這扇門一打開,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了,第六感告訴她,門內等著她的將是一波波的驚濤駭浪,她應該逃的,否則平穩的生活將永遠與她絕緣,可是……
也許是十年的磨練將她改變的太多了吧?她的理智終究戰勝了感情,手指用力敲下門板,咚!一記撞擊聲響起,她耳邊適時奏起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進來!鼻謇实穆曇舨凰屏田w發出來的。
大門一打開,朱朱看到一張年輕俊俏的面孔,果然不是柳晏飛,但她明明在柜臺說得很清楚,她要見柳晏飛,經理為什么帶她來見這個陌生人,他又是誰?
“久仰大名,朱巧巧小姐!蹦贻p男子雙臂一張,立刻將朱朱抱了個滿懷,熱情的唇對她獻上一記火辣辣的吻臉禮。
“小弟弟!敝熘炝林箢B的眼眸,不懷好意地輕拍他一張帥氣的娃娃臉。“感謝姊姊總算見過不少世面,沒被你這惡意的玩笑嚇倒,否則你現在已經被‘天弓飛拳’打黏在墻壁上了!
“弟弟!”柳逐風差點被一口唾沫嗆死,他好歹也流連花叢多年了,印象中還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男性魅力,今天居然被一個長得清清弱弱,活像尊洋娃娃的女人叫弟弟,實在是大傷他大男人的自尊心了。
“難道你會比我年長?”朱朱嗤笑一聲,推開他的懷抱。
“我二十五!绷痫L就是不服氣口看她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面孔肯定只有二十出頭,他等著聽她叫“哥哥”。
“我二十八,乖,叫姊姊吧!”她善意地摸摸他的頭,又輕拍他的臉頰,實在是侮辱這個花花公子透頂了。
柳逐風瞪大眼,鼓著兩邊腮幫子,怎么也不敢相信這出塵脫俗的小仙女竟已年近三十。
察覺到另兩道審查的視線,朱朱越過逐風龐大身軀的遮掩,對上站在資料柜旁,光線不及的暗影處的一名神色深沉、陰騖的男子。
他的氣質和柳晏飛有些像,冷冷的、淡淡的、誰都不理;但柳晏飛多了一份狂放不羈,而眼前的男人則充滿了憤世嫉俗。
“我想你們大概是柳晏飛的兄弟吧?”她猜測地問。他昨兒個提過他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而眼前這兩名男子,他們的眼睛和柳晏飛好像,這或許就是柳家人的遺傳,他們都擁有一雙漂亮、充滿魅惑卻出世、無情的眼,好像柳家人天性就不在乎身旁的任何人、事、物。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說!绷吩评涞恼Z調里滿含著矛盾、難解的感情。
朱朱好奇地望著他,這柳家人可真是奇怪,若她事先不曉得他們的關系,光聽他說話的口氣,她一定會以為他和柳晏飛是仇人、而非手足。
“不過我認為她值得。”柳逐風上下打量著朱朱。
自從知道這個女人擁有令木頭大哥動容的魅力后,他和二哥就對她充滿了好奇心。
剛才在監視器上看到她的造訪,他們迫不及待趁大哥未到之前,先來會會這個了不起有能力撼動冰山的女人,而親眼一見,她果然擁有與眾不同的氣質,令人迷眩。
“只要有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巴、四肢不缺,哪個女人你會認為不值得?”除非親身測試過,否則柳追云不承認任何事。
“二哥,我只是比較博愛一點,你何必把我說得像畜牲一樣?”
逐風不平地抗議。
“你確定只是博愛?不是濫交?”追云不理他。這小子打二十歲破身到現在,交過的女朋友已經足以和風流老爹媲美了,兩父子一樣花心,沒救了。
“二哥……”
“你最好給我小心點,萬一染上性病,我肯定一刀閹了你!彼淅涞貋G下幾句話,轉身走了。
朱朱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家兄弟的特異相處方式,難怪柳晏飛有那種陰陽怪氣的死德性,遺傳因子果然厲害。
“漂亮的小姐,你別理我二哥的胡說八道,我只是對女孩子比較體貼一點而已,我喜歡照顧美女,女人是上帝特別創造下來給男人保護的美麗生物,你不覺得嗎?”逐風笑得燦爛,一點都不像剛給人臭罵了一頓的樣子。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柳氏一族的人丁雖然旺盛,但全家唯一還有點興致管別人閑事的只有二哥追云了,怨恨大哥的冷漠無情、怒罵他的風流花心,其實二哥是關心兄弟們的,只是他們不時興將情情愛愛的掛在嘴邊,柳家人處理感情事自有其一套特殊的準則與方法。
“希望你不是在床上照顧她們!敝熘燧p巧地回剌了一句,決定;尩臅r間到了,她移轉話題問道:“請問柳晏飛在嗎?能否幫我引見?”
“大哥還沒到!敝痫L走過來親熱地拉起她的手!暗还苣阌惺裁词,看在美麗的小姐分上,我都愿意幫助你。”說著,他微嘟的嘴又湊了上來。
朱朱閃了兩下沒避開,他的唇刷過她的額,又朝著檀口方向襲來,她開始考慮要不要送他一只金華火腿嘗嘗了。一個隱怒的悶哼在門邊重重地響起。
“我說過不準碰她,柳逐風,你敢違抗掌門令?”柳晏飛不曉得什么時候到的,一把揪住小弟的衣領將他丟到一旁的沙發上!皾L!”
平波不揚的語氣,冷若北極寒冰。
“大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怎么可以破壞弟弟的姻緣?”
逐風大概是吃到追云的口水了,開始喜歡逗弄柳晏飛。
“柳逐風,你要我請出家規嗎?”晏飛咬牙切齒,死命瞪著朱朱臉上被小弟碰過的地方,他握緊拳頭,無法忍受她身上沾染到別的男人的氣息!皾L出去!彼迾O怒道。
“走就走嘍!”逐風聳聳肩,繞過晏飛身旁溜了。雖然大家都很期待看到老大哥失控的樣子,但沒人有把握承擔他冷酷的報復,所以游戲適可而止就好,玩得太過分小心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弟離開后,晏飛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過去鎖上辦公室的門。再轉身,突然緊緊地摟住她。
天知道剛剛看到逐風碰她的時候,他心里是什么感覺?好像腦子突然被雷擊中了,先是一片空白,然后火燙般的巨痛在體內蔓延,把一顆心糾得緊緊的,憤怒、驚懼、生氣……恨不得立刻抹殺掉小弟留下的印子。
溫厚的大掌摩梭于她天使般清純的嬌容,一遍又一遍,輕拂著那渾如白玉精雕而成的粉頰上、充滿靈性的似水秋瞳、挺直俏立的瓊鼻……尤其是那方才被逐風碰過的雪白額頭和粉嫩如櫻的紅唇。
他渴望用他的氣息取代逐風留下的印子,在她身上烙下特屬于他的標記,想得心都痛了,但理智卻不停地提醒他柳晏飛,你以為憑你這種朝不保夕的雙重身分也可以愛嗎?你漂泊的天性中根本沒有安定成分,如何有資格去過那平凡幸福的人生?你是天命注定的“朱雀”
,一生都只能在風中流浪。放她走吧!否則你會害了她一輩子的。
她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掙扎與矛盾,糾葛的情欲全是因她而起,也許他的心底早已有了她,但他的理智卻阻止他去想。這樣的復雜她無能為力,只能在心里不斷祈求!鞍萃,柳晏飛,面對現實,不要退卻,沒有試過的事,你怎么知道不會成功呢?”
當他搜尋的手指來到她紅艷的櫻唇旁,她濕熱的呼吸噴在他的手背上,剎那間,他彷佛碰到了蜂巢,一下子瞪圓雙眼-嚇得連動都不敢移動半分了。
她半睜著水靈靈的眼眸媚惑地斜睨著他,渴望他用唇取代他的手來體會她的熱情,可是大木頭卻呆住了,他真的是蠢到極點了,她不由伸出小巧的粉舌輕舔了他的手指一下作為鼓勵,誰知他全身的肌肉卻立刻繃緊,好像她患有麻瘋似的,手指縮得比流星劃過天邊還快。
這只超級大笨鵝,他不只反應駑鈍,更是毫無情調,她暗惱得幾乎得內傷,氣不過在他回縮的手指上狠狠咬上一口。
“啊!你怎么咬人?”他終于回過神了?粗种干弦蝗η宄凝X印,她的牙齒可真銳利。
“有嗎?我看看!彼粦押靡獾貜娎^他的手指,哇塞!真的咬得很重耶,都流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對不起哦,我看………傷口不大,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當然嘍!不是你的手,你不會感覺痛!背匀诵∧,他在心里暗罵。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彼槐菊浀鼐瞎狼!斑@種小傷我舔兩下就沒事了。”說著,她真的一口把他的手指含進嘴里。
“朱朱,唔……”柳晏飛微蹙著劍眉,雖知道口水可以消毒,可是……“別亂來,快放開我!彼梢愿杏X到她柔軟的唇腔包圍住他的手指,好熱好熱,那靈巧的丁香先在指上滑過一遍,接著輕輕觸動他受傷的部位。
傷口已經不會痛了,代之而起的是陣陣穿越脊椎、直達頭皮的顫麻與震撼,他居然有點嫉妒他的手指,他本人都還沒有品味過的甜蜜竟讓“它”先嘗了。
沒兩下她口中的血腥味就淡了,知道他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她應該立刻放開他的手指,但鼻中嗅著他身上源源不斷傳過來男人的氣息,她暈了,下意識里只想要得更多,加緊舔吮他的動作,聽到他鼻里哼出迷眩的悶聲,她的心跟著越跳越快,無法自拔。
他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捧起她的頭,接觸到她一雙情欲薰然的秋瞳,像是干柴遇到烈火,他更加情不自禁地猛然攫住她的唇。
一陣戰栗傳遍全身,朱朱有些恍惚。前天晚上他們在她家的陽臺上再度相遇,那時他吻她是因為他已經傷得快昏了,腦袋不清楚,他們誰也沒有把那個吻當真,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有那一回事。但這一次呢?是否表示他決定接受她了?
柳晏飛感受到她的輕顫,那份對男歡女愛的青澀深深擄獲他的心。雖然他的理智一直阻止他沉迷,但當他一接觸到她純粹女性的甜美,情緒就失去了掌控,現在連他本人也控制不了這一切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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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欺騙我?”朱朱火冒三丈地怒吼。實在不該在和他熱情擁吻后談正事的,瞧!她現在連質問的立場都模糊了。“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看中了蔣森嚴的東西,就利用我接觸未央去接近蔣森嚴,好偷地的東西?”
“我‘紳士怪盜’看中的東西從來沒失過手,有必要再去利用你嗎?”他揚高一邊眉毛,不屑地撇撇嘴角!拔抑皇遣幌肽阍偃ナ袌鲑u內衣,才介紹個工作給你,要不要去隨便你?”說是這么說,但他始終轉過頭去,沒敢看她的眼。
在今天以前,他的確有意思利用她混入“雷霆保全公司”,但剛才他接到消息,蔣森嚴這次為“世紀博覽會”征人,不僅要找些臨時雇員,而且他還要應征一名特別助理,這個職位是專門跟在他身旁做他的左右手的,晏飛看中了這個職位,如果他能當上蔣森嚴的特別助理,何愁“四圣獸秘圖”不能到手,于是他放棄了利用朱朱和儲未央的計劃。
朱朱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他,她可以不管蔣森嚴的死活,但事情牽扯到未央,這位小學妹可是她今生唯一的摯友,說什么她都不顧傷害她的。
“柳晏飛,我不過問你和蔣森嚴之間的任何事,隨便你要偷他什么東西都好,但我要你發誓,永遠不能傷害到未央!
他在她直率的眼眸里看到了認真,在她心里,儲未央是不同的。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該將她牽扯進這次的盜寶事件中,也許他保得了儲末央,但她呢?如果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傷了她………該死!從不在乎的心這會兒竟然被綁住了。
“柳晏飛,我要你的保證。”
“好吧!我發誓,絕不傷害儲未央!彼男囊呀泚y了,不奈地揮揮手。“這樣你可以回去了吧?以后沒事盡量不要隨便找上飯店!
“不然你來找我!彼挪粫档木痛撕退f再見,十年前為他下的決心,十年后重逢,她的意志更堅定了,而且從他屢次為了她的事慌亂,還有剛才的吻,她知道他對她并非全然沒有感覺,不明白他到底在退卻些什么,但她絕不會輕易打退堂鼓的。
“有空再說。”他擺明了在敷衍。
“好吧!彼柭柤纾膊簧踉谝,反正她有他的電話、又知道了他的飯店,還怕找不到他嗎?別把他逼得太緊,就跟釣魚的道理一樣,一收一放才釣得到大魚!癇YE-BYE!
辦公室的門一打開。
“嗨!”柳逐風燦爛的笑顏正面對她熱切地綻放著!懊利愋〗,我送你回家吧?”
“逐風進來,有事要你去做。”柳晏飛冷淡的聲音隨之響起。
朱朱朝著柳逐風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翱磥砦覀儧]緣,再見大忙人。”
眼看著她俏皮的倩影消失在視線內,逐風長吁口氣,慢慢地踱進總裁辦公室內,他這回可真是沒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騷了。不知道大哥又要出什么不可能的任務整他?
“你去查查‘蘇格里王國’莫納王子的底細。”柳晏飛丟過去一份卷宗。到目 前為止,據“神偷門”分布全球的情報網傳來消息得知,對那張“四圣獸秘圖”感興趣的組織已增至三個,費盡心思引進它的“雷霆保全公司”、“蘇格里王國”還有他們“神偷門”。難道那張圖真的是解開鑰匙之謎的關鍵?這下子連他都不由得好奇心重重了。
“是那個最近五十年才在南太平洋上成立的小島國?”柳逐風翻著資料,這個國家小到連地圖都找不到,為什么要調查他?
“莫納王子預定近日內以私人身分訪臺,這項消息沒有多少人知道,可能連國家安全局都不曉得,而他此行的目的據說是來參觀‘世紀博覽會’的。”
“難道他的目標也是那張圖?”
“你去查清楚他來訪的真正目的!
“不如想辦法讓他住進咱們飯店,就近監視不是更快?”逐風提出計劃。
“他已經決定住進我們飯店了,不過我要知道他是否也是四大門將之一!绷田w坐回他的辦公桌后面,那種小伎倆如果他還搞不定,這個掌門位子也不必坐了。他打開電腦開始布置將用來迎接王子的總統套房,對于“四圣獸秘圖”他是勢在必得,王子殿下若也是為同一目標而來,那只能跟他說抱歉了,害他白跑一趟。
每回大哥擺出這種表情投入工作,就代表談話到此結束,來人請盡快去執行任務。逐風大了解晏飛的脾氣,乖乖地摸著鼻子,閉上嘴巴,自動退了出去。
想想這個大哥實在是挺可怕的,他們同樣是“神偷門”的人,得到的消息一樣,但只有晏飛會做出那種令人絕倒、卻又準得嚇死人的分析,他那顆腦袋到底是什么做的?逐風邊走、邊嘀咕著。
他沒發覺他的自言自語全落入第三者的耳中了。柳逐風離開后,柳追云昂藏的身影立刻閃出電梯旁的巨大盆栽,若有所思的眼眸直盯住柳晏飛辦公室的大門,好半晌,他突然咧開了嘴,笑得好不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