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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小廚娘 第三章 作者：杜默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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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周家的園子特別精美雅致，亦或周老爺各方打點(diǎn)奔走，巡撫大人終于選定“周園”做為乾隆皇帝南巡時，在蘇州游賞的景點(diǎn)之一。 周府上下喧騰了起來，尤其皇帝還要在園子吃上一頓午宴，若能讓皇帝留下好印象，這可是讓周府飛黃騰達(dá)的大好契機(jī)呵！ 此時周府的重要人物齊聚老夫人屋子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老夫人。 “這湯不行！”周老夫人搖了搖頭。 “娘�。∧f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是不是您口味變了？”周老爺憂急地皺緊眉頭。 “我的老祖宗啊！”周大奶奶尖聲叫著�！斑@些菜可是蘇州各大酒樓的名廚主菜，您老說不行，您叫他們?nèi)プ矇μ鴺呛昧��！?br /> “口味太普通了�！� 大孫子周文禮也說話了：“奶奶，您再想想當(dāng)年康熙爺?shù)挠缥兜�！�?br /> “那個味道我永遠(yuǎn)記得�！崩戏蛉瞬[著眼，遙想過去�！澳鞘强滴跛氖�，康熙爺?shù)诹蝸淼教K州，地方全紳設(shè)宴款待，連女眷也有幸參加�？滴鯛斦媸且粋�好人，他減免了蘇州的田賦重稅……” “老祖宗，拜托您，您別說故事了。”周大奶奶不耐煩地道。 老夫人早就對大媳婦的態(tài)度習(xí)以為常，她頷首笑道：“那個味道……甜甜做的出來。” “米甜甜？”周老爺怪叫一聲�！懊准倚N娘怎么做的出皇家口味？” 周文禮也撇了撇嘴：“不是早說要辭退她了嗎？她做的菜根本不登大雅之堂�！� 老夫人氣定神閑地道：“你們這么說就錯了。御膳房人才濟(jì)濟(jì)，皇帝想吃什么口味，他們一定做的出來，只恐怕天下各地的名菜料理，皇帝早都吃過了，你們又端出這些普通菜色，不是教皇帝笑話嗎？” “可這都是具有地方風(fēng)味的蘇州名菜呀！” “蘇州菜的特色不外乎炳、燜、煨、悟，還得略帶甜味，只要掌握這個訣竅，很多外省師傅也會燒蘇州菜，皇帝不必特地跑來咱們周園吃�！� “做菜哪有這么多學(xué)問？”周大奶奶不服氣地道：“米甜甜也是把蔬菜魚肉煮熟罷了，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甜甜會依不同的人，不同的時間、地點(diǎn)變化口味，這是她高明之處�！� “她哪有變化口味了？我們吃起來都是一個味道�！北娙送瑯拥恼f法。 老夫人慨嘆道：“那是你們不用心吃飯，只把吃飯當(dāng)作交際應(yīng)酬的手段，不然就做為展示有錢人家的闊氣排場。其實(shí)吃飯是一件最簡單的事，應(yīng)該安靜虔心，細(xì)細(xì)體會米飯的好滋味……” 又在說教了，周老爺忙拱手道別：“娘，我知道了，我會叫米甜甜準(zhǔn)備招待乾隆爺?shù)捏巯！?br /> 周大奶奶追了出來，怒道：“死鬼！你怎么可以讓米甜甜做呢？她沒見過世面，只學(xué)了她爺爺、爹爹那套過時的做法，搬不上抬面呀！” “你要我怎么辦哪？娘都指明要甜甜做了。” 周文禮也跟出來道：“爹，娘，我看這樣，我們也請酒樓大廚一起做菜，到時候再全部上菜，熱熱鬧鬧擺一桌也好�！� “好啦！越熱鬧越好！” 周老爺最怕管這種家務(wù)瑣事，偏生是皇帝要吃飯，又關(guān)系到他周家的名聲前途，他也不得不費(fèi)心了。 -------------------------------------------------------------------------------- 五更天，天還未亮，晨星寥落，周家的廚房已經(jīng)傳出人聲。 兩天前，米甜甜向周大奶奶把弟弟、妹妹要回來幫忙，也請高管家把安居樂暫派過來廚房，為的就是準(zhǔn)備今日乾隆爺?shù)奈缪纭?br /> 食材早就準(zhǔn)備好了，該提早燜的、腌的、燉的也在等候進(jìn)一步料理，但是米甜甜心里還在構(gòu)思菜色。 “甜甜，”安居樂怕打擾她，輕聲問道：“你很緊張嗎？” “我才不緊張呢！”米甜甜露出愉悅自信的笑容：“皇帝也是人，他只有一張嘴，一個肚子，我一定可以把他喂得龍心大悅！” “姐姐最有信心了！”米軟軟聲音軟膩，正在搗著做點(diǎn)心的餡料。 “是��！誰敢說姐姐的菜不好吃，她就會逼人家把菜吞下去!”米多多飛快地削蘿卜，刀法明快利落。 “我不灌你吃飯，你今天能長這么高嗎？”米甜甜斜睨一眼正在抽高長大、轉(zhuǎn)變聲音的弟弟，心里頗感安慰。 “呃……我要做什么？”安居樂左右張望，不知所措。 “你呀！負(fù)責(zé)幫我添柴火、送碗盤、打清水……還有，守著廚房的門口，別讓人打擾我們做菜�！泵滋鹛鸱愿赖�。 他的工作好像有點(diǎn)復(fù)雜，安居樂搔了搔頭皮，決定先到門口守著。 米甜甜揉和面團(tuán)�！岸喽�，你都問到了嗎？” “問到了！乾隆爺今年四十歲，第一次下江南，一個多月前從北京出發(fā)，一路走大運(yùn)河南下，五天前才從鎮(zhèn)江金山寺起程，經(jīng)過惠山、秦園，今天下船就直接到這里來了�！� “好！我知道要做怎樣的口味了！”米甜甜眼里閃著光采。 安居樂望向甜甜，感染到她亮麗自信的心情，他也隨她歡喜，不覺癡癡地咧嘴笑了。 天大亮以后，周家的園子更忙碌了，家丁侍女忙著做最后的打掃工作，而為皇帝先遣的侍衛(wèi)在園子四處巡邏，把氣氛烘托得更加緊張。 安居樂正打一桶清水回來，就看到周家六位少爺準(zhǔn)備踏進(jìn)廚房。 “大少爺，你們……這個廚房在忙……” “我知道廚房在忙啦！”周文禮不客氣地推開他�！拔襾硌膊橐幌隆！� 米甜甜頭也不回，大喊道：“各位少爺，請出去�！� 周文禮盯住她渾圓的小屁股，嘿嘿笑道：“好個甜妹妹，你們在做什么菜，總得讓我們知道。萬一皇上問起，我們兄弟才能回答呀！” “皇上要問，我來回答就好了�！� “你！”周文禮本想爆發(fā)，但還是忍住了氣，好言地道：“你只是個廚娘，那邊都是朝廷命官、地方大員，還有鄉(xiāng)紳耆老，你小姑娘不能出現(xiàn)在那種場面啦！再說我爹是主人，你總得讓我們兄弟在皇上面前表現(xiàn)一下吧！” 米甜甜想到自己的身份，低頭望了竹布衫，上頭已經(jīng)潑灑了一些面粉菜屑，她垂下濃密的睫毛，輕易地妥協(xié)了。 “好吧！那我跟你們解釋菜色還有做法，你們可要仔細(xì)向皇上說明喔！” 六位少爺猛點(diǎn)頭。 “如果皇上問起是誰做的菜，一定要說是我們米家做的！” “當(dāng)然嘍！”周文禮立刻承諾。 米甜甜綻出笑容，她不介意見不到皇帝，反正廚子向來隱身幕后，誰會在飽餐一頓之后，還特地找廚子見面呢？ 她只要用心做出好吃的菜，讓皇帝吃的開心，知道蘇州米家有一手好廚藝，她就滿足了。 -------------------------------------------------------------------------------- 忙碌了一個早上，四個人一起在米家的房間休息。 米多多躺在床上，雙手墊在腦后，高高地蹺起二郎腿，大嘆一聲：“好了！我們現(xiàn)在是閑雜人等，皇帝正在園子游玩，我們就得關(guān)在房里不能隨便走動�！� “多多，忙完就好，難得有空休息了。”安居樂猛扒白飯，上頭只澆了一些咸鹵肉，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三人已經(jīng)吃完飯，米甜甜笑看他吃飯的模樣，一邊在桌上排筷子。 “姐姐，你在做什么？”米軟軟坐在她身邊，手中拿著刺繡活兒。 “我在算東西。咦？你在繡什么？” “二小姐要出嫁了，我們丫環(huán)要幫她繡嫁妝。” “你不是在三小姐房里嗎？怎么又跑到二小姐那邊去了？” “大奶奶要全部的丫環(huán)幫忙二小姐，三小姐很不開心，去向她的娘親二奶奶告狀，然后大奶奶和二奶奶又吵架抓頭發(fā)了�！泵总涇浾f著園子里的八卦。 “嘻！”米甜甜笑了一聲�！疤K州多的是巧手繡娘，大奶奶舍不得出錢請外面的人繡花，她的臉倒要被二奶奶抓花了！” 米多多也笑道：“難怪大奶奶今天抹得像只紅屁股的母猴，原來是破相了。” “噯……你們不要笑人家�！卑簿訕返馈� “樂哥哥最厚道了，從不說人是非�！泵锥喽喾^身子，雙肘撐在床板頂著下巴道：“姐姐，跟這種人在一起很無聊耶！你真的要他當(dāng)我們的姐夫？” “多多！”一只筷子飛了出去，米多多笑嘻嘻地掀被擋下。 “甜甜，你拿這么多筷子做什么？”安居樂幫她撿起筷子。 “有一件事我始終搞不清楚。”米甜甜指了桌上的筷子：“樂哥哥有兩個甜甜大，為什么我今年十六歲，你才二十二歲，不是應(yīng)該三十二歲嗎？” 安居樂一瞧桌上的兩排筷子，原來米甜甜每一排都擺上十六只筷子，她從第一只數(shù)起，一共有三十二只筷子 “不是這么算的�！彼玫舻诙诺氖豢曜樱骸拔掖竽懔鶜q，相差之?dāng)?shù)是六，十六加上六，就是二十二。” “可你明明是兩個甜甜大！”她只記得她幼時獨(dú)特的算法。 “那我又是三個多多，六個軟軟，不就成了四十二歲？七十二歲？” “哎呀！頭痛！”米甜甜就是碰不得數(shù)字，她苦惱地把筷子收攏起來。 “樂哥哥，你別教她了，姐姐是算術(shù)白癡，買東西也不會算找錢�！泵锥喽喾朔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這次米甜甜沒有丟筷子，她很認(rèn)分地低頭，失了氣焰。 米軟軟笑道：“沒關(guān)系，有樂哥哥在就好。樂哥哥會打算盤，也會照顧姐姐，我們有這樣的姐夫，可以放心把姐姐嫁出去了�！� “軟軟，我捏你！” “哈哈！”米軟軟扔下刺繡，笑著跑到門邊�！案�，我們快出去，不要在這邊礙手礙腳，讓姐姐看了不順眼�！� 米多多跳了起來，拉了妹妹的手：“對！要看他們相親相愛，有的是機(jī)會。今天我們先去看皇帝！” 安居樂趕忙阻止：“不行啦！老爺說下人不能進(jìn)園子！” “讓他們?nèi)グ�！他們很機(jī)靈的�！泵滋鹛鹧谄鸱块T，又坐下來瞧著安居樂。 他知道她在看他，只好低下頭裝作收拾碗筷，耳朵漸漸染上紅色。 “來！我?guī)湍闾觐^�！� “要剃頭？”他這兩天忙，倒是忘了刮頭發(fā)。 自從他冒出胡子后，他再也不肯讓米甜甜為他剃頭了，可現(xiàn)在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又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他覺得所有的血液都往腦袋沖去…… 直到冰涼的刺刀刮上頭皮，他才如夢初醒，紅著一張大臉，讓她溫軟小掌扶著他的頭顱刮發(fā)。 她的手更靈巧了，一下子就刮好了�！皝�！我?guī)湍愦蜣p子。” 抓起他那條粗黑的辮子，她停手凝視，也抓過自己背后的長辮，拿著兩條辮子尾巴互相接觸，再交相纏繞，將兩條辮子緊密地纏成一條粗繩。 “甜甜，你在做什么?”她不打辮子，倒是一直扯他的辮子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她坐到他身邊，將纏卷的辮子遞給他看。 “頭發(fā)打結(jié)了？” “沒聽過結(jié)發(fā)夫妻嗎？” 她的明眸笑靨就在咫尺眼前，安居樂心動了。 他抓住兩人纏繞的辮子，心臟像是打鼓，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的甜甜長大了，準(zhǔn)備嫁給他了…… 再也難忍滿腔熱血沖動，壯起膽子，他俯身在她柔軟的唇瓣一吻。 “嘻！你得寸進(jìn)尺了�！泵滋鹛鹉橆a飛來兩朵紅云，笑著解開發(fā)辮，這才站起身為他打理辮子。 她的氣息就像園中百花吐露芬芳，在十年前的夏日午后，他已被她吸引。 “甜甜……你好甜……” “想吃糖？待會兒再找給你吃�！彼Y(jié)好辮子，拿出一個小盒：“來，我?guī)湍闾投��！?br /> “還有掏耳朵？”天哪！他越來越幸福了。 “街上的剃頭師傅不也幫你掏耳朵？”她拿著小巧的耳挖子在長凳坐下來，拍拍自己的大腿道：“過來！你趴在這里�！� “我……” “來啦！”她拉下他厚實(shí)的肩頭，讓他側(cè)趴在大腿上�！安灰獊y動，我?guī)湍阃诹肃�！�?br /> “甜甜……”枕在她腿上，好像臥著軟綿綿的香枕，他只覺意亂情迷，一再地低聲喚她。 “我挖耳朵，你別說話。” 安居樂閉上眼，靜靜享受挖耳的酥麻舒適感。 她左手捧著他的頭，右手輕柔仔細(xì)地為他掏除耳垢，心底也漫上一股甜蜜。 瞧他這個大男人，比她還會臉紅害躁呢！她輕輕捏上他發(fā)紅的耳垂，想起爹爹曾經(jīng)告訴她：阿樂這個孩子長得方面大耳，五官端正，特別是那對厚飽的耳垂，主富貴長壽，嫁給他一定會很好命！ 她舔了舔被他吻過的紅唇，又低頭微笑為他掏耳朵。 她天生是個廚娘的命，根本不敢奢望富貴，只盼能嫁得青梅竹馬、疼她護(hù)她的樂哥哥，那就是真正的好命了。 -------------------------------------------------------------------------------- 這頭準(zhǔn)備看皇帝的米多多和米軟軟躡手躡腳，正輕巧地繞過園子的假山和樹木。 “噓！好多帶刀侍衛(wèi)！”兄妹倆開了眼界，低聲驚嘆著。 遠(yuǎn)遠(yuǎn)看見觀云軒站了一群人，他們無聲地掠過花叢，找到一處堆疊的石頭假山，從縫隙中望了出去。 可惜皇帝被幾個胖官員擋住了，還好人雖多，卻是鴉雀無聲，兄妹倆可以清楚聽到觀云軒的動靜。 乾隆皇帝這次南巡走水路，雖說沿途有民夫拉纖，御船也造得平穩(wěn)，但他還是被晃得腳步虛浮。好不容易今天上岸游賞著名的蘇州園林，看到了清幽花木，磊石成山，秀雅樓閣，頓時神清氣爽，又在園子里多停留了一會兒。 可是聞到面前的菜色味道，他按捺下皺眉的念頭，不忍讓臣民掃興。 這些天來，江蘇地方官員無不極力獻(xiàn)上美食，但他暈了船，也看膩了大碗大盤的油紅菜色，抬眼望向賞心悅目的園景，不覺心頭一嘆，怎么就沒有搭配得宜的美味呢？ 他只是呷著溫?zé)岬谋搪荽�，看那一道又一道的菜色送到桌前，在嘗食太監(jiān)品嘗過后，一道又一道賞賜給下首坐著的官員。 周老爺開始冒冷汗，皇帝總不吃菜，教他老臉往哪兒擺呀？ “等等，這道菜有趣！” 眼前的圓木盤鋪著一張細(xì)竹簾，上面實(shí)放紅、綠、黃三色細(xì)面條，一條長面條卷成一個圓圈，只見竹簾上花團(tuán)錦簇，不僅顏色好看，挑惹食欲，而且…… “好吃！”乾隆拿筷沾了旁邊的醬料，終于吃下第一口。 周老爺如釋重負(fù)，娘親果然說對了，米甜甜的菜色果真合乎皇帝口味。 “呵！這不是普通的面條，紅的摻了紅蘿卜，綠的是青菜，黃的應(yīng)該是蛋黃吧？味道很濃厚，這醬料也是咸甜摻半，讓朕開胃了，這菜有名字嗎？” 周文禮抓到表現(xiàn)機(jī)會，照著米甜甜教他的菜名，立刻道：“啟稟皇上，這道叫‘福祿壽三星報喜’！” “好個三星報喜！快賞給總督大人他們吃吧！”皇帝微笑道。 接下來是清淡的茶香，白磁盤里圍著一圈鮮紅的清蒸肥蝦，中間是一堆高聳的嫩綠豆苗，乾隆也是識味之人：“是虎丘的茉莉綠茶!拌著蝦子煮!這下面好像還有東西?” “啟稟皇上，這叫‘虎丘茶香尋珍寶’，綠豆苗好比蘇州名勝虎丘，請皇上繼續(xù)探筷尋寶，豆苗之下有栗子和扣肉。”二少爺不遑多讓，站了出來。 巡撫大人也趕緊講話，展現(xiàn)自己的學(xué)識：“呵呵!高明，蘇州菜甜膩，廚子怕皇上吃不習(xí)慣，所以先把帶油的扣肉藏在里頭，外面再布以清甜的青菜和蝦子，加上茶香洗去油味，這菜是具有蘇州特色，又放諸四海皆可吃呵！” 乾隆笑瞇瞇地吃蝦夾肉，濃淡口味皆在舌間，他很滿意地多吃幾口。 一碗香白的熱粥端上，觀云閣諸人全部流了口水。 乾隆舀了幾口，贊嘆道：“這就是正宗江南稻香!不加任何佐料，就得香甜好味。朕好生羨慕你們蘇州地方官，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米飯�！� 蘇州知府忙起身謝恩：“那是皇上天恩無邊，雨露甘澤普及天下，讓我們蘇州年年豐收，老百姓豐衣足食，皇上恩典如山高海深，臣等必當(dāng)為皇上獻(xiàn)出最好吃的佳肴美食�！� “嗯！不知周園還可為朕推薦哪幾道美食呢？” 周老爺忙向兒子擠眉弄眼，周文禮會意，立刻親自動手端菜，將米甜甜的一道菜肴捧上。 “啟稟皇上，這是‘魚躍太湖慶豐年’，請皇上品嘗�！� 一個魚頭盛在白底碎青流紋大盤里，看起來就像活魚躍出水面的靈活模樣。而燜煮的魚頭味辣，灑有細(xì)碎的辣椒、姜、蒜絲增色，盤邊則擺著胡瓜和紅白蘿卜刻成的山脈、屋宇、畫舫。 自負(fù)吃過江南各地美味的總督大人也講話了：“嘖！鬼斧神工呵！這山水簡直是太湖洞庭山一帶的景色！明兒皇上親臨現(xiàn)場，就知道微臣此言不假�！� 乾隆向來喜愛玩賞工藝文玩，他微笑夾起一個蘿卜屋子，大吃一驚：“呵，這小屋也不過指頭大小，卻是有窗有門，里頭還有桌椅人物，如此巧匠手藝，真是難得！” “啟稟皇上，小屋小山不只可看，而且還可吃�！比贍敁尠滓痪洹� 乾隆哈哈大笑，立即拌了魚肉吃下一間小屋，一徑地道：“好！好！原來這些屋子都蒸熟了，清淡味道拌上辣魚頭，又是一道巧思好菜！” 皇帝胃口大開，周家兄弟乘勝追擊，把米甜甜做的十二道菜悉數(shù)奉上，皇帝吃的盡興，連喝三碗米粥。另外米甜甜也做了部分相同菜色給官員們吃，全部吃的盤底朝天。 而其它外面酒樓叫進(jìn)來的菜色，就沒有那么搶手了。 吃完最后一道“花開四季年年好”，乾隆看著盤中五彩繽紛的作料，口里嘗的是火腿的油甜、百合的清香、嫩筍的清爽、青豆的脆腴、還有微辣的紅椒，這道菜色彩鮮艷，味道也十足。 他心里喟嘆著，他貴為天子，每天有吃不完的御膳筵席，在宮中也好，外出巡視也好，人們爭相送上美味佳肴，卻都沒有人想到：皇上想不想吃？皇上想吃什么？ 不同的心情、天氣、時地，有不同的口味需求，他不會苛責(zé)那些為他做菜的人，只是不免感嘆，什么時候才有人為他煮出貼心的菜色呢？ 而在今天，他吃到了！ “��！朕今日實(shí)在太滿意了！”他滿足地靠上長背大椅，望向周老爺：“不知今日主理這幾道菜肴的大廚是哪一位？朕想見他�！� 怎么可以讓皇帝召見米甜甜呢？別人豈不笑他周家仰仗小姑娘出名？ 周老爺當(dāng)機(jī)立斷：“啟稟皇上，這些菜色和口味都是小兒們想出來的，再委請廚子照樣去做�！� 此語一出，坐在下面首位的周老夫人變了臉色，躲在假山后面偷聽的米家兄妹也變了臉色。 “幾位公子會做菜？”乾隆疑道。 臉皮夠厚的周文禮接著父親的意思，繼續(xù)道：“我家兄弟平日喜愛美食，吃過江浙一帶名菜，閑暇時就思考創(chuàng)新，希望能將蘇州菜的特色發(fā)揚(yáng)光大。皇上今天所吃佳肴，都是我們兄弟窮數(shù)年心力，努力研究——經(jīng)廚子一再試做，我們一再試吃，做對味了，這才敢端到皇上面前呀！” 其他五位少爺也紛紛夸口，竭力述說自己是如何醉心研究做菜。 乾隆聽他們說得天花亂墜，不禁笑道：“那么貴府的廚子也被幾位公子調(diào)教出好手藝了？” 周文禮不放過機(jī)會，解釋道：“敝府廚子手拙，還需我們兄弟點(diǎn)撥。為了這頓萬歲爺?shù)奈缪纾覀冃值苡H自采辦材料，輪流看管火候，并且督管廚子做菜，這才不會教廚子誤了事�！� “你們費(fèi)心了。”乾隆吃的盡興，又見周家兄弟如此盡心盡力為他張羅這頓餐飯，他龍心大悅，吩咐道：“來人�。≠p賜周府兄弟一百兩白銀�！� 周老爺立刻帶著兒子們跪下謝恩，不勝惶恐。 乾隆讓太監(jiān)扶起他們，眼前所見是蒼綠園林，清湛碧水，還有那明紅橋欄，白墻青瓦；而口頰留香，余味不絕，就像眼前園景令他難以忘懷。 江南好，人人盡說江南好！風(fēng)景好!美食好!樣樣好！ “如此美景，如此美味，朕不留點(diǎn)字紀(jì)念怎行呢？” 周家早就準(zhǔn)備好金漆和黑色大匾，兩個最小的少爺立刻抬了上來，讓皇帝揮毫賜字。 “多謝皇上賜匾！”周老爺再度率眾謝恩。 “江南第一美味”六個金光閃閃大字在園子里發(fā)光，周家老爺和少爺們的臉上也映上金光。 呵呵!靠著這塊匾，他周家要大發(fā)特發(f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