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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小廚娘 第六章
作者:杜默雨
   

  冬日來臨,“豐富小館”經營狀況趨于穩(wěn)定,許多人著了米甜甜的味道,再也難以自拔,總是要再度光臨。  

  絕大多數(shù)的客人都是善良老百姓,但偶爾也有來白吃白喝的無賴。

  這天黃昏,三個衣衫不整的潑皮大漢來到店里,開口就點最貴的菜色,安居樂小心服侍,米多多則在一旁瞪眼。

  “店小二,謝謝你們的招待了!”

  潑皮酒足飯飽,起身就走,米甜甜早就等在布簾后面,一見他們沒有付錢,立刻提了菜刀出來。

  安居樂趕忙擋住她:“甜甜,算了。”

  “不能算了!這是我們的辛苦錢,他們不可以白吃白喝!”

  “你這樣拿刀,會嚇壞其他客人,要是他們鬧起事來,摔壞桌椅,傷了客人,我們的損失更多!”    “這樣啊……”米甜甜聽他說的有理,只得恨恨地看著三個潑皮。“可是這種惡徒,總要有人教訓他們才行!”

  安居樂好聲安撫她:“你忘了我認識好多衙門的大哥嗎?算算時間也該來了……你瞧,這不是來了嗎?”

  縣衙的孫捕快和李捕快算準天黑肚餓的時刻,“剛好”巡守到“豐富小館”門前,正準備進去大快朵頤,就聽到有人喊道:

  “喂!你們這三個大哥!吃飯不付錢嗎?人家也是做小本生意,體會一下難處嘛!要是你種果子讓人偷摘了,心里也會氣憤呀!”

  三個潑皮一轉身,拉下三張兇惡吃人的嘴臉。

  那個嫩白書生還在喋喋不休說著:

  “盜亦有道,你要當強盜的,也得偷偷摸摸的當,哪有光天化日下……不,天黑了,應該是燭火通明下……吃飽飯拍拍屁股就走人?這是公然搶奪、偷竊,照大清刑律……”

  大潑皮已經拉起書生的衣袍,怒目直瞪那張俊秀臉孔:“哼!你讀過幾天書,就來這里說書了嗎?你看好,我大毛子是虎丘一帶的土皇帝,附近店家都得讓我三分,老子愛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少管閑事!”

  那書生叫作陳敖,個性嫉惡如仇,不畏豪權,即使他被拉扯的坐不穩(wěn)椅子,仍然無懼地道:

  “哎喲!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大清王朝只有一個乾隆皇帝,什么時候多出一個土皇帝呢?依大清刑律看來,這是叛變、不敬之罪……”

  “哼!我先治你不敬之罪!”大毛子舉起拳頭,正要落下,卻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攥得死緊。

  “誰敢……”他又要回頭罵人,突然見到衙門捕快,頓時軟了手腳。

  “大毛子,好久不見。”李捕快笑道:“最近在虎丘混得不錯吧?”

  大毛子眼角瞟到兩個兄弟乖乖地肅立在孫捕快身邊,立刻轉了笑臉:“呵呵!李大人、孫大人兩位老人家好。〕忻蓛晌徽疹,小弟我還過的去啦!”

  李捕快拍了拍大毛子的口袋:“既然過的去,這角子、銀錢當然叮咚叮咚響了,聽說你這頓飯吃了一兩銀子,怎么會拿不出來呢?豈不滅了蘇州頭號流氓大毛子的威風嗎?”

  “嘿嘿!”大毛子趕忙撈出一把碎銀放在桌上,他還不是頭號流氓,要是叫真正的頭號大哥聽到,他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啊!你要走了?慢走啊!下次再會嘍!”

  大毛子扯了兩個兄弟,陪著笑臉跑掉了。

  安居樂上前招呼道:“多謝李大哥、孫大哥解圍,請這邊坐!”

  孫捕快笑道:“你也謝謝那位公子吧,”

  陳敖拱手笑道:“是兩位大人高明,三兩句就打發(fā)了惡棍。”

  “我們靠的是這身官服呀!”

  “對了!”陳敖一拍大腿。“我現(xiàn)在只是個空日說話的書生,就算講破了仁義道德,那些壞人也不當一回事。明年我一定要拿他一件補服來穿穿,當個好官,教訓惡人!”

  米多多笑瞇瞇地為他添了茶水!霸瓉硎莻舉人老爺,您要上京趕明年的春闈會試嗎?”

  “是。∥覐恼憬叽筮\河過來,本來想早點進京找個安靜的地方溫書,可蘇州風景秀麗,又耽擱了兩天。”

  “呵!既然要考狀元,就得吃狀元糕了。”

  “我正想到街上買來吃吃,討個吉兆呢!”

  “舉人老爺不用麻煩了,小店今天請客,我請我妹妹做來給你吃!

  “我們有嗎?”其他客人笑著追問。

  米多多一愣,轉眼看到安居樂點頭贊許,他也就大笑道:“有!聽者有份!大家都有點心,各位客倌都當狀元嘍!”一屋子的客人很快地熟絡起來,大家一塊兒吃喝聊天,一間小小的“豐富小館”顯得熱鬧非凡。

  安居樂抹了頭臉上辛勞的汗水,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一切,只要客人吃的開心,讓“豐富小館”生意源源不絕,他偶爾請客,也是不吃虧啊!

  更何況大家都是熟朋友,他衷心希望每個客人都把“豐富小館”當成自己的家,只要走進店門,都有賓至如歸的愉快感覺。

  再從廚房的門簾縫里望進去,他看到甜甜站在大灶前,手握大煎鍋賣力揮動,額頭也布滿晶瑩的汗水,她似乎感應到他的注視,抬頭給了他一個最甜美的微笑。

  甜甜啊,安居樂既甜蜜又心疼,發(fā)誓將來一定要給甜甜過好日子!

  “安哥兒,再請米大姑娘炒一盤青菜!”

  “是!”他大聲應允,咧出一個最開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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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捱過冬日嚴寒,兩個打地鋪的男人熬過來了,“豐富小館”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春花秋月流轉而過,四個人不敢怠慢,更加努力經營他們的小店。  
  往往忙碌了一天,他們最快樂的時光就是關起店門,圍爐合吃一鍋熱騰騰的消夜,然后聽安居樂算出今日帳上增加的數(shù)字。

  每晚,大家?guī)е鴼g喜的心情入睡,睡足了好覺,隔日便能精神奕奕起床,準備迎接新的一日。

  一早,米軟軟帶了一籃臟手巾到河邊洗滌,見到紅藍相間、宛如彩帶的河水,她呆住了。

  米多多正打算自水梳洗,瞪大眼睛:“這……這紅的、藍的、黃的……天!這水能用嗎?”

  沒有多久,沿河居民都知道河水被倒了染料,向來仰賴河水的虎丘居民不能洗衣洗菜、不能汲水煮飯,生活頓時失序。

  尤其是需要大量清水的吃食店鋪,更是到處找井挑水,一群街坊鄰居集結在河邊議論紛紛。

  米甜甜氣憤不已,大聲道:

  “山塘河是虎丘的命脈,水路四通八達,如今被倒了這染料,連城外河、大運河的人家也不能用水了!”

  “是。〔恢朗悄募易龅娜钡率,叫他去喝這河水,看他敢不敢喝!”

  米甜甜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道:“走!我們沿著河找,把那只沒天良的缺德豬揪出來!”

  米家大姑娘一喊,眾人同聲附議。“豐富小館”的菜色向來濃烈有味,后勁十足,沒想到大廚娘的個性也是如此。安居樂回頭吩咐米多多和米軟軟守著鋪子。這種不平則鳴的事情,要甜甜不出頭——很難!他只能跟在她身邊,盡可能地保護她,不要讓她過度沖動。

  數(shù)十人循著飄浮在河面的染料尋找,走了一刻鐘,就發(fā)現(xiàn)一個出水口還在源源不絕的流出白色染料。

  “是周家染坊!”

  “又是他們!”米甜甜氣壞了,過去被欺負壓榨的往事鮮明躍出,她上前用力擂著染坊的大門。

  “出來!出來!”街坊鄰居搖旗吶喊,助長聲勢。

  “誰呀!這么早有什么事……”一個伙計打開門,一見門口的龐大陣仗,嚇得就要掩起門。

  米甜甜用力一擠,搶先跑進染坊的院落,見到一桶桶的染缸,聞到染料刺鼻的味道,她更氣了!斑@里是哪位少爺主事的?叫他出來見我們!”

  伙計被她逼得連連后退。“大少爺……大少爺還沒來!

  “米姑娘,他們還在倒染料!”有人揪住一個想逃走的工人。

  米甜甜立刻質問道:“誰教你把染料倒到河里?你是不是蘇州人?你要不要喝山塘河的水。拷心闳ズ冗@些花花綠綠的水,你敢喝嗎?”

  有人加入罵陣:“是!是。∧銈兒鷣y倒染料,毒死河里的魚蝦,要是有人吃了,不就出人命了嗎?”

  “拿他們見官府!拿他們見官府!”

  那工人嚇得雙腿發(fā)軟,哀求道:“我……我只是聽命的工人,是染料做壞了,大少爺……他不想多花錢處理,就要我們倒了!

  米甜甜怒道:“可惡!大少爺說的話你就聽嗎?你去舀一碗水來喝,我看你鬧肚子毒發(fā)身亡!”

  “甜甜!”安居樂在旁輕聲提醒:“他只是個身不由己的下人,你想想我們的過去,將心比心,就不要為難他了!

  米甜甜神色一緩,樂哥哥是越來越穩(wěn)重了,他說的話,她一定會聽的。

  “好!那你家的大少爺呢?叫他出來道歉!還有他要負責把河里的染料清干凈!”

  這怎么清呀?幾個工人面面相覷,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也有街坊鄰居喊道:“周家有的是錢,讓他們出人力,一家一家送水,省得我們再去挑水!”

  “對!也叫周家把染坊遷走,否則難保再有下次!”

  “對!遷走!遷走!我們不歡迎危害老百姓生活的染坊!”

  “誰敢叫我們遷走?”周文禮大喝一聲,排開眾人,大搖大擺的從大門走進來。他一早聽到有人鬧事,決定親自出來教訓這群亂民。

  米甜甜跳出來:“我們要姓周的將染坊遷走!”

  “哎呀!”周文禮故作驚喜:“甜妹妹,好久不見,聽說你最近重操舊業(yè),每天接了很多客人喲?”

  聽他講得曖昧難聽,米甜甜眼睛冒火,大聲回道:“我是正正當當做生意,哪像你們只會拐騙偷搶,還有臉到處招搖?”

  “甜甜,別理他!”安居樂拉住她的衣角,輕聲說著。

  “呵!姓安的奴才也在這里,低賤的下女和下賤的長工,倒是絕配呵!”周文禮臉上帶著鄙夷的笑容。

  米甜甜上前:“我不是下女!我們早就離開周家了,你不必再用大少爺?shù)淖藨B(tài)和我們講話,今天你壞了河水,我們就要討回公道!”

  “呵呵!甜妹妹還是一樣的兇悍,幸虧像你這等不受用的奴才,早就趕出門了,否則留著受氣呀!”

  米甜甜受不了他那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又要開罵,安居樂即時握住她的手,緊緊握牢,不讓她沖動行事。

  “不值得跟他吵!

  “樂哥哥……”她看到他眼里的擔心,點了點頭。

  她不出頭,自然也有別人出頭,街坊鄰居又開始叫罵,要周家收拾善后、搬遷染坊。

  周文禮拿了巾子拍拍衣袍,不屑地環(huán)視周圍的老百姓。

  “呵!你們是什么人呀?周家染坊在這里已有一百年,專為我家的絲綢漂染顏色,誰敢叫我們搬走?”

  “我們也世世代代住在這里幾百年,可我們就不會弄污河水!”

  “弄污了,你們去挑水,不然接接雨水,不就得了嗎?”

  “大少爺!”安居樂向來不會出面講話,可這次他也無法忍受了!疤K州城素有水鄉(xiāng)之稱,老百姓依水而生,要吃、要用、要洗,都來自幾條相通的河流?山裉炷娜痉慌哿诉@條命脈,要教很多人生活不方便。”

  “安居樂!你又不是沒挑過水,怎么?出了周家就不會吃苦了嗎?”

  米甜甜吼回去:“大少爺!你去挑水,讓你肩頭摩破皮了,看你還敢不敢亂倒染料弄污河水!”

  正在僵持不下,外頭有人喊道:“知縣大人來了。”

  周文禮勾起笑容:“這會兒子才來,教你們知道本少爺?shù)膮柡Γ ?br />
  吳縣知縣一早接到周文禮的通知,說是有亂民鬧事,他也來不及穿官服,便匆匆忙忙趕來周家染坊處理,然而他在半路看到五顏六色的河水,又聽到隨從稟告事情原由,他就知道遇上棘手案子了。

  他是地方父母官,理當為老百姓主持正義,可周家又是大戶,得罪不起……

  “咳咳!一點小事就叫本官前來,吵什么?”

  周文禮迎進知縣,堆滿了笑容:“請知縣老爺作主了,這群亂民賴在周家染坊不肯走,教我們怎么開工呀?我們還得趕快染布送到北京城的皇宮呢!”

  “嗯,大家回去吧!不要耽誤人家染坊的工作!

  “大人,他們把山塘河弄污了!”眾人大叫著。

  “弄污了?我也沒辦法,等老天爺下場雨,把污水沖掉吧!”

  眾百姓原本期待知縣大人做出決斷,即使不能命令染坊搬遷,好歹也該教訓周文禮一頓,怎知事情就這樣了結?

  米甜甜不畏強權,又站了出來:

  “大人,難道你都不喝水、不洗澡嗎?今天他周家染出一匹布,要教多少人沒水喝?你要主持公道。 

  周文禮搶著道:“我一匹布都還沒有染出來,倒掉的全是做壞的廢料,跟你們喝水又有什么關系?”

  “咳!”知縣擺擺手:“沒事的人都回去,再吵鬧就當作暴民抓起來!”  

  “大人……”群眾敢怒不敢夸口,望見門外十來個配刀的衙役捕快,只好悻悻然離去。

  安居樂拉走還在瞪視周文禮的甜甜:“走了,我們斗不過這群官商勾結的惡人!

  “又算了?”米甜甜一回頭,看到周文禮熱絡地挽著知縣進屋,有說有笑,她不禁氣得跺了幾步。

  “老天爺不會算了,有一句話叫作……呃……叫作‘多行不義必自斃’,好像是說壞事做的越多,死的就越快,更何況大少爺做的是缺德事!

  “我看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被人家罵死了還照樣活蹦亂跳!”

  “豬死了怎會活蹦亂跳?”安居樂不解地搔搔頭皮。

  米甜甜杏眼一瞪。“你呀!你也笨死了!”

  安居樂低下頭,他是笨,好不容易想到一句書上的話,卻不能安撫甜甜的情緒,他有點慌張,耳朵急得充血變紅。

  他輕輕碰了她的手背:“甜甜?別生氣,你臉上有三條皺紋……”

  米甜甜噗味一笑:“我有皺紋,變丑了,不想娶我嗎?”

  “不,不……”

  “走啦!”她握住他的大掌,笑看天際:“算了,沒有青天大老爺,我們小老百姓只能自求多福,回去挑水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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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爺在一個月后才幫忙,下了一場大雨,終于把河里的染料全部沖走。  
  周家染坊不再傾倒染料,蘇州城的其它染坊也是戒慎小心,不敢任意將有顏色的染布臟水排放到河里,否則老百姓登門抗議,大家都吃不消。

  平淡的日子如河水悠悠流過,轉眼已是深秋時分。

  “豐富小館”結束一日營業(yè),清洗完廚房和店面,一家人圍在桌前吃消夜。

  “多多、軟軟,這是這個月的零用錢,拿去用吧!卑簿訕吠瞥鰩讐K碎銀。

  “姐夫,你收起來。”米多多推了回去。“我和軟軟不愁吃、不愁穿,你和姐姐把我們養(yǎng)得白胖可愛,不要銀子啦!”“呃……軟軟去買塊漂亮的布料?”

  米軟軟使勁搖頭:“我和姐姐在廚房忙,常常把衣服弄臟,只要有換洗的衣衫就好,不必花錢買新布做新衣!

  米甜甜已經洗過身子,換上一身潔凈的舊布衫,她笑看兩位懂事的弟妹:“你們也是‘豐富小館’的小老板,平常很辛苦,樂哥哥給你們,就拿吧!”

  米多多雙手撐著下巴,笑道:“我們是小老板?好吧!銀子給我,我?guī)湍銈冑I嫁衣新被,讓你們早點進洞房!”

  “多多胡說什么?”米甜甜拿勺子想打人。

  “救命。 泵锥喽嘈χW開!敖惴颍@種女人你受得了嗎!我米多多早就發(fā)誓,長大以后絕對不會找像姐姐一樣兇……”

  “多多!”姐弟開始繞著屋子追跑。

  “噯!你們……”安居樂紅了臉低頭扒飯。

  米軟軟也是雙手捧著下巴,仰慕地望著姐夫:“姐夫,你好能干,每天從早忙到晚,也不會喊累,每餐就是吃五碗飯,消夜還要再吃一碗!

  “現(xiàn)在日子過得很好,米行、肉行會幫我們送貨來,店里有固定的熟客,你和多多也很能干,我輕松許多了,就能開心吃飯!

  “可是你每天要去‘憨憨泉’挑水,很辛苦耶!”

  “不會辛苦,這叫作因禍得福,如果不是上次河水被弄污,我們也不知道要去‘憨憨泉’挑水。用了那泉水,煮出來的飯菜更香甜,你泡的茶也更清香,所以我還是要去挑水!

  米多多被姐姐敲了好幾下,認命地坐回椅子上。“姐夫,我說我可以幫忙挑水,你就不讓我去!

  “不!你還在長高,被水桶一壓,就長不大了。”

  “這是什么理論?”米多多歪著頭,決定找?guī)讉有學問的客人問看看。

  米甜甜道:“多多,這是樂哥哥疼你,你長大以后要好好報答人家!

  “還需要我報答嗎?姐姐你代表我們服侍姐夫,這就夠了!”

  “多多,你真的皮癢哦?我去拿洗鍋的刷子給你刷一刷!”

  “是因為姐夫憨憨的,所以叫‘憨憨泉’嗎?”米軟軟蹦出一個問題。

  米多多差點跌下椅子,米甜甜抿嘴笑了,安居樂則是不知所措。

  “呃……我是憨!可是那個泉有個故事……”

  “軟軟,我來說給你聽!”米多多早就從客人那里聽來典故。“傳說很久以前,有個朝代叫作‘梁’,有一個和尚叫作憨憨,他眼睛不好,虎丘山的方丈可憐他,收留他做挑水和尚,可是挑水很辛苦,要走很遠的路,有一次憨憨在半路睡著了,夢見有人告訴他可以挖井,他醒來就用扁擔挖地,挖了七七四十九天,終于挖到一股清泉,他用泉水洗眼睛,眼睛就好了,后來人們就把泉水叫作‘憨憨泉’了!  

  “好神奇呵!”

  米甜甜也道:“虎丘風景漂亮,每塊石頭、每間屋子都有故事,改天我們上去玩玩吧!”

  “好耶!”米軟軟開心地拍手。

  米甜甜疼惜地撫著妹妹的頭發(fā),這一年多來,大家是辛苦了,今天“豐富小館”能做的有聲有色,每個人都是大功臣。

  也該是忙里偷閑,到外面走走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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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姐妹倆躺在大床上,低聲談心。  
  “姐,以后我一定嫁不出去。”

  “軟軟,你才十三歲,急什么?”

  黑暗中,米軟軟眨著晶亮的大眼:“我看姐夫那么能干,又對姐姐那么好,我也想嫁給像姐夫那樣的人,可是一定找不到了。”

  米甜甜心里洋溢著甜蜜感,嘴里仍說著:“當然嘍!要找到像樂哥哥那么呆的人,只怕蘇州城也找不出第二個。”“姐,你老說姐夫呆,不知變通,那你為什么還想嫁他?”

  “我……”米甜甜一時語塞。

  “嘻!我知道姐姐小時候就喜歡姐夫了,所以姐夫再怎么呆,你還是愛得要命,一定要嫁給他!

  “軟軟!”

  “哈哈!姐,別呵我癢啊!”米軟軟笑著縮到墻邊,躲避姐姐的魔掌。

  “你再學多多一樣胡說八道,今晚就不讓你睡覺!”米甜甜臉上漾著紅暈,幸好黑暗看不清楚。

  “姐,拜托你們趕快成親好嗎?不要每天辛辛苦苦找地方偷親嘴兒,我們都看到了!

  “嗄?”米甜甜全身著了火,轉過身不理妹妹。

  “姐姐也會害羞?”米軟軟拉了拉她,以軟膩的聲音道:“姐,你放心,我和哥哥會更努力干活,大家一起賺錢,幫姐姐和姐夫買一間大屋子,以后你們就可以關起門來親嘴了!

  “你還說!”米甜甜轉身,準確地捏了妹妹的臉頰。

  “嗚!好痛!姐,你就是喜歡捏我和哥哥,都不去捏姐夫,不公平啦!”

  “小孩子快睡覺,不要胡言亂語!

  “姐,你一定要幫我挑個像姐夫那么好的相公,你答應了,我才睡!”

  米甜甜望著妹妹,軟軟在人前是一個害羞模樣,可在家里卻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姑娘,這是她向來疼愛呵護的妹妹呵!

  “軟軟,你是大家的小寶貝,姐姐當然會幫你找一個好夫君,把你嫁給一個很疼、很疼、很疼你的好人。”

  “嗯!”米軟軟滿足地笑了。

  夜深人靜,軟軟已經睡著,米甜甜卻是睜大眼,望著漆黑的屋頂發(fā)愣。    她是喜歡安居樂,可為什么喜歡呢?

  是多年前那張哭得通紅的大臉?還是現(xiàn)在這張憨厚老實的臉孔?

  她決定去找他要答案。

  輕聲下床,揭開門簾,就看到房外一左一右靠墻的地鋪,也聽到了多多輕微的鼾聲。

  她走到左邊安居樂的鋪邊,坐到那軟綿綿的墊褥上,稍微拉開被子,抓出他那條粗黑的長辮子。

  輕輕搓著他濃密的辮發(fā),這是她為他扎的……她笑了,每天早上,他都乖乖坐在椅上,任她把頭皮和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然后再打一條結實的辮子。

  她喜歡擺布他,他也由她擺布,她好喜歡這種無所顧忌的親密感。

  眼里蕩漾著笑意,她又抓過自己的辮子和他的相纏繞。

  “甜甜?”安居樂驚醒了,立刻辨認出她的甜凈氣味。

  “噓,別吵到多多!

  “甜甜……”這么晚了,甜甜還有事嗎?他想起身,卻被她按住。

  “樂哥哥,我喜歡你!”她踢掉鞋子,鉆到他的被窩里。

  安居樂好像被熱油燙到,卻又舍不得吐出嘴里的美味,他立刻摟住她的臂膀,腦袋變成了一鍋甜面糊。

  她偎在他的懷里,呵,樂哥哥的被窩好暖和!

  兩人靜靜依偎,細數(shù)對方的心跳。

  “我也喜歡甜甜!”過了許久,他才能蹦出一句話。

  “喜歡我還要考慮這么久嗎?”

  “我……我是真心的!”實在是他意亂情迷,說不出話來了。

  她揉著他發(fā)熱的耳垂,輕柔地笑道:“我猜……現(xiàn)在你的臉一定很紅,可以切下來當紅燒肉嘍!”

  “你……你不要摸我啊……”

  “喜歡你,當然要摸你了,咦?你的身子好熱,是發(fā)燒了嗎?”

  甜甜知道她在做什么嗎?她是在挑逗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呀!

  他體內燃燒著猛火,難忍濃情蜜意,轉身圈緊了她柔軟的身子,激狂地親吻她的臉頰和甜唇。

  又甜又香,熱情爽直,這就是他深深喜愛的甜甜呵!

  “哎!”她嚇了一大跳,又不敢大喊出聲,樂哥哥怎么變得粗魯了?

  他感覺她的掙扎,心慌地松開手。“對……對不起……”

  她帶著羞怯的笑容,在黑暗里盯住他熱烈卻驚慌失措的眼睛。

  “我喜歡你剛剛這樣!彼p輕舔了他的耳垂。

  “甜甜。 庇謥砹,她要陷他于萬劫不復。

  再度擁住她,這次他不再急躁粗魯,而是溫柔地疊上她那甜蜜的唇瓣,柔情探索,仔細尋覓她的香甜小舌,像是他細細咀嚼米飯的好滋味……

  好靜,只有兩人略為粗濃的鼻息。

  黑夜無邊,連米多多的鼾聲也停息了。

  突然鼾聲大作,響亮如雷,嚇得兩人立刻分開身子。

  米多多翻個身,好像夢囈似的喃喃自語:“唔……我叫多多,意思就是多余的、不該存在的……”

  米甜甜窘得爬起身,拎著鞋子,慌慌張張地跑回房里。

  安居樂則是趕緊蒙上棉被,貼上冰涼的墻壁以降低自己的熱度。

  總算安靜了,米多多滿意地繼續(xù)打鼾,又找周公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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