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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春 第三章
作者:段小樓
  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  

  巍峨黃山境內,群峰矗立,怪石、奇松、云海、溫泉等四大絕景,造就了黃山縹緲且壯麗的天成美景。

  位于黃山山腳下的太平城,由于有得天獨厚的據險而守地勢,因此許多想要夜襲或圍剿夏侯軍的馬賊,往往難以得逞,加上城墻高厚,每日有城民輪流看守,使得整個太平城有如銅墻鐵壁,成為一道難攻易守的天然屏障。

  整個車馬隊沿著富春江,經過富陽、桐廬一路到淳安,在第四天清晨,正式進入安徽境界,直到晌午時分,馬隊已然到達黃山山腳,整座高聳入云的太平城,已聳立眼前。

  在這近四天的路程中,夏侯虎鮮少與探蘭有深入交談,有的也只是問些餓了沒、累了否之類的家常話,讓她更覺得奇怪的是,他帶來的四名護衛,也全都沉默寡言,除了要找客棧打尖,會與掌柜的詢問食宿問題外,幾乎很少看到他們開口,大部分的時間,不是趕路就是睡覺,要不是靈機一動,及時將葉影帶來,恐怕這一路上,她舌頭上都長滿了鮮苔,全身都悶出一大堆虱子來。

  “到了,下轎吧!”夏侯虎的聲音冷聲傳來。

  轎子在太平城外敷十尺外停了下來,其余的隨侍也紛紛下馬,準備進城。

  城墻上站滿許多看守的城民們,他們見到夏侯虎歸來,并沒有表現出熱情迎接或任何歡呼的表情,只是靜靜地將城門開啟,并且行上注目禮。

  而隨行的一伙人在進城前,早就從馬鞍上躍下,他們緩緩牽著馬兒進城,所有動作靜得像是貓兒在屋頂上行走,夾道兩旁的城民只有揮手歡迎,整座城給探蘭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靜。

  這座城非常地靜。

  城如其名,太平且安靜。

  街道上雖然都是些尋常百姓在做些尋常的舉止,但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說話,人與人見面也只是微微傾首示意,若是逼不得已非得靠溝通來談論些事,聲音也是盡量壓低,小到比小麻雀的吱喳聲還要小聲。

  熙來攘往的人潮中,全部人說話的音量,還抵不過大自然的蟲鳴鳥叫,這種太過靜寂的國泰民安,讓人覺得有點毛骨驚然、頭皮發麻。

  探蘭一度以為是夏侯虎和四個隨侍都不太愛說話,沒想到一進太平城,整座城的城民幾乎也是不怎么說話,那種空山靈雨的凄迷,特別在群峰環繞的黃山山城,更是表現得極度明顯。

  “夏侯將軍,城民們彼此間看來都十分疏離,大家好像都不太愛說話!毕矏蹮狒[,又住慣蘇州那種人聲鼎沸環境的探蘭,實在無法接受這種接近死寂的安靜。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需將家母的病治好,其余的切莫多問。”夏侯虎口氣突然變了調,對于探蘭的態度,不再像剛開始時那樣謙恭有禮。

  “小姐小姐,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一路上我就告訴你,等到了他的地盤,他的態度一定會不一樣的!”葉影洞悉人性,所謂相由心生,在第一次見到夏候虎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一套客氣全都是裝出來的。

  “不是態度不一樣,是要你們入境隨俗!毕暮罨⒌倪@番話,令兩人當場錯愕。  

  “入境隨俗?”

  “不時時灌輸給城民居安思危的觀念,將來馬賊入侵,豈不成了一盤散沙,慌了手腳?”他要城民隨時隨地保持著警戒狀態,惟有提高警覺,生命財產才有所保障。

  “可是這樣也太矯枉過正了吧,人民所要享受的安和樂利,是充滿著歡笑與自在,不是這樣成天提心吊膽,過著疑神疑鬼的日子!

  夏侯虎細眼一瞇。“你是在教訓我?”

  “夏侯將軍言重了,這不過是我的一點小建言!

  “我掌理太平城五年以來,大小事情皆處理得有條不紊,人民生活安樂,免于受到馬賊的迫害,朝廷更是肯定我的汗馬功勞,你一介女流之輩,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即可,其他的事,你就不用太過操心了!毕暮罨⑼ζ鹦兀咴诔堑郎细峭L八面、萬夫莫敵。

  女流之輩?

  這四個字聽得探蘭雙耳是又麻又燙、好像女人只能從事卑微粗鄙的工作,而她能成為杏林之光,仿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在他眼中她精通醫理、通曉藥性,也全是因為投對了胎,祖先風水葬得好,才有可能有今天這點成就,只怕就算女人當上了皇帝,他也會認為那是不小心從天上掉下來的瑕疵品,一點也不把女人的真本事看在眼里。

  她停下腳步,怔怔凝入夏侯虎的眼眸。

  在眾目睽睽環視下,她認為她是不該與他起沖突,一來給他這城主留點薄面;二來也沒必要失了自個兒的風度。

  ”所以你就只把我看成是個會替人看病的女人?”她不怒反笑,粉拳兒緊緊捏握著。

  “我知道我這么說是很失禮,但我必須要說,若非陸姑娘有這樣顯赫的家世,恐怕今天也是汲汲營營,早早已嫁做人婦。”

  “你說這是……”

  “我們已經到了,請進吧!“不等探蘭把話說完,他就粗魯地截斷她的話。

  她實在不能理解,他怎能對女人的態度這般傲慢,外界對于他的恭維,是否太言過其實。

  南踏入主廳,便被一高一低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色所吸引,只見一胖一瘦兩名婦女掀開珠簾,臉上堆滿笑意,就這樣朝她走了過來。

  鳳姑一身珠光寶氣,鈿翠、步播、風簪更隨著她的步伐叮叮咚咚搖晃;鸞姑身上行頭雖沒鳳姑來得令人眼花繚亂,可也是穿著牡丹錦織大紅衣,腳底一雙大紅繡花鞋,遠遠地看,還以為兩人是準備出去拜年呢!

  “她真的來了啊,我還以為會等上個十天半個月呢!”鳳姑笑得瞇起眼來,嘴上還直說真好真好。

  “虎兒做事不就一向挺有效率的,不是嗎?”鸞姑笑得花枝亂顫,她從發絲兒到手指頭,仔仔細細細打量了探蘭好幾回。

  兩人在確定對方就是她們派人去打聽的陸探蘭陸二千金后,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陸姑娘,這一趟路,可辛苦你了!兵P姑直摸著探蘭的手!扒,這手長得真是好!

  “豈止是手長得好,瞧這臉蛋更是精致得沒話說!丙[姑更是毫不客氣,直把臉貼到探蘭的鼻尖前。

  兩人像是挑媳婦似的,直把探蘭東轉一圈、西繞一下,這可讓夏侯虎濃眉緊擰,忍不住出聲喝止。

  “兩位姑姑,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鳳姑鸞姑一時興奮過了頭,竟忘了講探蘭回來是來給她們嫂嫂治病的。

  “沒……沒什么,難得有客人來,這好奇呢,是在所難免的嘛!”鳳姑越笑動作越大,粗大的珍珠項鏈,在肥短的頸子上滾得是咯咯發響。

  兩人對探蘭的過度友善,實在是把她嚇了一跳,她不記得曾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兩位,這樣的吹捧贊揚,還真令人不怎么敢恭維。

  “小女子乃是蘇州同德堂的陸探蘭,兩位夫人好!

  “別那么客氣,先坐下再說!丙[姑命丫環們趕緊泡茶,并送上皖南最負盛名的甜點小吃來。

  探蘭看得出這兩位婦人的確是相當好客,但好客過了頭,也是挺讓人不自在的。

  一旁的夏侯虎當然也看出其中蹊蹺,兩位姑姑反常的舉止,怎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摸摸鼻子,當然嗅得出這其中差異。

  “這可是咱們九華山東崖深谷里所產的東崖雀舌,尤其是以外型為一葉一芽的,最屬上品,特別是在這谷雨清明時所產的,最具回甜的特色,你先嘗嘗吧!”鸞姑將丫環端來的茶遞到探蘭面前,還親自為她細細解說了一遭。

  “喝茶也得配上咱們這里最道地的徽墨酥,里頭的芝麻和花生烤得是又酥又香,最好的搭配是一口餅一口茶,包準你吃了口齒盈香,贊不絕口!兵P姑拿起一塊薄片,客氣地遞到探蘭面前。

  身為客人,自是不好推拒主人的盛情招待,她輕咬一口,還直說烤得酥脆可口。

  不僅探蘭受惠,就連葉影也跟著沾光,使得兩人只得頻頻以笑回應,半句話也搭不上來。

  兩人又是遞茶又是送餅的,像在招待什么親朋好友,她們還直夸探蘭長得好,又習得一身好醫術,有時還問問陸家有些什么人,蘇州哪兒好玩,太湖的魚是不是真的又肥又大,改天有空還真想到江南一帶去玩玩。

  無關痛癢的話聊得讓夏侯虎再也沉不住氣,故意挪了下椅子,讓椅腳發出的摩擦聲引來鳳、鸞二姑的注意! 

  “干嗎?”兩姑同時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這話該是我問你們吧?”他雙手叉腰,虎虎生威之姿,可提醒眼前這些女人,別忽視他的存在。

  任誰都看得出來,夏侯虎的臉色相當難看,而探蘭更是滿頭霧水,此番前來,她最大的任務是要來醫治夏侯老夫人的病,可才一踏進門,就被鳳、鸞二姑當成座上客招待,別說是夏侯虎覺得莫名其妙,就連她自己也是霧里看花,猜不透兩人葫蘆里究竟在賣些什么藥?

  “兩人的熱情與好客,探蘭已經感受到了,不如先帶探蘭去看看老夫人的病,免得耽誤了病情!毖鐭o好宴,太過殷勤,探蘭仍覺得不妥,于是話鋒一轉,趕緊從這兩人的笑臉堆中逃脫。

  “不急不急,病都病了快一年了,哪里還差這幾個時辰!兵P姑說得云淡風輕,似乎嫂嫂的怪病治不治都無所謂。

  “鳳姑姑,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夏侯虎眉頭聚得更攏了。

  “她哪是什么意思,你自個兒可別亂想了!丙[姑銳利的眸光掃向鳳姑,這女人說話老漏風漏水的,怎么叮嚀就是記不牢。

  “既然沒什么問題,那就趕緊讓陸姑娘進去看診吧!”

  他正準備帶探蘭走往夏侯老夫人的房間時,鸞姑一個蹦子跳出來,笑笑看著夏侯虎。

  “要你母親有些什么女人家的病,你在場也是挺不適合的,不如就我和你鳳姑倆帶著陸姑娘進去,結果如何,再告訴你也不遲啊!”

  這理由聽來充足,如墨般的黑眸掃了探蘭一眼,邊點頭, “也好,這樣我先到射擊場,一有結果,再差人通知!

  說完他便背上錯金絲弓,繞過花梨圓桌并與探蘭照上一面,這才走了出去。

  被他這樣看了一下,探蘭心口不禁怦了一跳,從進屋后,他視線停在她身上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幾次也都在她發覺之后,他才匆匆將目光移開,這男人究竟在傳達什么訊息,還是無聊隨便看看,她真搞不懂,也很難能懂得了。

  * 。 。

  “等等,兩位姑姑,請稍微等一下!

  跟在兩位姑姑后頭,繞過回廊,穿過一處碧竹林,探蘭越想越不對勁,連忙喝住兩人,三人停在一處雨花石道上,只見探蘭滿懷愁緒,似乎瞧出什么樣不尋常的事來。

  “陸姑娘……”

  “別太拘束,叫我探蘭吧,嗯,有件事想要請問兩位長輩!

  鳳姑鸞姑相視看了一眼,總覺得探蘭這孩子太過聰明,想在她面前玩花樣,恐怕道行還不夠深。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鸞姑走到她面前,感受到她精明的臉上,多了幾許的銳利。

  “將葉影支開,一定有你們的用意吧?”

  就在剛剛要前往夏侯老夫人房間的路上,鳳姑先讓其他丫環帶葉影去熟悉此地環境,她原先不疑有他,后來一路上想了想,她們只不過來治病,葉影又何需熟悉此地環境,這分明動機不單純。

  兩人支吾其詞,你拉我的袖,我扯你的裙,平常嘴里像是含著批杷子,可溜轉得很,這下全擠不出話來了。

  “兩位姑姑,有什么事但說無妨,探蘭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币患胰瞬徽f兩家話,既來到此,她不希望陰里來暗里去,有事大可攤開怎么談都行。

  兩姑感到相當為難,這該不該說,都不是她們能決定的,鸞姑拉著探蘭的手,直說道:“到了房里頭你自然明白!薄 

  這在賣什么關子?操蘭越看是越迷糊,反正都到這節骨眼了,不差這一些時間!

  三人魚貫走進夏侯老夫人房間,為免隔墻有耳,鳳姑還探頭探腦往門外掃了幾趟,這才謹慎將門閂拉上。

  床上躺著一位婦人,除了目光稍微呈現呆滯外,其余狀況一切尚好。

  房內還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雞湯味,在婦人的嘴角,更是沾了不少油亮亮的雞油,桌上的筷子與湯匙零亂地擺著,好像是在匆忙之下隨意擱置的。

  不僅如此,那雙繡花鞋并非平整地與床榻對齊,一只橫歪著,一只斜放著,正好坐落在床鋪與檀木桌之間,這種種跡象,明擺著就是告訴人,她剛才偷喝雞湯,鞋子根本來不及穿上。

  “嫂嫂……嫂嫂……”鸞姑把嘴湊到夏侯老夫人耳邊,輕聲呼喚。“現在沒外人了,你恢復正常吧!”

  此話如一道救命咒,一下于就把夏侯老夫人萎靡的表情拉回正常。

  只見夏侯老夫人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抓起床邊的扇子就往自個兒心窩猛揚。

  “你們也真是的,要進來也不先拉拉外頭的風鈴,害得我雞湯喝到一半還蓋這么厚的被于,存心想悶死我。 毕暮罾戏蛉死_衣領猛握風,還掀高半截肚皮,想來求個透心涼。

  “嫂嫂,不好看啊……”風姑指了指探蘭,要她在晚輩面前,該有些長輩的尊嚴。

  這白白的油嫩肚皮上,長了一粒粒粗紅的小痱子,這春分多雨時節,無風悶熱就已經夠難受的了,還要為了裝病而蓋上厚重的大被子,也怪不得身上會長這些奇怪的玩意兒。

  “她是……”夏侯老夫人停下動作,將眼光調向探蘭。

  鸞姑忙到她耳邊嘀咕,“就是聾嫂介紹的,那位蘇州來的陸家二千金!

  “她……她就是陸家的二千金啊,唉喲,怎么不早說呢!”夏侯老夫人不好意思,正準備用衣服將出疹子的部位整上,這時探蘭走了過來,從云袖內取出一個金絲薩繪藥罐。

  “先別蓋上,我來看看,我想您這是濕悶過久,加上最近谷雨雨水多,才造成的皮膚發疹,我這是紫云膏,專門治癬消疹用的,你抹上后,盡可能保持干燥,夜里先換條薄被,保持通風,不到半個月即可痊愈!彼诖查竭,小心翼翼為夏侯老夫人上藥,未了,看到檀木桌上有著紙筆,起身便走過去開起藥方于。

  基于大夫本能,她拿起筆便對癥狀下藥,一旁的鳳姑鸞姑還插不上手,只得靜靜地看著她開單。

  “這消風散是我們同德堂治發熱發疹最好的良方,夏侯老夫人易盜汗,體胖陰虛,故當歸、地黃與防風、蒼術可多量,至于木通、蟬退與苦參少許即可!彼龑⑺幏阶咏唤o風姑,接著笑笑說:“原來難言之隱,可是指這個?”

  三人全被搞迷糊了,這是哪門子跟哪們子的事,夏侯老夫人忙撤清,將探蘭一把拉到自個兒跟前。

  “你誤會了,這種芝麻綠豆小病,還得千里迢迢將你給從蘇州請來!你看我這樣,像是有病嗎?”

  “是啊,虎兒他娘若是不裝病,這虎兒怎可能急得把你從蘇州給請回來?”鸞姑加入解釋行列。

  “要你來這不是為了看病,而是還有另外一件更重大的事!憋L姑最后來個大補充。

  只是這三個婆婆媽媽說了老半天,探蘭還是聽不懂她們的意思,最后夏侯老夫人見用說的不成,干脆——

  “你快去把聾嫂給請過來!

  聾嫂?這名字好熟悉喔,會不會跟家中那個失蹤半年的聾嫂是同一人?

  啞叔聾嫂原是余園的兩位資深總管,在余園一待就是二十五年頭,當初兩人還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時,為了填飽肚皮,所以在街頭賣藝拉琴,賺點盤纏糊口,豈知這樣微薄的收入,還是有一些地痞惡霸存心欺負,幸好陸不凡經過該地,見到兩人身世凄涼,這才收了他們當長工,誰知這一做就是二十五年,四位千金都是他們一手幫忙拉拔的,跟他們之間的關系,比親爹娘還要貼心。

  夫妻倆一啞一聾,本也拌不上嘴,誰知半年前,一名丫環因手腕扭傷,在曬衣場曬衣曬得吃力,啞叔經過,自然而然就幫了個順手忙,就在幫啞叔擦額頭汗珠時,不巧被聾嫂看到,她一氣之下,跑上去賞了丫環兩巴掌,而且也不聽啞叔解釋,氣得啞叔回到房里,拿起她的包袱就往外扔,這下讓聾嫂心一寒,拾起包袱就要踏出余園,任憑誰來說情都沒用,而啞叔也真是吃了秤蛇鐵了心,怎樣也不肯低頭將聾嫂叫回,而這一去,沒想到就過了半年。

  當時聾嫂正在氣頭上,漫無目的就瞎走一通,這一走就糊里糊涂走到安徽境內,那時不小心走到馬賊經常出沒的商道上,就在這危急存亡之際,正好碰到夏侯虎,才及時挽回她一條性命。

  那時夏侯虎見她無依無靠,耳朵又聾,表達能力也不盡完善,因此就先將她帶回太平城,再另圖打算。

  這時,門板被咿咿呀呀地推開,跟在風姑后頭的,正是睽達已久,當時負氣而走的聾嫂。

  能見到探蘭,對聾嫂來說可是她午夜夢回夜盼望的一刻。

  “聾嫂……真的是你?!”

  探蘭實在不可置信,這余園不知動用多少人力、多少關系,就是找不到聾嫂的蹤跡,沒想到她躲到太平城里頭來了。

  兩人一把淚一把涕地相擁而泣,等到兩人相聚的激情過后,探蘭腦子冷靜了下來,再把來龍去脈仔細一問,這才知道,這些人編了個夏侯老夫人生病的謊,要夏侯虎到蘇州將她給請過來,不單單是要讓她找回失散已久的聾嫂,而是另有其目的。

  當夏侯老夫人將真正目的和盤托出后,探蘭先是一怔,然后在四個人臉上,一一流連一遭。

  “這種玩笑并不好玩!彼袷堑暨M網子里的獵物,如今卻只有掙扎的分。

  “這可是聾嫂大力推薦,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將來兩家一成了親家,這陸家運到全國各地的貨物,都能由夏侯軍來接鏢,那自家人都好說話,七折八扣是少不了的,再說你那精明干練的大姐,一定會樂見這樁婚約的。”鳳姑扳著白胖手指,好處可是多到說也說不完。

  “再說虎兒貴為城主,又是朝廷派駐的鎮遠將軍,沒個門當戶對的,站在他身邊也顯不出他的威武,聾嫂直夸蘭姑娘是四位千金中最體面,也最古道熱腸的,咱們虎兒要是有幸能將你給娶進門,那就好比一句俗語,這……這怎么說著來的?喔……這,妻賢夫省事,官清民自安,對吧!”鸞姑接上第二棒,可一點也不讓探蘭有開口回絕的機會。

  夏侯老夫人更是以柔情攻勢,她將探蘭的手握在掌心,長聲喟嘆道:“我這兒子就只知道殺賊操兵,一點也不曉得為娘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對婚姻大事可是壓根不放在心里,再這樣下去,我……將來要怎么到地下去見虎兒他爹啊……”

  聾嫂雖然在表達上辭不達意,可她也頻頻點頭,大力為夏侯虎背書。

  一群上了年紀的女人哭成一團,莫不為夏侯虎的將來挖空心思,原來這裝病裝到出疹子,兩名當軍師的姑姑套招設局,演出精湛的雙簧以瞞騙夏侯虎,莫不就是希望她與夏侯虎能有所碰頭接觸機會,只是在她心中,可還有比婚事還來得重要的事!

  那就是云貴一帶的藥材運送。

  若是將來所有的藥材都由夏侯軍押送,別說是怕被馬賊覬覦,恐怕連運費也都能省了下來,這些珍貴的藥材要是扣除運費,還有微薄的成本,那么……可是一筆利潤不小的豐厚收入。

  看在白花花的銀兩的分上,這筆生意,倒是可以談上一談。

  就在她想要開口答應一試時,花窗外頭不知何時多了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透過鏤空雕窗,夏侯虎一雙眼,正目不轉睛地直朝里頭盯看。

  “我不答應!休想要我娶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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