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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四惡少 第四章
作者:丹菁
  “老板,你真要一道去?”

  一大早,蒙上薄霧的蘇州城不斷地飄著細雨,帶著刺骨的風,吹走了一早就該開門做生意的店家。

  綠繡全副武裝,頭戴胡帽、頸系帔子、身穿狐裘大祆、腳套裹毛統靴,手上還抓了把傘,站在宅子大門前,有些猶豫地睇著僅著簡單衣袍的君還四。越是瞧著他,她便覺得又冷了幾分。

  這么凍的天候,他竟然穿得這般單薄。

  “你不是說要到織造那邊找適合的皮裘?”君還四微蹙起眉盯著她。

  “老板不放心我挑選?”還真不是她要自夸,皮裘才是她最在行的,只因為她怕冷、遂她知曉各種皮草的特質。

  “身為老板,我不能親自坐鎮嗎?”話一出口,他眉頭蹙得更緊了。怎么一句“他想要一道去”,他都不能好好的說?他當然是相信她的才能,只不過他有些話想要同她說罷了,讓他跟著又如何?

  “當然可以!弊匀豢梢,只是……罷了,他是老板,他怎么說便怎么著。

  君還四無奈地打起油傘,率先往外走去,綠繡緊跟在后。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往前走,走向城邊門上的橋墩。

  他走著走著,腦袋還想著昨兒個晚上的事。

  他得同她道歉才成,雖說他是老板、主子,但也不能隨便冤枉人。欠她的道歉,他用吐的也要吐還給她才成。

  不過,話說回來,他原本昨兒個便打算要同她說清楚的,可誰知道卻被她打了岔,害他忘了要說什么,結果就這樣拖了一夜,教他就連睡夢中都惦記著這件事,使得他渾身不對勁。

  可誰知道昨兒個沒說出口的道歉,今兒個要教他對綠繡說出來,還真是有些為難。

  該怎么啟齒呢?

  呃……如何說得悠然自得、不著痕跡?

  若無其事地貼近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可是若是他沒說清楚,到時候她也沒聽懂,那他豈不是白說了?

  再者,她是不是夠了解他?倘若到時候她曲解他的意思,那不如什么都別開口,就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不就得了?自己何必為了昨兒個晚上的事而想破頭,這真是太不像他了。

  可是,要他犯了錯又不認錯,他真是有些瞧不起自個兒。

  還是說出來比較好,要不就這樣悶在心底,對他而言,不但是種煎熬,還是相當難受的折磨。仿佛他是個昏庸的暴君,居然不分青紅皂白便罵了她一頓,怎么說都是他的不對,道歉也是毋庸置疑的。

  還是說了吧,把話說白,不就什么事都沒了?何必在這兒想什么該不該的,直接開門見山地說,管她到底會怎么想的。

  打定主意后,君還四隨即停下腳步,輕咳了兩聲,用著連他都不敢相信的輕柔嗓音道:“綠繡,咳咳……昨兒個的事真的很抱歉,那時我一時氣壞了,忘了你到廠子排線是需要一點時間的,結果我不但沒贊賞你,反倒還罵了你一頓,我……”

  不知道是不是聲音說得太過輕柔,害得他有些口干舌燥,總覺得說起話來,喉頭干澀得緊,不夠順暢。

  罷了,橫豎重點已經說了,就看她怎么回了。

  只是,她怎么吭都不吭一聲?是教他給嚇著了嗎?可就算是嚇著了也要吭一聲嘛,不要教他覺得自個兒像是在演獨腳戲。

  半晌,身旁依舊沒有半點聲響,君還四不禁蹙起了眉,幾乎是惱羞成怒地道:“我知道是我不對在先,可道歉也說了,若你對我還有什么不快,你大可以直說,不需要同我拐彎抹角!”

  好歹他也是她的老板,愿意低聲下氣道歉已屬難能可貴,她還想怎么著?難道她真的恃寵而驕了不成?

  他微惱地皺著眉,感覺身旁一點氣息都沒有,好像他是對著空氣在鬼叫般。

  “綠繡!”混帳,還是吭都不吭一聲?

  看在他是老板的份上,即使她再不滿,也要先回他一聲;盡管胡亂回上一句也成,是不?

  她一直默不作聲,誰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板!

  圓潤柔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不禁教他狐疑地回過身,乍見她離自己大約有十幾個大步遠,坐在橋墩上,正一臉不解地睇著他。

  “你……你在那兒做什么?”混帳,她居然沒跟上來!

  見他大步飛來,兇惡的臉漲成豬肝色,綠繡不禁趕緊跳下橋墩。

  “你!”居然真讓他站在前頭演起獨腳戲!

  “老板,真是對不住,我見這溪面上的景色很美,遂……”她指著溪面,霏霏細雨在清澈的水面上激起了點點漣漪,配上迷蒙的霧氣,著實有些凄迷;但再望向已懸上紅彩的城門,配上迎面而來的冷風,又可以感覺到幾許年關將近的熱鬧氣息。

  看著又要過年了,她一個不小心又想得出神,所以就……

  “敢情昨兒個你也是這般延宕了時間?”君還四瞇起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斂下的眉眼。

  綠繡微微抬眼,笑得幾分靦腆!疤K州的風光確實是……”

  “混帳!”他怒不可遏地吼著!澳阒恢涝谶@兒賞溪,若是沒穿上夠暖的祆子,是很容易染上風寒的?再者,你又怕冷,你居然會在這兒瞧景色,瞧得出神忘我,簡直是……”教他很想掐死她。

  記得初到蘇州時,淺櫻那笨丫頭也犯過,想不到她們倆竟是同伙的。

  對了,他根本不需要向她道歉的,不是嗎?

  她又不是全耗在廠子里、天曉得昨兒個她呆站在這兒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引來不肖之輩對她毛手毛腳。真不是個普通的笨丫頭,比起淺櫻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板……”唉!一個不小心便瞧得出神了。“不知道你方才喚我做什么?”

  還是趕緊轉移話題吧,要不,老板不知道又要罵到什么時候了。

  “我……是要你走快些!”君還四一張怒顏張牙舞爪地扭曲,沒好氣地吼著,但若是仔細一瞧,不難發現他的耳根子一片燒紅!斑不走快些!

  “哦。”

  見他快步走著,這回綠繡便學聰明地跟在后頭亦步亦趨,只是她方才好似聽見他說了什么,有點遠,再加上這兒風聲極大,教她聽得不是挺清楚的。

  算了,不重要,反正他這個人脾氣來得快去得快,不理睬他便好。

  ***

  “顏老,這是關內狐,不是關外狐。”

  織造房里五味雜陳,雜七雜八的皮毛味混雜在一塊兒,那味道說有多腥膻便有多腥膻。然而綠繡卻不以為意,拿著狐毛喚著掌管織造房的顏老。

  “啊,我拿錯了,這確實是關內狐,綠繡管事可真是了得,居然還知道怎么分辨!鳖伬献呱锨皝恚没貛暮ぷ哌M里頭的倉房里,不一會兒又走了回來!皝砹,這才是關外狐!

  綠繡接過手,對著狐毛輕吹口氣,見著毛根露出青黑色,才確定這確實是較為珍貴的關外狐。

  “若是要做件披風,這狐皮少說也要用上十數件才成,這……太奢侈了!本G繡斂眼撫摸著純白色的狐毛,直覺這狐毛暖得緊,教她忍不住想要請顏老再幫她做頂胡帽。

  “那有什么關系?既是絲造大會要的皮革,咱們自然要挑選最上等的皮。”一直站在一旁的君還四不由得開了口!皼]有貂皮嗎?”

  嘖,她會不會將這廠子給看扁了?

  近三年來,難道她不知道這廠子早已經在蘇州城扎下了根?走到外頭,有誰不知道軒轅織造廠的名號?

  織造廠里頭所有的皮裘都是最上等的,所有的絲線也全都是用最好的四眠蠶絲,要不怎會成為上朝貢品?

  “不需要用到貂皮啦,一件披風要幾只貂啊。”綠繡忙阻止。

  貂確實是比狐更加保暖,而且觸感更佳;但是貂比狐的體型還要小,一件披風都要用上十數件的狐皮了,若是貂的話,那豈不是要二十來件?

  “那你打算要怎么做?”君還四沒好氣地瞞著她。

  “羊皮也成,不一定非要狐皮!

  “不要,我可受不了羊皮的腥膻味。”

  “倘若用胞羔或者是乳羔,一點腥膻味都沒有的!

  “不,羊皮的保暖性不夠!

  “江南又不是挺凍的!

  “是嗎?可就有人凍得縮在被子里下不了床!边,他為何不明說一旦披風做好,送審發放回來之后,是想給她用的不就得了,他為何連尋常的噓寒問暖都帶著刺呢?

  “我……”她又不是很怕冷,只是……

  “再說,若要使用胞羔和乳羔的皮,算算,至少也要二十件才湊得成一件披風哪!

  綠繡頓了頓道:“那倒是。”看來還是狐皮最為恰當。“顏老,能不能幫我拿個十二件狐皮送到染坊去?”

  “成,我馬上差人送過去。”顏老隨即又回身走了。

  “你還是決定要用狐皮。”他不以為意地瞅著她。

  “我覺得狐皮剛好,倘若要在上頭繡紋,也比較容易些!本G繡邊想邊往外走,幾乎快把君還四給忘了。

  君還四仿若早已見怪不見,一逕地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她會不會太不把他給放在眼里了?居然問都沒問他一句,便直截了當地說要用狐皮;好歹也先問問他,他是老板啊!

  雖說這廠子的事全由她管,可也該形式上問他一句,教他心里舒服些。

  遺憾的是,她這腦袋瓜子若是有事忙著,八成連天皇老子來了,她一樣不睬。該說她這性子是好還是不好呢?

  君還四搖了搖頭,跟著她穿過中堂往前走到染坊,見她身形矯健地閃過高掛在廣場上頭的染布和染線,纖小的身影隨即晃入房里,找起各色染劑。

  他挑起眉跟在一旁,看著她聚精會神地比對著顏色。

  ***

  她真是塊寶,是不?君還四不由得思忖著。

  根本就沒什么事難得倒綠繡,從染到織、從織到繡、從繡到織造,各式材質她都懂得分辨優劣,壓根兒不需要他在旁教導。相反的,說不定他還得向她多多請教哩。

  哼!誰也料想不到當年在街上像個乞兒般兜售手絹的落難姑娘,如今竟成了軒轅織造廠的管事。

  不過,她倒也好性子,就連當初羞辱她的大嬸的長相都忘了,幾回走到街上鋪子,她瞧也不瞧那大嬸一眼,還以為她是蓄意對她下馬威,孰知她是根本忘了她的長相,就連當初那回事都給忘了。

  她說,她就只記得他提拔了她,也幫助了她。

  就這么一句話,教他忍不住多疼愛她一些,可惜的是,倘若她能改改性子,他會覺得更加妥當。

  瞧瞧,她現下仿佛是當他死了一樣,眼里心里都沒了他的存在,她看得見的只有擺滿這房里的染劑,若他不閃邊一點,說不準她待會兒一時手忙腳亂踢翻了什么,他又要遭殃了。

  唉!她既懂得偷閑又懂得忙,那他……真不知道今兒個出門到底是來做什么的。該說的沒說,說了她也沒聽著;如今,也不用他多嘴了,他應該回宅子才對,再待在這兒,他也不知道他這廢人能幫上什么忙。

  干脆回去休息算了……

  “綠繡!本四輕喚一聲,見她沒有半點反應,他不禁微嘆著氣走到她身后,輕輕地拍上她的肩。“綠繡,我要……”

  砰的一聲,綠繡原本拿在手上的兩盒染劑不由分說地往君還四身上丟,不們不倚地丟上他的臉,染綠了他的臉,也順便染黑了他的頭發……

  君還四瞬間瞪大殘戾的黑眸,薄唇緊抿成一直線。

  若他說他想殺了她,這回該是不會有人反對吧?

  綠繡刷白了粉顏,瞪大澄澈的美眸,愣在當場,好半晌之后才道:“老板……你沒事吧?”

  老天,他沒事干嘛拍她?她很膽小的,一直都是不經嚇的,他這樣不出聲,真是會嚇死她的。

  “你認為我會沒事嗎?”怒焰咬嚼著胸口,一點一滴順著喉頭頂到空氣之中,君還四睜著兇惡的眉眼動也不動地瞪著她。

  “我……你怎么會一聲不響地跑到我身后,我會嚇到是很正常的!边@真的不是她的推托之詞,而是他……唉,事已至此,再多說也好似藉口罷了。

  “我一聲不響?”轟的一聲,火山爆發似的,怒焰從君還四的黑眸、薄唇噴瀉而出!拔覇玖四銉陕暎阏f我一聲不響?你是聾了還是怎么著?”

  難道她就不能再正經一些嗎?

  專注在工作上是好事,可若是落入無人之境,那就危險了。

  真不知道這廠子里頭到底有多少個人遭受過她的毒手,還是他較笨,壓根兒不懂得要逃,才會遭此下場。早知如此,方才根本不需要知會她一聲,他轉身便走就是。

  “我……”綠繡愧疚得說不出話。

  “上一回害得我破相兼掌折,這一回你是打算拿染劑毒瞎我的眼不成?”

  “啊,對了……”說到這染劑,有些可是有毒的。綠繡推著他直往外跑!袄习澹@不能開玩笑的,得趕緊洗干凈才成,要不若是教毒性給滲透的話,那可就糟了!

  她可不希冀因為自個兒的一時大意,教他又受了傷;之前傷了他的臉和手,已經夠她愧疚的,若是他的眼因此而瞎了,她就算是死也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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