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家伙,想不到官歲年真的搭馬車回去,把一堆年貨都丟給他。
在采買的路上,三人雖是同行,但剎那間,他突地發(fā)覺走在前頭的崔令和與官歲年彷若是一對新人,而跟在后頭的他反倒成了小廝,更氣人的是,官歲年居然不準他說話?
只要他一開口,她便回頭瞪他一眼,彷佛在警告他別破壞她的姻緣,啐!崔令和那愛伙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滾,難道她會不知道?
天底下的男人是都死光了嗎?她偏偏要挑上他?
就算她知道自個兒的年歲漸長,也犯不著趕在年底硬要將自個兒嫁出吧?
路上隨便挑一個都比崔令和好多了,而且她身旁還有一個他,條件之好更是崔令和比不上的,然她卻寧可要挑崔令和……
她和崔令和相識多年又如何,倘若再給他幾年,她不是也一樣會與他熟稔嗎?
這蠢女人,居然有她這種蠢女人,竟為了術士的胡言亂語,而真要逼自個兒在大年初一之前嫁出府……現(xiàn)下離大年初一已沒幾日,她要如何嫁得了?
再倉促的婚禮,也不可能只在幾天之內便打點好嗎?難道她都沒想到這一點嗎?她的腦袋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MAY MAY MAY
赫連泱氣急敗壞地在街上飛奔,好不容易穿過了擁擠的人潮,回到官歲年的宅子外頭。
他不由得暫歇了口氣,不愿自個兒的腦袋被崔令和給激得失去理智!
他怒什么來著?
就算她真要嫁給崔令和也不關他的事,況且七日之限后天就到,他也差不多要回蘇州了,她要嫁給誰都不關他的事的。
然,他就是不愿見她嫁人,就是不愿意!
他到底是怎么了?
教她那一張美顏給迷了心神不成?可是她再美,也不過是空有一張臉罷了,他圓一張臉作啥?
但是,當他瞧見她和崔令和有說有笑時,他心中除了怒意之外,還有一絲痛楚滑過,盡管相當短暫,但仍教他駭極了。
赫連泱手里捧著一堆東西,站在沒有月光的昏暗巷子里,無言地看著天上不斷飄落的細雪,好半晌沒再移動腳步。
難道他真是戀上她了?真是這樣子嗎?
他不是傻子,他不會笨到沒聽出崔令和話中的暗喻,但是他卻極不愿相信自個兒居然會栽在那種女人的手里,他不會那么狼狽地非要她不可吧?
或許,他只是一夜未眠,所以累壞了,連腦子都出問題了。
飄落的雪極凍,但是卻無法讓赫連泱的腦袋再清明一點,無法讓,他理出一點頭緒,他索性一咬牙,快步再往前,踏進宅子里之后便把東西丟在大廳里。
不管了,什么都毋需多想,他先睡一覺倒是真的;不客是什么事,待他明兒個睡醒再說。
“赫連公子,這些東西要擺到哪里去?”
赫連泱才踏出大廳,身后便響起奴婢必恭必敬地問語,彷若已把他當成這宅子的男主人一般。
“這應該去問你家小姐吧廠他沒好氣地回頭瞪著她。
怎么好似大伙兒都希翼他能和官歲年共結連理?
“可你不是說不管什么事,直接找你便成的嗎?”奴婢很委屈地,扁了扁嘴!澳氵說,要咱們別去打擾小姐的!
“我什么時候說的?”是他說的嗎?
昨兒個他一夜未睡,再加上逛了一下午的市集,他已經累到不想說話,能不能別在這當頭找他麻煩?
他至少也算是個在些醫(yī)治她家夫人和小姐的大夫,這等雜事不用問他的,是不?
“可你昨兒個明明是這般吩咐的……”奴婢見他臉色一變,不由得為之驚心。
赫連泱一愣,猛然想起官歲年昨兒個病倒了,是她要他這樣吩咐下去的……啐!現(xiàn)下可是砸到自個兒的腳了。
罷了!他就好人做到底,只有這么一回。
赫連泱睇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頭滿是絹布、紙箋、簾帳……
這些東西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
以往家里頭的事都是姐姐在拿主意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看業(yè)他勢必得再去見她的臭臉,要她自個兒把東西打點好。
啐,這不是找他麻煩嗎?
MAY MAY MAY
“官歲年!”
赫連泱尚為在回廊外,便扯開喉嚨大喊;回廊上的每一個曲折處皆懸上了大紅燈籠,把昏暗的回廊照得彷若白書一般,甚至是成遍的梅林和竹林也都懸上了彩球,且一棵樹上便懸上一盞燈籠。
這些東西不都是方才在市集上采買的嗎?如今已懸掛得燈火通明,現(xiàn)下是怎么著?明明是座典雅的院落,她為何偏要把它妝點得這般奢華,用得著把自個兒搞得這般財大氣粗嗎?
不守就是一對母女所居住的院落,又不招呼客人人內,把里頭妝點成這樣,到底是要妝點給誰看?
“官歲年?”
赫連泱搖了搖頭,不想再管她宅上的雜事,推開她的房門便大刺刺地里頭探去;他走進她的香閨,卻不見她的身影,突地他聽見了一陣水聲,他的眉一挑,往屏風內探去。
她是在沐浴嗎?
說到沐浴,他便想到她那一回整治他的事……這是老天要給他的機會嗎?
他幾乎都快要把這件事給忘了,甚至忘了當初答應暫住在她府上所圖的到底是什么……他怎么會忘了?八成是因為他全忘了,老天爺才會刻意安排這么完美的機會,讓他一泄舊恨,是不?
橫豎他今兒個也有一肚子的火,而讓他發(fā)火的人正是在屏風后頭沐浴之人,他要是不掌握這機會的話,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爺?shù)暮靡?
“官歲年?”赫連泱好整以暇地拉了張椅子,坐在屏風前頭輕嘆。
他不似她的狠毒,更學興地她的放浪,即使是要戲弄她,他也會安坐在屏風后頭而不越雷池一步。
“赫連泱?”
官歲年驀然一驚,當她發(fā)現(xiàn)燭火將她的身影印在屏風上頭時,便趕緊將身子給壓至水面下。
“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他怎能這般無恥,居然連喚她一聲都沒有,便放肆地闖進她房里?
“我有事找你,在外頭喚了許多聲都沒聽見你回應,我才推開門人內的,豈知你正好在沐浴……”
聽她帶著戰(zhàn)栗的聲音,令他掩著嘴偷笑!
“要不要我替你刷背?”
他可沒忘了她當初是怎么整治他的,如今小小戲弄她一次,應該是無傷大雅,是不?
“你既然知道我在沐浴,還不出去?”她蹙緊眉頭,驀然想到…
“我知道了,你現(xiàn)下是蓄意在戲弄我,對不?你這個人怎會如此沒度量?我不都已經道歉了嗎?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怎還會像個娃兒似的戲弄我?一個沒度量的男人要如何成就大事?”
奴婢不斷地數(shù)落著,也連忙拿著手絹將自個兒的肩蓋上,又把身子縮了又縮,直到下巴已抵在水面上。
好個下流的男人,居然如法炮制地惡整她!
“你說我像個娃兒?”
砰的一聲,屏風應聲而倒,官歲年瞪大美眸看著他優(yōu)雅地起身,舉步走到她的面前,直到快要可以將她身子瞧光的距離之前才停下。
“需要我讓你知曉我到底是不是娃兒嗎?”
這女人開口、閉口都是娃兒,她該不會真把他給當成娃兒看待了吧?
“還說不是娃兒?你自個兒想想,先前在市集時,你那模樣到底像不像是個使性子的娃兒?言語尖酸刻薄又字字帶刺,處處和崔大哥作對……你和崔大哥不是舊識嗎?為何對他說話會那般無禮?”
她不發(fā)威,他真以為她是病貓了不成?
先前她不過是累了,因為身體初愈,還沒什么氣力,遂她也懶得同他計較;可如今泡過澡了,藥汁也喝了,她的精神可是好多了,倘若他真要同她吵,她現(xiàn)下可以全力以赴,只是……得等她起身著衣之后才行。
現(xiàn)下他居高臨下,張大眼直往她赤裸的身子看來,他自是什么君子?
“我對他無禮,你倒心疼了?”他挑起眉,卻無法遏抑自個兒不往那水面下那嬌柔的身軀望去。
“我心疼?我心疼什么?”她為什么要心疼崔大哥?
她一點也不覺得崔大哥受到什么委屈,她倒還覺得崔大哥好似一副看戲的神態(tài),他甚至在赫連泱面前對她毛手毛腳……奇怪了,崔大哥以往是不會這樣的,經他這么一提,她反倒是覺得崔大哥好似是故意要激怒他的。
“你還敢說不是?”
提起下午發(fā)生的事,赫連泱氣惱地向前跨了一步。
“崔令和不是說要娶你嗎?不是說只要你點頭,他便愿意娶你嗎?還把我當成外人,一直要把我趕到旁邊去,好似我跟在你們身后,是礙了他的眼!”
“你本來就是外人了啊……”
崔大哥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他犯得著這么認真嗎?
見他逼近,她身子又往下沉,唇都已經抵在水面上。
沒事靠得這般近,難不成他真是要如法炮制地對付她?太下流了!
“我是外人?”
赫連泱的雙手突然搭在浴桶的邊緣,怒不可遏地瞪視著官歲年。
“我救了你娘的命,甚至在一天之間內也醫(yī)好你的病,甚至守了你一夜,你竟說我是外人?”
他到底是為誰煩惱為誰愁?想不到他居然落得這種下場……
“你本來就是外人,要不然呢?”他在她的耳邊吼什么啊?他以為她真的不會反擊嗎?
真是無恥這徒!仗著她身無寸縷就這樣欺負她……
她就不信他靠得這么近,會什么都沒瞧見,他是個男人,就算渾身都被人瞧見了也無妨;但她不同,她可是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他這樣豈不是存心要毀她清白?
他想要以牙還牙,也毋需到這種地步吧?
倘若真是惹火她,她可真要放聲大喊,讓下人們都奔進房里,再把他給趕出府外。
“我……”
沒錯,他本來就是外人,但是……就算他是外人,至少也比崔令和同她之間還來得親一些吧?
“好歹我也醫(yī)治了你娘親和你,至少比崔令和同你之間還要親,真正的外人是崔令和!”
官歲年一頭霧水!澳悻F(xiàn)下到底是在說什么?”
“我說我……”
他開了口又無奈地合上……他到底是要說什么?他本業(yè)就是外人,他還能說什么?
赫連泱無奈地瞅著她,卻見她沾染水氣的長睫誘人地眨動著,水滴順著長睫滴落在水面上,他順勢向下望去……
霎時,胸前彷佛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正以駭人的速度在燒燙他的胸口,就連血液也在狂熾燃燒!
“你在瞧什么?”
被瞧得渾身不對勁,她順著他古怪的目光往下看——
“啊!”
她的手絹怎么會掉了?是什么時候掉的?
她慌張地想要拿起手絹遮住自個兒嬌軀,反倒是揚起了陣陣水花。
瞧他是一動也不動,她益發(fā)的羞赧、益發(fā)的倉皇,倏地——
“你在做什么?你放開我!放開我!”殺千刀的,他該不會真的想;要對她做出什么事來吧?
上回她戲弄他時,是他不著寸縷地抱住她,這一回竟是她全身赤裸的讓他擁人懷中……不管啦!不管怎么樣,她都是吃虧的人,真可惡!
“你不是蓄意在挑誘我嗎?”他在她耳畔粗嗄地道。
可不是嗎?她明明可以把身子遮得極好,為何偏偏讓他瞧見她足以惑人心魂的身軀?倘若不是她蓄意的話,又怎會如此?
他承認自個兒確實對她極有興趣,但她說過她并非花娘,遂他便未打過這主意,再加上她的脾氣實在教人不敢恭維,因此他自然是總明地退到一邊去,安分守已的當個大夫。
但是……他不喜歡她說他是個外人,更不喜歡她在他的面前,和其他男人過分親密地和在一塊兒……
“我不是!我沒有!你這個下流的男人,為何滿腦子都是這般無恥的念頭?我警告你,你最好是馬上放開我,要不然可真會賴上人,我會在你在大年初一之前娶我過門,而且還要當正室,還要你奉善我娘,還要……”
她的叫喊聲全數(shù)被他含人了口中,他甚至還忘情地以舌尖輕輕拂過她的貝齒,吮吸著她粉嫩的丁香……
官歲年傻住了,她渾身僵硬地任他擁在懷里,壓根兒不覺得冷,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身子極熱,還是她又犯病了?好似有一團火自她體內燒出,將她的肌膚與寒氣隔離。
那團火甚至還不斷地燒向她的思緒,彷若喝上了一壇子的酒,讓她的魂也醉了、魄也散了,也只隱約記得全身熱燙,還有肌膚上頭不斷傳來的酥麻感。
彷佛只要她緊抓住他衣衫的手一松,她便會跟著沉淪,會沉到一個她不曾到過的地方,那地方彷若會將她的魂魄都給吞噬了…
“不要……”她在喘息間掙扎、抗拒著。
“我可以娶你為正室,就算要奉養(yǎng)你娘親亦無妨!辈贿^是娶妻罷了,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她才不相信他說的話,她不相信!
而且,她不知這樣妥不妥當,她不知能不能將自個兒的下半輩子交給他,說不準他只是在意亂情迷之下隨口承諾,說不準事后他會矢口否認,說不準他還會……
“啊——”
一道石破天驚的叫聲令官歲年猛然回神,她羞赧地往門口看去,卻驚見赫連灣和易至黎竟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