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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伴樵郎 第二章
作者:杜默雨
  「我是一個砍柴郎喲!撿了樹枝,砍了大樹,換了銀子養爹爹喲!日頭高高,風雨狂狂,翻山越嶺我最行喲!」  

  于樵一路唱著自編的山歌,聲音宏亮有力,樹林中的鳥雀也跟箸吱吱喳喳和鳴,他玩心大起,撅起嘴巴吹出清亮的口哨,立刻引得幾只紅鳩飛到他頭上盤旋。  

  「哈哈!我不是公島啦!你想跟我生蛋嗎?」于樵伸手逗弄紅鳩,惹得它們又吱吱飛回樹梢。  

  快黃昏了,鳥兒盡皆出來覓食。山雀在水邊跳躍,小白鷺站在水中啄食,黃鹡鸰掠過清澈小溪,長長的尾翅在水面擺蕩出一圈圈水花,最后它停在一塊白色石頭上歇息。  

  白色石頭?于樵停下腳步,他來來往往這條山路好多年,怎幺從來沒有見過這塊石頭?  

  他放下沉重的背籃,跳到溪澗里仔細一看,不覺大驚:「女尸!」  

  天!又是哪一村的人跑到山里自殺?他得趕緊報官才是。  

  女尸伏在溪邊,長長的黑發纏繞著水草,腳底沾滿了爛泥,倒是一身白衣已被溪水沖洗的干干凈凈,看樣子還是個年輕姑娘!  

  「冒犯姑娘了!」于樵把女尸翻轉過來,他并不怕死人,只覺得應該為死人找個棲身之地,免得被鳥獸啄食了。  

  幾縷秀發從女尸臉上滑落,夕陽光芒斜射進溪澗,映出一張皎好清秀的容顏。  

  于樵一呆,她不是附近村子的人,附近村子也沒有像她一樣美麗的姑娘,可是她年紀輕輕,怎幺就這樣死了呢?  

  「可惜呀!可惜!為什幺想不開呢?」于樵拉起女尸的雙手,準備拖離水邊,那小手冰冷而柔軟,想來剛死去沒多久。  

  于樵才拖了一步路,突覺兩手一顫,然后底下的「女尸」哇哇大叫起來:「唔!痛死了!」  

  死人還會痛?于樵嚇得放下手,那兩只白玉般的手臂立即重重地摔到地上,「女尸  」叫得更大聲:「摔死人啦!」  

  「呵!死人復活了!」于樵向來大膽,忙上前察看。  

  「人家在睡覺,你干嘛拉我的手啦?」死而復活的女尸正是蝶影,她坐起身子,在手臂痛處搓揉著。  

  「你剛剛沒有氣息,我以為你死了……」于樵看到一對漆黑瞳眸,那含怨帶嗔的眼神讓他閉上了嘴。  

  「我是累死了!想好好睡覺還被當死人,幸好沒被你埋了!沟按反芳珙^,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樣。

  「我不會埋你,我還得報官,仵作相驗后會公告讓人認尸,如果過三個月沒人認領,這才會埋你!褂陂哉J真說著。  

  「三個月?那豈不發臭了?」蝶影真的聞到奇怪的臭味,鼻于嗅了嗅,又皺起了眉頭。  

  「是這個東西!」于樵伸手拉下她頭發上交纏的水草!高@有腥味!  

  「嗚哇!你又弄痛我了!」蝶影為打結的頭發哀號著。  

  「還有呢!」于樵繼續拉扯她的頭發:「不要動,有蟲!」  

  「什幺蟲?」蝶影嚇得不敢動。  

  「是水蛭!褂陂宰ハ乱恢环逝值拇蠹t蟲!杆谀愕念^發上睡覺哩!」  

  「哇呵!」蝶影大叫一聲,眼睛卻是瞧著水蛭!鸽y怪我頭暈腦脹的,一定被它吸了不少血,此仇不報非君子,不過我也不是君子……」  

  于樵正奇異著她不怕水蛭,接下來就看到這位嬌小的姑娘,順手拿起身邊的石塊,用力往水蛭砸下去。  

  「哈!嗚呼哀哉,讓你不能再去吸血害人!」  

  「還有一只!」于樵又甩了一只水蛭到地上。  

  「還我的血來!」蝶影照樣順手一砸。  

  「好爽快!」于樵大聲叫好,真是一個爽直的姑娘!  

  蝶影整整頭發:「你看我做什幺?我還會抓蝸牛、釣烏龜呢!」  

  這是哪來的野姑娘呵?于樵哈哈大笑!高@有什幺稀奇?你會趕山豬、捕山雞嗎?」  

  這人笑聲好宏亮呵!蝶影也跟著拍手笑道:「哇!真有趣,我頂多只能在院子里趕貓狗,這位哥哥,你帶我去玩玩吧!」  

  「天色不早嘍!我先帶你到我家住一晚,明天再送你回去!  

  「回去?」蝶影在心中飛快打著主意,既然誤打誤撞來到這里,不如藏身此處,等過幾個月后再回家,屆時宮里選秀已經結束,爹爹應該不會再逼她上京城了吧!

  唉!只是要讓娘親擔憂了。  

  「你家住哪兒?」于樵見她發呆,繼續問。  

  「忘了!」  

  「忘了?你忘了你住哪兒?你該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  

  「名宇沒忘!沟奥冻鰻N爛的笑容:「請叫我小蝶!  

  「小蝶?」于樵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改阍蹒蹠竭@里來?」  

  「我怎幺會到這里來?」蝶影敲敲額頭,仔細回想著:「昨夜我坐船翻了,抱了一塊浮木亂游,后來被沖到沙洲,雨下得好大,我沒天沒地胡亂走,又摔到水里,今天天亮再爬上岸,走了老半天都沒看到人,又餓又累,就睡著了!  

  「真是驚險的歷程呵!」于樵問道:「然后什幺都忘了?」  

  「這是哪兒啊?」蝶影裝作一副白癡模樣。  

  「白云山!  

  「沒聽過耶!」蝶影在心中偷笑,果然她藏得夠隱密了,至少離武昌府一百里吧。  

  「恐怕你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褂陂詰械媒忉,他拉起了小蝶:「走!先回我家休息!」  

  「有沒有山雞可以吃?我餓兩天了!沟懊仗摰亩亲。  

  「不曉得我爹今晚煮什幺菜,總之一定讓你吃到飽!  

  蝶影開心地邁出腳步,她忘記自己沒有穿鞋,磨破皮的腳掌才一使力,立刻痛得她齜牙咧嘴。  

  「你受傷了!褂陂远紫聛聿炜此餮哪_掌!改憬裉焓浅嗄_走路?」  

  「挺自在的呀!爹一看我脫鞋子就嘮叨,說我的天足有夠難看。」蝶影動了動腳趾  !感液梦倚r候哭得大聲,鬧得厲害,娘又疼我,爹才沒逼我纏足,不然就不能到處亂跑了!  

  「好好的一雙腳,纏得像雞爪一樣,何必學有錢人家的把戲?」于樵站起身,「回去我幫你上藥,再請我爹幫你編一雙草鞋!

  「你真是一個好人哥哥……」話未說完,突然身體騰空而起!竿!你做什幺?」  

  「抱妳回去。 褂陂源驒M抱起蝶影,大步跨出!肝铱茨阋沧卟粍恿耍轿壹疫有好幾座山呢!」  

  蝶影緊緊抓住于樵的衣襟,深怕一不小心會摔下去!改慵易∵@幺遠?」  

  「放心,我腳步快,天黑前會到!褂陂攒S上山路,再背起竹編的大籃子。  

  「這籃子裝什幺東西,好象很重?」蝶影好奇地探看。  

  「是米和面粉,還有一些雜物。」  

  「你還抱著我,不會很吃力嗎?」  

  「這算什幺?平常一百多斤的木柴都背了,你有幾斤呵?」于樵健步如飛,一點也不吃力。  

  「你好厲害喔!」蝶影露出崇拜的目光,由下往上盯住他黝黑的臉孔,她看到了一對濃眉大眼,還有笑起來一口整齊的白牙,那是截然不同于城里男子的長相,而是一種屬于山中男兒的開朗豪邁吧!  

  「這位哥哥,你叫什幺名字?」  

  「于樵,樵夫的樵,我爹都叫我阿樵!  

  「那我叫你阿樵哥哥,好不好?」蝶影又扯扯他的衣襟。  

  「喂!別拉我的衣服,這粗麻布一拉就破。」  

  「破了我賠你嘛!」蝶影委屈地縮回手,日光仍眷戀著那對朗目。  

  「你連自己住哪里都記不得,身上只有這一件衣服,怎幺賠我。俊褂陂詫牙锏男〉Ьo些。「你勾著我的脖子,就不怕摔下去了!  

  蝶影個性再怎幺直爽,還是懂得男女有別,她將雙手縮緊在胸前,一動也不敢動。  

  于樵笑道:「你都說我是好人了,別怕,我不會欺負你。」  

  「我不怕,我是相信你!  

  「相信我什幺?」他灼灼的目光看進她清澈的眼眸。

  「我相信阿樵哥哥會緊緊抱住小蝶,不會把小蝶摔下去!沟白孕诺氐。  

  于樵又是哈哈大笑,笑聲響遍山林,也震得懷中的蝶影一陣暈眩。  

  「哇!耳朵快被你震聾了!沟安蛔杂X地靠緊于樵,將耳朵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沒想到又被咚咚的心跳聲嚇得彈開來。  

  「你怎幺了?」  

  「沒……你的心跳好象很強呢!」  

  「心跳強表示身體強壯,才有力氣每天上山砍柴打獵,再到村子換米鹽,養活我和我爹!褂陂哉f著,又唱起山歌來:

  「我是一個砍柴郎喲!早上出門,日落回家,砍了木柴把米買喲!山路遠遠,流水彎彎,一路高歌心歡喜喲!」  

  「阿樵哥哥,你唱什幺歌?好好聽耶!」蝶影贊嘆著,于樵有一副好歌喉,聲音渾厚宏亮,趴在他懷中,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每一次呼吸吐納之間,他那豐沛富有感情的歌聲就傾泄而出。  

  「你喜歡聽嗎?我再唱給你聽!褂陂晕⑿Φ溃骸肝蚁氲绞茬郏统茬,你聽了喔!」  

  蝶影睜大眼,認真聽著。  

  「我是一個砍柴郎喲!山高水長,有緣千里,我和妹妹來相會喲!圓圓臉蛋,星星黑眼,想問妹妹心屬誰喲!」  

  蝶影驀地紅了臉,這……不是在唱自己嗎?她抬眼望了于樵自在的笑臉!改愫鷣y唱什幺歌?」  

  「我本來就是胡亂唱,平常在山里一個人來來去去,無聊的時候就唱歌嘍!」  

  「不準唱我!

  「你在我身邊,我看到你,心里想到你,不唱你要唱誰?」于樵又是開朗大笑。  

  還沒聽過這幺直截了當的言辭!蝶影不只臉蛋燒紅,連心頭也怦怦亂跳,她明知于樵心胸磊落,興之所至,唱聲即出,可是……從來沒有男子這樣跟她說話呢!  

  「彩霞滿天,晚風清涼,我和妹妹山路行喲!沉沉落日,暗暗天色,抱了妹妹回家去喲!」  

  歌聲伴著啁啾鳥鳴,紅霞映遍山林,蝶影臉上也有兩朵火恪般的紅云,于樵繼續唱著歌,擁著滿山遍野的火紅,一步步地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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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蝶,你真的什幺都忘了嗎?」于笙雙手靈活地編著草鞋,他是于樵的父親,滿頭灰發,看來比實際年齡還大。  

  蝶影目不轉睛看著于笙的靈巧手藝,一時沒留意,忙問道:「嘎?伯伯您說什幺?」  

  「唉!看樣子你真的被水沖昏頭了。」于笙語氣和藹:「沒關系,你腳受傷了,先在這里休養幾天,等你想起來的時候,再叫阿樵送你回去!  

  要三個月才想得起來呢!蝶影暗自笑著,再用手指猛敲自己的頭頂:「想不起來耶!一想頭就痛!  

  「不要勉強自己,你這兩天一定累壞了,先去阿樵的床睡。」  

  「我不累,我看伯伯編草鞋!沟胺讲懦粤藘纱笸腼垼戳艘粋舒服的熱水澡,此刻神清氣爽,一點也不想睡。  

  「編草鞋有什幺好看的?」于笙搖頭笑著。  

  「不!怕怕您好神奇,兩只手拿著干草扎呀扎,就扎出一個鞋底的模樣,我看阿樵哥哥那雙鞋很耐穿呢!」  

  「草鞋的好處就是好穿好補,阿樵在山里跑來跑去,我得幫他編雙耐磨的鞋子!  

  「我也很喜歡跑來跑去,鞋子好容易就破了。伯伯,您教我編草鞋,以后我就不怕把鞋子穿破了。」蝶影熱烈地道。  

  「姑娘家穿的是繡花鞋,倒怕這粗草磨破你的腳皮了!  

  「人家才不穿繡花鞋,尤其是大熱天,又穿襪,又穿鞋,把腳丫子都悶壞了。」  

  蝶影哀求著:「伯伯,您教我嘛!好不好?」  

  蝶影的言談笑語像是一朵春天綻放的大紅茶花,炫亮了于笙沉寂已久的心靈,他笑道:「有空我再教妳,今晚先把妳的鞋子做好!  

  「那就一言為定了,伯伯您不能反悔喔!」  

  「伯伯不會反悔,你可要認真學呵!」于笙微彎下身道:「來,小蝶,先試試大小  !  

  蝶影卻立刻將雙腳抬起橫放在凳子上,何笙一楞,又直起身子,笑著將鞋底在她的腳掌比了一下!复笮≌茫葧䞍耗憔陀行滦哟┝!  

  「謝謝伯伯!您和阿樵哥哥都是好人!沟芭d奮地手舞足蹈,她身上穿著于樵的衣服,過長的衣袖在桌面上抹來抹去。  

  「呵!我們請你吃吃喝喝,就是好人了?」于樵宏亮的聲音傳了進來,他推門而入,一股香氣也飄進小小的茅屋。  

  「阿樵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屋后沖澡、洗衣,順便烤了山雞當消夜!褂陂蕴崞鹗种锌镜媒瘘S可口的山雞。  

  「哇!真的有山雞吃耶!」蝶影趕忙卷起袖子,拍手大喊。  

  「爹,我說小蝶沒吃飽,這下子您相信了吧!」  

  于笙收拾桌上的干草,笑道:「小蝶小小個子,食量倒是頗大的!  

  蝶影對著山雞咽了咽口水:「能吃就是福,有東西我就吃。」  

  于樵坐下來撕剝山雞,大笑道:「你這幺會吃,以后嫁了人,豈不把你夫家給吃倒了?」

  「人家又不是無底洞嘛!阿樵哥哥,你笑我!」蝶影嘟起小嘴。  

  「剛剛吃飯時,被你大口吃飯的樣子嚇到了!」于樵笑瞇瞇地撕了雞腿,一只遞給父親,一只遞給小蝶。  

  蝶影搶過雞腿:「人家肚子好餓嘛!你還不是跟我比賽吃飯?害伯伯只吃了一碗飯。」  

  「我向來只吃一碗飯。」于笙并沒有接過雞腿。「我想阿樵今天到村子里走了一天的路,回來一定特別餓,所以多煮一把米,沒想到阿樵帶了小蝶回來,恐怕阿樵還沒吃飽吧?」  

  「爹,我再加這一只雞就撐了,這雞腿您拿去吃,您還怕我餓著嗎?」  

  蝶影雞腿咬了一半,不敢再吃。「是我害你們沒吃飽嗎?」  

  于笙拿過了雞腿笑道:「小蝶盡量吃,阿樵如果沒吃飽,他有的是辦法,你看,他這不是烤了山雞來吃嗎?」  

  于樵已經大口咬起雞肉!冈蹒?小蝶你如果還餓,我再去揉面疙瘩煮湯!  

  「不用了!沟凹泵Τ兑щu腿,她的確是飽了,只是不能抗拒烤雞的香味。  

  「小蝶,好吃嗎?」于笙關切地問。  

  「嗯!好吃、好吃!」蝶影嘴里塞滿了肉:「有嚼勁,好香!」  

  「山雞成天在山里跑,練了一身硬肉,當然有嚼勁了!褂陂砸豢谟忠豢诘爻灾,又撕了一只翅膀給小蝶。  

  「真好吃!」蝶影左手接過雞翅,右手還啃著雞腿,突然停下來問道:「那我也常常跑,腿肉是不是也很硬?」  

  「吃吃看就知道了!褂陂詽M不在乎地回答。  

  「嘎?」蝶影忙盤起雙腿,深怕于樵會來咬她的腿,不料收勢太急,撞到了腳掌傷處,不覺「哎唷」一聲。  

  于樵探下頭:「你腳傷還沒好,不要亂動,侍會兒我幫你敷草藥。」  

  他穿著一件短掛,露出結實強壯的臂膀,蝶影忍不住用指節敲了一下:「咦?果然是硬的!

  「你要吃嗎?」于樵抬起笑臉,故意繃緊手臂肌肉,鼓起一坨圓飽結實的硬塊。  

  「嚇!不吃、不吃!」蝶影趕忙搖手,又低頭吃她的雞腿,她從來沒看過這幺健壯的男人,嗯,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要咬看看,看是山雞肉硬,還是阿樵哥哥的肉硬。  

  于樵見她好奇心重,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繼續撕咬山雞,他吃得很快,吐了桌上一堆雞骨頭后,又收拾了父親和小蝶的骨頭,風也似地跑了出去。  

  「伯伯,他做什幺?」蝶影吮著指頭上的雞汁,想要跟著出去看。  

  「小蝶,你腳受傷,別下地。」于笙阻止她,微笑道:「他馬上進來了!  

  果然于樵跑了進來,將兩條濕手巾遞了出去,于笙笑著接了過來,擦了擦嘴臉,再揩凈手上的油脂。  

  蝶影卻是呆望于樵:「嘎?還有人服侍我?」  

  「瞧你吃得滿嘴滿臉!褂陂阅昧藵袷纸恚⌒〉樕夏ㄈ,笑道:「你沒穿鞋,如果跟我出去洗手,待會兒我還得端水盆給你洗腳呢!」  

  蝶影的聲音從手中后頭傳來,抗議道:「人家只不過受傷,又不是不能走路的殘廢!」  

  于樵抹凈了小蝶油膩膩的小嘴,突然將手巾扔到小蝶手中,臉色一沉就走了出去。  

  蝶影自遇到于樵之后,見他始終是一張開朗笑臉,不料現在驟然變了臉色,她不安地擦著手巾:「伯伯,阿樵哥哥怎幺了?他不高興幫我擦臉嗎?」  

  「這孩子脾氣很直。」于笙停下編草鞋的動作,注視門外的黑暗!敢郧八牭饺思疫@幺說,都是要打架的!  

  「說什幺?我說錯什幺話了嗎?」蝶影更加不安了。  

  「我去勸勸他!褂隗戏鲋烂嬲酒饋,轉身用雙手撐住一個奇形怪狀的竹制凳子,他先將竹凳子向前挪一步,再吃力地拖著兩腿前行。  

  蝶影頓覺全身血液逆流,原來……于笙的雙腳不良于行,而她方才竟然說了什幺殘廢的蠢話!  

  「伯伯……是我不好……」蝶影又急又難過,慌忙站起想扶于笙。  

  于笙示意她坐下,微笑地摸摸她的頭:「你是條直腸子,沒什幺不好,別哭啦!我去叫阿樵進來幫你上藥!  

  「伯伯,對不起!沟安桓襾y動,可是看于笙吃力走路的模樣,心頭更加難受,她又站了起來,大聲哭道:「您這樣走路好辛苦!」  

  「不辛苦,我平常就是這樣子走路的!褂隗蠐u搖頭,自他腳傷以后,不是被頑童欺負,就是讓人投以奇異的眼光,除了兒子以外,似乎還沒有人像小蝶一樣為他難過吧!  

  「我去叫阿樵哥哥!沟霸僖膊活櫣庵_丫于,跳下地面,來到門口向黑漆漆的山林大叫著:「阿樵哥哥,你快回來!」  

  「發生了什幺事?」于樵從前方樹影跑了出來。「你在哭什幺?」  

  「嗚嗚,伯伯好可憐喔!」蝶影站在門口放聲大哭。  

  「我爹怎幺了?」于樵以為父親發生意外,急忙沖進屋內,卻見于笙朝著小蝶指了指,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于樵轉回身,用力一拍小蝶的肩頭:「喂,我爹好好的,你可別胡亂哭!  

  「伯伯哪有好好的?他腳不能走,真的很可憐!沟笆箘趴拗!肝铱梢哉毂谋奶,伯伯卻要一步一步慢慢走路,他好辛苦喔!」  

  「你有完沒完呵?」于樵啼笑皆非,又推了推小蝶。  

  「嗚嗚……哇!」  

  蝶影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身體又是騰空而起,原來于樵抱起她進屋!附心銊e下地亂跑,瞧你傷口又弄臟了。」  

  他將她放在床沿,命令道:「坐好,不準哭。」  

  蝶影睜大淚眼,止住哭聲,但她看到于笙撐著竹凳子向她走來,眼淚又滾了出來。  

  「伯伯,您坐嘛!這樣走路要花很大力氣的。」蝶影抹了抹淚。

  「傻孩子,人坐久了也會腰酸背痛!褂隗献叩酱才,順勢坐到他的竹凳子上,言語和煦地道:「殘廢的人有他自己的生存方法,我腳骨頭斷了,沒辦法走路,就為自己做了這張竹凳子,不但可以扶著走路,走累了也可以坐下來休息。伯伯跟小蝶一樣,照樣能走到溪邊看鳥兒,只不過是走慢了些,伯伯跟正常人還是一樣的!  

  「伯伯不會很辛苦嗎?」  

  「剛開始是很辛苦!褂隗线b想住事,露出了凄迷的笑容!负髞砹晳T了,日子照樣過,也就不覺得辛苦。而且阿樵是個好孩子,他到山里砍柴打獵,讓伯伯過得挺舒服的!  

  蝶影已經收了眼淚,「所以我不應該難過?」  

  「小蝶,每個人都有他的命運,伯伯樂天知命,沒什幺好難過的!褂隗蠍蹜z地摸摸她的發,好象父親疼愛女兒一般地道:「你真是一個善良的姑娘,伯伯很高興認識小蝶。」  

  「小蝶來到這里也很好耶!」蝶影破涕為笑。  

  「你有人服侍,當然好嘍!」于樵早已端了一盆水站在一旁,他蹲下身放好水盆!肝艺娴囊棠阆茨_了。」  

  「阿樵哥哥,對不起嘛!我自己來……」  

  于樵不說話,拉過小蝶一雙腳,拿了布巾沾水抹去上頭的泥土。  

  于笙道:「阿樵,小蝶是個孩子,她不知情,有口無心,你就不要生氣了!  

  于樵將小蝶雙腳放到水盆里,起身拿了一個竹筒,用竹片挖挖攪攪一番。  

  「爹,我沒有生小蝶的氣,我只是氣自己沒辦法賺大錢幫你醫腳!  

  「這雙腳都廢了二十多年,醫也醫不好了,你還堅持什幺?」于笙微笑地望著小蝶  !傅故悄銍槈男〉!  

  「她亂哭一氣,才嚇壞我了。」于樵幫小蝶擦干腳,拿竹片醮了藥草泥,小心翼翼地敷在小蝶的傷口!改阃俗约鹤∧膬,不急也不哭,倒是不相干的事情哭得這幺大  聲!

  「怎幺不相干?」蝶影搖著雙腳,「以后要跟你們住在一起,你們就是我的家人了。」  

  「還真賴著不走了!」于樵大笑道:「白云山的山雞可慘了,我得叫它們趕緊下蛋,多孵幾只小雞讓小蝶吃!  

  「阿樵哥哥,你跟山雞說話,它們會聽嗎?」蝶影不信地問。  

  于樵笑得更大聲,「是了,我還要去叫野豬多生幾窩小豬,還有兔子、黃鼠狼、野鹿,也要去通知一聲!  

  難道在山里住久了,真的可以通野獸語言嗎?蝶影懷疑地望向于笙:「伯伯,您也會講山豬話嗎?」  

  于笙呵呵笑著,果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啊!  

  清涼的藥草涂敷在蝶影的腳上,她忽然清醒了,氣得捶向蹲在她身前的于樵:「阿樵哥哥,你騙我。」  

  「我沒騙你喔!」小小的拳頭倒挺舒服受用的,于樵露出白牙,開懷大笑。  

  「改天再帶你到山里走走,我說山豬話給你聽!  

  「真的?!」蝶影見于笙也在點頭,她給搞迷糊了。  

  「乖乖睡覺吧!」于樵涂完藥草泥,拿了布片裹了小蝶的腳掌,把她雙腿抬到床上,要她躺好,再拉過被子道:「山中夜里冷,可不要踢被了!  

  「我睡你的床,你睡哪里?」  

  「地上這幺大,席子一鋪就睡了!  

  蝶影還想再說話,可是近三天沒睡好覺了,她真的好累,身體一擺平,腦袋就昏昏欲睡,在模糊燭影中,她喃喃地道:「伯伯,晚安,阿樵哥哥,晚……」  

  于樵幫她拉了拉被子,不覺呆呆望住那清純秀麗的睡顏。  

  知子莫若父啊!于笙微笑著走回桌邊,繼續編起那雙小巧可愛的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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