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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門女 丑姬
作者:丹菁
   
  無鹽女──戰(zhàn)國時,無鹽邑有一名女子鐘離春相貌奇丑,年過四十還未出嫁,某日自謁齊王陳述四殆之義,齊王對她的直言不諱與過人智能贊賞不已進(jìn)而納她為后。因此,后人便以無鹽之貌來比喻其貌不揚的女子。

  事見《列女傳》


  丑姬者,貌比無鹽之皇族公主。

  朱輪華轂、炊金饌玉的生活有誰不愛?迎娶富家千金過門,少奮斗個三十年誰能抗拒?若有幸娶得金枝玉葉的公主不但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更稱得上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然而,康熙皇帝膝下卻有五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公主尚待字閨中,因此坊間盛傳五位公主至今未能出嫁的原因是──見不得人!

  噢!嚴(yán)格說來,并沒人看過五位公主的廬山真面目。不過,會有此傳言一點兒也不奇怪,試問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密不通風(fēng)?

  偏偏這五位公主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一律蒙著面紗,所以大伙兒大膽揣測她們?nèi)绱苏谡谘谘,若不是有不可告人的「隱疾」,就是丑得羞于見人!

  因此,五位公主面如鬼蜮的傳言不脛而走,而皇宮里,康熙也為了此事向隨侍在側(cè)的公公──厲亥大吐苦水:

  「怎么辦哪?大家都說朕那五個女兒就是因為長得太丑才嫁不出去,可你也知道,事實上……」

  康熙話還沒說完,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的厲公公使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皇上,奴才明白皇上在擔(dān)心什么,公主的婚事就包在奴才身上!首先……」

  厲公公不愧是康熙跟前的大紅人,三言兩語就把康熙逗得龍心大悅,先前的陰郁一掃而空。不過,奉行「有福自己享、有難大家當(dāng)」的厲公公也不會笨得把事情全往身上攬。他正積極物色適當(dāng)?shù)娜诉x,好讓他答應(yīng)下來的任務(wù)「后繼有人」……

  這天,厲公公遠(yuǎn)看「賴名遠(yuǎn)播」的賴調(diào)大學(xué)士徐步走來,連忙收起笑容、皺起眉頭,在他經(jīng)過身后時煞有其事的長嘆了一聲:「唉!」

  生平最怕麻煩上身的賴大學(xué)士一聽見厲公公長吁短嘆便打算開溜,來個眼不見為凈,誰知厲公公卻突然轉(zhuǎn)過身。彷佛看到救星的感動神情惹得賴大學(xué)士寒毛直豎。

  「賴大學(xué)士您來得真是時候!皇上近來為五位公主的婚事煩心不已,我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說會搞定這件事,現(xiàn)在正為此事大傷腦筋呢!」

  厲公公瞄了眼臉色遽變的賴大學(xué)士,一股陷害人的快意排山倒海而來!覆贿^話說回來,您身為輔佐皇上的大臣,這時候也應(yīng)該為皇上分憂解勞才是,不如您提供幾個人選好讓我做個參考!

  賴大學(xué)士心虛地低著頭在心里大喊不妙,他不巧就有五個正值適婚年齡的兒子!果然,一抬頭就看見厲公公笑得十分詭異。

  「我記得賴大學(xué)士好象有五位公子,個個文武雙全、風(fēng)流倜儻償而且尚未娶妻,如果找不到適合的人選,我想……」

  想打他寶貝兒子的主意?門兒都沒有:「我說厲公公啊,皇上要把乘龍快婿這事可不能馬虎,得從長計議才行!

  「賴大學(xué)士說得是。不過皇上也說了,不論是誰,只要能盡快讓五位公主的婚事塵埃落定必重重有賞。」

  厲公公一句話正中要害,一心盼望調(diào)職升官的賴大學(xué)士聽見「重重有賞」便忘了方才的顧慮,眉飛色舞地說:「不如這樣!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來負(fù)責(zé)……」

  「真是太好了!那么這件事就交給您『全權(quán)負(fù)責(zé)』啰,我等您的好消息……哎呀!我耽擱得太久,得回去伺候皇上了!

  這厲亥公公果然人如其名──是個厲害的狠角色!一見奸計得逞,便趁賴調(diào)大學(xué)士還來不及反應(yīng)時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讓他想賴也賴不掉。

  留在原地的賴大學(xué)士則是一臉錯愕,不敢相信厲公公居然盜用他「一皮天下無難事」的絕招,還把燙手山芋丟給他,這下他只能仰天長喚「技不如人」哪!

  「罷了!贡粩[了一道的賴大學(xué)士只好自我安慰一番:「幸好厲公公沒堅持要家里那五個孩子『壯烈犧牲』,當(dāng)務(wù)之急是好好想想如何擺脫這個爛攤子才是!」

  數(shù)日后,賴大學(xué)士在自宅宴請五個他認(rèn)為「比較好騙」的大臣,打算把厲公公那一套如法炮制用在他們身上。

  「皇上碰上棘手的問題了?你怎么不早點說?」五個忠心耿耿的大臣聽聞皇上有難立刻正襟危坐,緊張兮兮地詢問一旁氣定神閑的賴大學(xué)士。

  「我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事挺難辦的。」賴大學(xué)士喜見魚兒上鉤卻不動聲色。

  「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趕緊說出來大伙兒一塊商量、商量!

  「據(jù)我所知,五位大人都有一名才氣縱橫、俊逸非凡的公子是吧?」五個心急如焚的大臣靜待下文,可賴大學(xué)士話鋒突然一轉(zhuǎn),吊足眾人胃口。

  「賴大學(xué)士過獎了!刮逦淮蟪茧m然滿腹疑問,卻還是謙虛的回答。

  「五位大人的公子都尚未娶妻,也沒有婚約在身?」

  「是啊,有何不妥?」五位大人仍是一頭霧水,沒半點兒危機意識。

  「是這樣子的,皇上最近很煩惱五個尚未出閣的公主找不到一個好婆家!

  「怎么會呢?公主乃千金之軀,和公主結(jié)為連理可是許多王公貴族夢寐以求的!」

  「話是沒錯,可是你們也知道,這公主長得實在是──」

  「賴大學(xué)士,俗話說娶妻當(dāng)娶賢,女子首重三從四德,再說人不可貌相,長相美丑其實也沒那么重要!

  賴大學(xué)士聞言樂不可支,隨即「打蛇隨棍上」,朗聲說道:「好極了!看樣子你們都很滿意有這么一位才德兼?zhèn)涞膬合眿D啰?」

  「兒媳婦?!」可憐五個一顆心全懸在皇上身上的大臣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怎么,瞧你們一個個面有難色,難不成你們嫌棄公主……」

  「不、不是這個意思!」原本就十分憨直木納、不善言詞的五位大人,這會兒更是慌得張口結(jié)舌,生怕賴大學(xué)士誤解了。

  其中一位大人試圖解釋:「只是未經(jīng)過小犬同意,恐怕……」

  「這未婚男女哪個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要五位大人同意就行,這事就這么說定了,明兒個我就同皇上說去,讓皇上不必再為公主的婚事操心了!

  五位有口難言的大人你看我、我看你,懊惱得很。他們果然不負(fù)賴大學(xué)士的「期望」,一頓晚餐就把自個兒一脈單傳的獨子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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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英殿大學(xué)士犧牲愛子,被迫升格為「和碩公主」的準(zhǔn)公公。

  驃騎大將軍犧牲愛子,被迫升格為「玉塵公主」的準(zhǔn)公公。

  云貴總督犧牲愛子,被迫升格為「花蕊公主」的準(zhǔn)公公。

  豫親王爺犧牲愛子,被迫升格為「琉璃公主」的準(zhǔn)公公。

  宗令大人犧牲愛子,被迫升格為「無鹽公主」的準(zhǔn)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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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大學(xué)士生怕夜長夢多,于是乘著打鐵趁熱的原則,把五位大臣之子愿意迎娶「丑公主」消息大肆渲染。五位憨直的大人這會兒真可說是「在劫難逃」哪……

  看到這里,讓人不免為這無辜被算計的五位公子鞠一把同情淚!不過,這五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真知大家所說的,是個恐怖到了極點的丑八怪?

  錯!事實上,這五個被戲稱「貌比無鹽」的公主不但生得桃羞杏讓、清靈絕塵而且十分有主見。為了尋找一個不以貌取人、懂得真愛的男子托付終生,她們不惜散播自己奇丑無比的謠言,當(dāng)一個被眾人指指點點的蒙面人。

  皇宮上上下下知道這個驚人內(nèi)幕的就只有尊貴的康熙皇帝和愛現(xiàn)的厲亥公公。所以啰,厲公公會如此賣力作戲完全是──應(yīng)公主要求。

  只不過,被自以為有小聰明的厲公公這么一攪和,五位公主能不能如愿找到一名重視「內(nèi)在美」的好夫婿,恐怕沒有人敢打包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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