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你是在個把月前的掠奪中故意被擄進來的?”
赫連煖煖瞪大眼眸,不敢相信他真敢這么做。
“倘若不是搶王一時興起設(shè)下酒筵的話,我真是找不著你了!标P(guān)仁郡關(guān)切地道,兩眼直視著她,回想著這個把月潛入天險闕里的擔憂。“不過,大伙兒倒是沒想到搶王竟會如此年輕!
而這是他真正擔心的事情。盡管他只是遠遠地看,也看得出搶王是個器宇軒昂、意氣風發(fā)的男子,只要是他所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得不到的。而煖煖嬌艷迷人,只怕……但現(xiàn)下還不算遲吧,之前一直打探不到她的消息,他以為她已被殺,但上天總算是憐惜他的,讓他能夠再見到她一面。
“是啊,誰也沒想到黑焰門四王之一的搶王竟會恁地年輕,而且……”和恕行少爺竟恁地相似。
“當初如果知道他是這般年輕,便不該要你拿刀刺殺他,這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反倒會讓你落入險境。”關(guān)仁郡悔不當初地握緊雙拳,氣惱自己怎會如此天真地以為搶王是個年事已高的老者,氣惱自己就這么把赫連煖煖送上天險闕。
“大師兄,你別擔心,雖然我現(xiàn)下是被囚在房里,但暗虛并不會傷害我!鼻扑载煹镁o,她不禁安慰他。
“暗虛?”
“呃,就是搶王呀!彼悬c心虛地解釋。
“是嗎?”她和搶王已經(jīng)如此熟稔了嗎?甚至可以直喚他的名諱,還在大廳上不善地對他叫囂,他卻絲毫不以為意。
她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令人匪夷所思。
“大師兄,你別胡思亂想,我和他之間是再清白不過了!辈挥枚嗾f,瞧他的神色,她大抵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嬌臉不禁紅艷。
“不,我只是在想,必須想個辦法將你救出,要不然再讓你待在這個地方,實在令我放不下心。”傳言搶王性情詭變,他現(xiàn)下雖不至于傷害煖煖,但是誰又料得到以后呢?
“救我離開?”她微愣。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倘若現(xiàn)下不離開的話,到時候要是各大門派與一刀門連袂上天險闕的話,咱們的處境反倒會更危險!彼唤嘈Γ南胫鯐䦟⑷绱酥匾氖虑榻o忘了。
天!她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問題,心里只想著暗虛,想著如何分辨他和恕行少爺間的不同,掙扎著不要將他們當作同一個人,全然忘了刺殺的事,忘了一個月的期限早已過了。
她忘了,忘了她必須在一個月內(nèi)離開這里。
當初以為自個兒不論成功與否,定是會沒命的,遂從不曾想過自個兒能夠活著離開這里,想不到時間飛逝,情勢的發(fā)展和她原本的預(yù)測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明天,就決定明天了,事不宜遲,待子時一過,天險闕一片漆黑不明時,我便帶你離開天險闕,不再置身在這險境里。”他一時動情,大手緊緊地將她的柔荑握住,身軀也不禁挪到她的身邊。
“這……”赫連煖煖睨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向旁邊閃去。無奈這圓桌便是這么大,即使她有心要閃,也避不過他有心的糾纏!按髱熜,你還是保重自己,自個兒先離開天險闕吧!”她不是不知道大師兄對她的情感,然而她卻寧可當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讓他會錯意。
“不!”他猛地收緊雙手!爱敵跷揖筒粦(yīng)該答應(yīng)爹讓你上天險闕,不該將武林的恩怨情仇交由你來承擔;盡管你身在花樓,盡管你出身卑微,我卻無法茍同爹的說法,只因我……”
“大師兄。”她急急打斷他瘋狂的告白!盁湡溤缭谒⌒猩贍斚в谑郎现畷r便下了重誓,即使未入他赫連家的門,亦要當他赫連家的人,這想法……這一輩子里橫豎是不會改變了。大師兄還是趕緊離開天險闕,回去一刀門,千萬別讓關(guān)師伯擔憂了!
她說得殷切,卻令關(guān)仁郡擰了眉。
“恕行早已經(jīng)死了!彼桓市难!居然要同一個死人搶奪一份感情,沒有輸亦沒有贏,只能就這樣一輩子守在她的身邊。
“我知道。”她苦笑回道。她比他清楚,真的!
“先不管這件事,你還是得趕緊離開天險闕,這里對你而言太危險了,我不放心,更不能讓你再待在這里!标P(guān)仁郡苦口婆心地勸道。“橫豎你在這里,是再無機會下手,倒不如先行回蘇州!
“不,我尚未成功,要我如何對掌門師伯交代?”她微笑道,不讓他看出她紊亂的心緒!氨M管我未入一刀門的門檻,也算是一刀門的弟子,既然是掌門師伯托付的任務(wù),我便應(yīng)該盡力。”怎么盡力?連她都不知道該怎么盡力了!
殺與不殺之間,有太多的猶豫;成與不成之間,有太多的困難,而最主要的是她的心,有太多不應(yīng)該的眷戀、太多不應(yīng)該的想望,還有太多不應(yīng)該的期待牽絆住她的手腳,令她趑趄不前。
“不行,我不放心!”
“大師兄!被蛟S她該像他所說的那般趕緊離開天險闕,才能夠逃避暗虛那一雙魅惑人心的眼眸,但是……
“我曾經(jīng)允許任何人進到你的房里嗎?”
妖魅詭譎的嗓音夾帶著冷冷的殺氣,經(jīng)由微寒的空氣傳遞到赫連煖煖的耳中,嚇得她瞪大眼眸,不敢置信暗虛已來到自個兒身后。
這怎么可能?
她原本便無武學底子,遂他可以近她的身而不讓她發(fā)現(xiàn),但關(guān)仁郡可是一刀門的大弟子,是掌門師伯的得意弟子,怎么可能連他都沒有發(fā)覺他的進入?
“你……”暗虛瞇起妖詭的眸子,睇著親密貼在赫連煖煖身旁的關(guān)仁郡。
“你不要怪他,是我要他進來的!焙者B煖煖見狀,趕緊護在關(guān)仁郡身前,生怕一個不經(jīng)意,他便會殺了他。
“你要他進來?”灰綠色的眸子逐漸暗沉如黑夜一般的隱晦。“為什么?”
他將雙手置于身后緊握,挑起飛揚的濃眉睇著她稍嫌慌亂的神色,眸子像是要看穿她的心一般的凌厲。
“因為……”因為什么呢?赫連煖煖望著一臉呆楞的關(guān)仁郡,驚慌之余隨即脫口而出:“因為我很無聊,遂要他進來陪我!
這么說的話,應(yīng)該還可以瞞天過海,讓關(guān)仁郡全身而退吧!
“無聊?”他音調(diào)驀地一沉,危險而令人寒栗。
想不到她居然會無聊到找個男人陪她聊天?八成是自己對她太好了,她才會忘了她是屬于誰的。
“你……”見他的神色詭邪,她不禁舔了舔發(fā)干的唇瓣,又續(xù)道:“你不要傷害他,這一切全都是我的主意,你、你千萬別傷他。”
赫連煖煖不解釋倒好,一解釋更令他怒火中燒。
暗虛一個箭步撥開赫連煖煖,瞬即扣住關(guān)仁郡的喉頭,所有的動作只在一瞬間,快得令關(guān)仁郡猝不及防,只能傻楞地望著他。沒想到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居然連防守的機會都沒有,倘若兩人真要交手的話,只怕他連他的衣角都碰不著,便得死在他手中。
“暗虛,不要!”
赫連煖煖見狀,不管自個兒摔疼了腿,隨即自地上爬起,雙手攀住他的手臂,只求他能夠松手。
然而暗虛卻只是冷冷地睇了她一眼,隨即加重手中的力道,晦暗的眼瞳染上肅殺之氣,仿似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不要!”赫連煖煖淚如雨下,臉色蒼白得嚇人。情急之下,她便往暗虛結(jié)實的手臂咬下。
暗虛一怔,斂下狂戾的眼神,內(nèi)勁一運,將她震飛數(shù)尺遠,跌落在床榻上,隨即以手提起關(guān)仁郡往門外一扔,下令道:“將這個人帶出去,鎖在天井,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他出來!”
在門外守著的泰 領(lǐng)命,關(guān)上房門瞬即退下。
* * *
暗虛一步步地走近赫連煖煖。
她疼痛不已地自床榻上爬起,才踏下床榻,卻見他已然來到面前,那渾身上下毫不隱藏的怒焰令她懼栗,卻又令她無處躲藏。
“你想要上哪兒?”
他低啞地問道,不再噙笑的俊臉仿似暴風雨前的寧靜般,非但不能令她松懈心防,反倒令她更加悚懼。
“我……”
“你想去找他嗎?”他挑起眉,妖詭地笑著!澳阋詾槲也恢浪形涔?你以為我會那么簡單地用個天牢困住他而已嗎?你以為我一點也不曾懷疑過天險闕里多了個外人嗎?”
他原本對他抱持疑猜,孰知今兒個卻碰巧如他所愿地讓他見到真相;那個男人必定是令赫連煖煖愿意上天險闕的男人了,要不她何必舍身救他?她應(yīng)是明白他的個性才是的,是不?
“我根本不認識他,我只是想要找個人聊天罷了,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彼荒苷f,絕不能讓他知道關(guān)仁郡是一刀門的大弟子,要不然的話,她不知道殺人不眨眼的他會用什么辦法將他給凌遲至死。
“哦?”暗虛煞有其事地挑了挑眉,卻不見邪魅退去,反倒是囂狂得教人惶駭!澳敲矗阕鲞@件事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是為了讓我想起你的存在是不?”
赫連煖煖瞧他上前一步,不禁又退后一步,然而身后便是床榻,她已退無可退,只能任由那香醇的酒味竄入她的口鼻之間,吸取著屬于他的男人氣息,燙紅了她故作不在意的粉臉。
“我才……”她囁嚅著。只覺得聞著那酒香,她快要跟著醉了。
“如何?”他低笑,湊近她的頸項,倏地咬了口她白如凝脂般的頸項,嚇得她跌坐在床榻上,他不禁笑意更深!班?”
“我……”她的心在顫抖。連靈魂亦在他挑情的勾誘下撼動不已。
這是怎么著?難不成真是動情了?不、不,他方才那么對待大師兄,她豈會愛上他這種人?她愛的是恕行少爺,會戀上暗虛是因為他那一張皮相。她一點也不愛他,一點也不!
“你很懂得如何改變我的決定,改變我原來的計畫,你知曉嗎?”他突出一語,令她一頭霧水,卻只能怔楞地注視著他,無法抗拒他逐漸逼近的惑人氣息。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全身酥麻如被火焰焚毀般地燒燙。待她回過神時,他已貼上她的身子,撕扯著她的抹胸,熾熱的大掌覆上她的渾圓,像是雷擊般地擊回她的心神。
“住手!你不可以這樣子對我,我……”她口干舌燥,無力的小手欲拒還迎,腦袋里亂成一團。
她并不討厭他的碰觸,但是她不能背叛恕行少爺,況且她也不能恁地無恥接受這賊人放肆地侵略。
“為何不能?”他暴喝一聲,不耐地揪住她阻擾的雙手扣于頭頂!澳悴贿^是個娼妓,你到天險闕來既然刺殺不成,自然得成為我的囚犯,我要怎么待你便怎么待你,你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赫連煖煖一楞,這才發(fā)覺他仍在生氣。
“你殺了我!”她寧可一死,也不能任他辱沒她的清白。
“你以為我會這么簡單便放過你?”他低嗄地笑著,妖異如魔。“你以為你背著我同男人共處一室,我會輕饒你嗎?”
愚蠢的女人!她居然膽敢當著他的面挑戰(zhàn)他的耐性?
他的大手暴戾地褪去她的長裙,扯下貼身的褻褲,隨即解開腰間的束縛,讓恣肆的欲望駕馭著瘋狂的怒氣推入她緊窒的體內(nèi),而那過分狹隘的緊窒令他倏然清醒、錯愕不已!澳恪本故峭瓯谥恚
她是個娼妓,委身花樓多年,怎么可能仍是清白之軀?
“你這個惡鬼!”赫連煖煖羞憤地哭訴著,傷她最深的不是那宛如撕裂般的痛楚,而是清白不再,令她無臉下黃泉與恕行少爺重逢!八⌒猩贍敳挪粫@樣待我,他才不會這樣,你一點也不像他!”她真傻,怎么會錯把夜叉看成菩薩?
“煖兒?”
一剎那間的閃神令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輕佻慣了的性子理不清事件的虛實,放肆慣的思維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震驚。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開,你走開,要不然你就殺了我、殺了我!”她掄起拳頭捶打他結(jié)實如銅墻般的胸膛,像是崩潰般地嘶吼。
“煖兒。”對于她的捶打他毫不理會,只是用著有力的雙臂將她擁緊,以著令她匪夷所思的柔情蜜意撫慰她不安的心。
如此一個她期盼已久的溫熱擁抱令她錯愕不已,卻也適時地安撫了她羞憤欲死的心神。
“你……”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一會兒狂怒得教人駭懼,一會兒卻又深情得教她納悶。
“煖兒,別動,我不想傷了你!备械剿念潉,他不禁低啞地悶哼一聲。
她想用手推開他,卻發(fā)覺他的熾烈正在她的體內(nèi)蘊釀著激情狂潮。霎時明白了自個兒的處境,她不禁羞紅了臉,心跳如擂鼓般。
他抱緊她,輕緩地引發(fā)熾熱的激情,仿如是兩波相互拍擊的潮水,溫柔地接觸,卻在剎那間撞擊出耀眼的浪花;情深而放肆,忘我地結(jié)合,安撫了彼此的靈魂,直到兩抹孤寂的魂魄皆得到慰藉,才圓滿了彼此的生命……
* * *
“大師兄。”
尚未破曉,靛藍色的天際揉合了烏黑的云層,陰霾一片。所有人仍在睡夢之中,惟有一聲微弱的女音穿破寧靜。
“煖煖?”關(guān)仁郡坐在洞內(nèi),往上睇著她。
“大師兄,你快點逃吧,方才我仔細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侍衛(wèi)看守,你現(xiàn)下就可以離開!彼竭M以鐵條縱橫編列的井蓋里,看著他的情況。
今兒個一早,或許是因為心中掛念,遂她起得比往常還早。見暗虛已離去,她便拖著酸疼的身子,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尋到這兒,只為了能夠讓他逃離,否則她愧對一刀門的可多了。
“不行,我沒有辦法!标P(guān)仁郡苦笑。
“為什么?”難道是太高了,大師兄躍不上來?不可能的!她曾經(jīng)見識過他的輕功,他不可能躍不上來。
“他們讓我服下了軟骨散,我現(xiàn)下連動都動不了,如何能逃出這座天井?”他以為他保持低姿態(tài),搶王便會放過他,想不到他們竟還讓他服藥。八成是他的主意吧,他倒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見他。煖煖知道了嗎?
“他們這樣子對你?”難道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份,打算殺了他?不成,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
“先不管這些,我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你知道……”關(guān)仁郡掙扎著要站起來,卻聽聞上頭傳來一陣聲響。
“王,如你所見,她果然是他的同黨,這個女人留不得,干脆殺了她!碧”毓П鼐吹氐。
赫連煖煖聞言,不禁僵直了身子,顫巍巍地轉(zhuǎn)過身。不知他們是何時來到她的身后,她居然一點都沒發(fā)覺。
暗虛挑眉,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置于身后的雙手卻緊握成拳,像是正壓抑著無以自遏的怒火。
她真的如泰 說的前來救他!原本就應(yīng)殺了她,在見到她時,他就不該軟下心腸,然而他卻做不到;明知她是一刀門派來的刺客,他卻仍強自將她留在身邊折磨自己。
他是不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