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一回事?”
連于靜緊握著門把,瞪著眼前的花海半晌,不禁又往外睇著掛在門上的名牌,確定這里確實是她的辦公室之后,才又慢慢地晃進(jìn)里頭。
百合、水仙、海芋、玫瑰、桔梗、風(fēng)信子、向日葵、大波斯菊、瑪格麗特,就連康乃馨也出爐了。
今天有哪一家俱樂部或者是度假村要開幕嗎?所以才暫時把要獻(xiàn)上的花借放在她的辦公室?可是這未免也太夸張了吧,紅的、藍(lán)的、粉的、紫的、橘的,大概只要她知道的顏色,里頭都找得到。
算一算,倘若拿到畢業(yè)典禮上賺點外快的話,要賺個幾萬塊絕對不會是件難事,嘖,真不知道男人怎么會那么蠹,送花有誰會高興來著?
能不能送點實際一點的東西?
送花還得拿去賣,還得要找買主,倘若找不到買主,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價值不菲、包裝精美的花束枯萎,看在她的眼里,就像是看見了一疊紙鈔被流沙掩埋一般,讓她心痛不已。
所以認(rèn)識她的人,知道她絕對不接受花,倘若送點小飾品的話,她還會考慮收下。
當(dāng)然,她也不會短視得見禮便收,她是有選擇性的,免得別人說她沒節(jié)操。
為了替自己的未來鋪路,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心克制自己,要不自以前到現(xiàn)在,真要讓她把所有的禮都收下的話,她八成得先把房間改成倉庫。
“不過,真是開幕志慶的話,好像也不需要這么多花才是。
里頭的花香雜陳,雖說是香氣迷人,不過聞久了似乎有點難受,于是她努力地把花挪成一堆,將包包擱在辦公桌上后,隨即打開大門拉著門把扇風(fēng),想將一室的花香稀釋。
“真是的,東西要放我這里也不說一聲,等一下要是文件來了,要我擱哪兒。俊边B于靜恨恨地扇風(fēng)著,喃喃自語。
“看來我是晚來一步了!
連于靜抬眼睇著不知何時晃到她面前的宋湛耒,不由得微蹙眉。晚來一步?
“哇,依我看,可以開一間迷你花店了。”宋湛耒自她的身邊走入室內(nèi),一見滿室花海不由得嘖嘖稱奇,“于靜,恭喜你破了本公司的記錄,而且我想這個記錄未來也不會有人破得了!
當(dāng)年俐心創(chuàng)下的記錄好像是三十六束,而她輕易破了記錄卻渾然不知。
太可怕了,這陣仗……他稍稍數(shù)了一下就已經(jīng)超過五十束,而且每一束皆是包裝精致,不但有各色包裝紙搭配,上頭甚至還掛上了琳瑯滿目的珠墜,看來公司里的弟兄全都拼了,比的不只是誰先贏得美人的青睞,更是賭上了一口氣。
突然,他覺得央弦有句至理名言說得好——女人是禍水,美人是妖孽。
央弦的憂慮,他現(xiàn)在突然有點懂了。“國之將滅必有妖孽,現(xiàn)在總裁室旁出現(xiàn)了興風(fēng)作浪、擾亂人心的妖孽,也難怪咱們總裁一心想要收服妖孽,在禍?zhǔn)侣又巴鲅蜓a牢,免得釀禍成災(zāi)!
不過,這些人倒也挺卑鄙的,明明不見他們有什么動靜,怎么在這當(dāng)頭卻明著送禮了,真是一群下流胚子。
不過,他也沒比他們好到哪里去,因為他也是來送禮的。
“你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她偏著頭睇著他,依舊扇著風(fēng)。
天曉得她多受不了這種氣味,聞久了不僅會醉還會想吐,而且數(shù)量那么多,她光是看到就頭暈。
“你不會不知道吧?”他微愕地睇著她。
“知道什么?”說得這么玄,要她怎么猜?她應(yīng)該要知道什么?
難道這些花并不是用來慶祝開幕的?難道這些花是某人送給她的?會是晁央弦嗎?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昨天用完晚餐之后,他什么話都沒有說啊,況且她也不認(rèn)為有什么理由可以讓他送花給她。
“大小姐,今天是你生日耶!”他不禁發(fā)噱。
“。俊鄙?
連于靜瞪大澄澈的水眸大剌剌地看向他,再緩緩地斂眼瞅著自個兒的表,登時想起今天確實是她的生日。
“對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那這堆花海不會是他送的吧,倘若真的是他送的,那她可要失望了,因為她一點兒也不想要這種只能觀賞又一文不值的裝飾品。
她把大門打開,隨手拿起一束包裝精美的香水百合,突見上頭的小卡片,信手取下一瞧,發(fā)覺卡片落款人居然是企劃部的課長,“怪了,這個家伙到底是誰,他為什么要送花給我?”
莫名其妙,她根本不認(rèn)識他,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就算她生日,他也不需要送花給她吧。
她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浪漫的愚蠢求愛者。
“你不是常常把批下來的文件送到他的部門去嗎?”宋湛耒嘆了一口氣,很好心地幫她解釋。
唉,或許真如央弦所說,她只看得上他而已,其他人在她的眼里八成都只是個透明的路人甲,可有可無的存在。
“那又怎樣?”等一下她就把花還回去。
以為她那么隨便嗎?人家送禮她就一定得收嗎?要是哪天有人瞧她不順眼送她農(nóng)藥,她也要收下嗎?
搖了搖頭,她又開始審閱其他的卡片,發(fā)現(xiàn)皆是些她可能見過卻不認(rèn)識的某某干部或者是某某主管,甚至連開發(fā)部的專員也跑來湊熱鬧;蛟S她該在辦公室外頭寫張紙條告示,讓他們知道別再丟這些一文不值的東西到她這里來,她這里不是垃圾場,也不是資源回收中心。
一一把所有的卡片審閱完,為何惟獨不見晁央弦應(yīng)該送來的那一束?他該不會連一束花也吝于送她吧!
“你在找什么?”宋湛耒跟著她走。
“沒什么!
再三反復(fù)查看,確定沒有他送來的花之后,她不由得恨恨地把花束全數(shù)撥到辦公桌下,水眸直盯著殘留花粉的桌面。
啐,她本來想說倘若是他送來的話,她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可她把所有的花束翻遍了,惟獨不見他的名字,嘖,只會帶她去吃晚餐,卻壓根兒不懂得女人也需要一點浪漫滋潤心靈。
因為對象是晁央弦,她才會這么想,倘若是別人送的,下場就跟那堆被她踩在腳下扭曲變形的花一樣。
瞧她多給他面子,孰知他卻這么不識大體。
居然連她生日時應(yīng)景地送上一束花都做不到,一些不相干的阿貓阿狗都知道她的生日,他不可能不知道吧!別人懂得利用關(guān)系查她的資料,身為總裁的他倘若對她有意,應(yīng)該不至于連這么一點小事都不懂。
難道要她自己去廣播?她做不到,那太丟臉、
最棒的女人是不必開口,自動會有人獻(xiàn)上東西來,她才不想自降格調(diào),況且才剛上班而已,說不定他晚一點就會差人把花給送來了。
倘若等了一天還沒有花的話,他肯定有問題,到時候她就得要好生琢磨,猜猜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問題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得讓她找到問題的癥結(jié)才是重點。
倘若問題真是出在他的性向上頭,那么……
“連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這里?”宋湛耒沒好氣地將雙手貼在她的桌面,刻意俯近她。
她真是太懂得怎么傷他的自尊心了,居然可以將他的存在漠視得這么徹底,看來,她的目標(biāo)果然是央弦,而且恐怕轉(zhuǎn)移不了。
“你怎么還在這里。俊彼@才發(fā)現(xiàn)他還在這里。
“我!”他是無語問蒼天。 拔乙彩莵硭投Y的。”
有多少女人想要得到他的禮物,想不到她連大小姐如此奢侈,居然壓根兒不期待他即將要端出的大禮。
“我不要花,如果是花的話,我建議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花店取消。”不是晁央弦的她不收,何況她受夠了那堆綻放著濃郁香氣的垃圾了。
“以我的行情,你以為我會送那種東西嗎?”嘖,把他瞧得太扁了。
“要不然呢?”難不成連他也想追求她?很遺憾,實在是因為她已經(jīng)鎖定目標(biāo)了,所以盡管他真要追求她,她也不會答應(yīng)。
“你等著!彼握狂鐡u了搖頭,先把碎了一地的男人尊嚴(yán)撿起來收進(jìn)口袋里,然后再從西裝另一邊的口袋里取出一個木制的精致小盒子,“你猜,這小小的盒子會裝什么東西?”
期待一下嘛,要不然他真的很受傷耶!
“我很不會猜東西!币馑际钦f,直接公布答案吧!
宋湛耒再次難過地?fù)u了搖頭,百般無奈地緩緩自兩側(cè)盒緣拉開盒蓋,一對耀眼的鉆石耳環(huán)隨即映入她的眼簾。
“如何?”瞧她瞪大了眼,他不由得勾唇笑得驕傲,“嚇到了吧!
“這是真的嗎?”不會吧,她長這么大,雖說收過的禮物可達(dá)上千件,可還沒收過這么昂貴的禮物,“真的是要送我的嗎?”
秘書長的薪水有這么高嗎?這會不會是假的。靠墒沁@上頭的光彩刺得她的眼睛好痛,應(yīng)該是真的吧。
她好想用手摸摸看。
“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上頭還附有保證書!彼涯竞凶舆f給她。
連于靜接過木盒子,幾乎要跪地膜拜這一對肯定價值不菲的鉆石耳環(huán);白金打造的彎月,在月彎處嵌上一顆閃亮的藍(lán)鉆,相當(dāng)簡單卻又不失大方的設(shè)計,在她看見的第一眼,她發(fā)覺自己沒有勇氣把這份禮物還給他。
她怎么能夠把這么好的禮物往外推呢?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雖說她打一開始便決定只收晁央弦贈送的禮物以彰顯自己的忠貞,但是,鉆石耶!而且是藍(lán)鉆耶!看起來好像有一克拉,要她怎么忍心棄它于不顧?
況且,只要她不說,他也不會知道的,是不?
“我可以現(xiàn)在就戴上嗎?”她想戴,想要馬上戴,待會兒發(fā)派文件時還可順便炫耀一番,也可以讓那些送花給她的蠢蛋們知道。既然想追她,就該付出一點代價打動她的心。
瞧,宋秘書長做得多正確。
“當(dāng)然可以,東西送給你就是你的,你要怎么處理隨便你!彼嘈潘^對不可能扔了才是。
“那你可以幫我服務(wù)嗎?”她笑開了粉嫩的唇,不算絕艷卻清靈勾心的美顏上滿是誘惑的氣息,她卻渾然不覺。
“嗄?”服務(wù)?
“沒有鏡子,我不會戴!彼纳硎殖C捷得讓人看不清楚,轉(zhuǎn)瞬間已經(jīng)將原本戴在耳上的耳環(huán)取下,偏著頭就等他幫她戴上。
宋湛耒猶豫了下,終究還是緩緩地為她戴上。他真的搞不懂她,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清純,最后他只能說,倘若她不是單純過頭的話,就是個不解世事的蠢丫頭。
依他看,她較偏向于后者。
或者她確實是有野心,但是她不像是可以為了榮華富貴而孤注一擲的女人,或許她只是單純地崇仰名流社會罷了,她不像是那種可以玩弄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
***
“喲!我倒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感情有這么好!
連于靜猛地回頭,瞥見晁央弦深沉的眸光穿越了她,停在她身旁的宋湛耒身上,不禁愣愣地回頭瞪著宋湛耒,見他挑釁地笑著,她的眉不由得挑高。
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她老是覺得他們之間怪怪的?
這絕對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的,說不定他真的是打算利用她以掩飾他和宋湛耒之間的戀情!
好耶!好耶!倘若她可以雀屏中選,她當(dāng)然會義無反顧地幫助他倆,但他們自然也得付出相當(dāng)?shù)拇鷥r供她揮霍,以達(dá)成銀貨兩訖的公平交易。只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心底悶悶的,好像還有點酸酸的。
唉!怎么會是這種反應(yīng)?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機會耶!倘若她不好好珍惜,豈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但她就是悶啊,心底就是怪怪的嘛,像是被石頭壓住似的透不過氣。
“不可以嗎?”宋湛耒笑開了嘴,一把將她摟入懷里,硬是用有力的雙臂將她圈住不容她動彈。
連于靜瞠大眼,眨眨眼,瞪著他深藍(lán)色的襯衫配著淡銀色的克洛克風(fēng)格領(lǐng)帶,外搭一件鐵灰色的高級西裝外套。把她抱得這么緊,她幾乎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了。
現(xiàn)在是怎樣?難不成是兩個人吵架了,拿她開刀來著?
今天是她生日耶,她有這么命苦嗎?
“當(dāng)然可以!标搜胂也恍斡谏那榫w成功地隱入深沉的眸底,踩著優(yōu)雅而慵懶的腳步走到她的身旁,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向己身,居高臨下地睇著她,“于靜,生日快樂!
咦,他知道?
她覺得自己今天像是坐在云霄飛車上似的,一會兒往上攀升,一會兒又往下俯沖,忽左忽右地像是要將她甩開似的,然后又回到了原點。原來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那么這兩個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記得她的生日,她是挺高興的,不過,不管她橫著看,直著看,總覺得這兩個男人真的很像有一腿,圍著她的感覺有點像是意氣之舉。
但那些都無所謂,她才不在乎那些,她只是高興他知道她的生日。
“太慢了,我跟你保證,你絕對是本公司最后一個贈禮的!彼握狂鐟蛑o地笑著,魅眼直盯著晁央弦按在她肩上的大手,占有意味濃厚。
“你沒聽過好酒沉甕底嗎?”晁央弦掃過滿室的花海,隨手拿起一張卡片,微挑起眉,深深地將送花者的名字印在腦海里。待他將她的事情處理到一個段落時,他再好生地與他們約談。
不過,看著滿室散亂的花束,他現(xiàn)在有點明白了這女人無遠(yuǎn)弗屆的魅力,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一點兒都沒有錯。
尤其當(dāng)他看到宋湛耒為她戴上耳環(huán)的親密動作時,他更明白這個不請自來的禍水遲早會在他的公司里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身為總裁的他自然得在事情發(fā)生之前遏止所有可能發(fā)生的事。
“那你到底送了什么?”宋湛耒把手環(huán)在胸前。
“你說呢?”自然是投其所好了。
晁央弦自西裝里頭拿出一個精致的大木盒,宋湛耒見狀不禁笑了。
這小子真的是跟他杠上了。
“不會吧!”連于靜瞪得眼睛都快要掉出來了,卻連眨眼都覺得不舍,視線直愣愣地停留在木盒里頭燦爛耀眼的鉆石套組上——耳環(huán)、手鏈、項鏈,惟獨少了戒指,但是沒關(guān)系,夠了,已經(jīng)夠了,真的夠了。
天啊,她的手顫抖不已,她的心快要停了,這表示她這一次是真的押對寶了,而且還是押中了一座鉆石礦。
“真的是要給我的嗎?”快點跟她確定一下,要不然等她雙手抓緊木盒時,就算他去差工匠來也扳不開她的手。
“你是我的女友,不給你要給誰?”晁央弦說得天經(jīng)地義,臉不紅氣不喘,就像是真的一樣;然而他射向宋湛耒的眸光卻是恁地挑釁.不是為了捍衛(wèi)屬于他的所有物,而是要他別再破壞他的計劃了。
雖說他之前是挺贊成他一同加入游戲之中,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連于靜這女人是十足十地拜金崇鉆,不過是一對耳環(huán)罷了,她就愿意讓宋湛耒為她戴上,由此可見,她根本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只要給她利益,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奉獻(xiàn),這種女人,他怎么能夠忍受再讓她待在這里呢?
他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逼她離開公司,再讓她自動地離開他。
“真的?”這一次不僅是眼睛眨不了,連嘴巴也合不上了。
這是承諾嗎?這是一種共識嗎?還是他總算愿意接受這鉗制彼此的代名詞了?而且還是在宋湛耒的面前公布,這意味著什么?
不管啦,管他們到底是在玩什么,反正禮物是她的了,她只要禮物,而且不管往后到底還有沒有交往、有沒有緣分共結(jié)連理,反正這禮物她是打死不還的,絕對不還!
說她短視近利也沒關(guān)系,面對這么一組美麗的鉆石套組,要她怎么能夠繼續(xù)保持冷靜?
“我們走吧,我今天晚上還特別訂了飯店,慶祝娛樂城即將正式開幕,也順便慶祝你的生日。”他把話挑明了講,是要她在這一刻在兩人之間作個選擇,要說他是個卑劣的飼主拿著精美的誘餌引誘她也無妨。
“嗄?”飯店?
難道,該不會是……算了,該來的總有一天還是會來,看在這一組美麗的鉆石套組分上,她豁出去了。說她拜金也好,利益熏心也罷,怎樣都好,她只是想要得到她所奢望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