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不想回來,為什么還要幫著老爸押我回臺灣?"
鐘離梵不悅地皺著眉頭,微瞇著燦亮的攝人水眸,一步慢過一步地晃到機場大廳,閃避著熙來攘往的人潮,眉峰擰得更深了。
可惡,既然已經(jīng)那么久沒有回來,為何不干脆定居國外算了?
這里,她沒有半點記憶,僅有的回憶卻是她亟欲逃離的,可大哥卻偏是把她帶回最不堪的世界里。
是怕她忘了,所以要加深她的記憶嗎?
"小梵,帶你回臺灣,是要你回來靜養(yǎng),順便幫我打理在臺灣的產(chǎn)業(yè)。"鐘離楚輕推著挺直鼻梁上的墨鏡,硬是不由分說地把她拖到大廳外,不讓她有機會再逃回美國。
"既然是要靜養(yǎng),那更是應(yīng)該要待在美國,那里的環(huán)境好、空氣新鮮反倒是比較適合靜養(yǎng)。"她桀驁地抬起霸氣的眉,傲氣的水眸直視著煙霧彌漫的停車場,不禁又嘆了一口氣。"你以為我待在這里會讓我的身體好一點嗎?說真的,我一點都不這么認為,原本還打算和朋友一起到加拿大滑雪的。"
要是天天都看到這種景致,她很可能馬上氣喘發(fā)作死在他面前。
"就是不想讓你再和那群狐群狗黨混在一起,老爸才會要我把你帶來臺灣的。"想起這件事,鐘離楚不禁也有點埋怨。"我在美國做得好好的,現(xiàn)在卻硬是要把我調(diào)回臺灣,你以為我愿意嗎?"
"她們不是狐朋狗友!"她隨即抗議。
"不是嗎?"他冷哼了一聲。"如果她們是你的知心好友,會帶著你一起胡作非為?會帶著你集體搶劫?會帶著你開狂歡舞會?這算是哪門子的朋友?這些道理你自己會不知道嗎?"
如果不是她自個兒把事情鬧得那么大,他也用不著回到臺灣。她不想回來并不代表說他想回來,是不?
"至少她們是唯一會陪我玩的人。"她怒聲道。
她又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她們不算是朋友,但至少她們不會側(cè)目看待她特殊的身分,至少她不會被孤立。
或許是身為跨國集團鐘離基熙的獨生女太過樹大招風(fēng),她才會在十年前遭人綁架,千辛萬苦地自綁匪手中逃出,帶著遍體鱗傷回到家里后,她隨即便被老爸送至美國靜養(yǎng),開始了她地獄一般的生活。
不管是上學(xué)還是待在家里,總會有四、五個彪形大漢守在她的身旁,任何想跟她講話的人都得先經(jīng)過他們的安檢,她甚至開始懷疑老爸是美國總統(tǒng)了,要不然她所得到的保護怎會如此嚇人?
反正路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日子也眼著一天天地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被拆去雙翼的鳥兒,被囚在富麗堂皇的牢籠之中。
她會想要掙脫這一切亦是情有可原的,是不?
誰受得了這種生活?就連回臺灣也要大哥在一旁伴著,甚至還有堂哥們同行。他們到底是把她當成什么?
"你想玩,我會替你選擇伙伴,你只要別再搞些奇怪的事情,我保證你可以在我的視線之下過得十分自由。"鐘離楚嘆了一口氣輕拍著她的肩,很努力地表現(xiàn)他的無奈和誠意。
"要不然我又能如何?"她嘆了一口氣,感覺上好像是認命了。
人都已經(jīng)踩在臺灣的土地上,護照也已經(jīng)被他給扣押,就算她真的想要回美國的話,她也沒本事飛得過太平洋。
鐘離楚輕笑。"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行李,千萬別亂跑哦,你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況且這里你并不熟。"
"你還不是一樣不熟!"她沒好氣地對著他的背影吼著。
十年前一起到美國去便再也沒有回來過,誰會知道要窩到哪里去藏?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也忘了十年前的老家位在哪里。
不過十年前和十年后差得還真多啊!和她當初離開時,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呢。她雙手環(huán)胸地盼著環(huán)繞在機場附近的前衛(wèi)式大樓,對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任何熟悉感。
原本就不太記得了,如今又改變了這么多,僅剩的一點印象也被眼前的景致給磨滅了。
然而既然都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她不想回來,回到另一個牢籠過著囚鳥般的生活。大哥放心地留下她一個人,如果她真要逃出牢籠,或許就該趁這個時候。
鐘離梵遲疑了一下,回頭睇了一眼早已看不見鐘離楚身影的人潮,驀地拔腿便跑,孰知才一回頭便撞上了人;由于是馬力全開,所以這樣的撞擊,令她幾乎要跌個人仰馬翻。可在她幾乎就快摔倒在地上的一瞬間,腰間卻有一只有力的臂膀撐起了她不斷往下墜的身體,仿佛在剎那間也撐起她幾欲崩解的世界。
"還好嗎?"
她錯愕地瞪大眼睞著眼前那張俊邪惑人的臉孔,看著他線條完美的唇瓣正輕輕地一啟一合,世界仿佛停止了轉(zhuǎn)動,他的身影在她毫無防備之際狂妄地殺進她荒蕪的心間,震撼著她仿佛早已不再跳動的心臟。
"小姐,你還好嗎?"男子依舊輕勾著一抹惑魂的笑,藏在墨鏡后的深邃眼眸仿佛帶著笑。
"我……"她囁嚅著說不出話。
俊美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畢竟身在各色人種充斥的美國,各式美男她皆已見識過了,只是她從沒見過如此溫柔的笑容。
淡淡的笑,卻仿若抹上了教人轉(zhuǎn)不開眼的魔力。
"沒事吧?"男人裹上磁粉似的嗓音昕來十分迷人,像是可以教人為之瘋狂的麻藥。
"我、我沒事,我很好。"回過神來,頓覺自己像是花癡一樣地盯著他看,她羞得想要在地上挖一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天啊,她到底是在想什么,怎么會盯著一個陌生人而失神?
"沒關(guān)系,小心一點就好。"男人睨了她一眼,笑得極為寬容而溫柔,點了點頭之后隨即快步離開。
鐘離梵無法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時此刻,她卻再也轉(zhuǎn)移不了視線。一定是因為他把她當成一般正常人看待,遂他才會露出這種笑容。倘若可以拋去西圣集團所附加在她身上的枷鎖,或許她便可以活得更像是一個正常人,或許她就可以早一點忘掉不堪的回憶。
好棒的笑容……
真好,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對她扯出這種笑容了。還好,回來臺灣終究還是有一件好事,說不定可以比在美國的時候還開心哩!
"小梵,你在笑什么?"已經(jīng)把行李放進車子里的鐘離楚走到她的面前,瞧她笑得分外溫柔,不禁挑眉睞著她的異樣。"怎么了?"
該不會是硬把她帶回來,腦袋出了什么問題了吧?
"沒事,我心情好可不可以?"反正現(xiàn)在是逃不掉了,她何不讓自己放松呢?
或許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