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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嬌女 第二章
作者:丁千柔
   

  古一明緊張的不時看著腕上的表,只等檢察官一來,他就能開始第一次獨立的工作  。  

  「檢察官不是該來了嗎?」他忍不住回頭問著一旁的尹刑事組長。  

  「衛(wèi)檢察官剛打過電話,說他等到了他的書記后馬上就會過來!挂M長邊吐了一  口煙一邊說。  

  「拜托,這種事怎么能拖?真是太不負(fù)責(zé)任了!构乓幻鲗Σ荒荞R上進(jìn)行大體解剖略有微辭。  

  真是的,要不是法律上規(guī)定解剖的時候一定要有檢察官在場,他一點也不想等待。  再怎么說,這可是他第一次獨立進(jìn)行這樣的工作,算得上是他個人工作上的里程碑,怎  么可以讓一個不守時的檢察官給耽誤了呢?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輛奔馳320的黑色轎車就在他的腳前緊急煞車,要不是他的  反應(yīng)夠快,他的腳說不定此刻已成了攤平的面團(tuán)。  

  「我沒遲到吧?」衛(wèi)焰一推開車門,劈頭就對尹刑事組長問。  

  「沒有!檢座的時間抓得很準(zhǔn)。」尹刑事組長一看到衛(wèi)焰,連忙將手中的煙丟在地  上踩熄,一臉恭敬的行禮。  

  這有如天壤之別的待遇差別讓古一明稍稍的在心中嘀咕了一下,雖然檢察官是國家  追訴權(quán)的代表,但他好歹也是一個法醫(yī),怎么這刑事組長在檢察官的面前就像是換了一  個人似的?  

  明明說是檢察官,還稱檢座,真是……「我的時間不多,現(xiàn)在就開始,你準(zhǔn)備好了  嗎?」衛(wèi)焰轉(zhuǎn)頭問著古一明。  

  「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什么時間不多?你的時間是時間,我的就不是時間?古一  明心下仍犯嘀咕,但也不敢多說什么,眼前這個檢察官橫眉豎目的樣子比黑道大哥還大  哥,他可沒興趣自找死路。  

  「那書座呢?」尹刑事組長又是一臉的恭敬。  

  「對不起,我的動作慢了些。」羽律提起公文包下車,連忙為她的延遲道歉。  

  「妳還在拖拖拉拉什么,還不下來做紀(jì)錄!拐f是這么說,可衛(wèi)焰心下仍有分得意  ,看她一臉慘白的臉色,該是想到等一下會出現(xiàn)的血腥鏡頭而臉色丕變。  

  古一明被這宛若銀鈴般輕柔的聲音吸引,轉(zhuǎn)頭一望,竟看到一個清靈似謫仙的女子  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讓他一時之間失了神、散了魄。  

  「妳就別看了,等一下我把解剖紀(jì)錄交給妳,妳再拿回去做紀(jì)錄就好了!  

  古一明沒由來的心一陣撲通亂跳,對羽律獻(xiàn)殷勤說。  

  要一個這么纖柔的女子看那種血淋淋的解剖實在是太強(qiáng)人所難了,雖然規(guī)定書記一  定要在一旁記錄,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不是嗎?  

  「這……」羽律遲疑的看了衛(wèi)焰一眼,說真的,若真能不看,沒有一個人想去看死  人的解剖。  

  衛(wèi)焰撤下嘴角,嘲諷的道:「若做不來我也不勉強(qiáng),我早說這工作不適合妳的。」  

  原來他打定驗尸的過程會讓她這「弱女子」自動打退堂鼓是吧!  

  其實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稱了他的心,免得他費這么多的心思攆她走,只是,她實  在不想去麻煩書記官長,她知道書記官的調(diào)度一向是件傷腦筋的事兒,若非到不得已的  時候,她真的不愿意做這種會麻煩別人的事。  

  打小,她就是個不愛麻煩別人的人。反正他只是不信任她的能力罷了,如果她能證  明她能勝任這個工作,他大概就不會這么反對了吧!  

  「謝謝你的提議,不過衛(wèi)檢察官說得對,這是我的工作,還是由我自己在一旁記錄  就好!褂鹇蓪χ乓幻鳒\淺一笑,算是謝過了他的好意。  

  這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讓古一明除了癡癡的傻笑外,什么都給忘面對古一  明那近乎呆滯的表情和動也不動的反應(yīng),羽律不明白的看了衛(wèi)焰一眼。原先她只是直覺  地詢問離她最近的衛(wèi)焰,可是,他臉上那像是山雨欲來的表情教羽律嚇得連忙低下頭。  

  這男人真是令人難以捉摸,上一刻看他得意的嘲諷,怎么這會兒那臉上一道道的青  筋暴突,幾乎快爆裂開來。  

  他,似乎真的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  

  「你發(fā)呆夠了沒?如果夠了,可不可以請你移動你的腳步,把我們的事情辦完?我  的時間可不多!」衛(wèi)焰的話幾乎是從齒縫中硬擠出來的。  

  不過是一個笑容,古一明笑得就像是中了五百萬的彩券似的,他是沒看過女人嗎?  真是丟盡了男人的臉。  

  不過這個女人沒事笑得這么甜做什么?看到一個長得好看一點的男人就笑成這樣,  干嘛呀?想勾引人不成?衛(wèi)焰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一點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一點也不  公平,而且還帶著莫名其妙的酸氣。  

  古一明一點也不在意衛(wèi)焰的態(tài)度,以他現(xiàn)在的心情,就算是在他的腳上綁上一千公  斤的鉛塊,也阻止不了他輕飄飄向上飛去的思緒。  

  「當(dāng)然可以,我們走吧!」他回答的時候,嘴角還固定在四十五度的上揚(yáng)狀態(tài)。  

  他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第一次主持大體解剖的人,這要是不明白的人看到他的笑  容,大概以為他若不是愛極了他的工作,就是有……「他不會有戀尸癖吧?」羽律喃喃  自問。  

  站在羽律身旁的衛(wèi)焰是唯一聽到她的話的人,一想到她竟然把一個男人對她的癡迷  當(dāng)作那個男人有戀尸癖,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夠好,這一會兒早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了。  

  但是沒由來的,不久之前的煩悶竟也奇跡似的一掃而空,他不覺地放松了嘴角,連  口氣都溫和了許多,「那我們開始吧!」  

  這會兒羽律更不明白了,怎么今天她遇到的人好象都怪怪的,那個法醫(yī)是個戀尸癖  ,而這剛剛還一臉山雨欲來的衛(wèi)焰,怎么這會兒竟是風(fēng)平浪靜、船過水無痕,他的脾氣  也未免變得太快了吧!  

  還說什么女人心、海底針,要她來說,應(yīng)該是男人心、海底針才對吧!  

  「死者為陳中立,三十五歲男性,有煙毒前科,昨天下午于一廢棄工廠被到附近游  玩的小孩子發(fā)現(xiàn)。」尹刑事組長翻著手中的資料說明。  

  羽律一邊將尹刑事組長的話記錄下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解剖臺上的尸體,幸好在  方征律的熏陶下,死人的樣子她倒看過不少,要不然可就真合了這衛(wèi)大檢察官的意,當(dāng)  場嚇飛了膽子。  

  「以這尸體腫漲的程度和尸斑分布的狀況來看,死者大概死亡有三天以上,沒有明  顯外傷,右腿側(cè)和兩臂有少許的淤痕,有可能是被人抓扯,但也有可能是紫斑(皮膚病  變的一種),其余并無任何明顯淤傷,不像死后被人移動過,所以發(fā)現(xiàn)的地方應(yīng)為第一  現(xiàn)場。」古一明帶著白膠手套的手在一陣撥弄后說。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有明顯的掙扎情形,而且他的嘴角那干涸的痕跡,你剛剛說他  有煙毒前科,有沒有可能是死于麻藥過量?」衛(wèi)焰邊說邊壓一下自己的胃。  

  他這時才想起早上被他老媽那一鬧,別說是早餐,就連抑制他那過多胃酸的制酸劑  他都忘了吃,難怪這會兒他的胃好死不死的在這個時鬧起革命。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專心記錄的方羽律,這女人的表現(xiàn)怎么完全和他想象的不  一樣?她不是早該嚇得動彈不得了嗎?  

  她一定是在硬撐!衛(wèi)焰暗暗的告訴自己,沒有人第一次看到這種事心中沒有任何的  疑慮。想他當(dāng)年第一次看大體解剖時,差一點讓他那早就不是一個「爛」字了得的胃大  出血。而像他這種大男人第一次看這種東西都會這么難過了,更何況是像她這種風(fēng)一吹  就可以「放風(fēng)箏」的女人呢?  

  「這是很有可能的!构乓幻骺戳艘谎凼w的嘴角后點點頭。  

  看來這衛(wèi)焰不是個可以小看的人物,就這么一眼,倘能看出死者的嘴角干涸的東西  是唾液,進(jìn)而推斷死者的死因,難怪那刑事組長一看到他就像看到偶像一般的前倨后恭  。  

  「你能給我他正確的死因和死亡的時間嗎?」  

  「初步判定為藥物致死,但系何種藥物致死須經(jīng)由檢體化驗得知,我現(xiàn)在要解剖死  者的胃再做進(jìn)一步的分析!构乓幻鬓D(zhuǎn)身拿起身子上的解剖刀,手法俐落的下刀。  

  「要解剖胃?」一直不曾出過任何聲音的羽律突然皺起眉頭。  

  「這樣才能確定死者大約是在進(jìn)食過后什么時候死亡的,如果胃中的食物完全未消  化,大約是食后即死,但如果連十二指腸都沒有任何的食物殘渣,那死亡的時間至少距  進(jìn)食就有五至六個小時以上。」古一明連忙表現(xiàn)他的專業(yè)修養(yǎng),替羽律解釋。  

  「可是,你不會就這樣要……」羽律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讓衛(wèi)焰不耐煩的打斷。  

  「這就是解剖,如果妳受不了就站到一邊去,別在這兒說些有的沒有的來浪費我的  時間。」衛(wèi)焰不客氣的把羽律一手拉到他的身后。  

  他只是要她知道她是有多不合適當(dāng)檢察官的書記,可沒想要真的逼她從頭到尾把整  個解剖的過程都看完,畢竟這種鏡頭看多了可是會作噩夢的。  

  「可是這樣做……」羽律仍想說些什么。  

  「不會有事的,這只是例行公事。」古一明回頭對羽律一笑。  

  衛(wèi)焰一看到古一明那似水柔情的目光,不知怎么,胃似乎更劇了幾分,連帶的也讓  他的眉頭揪得更緊。「要打情罵俏也等正事做完了說!  

  「我不是……」羽律連忙的搖搖頭。  

  「妳給我安靜一點!」衛(wèi)焰沒好氣的回頭瞪了羽律一眼。  

  古一明原本也想說些什么的,可是一看到衛(wèi)焰臉上那「生人勿近」的表情,讓他到  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可是……」羽律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在場的人一陣驚叫,她略縮了縮身子,以  幾不可聞的音量道:「他忘了用封口夾……」  

  盡管她的聲音是如此小,但是衛(wèi)焰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轉(zhuǎn)過身來怒目瞪視著羽律  ,「妳知道為什么不早說!」  

  明明是他不許她出聲的,這會兒卻又把事情怪到她的頭上。  

  不過說真的,羽律不忍心再對他的不公允提出指正,畢竟沒有哪一個人被噴得一身  死人胃中殘渣后,心情還會好到哪里去的吧!  

  由于方征律沒事就會把她工作上的經(jīng)驗?zāi)脕懋?dāng)茶余飯后幫助「消化」的話題來談,  連帶的,讓羽律對于法醫(yī)的工作有些許的認(rèn)識。她知道在做胃部的解剖時,如果沒有先  上封口來就直接下刀的話,胃中殘留的東西很有可能會隨之噴出。  

  她相信依衛(wèi)焰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檢察官的經(jīng)驗,他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唯一的解釋  是,他真的被她是他的書記這件事給氣瘋了,才會沒有發(fā)現(xiàn)到這一點,這樣算來,或許  她還是得對他現(xiàn)在這「一身」的遭遇負(fù)上一些些責(zé)任。  

  「對不起!」羽律低下頭小聲的道歉。  

  「不是她的錯,是我忘了該先上夾子的!构乓幻靼咨呐圩由弦彩菛|一塊、西一  陀的,看來他的命運(yùn)也不比衛(wèi)焰好到哪里去。  

  「檢座,這事兒怪不得書座,現(xiàn)在還是先換下身上的衣服才是!挂淌陆M長雖是  一心崇拜衛(wèi)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這看來嬌弱的書記生出一股憐惜。  

  「真衰!打一遇見妳,就沒好事發(fā)生!剐l(wèi)焰雖然知道這事若真要怪,也得算上他  自己一份,可嘴上仍不免嘀咕!高有你,是怎么當(dāng)法醫(yī)的?連這種檢驗員都知道的事  ,你竟然也能忘掉!」  

  「至少我們現(xiàn)在知道死者一定是吃后沒多久就死了,不然胃中不會有這么多的東西  ,是吧!」古一明原是有些羞愧心虛,可說什么他也不想在心儀的女人面前被說成窩囊  廢,忍不住出口反駁。  

  「你這個嘴上無毛的……」  

  衛(wèi)焰本稍稍平息的怒氣一下子高漲了起來,身子一步逼向古一明。  

  尹刑事組長幾乎不敢看接下來的發(fā)展,在司法界,誰不知道衛(wèi)焰的火爆脾氣,他一  發(fā)起怒來,連檢察總長都不免退讓幾分,而古一明這初生之犢竟然敢在獅子臉上抓毛,  他還想要命嗎?  

  「他說得沒錯,而且他吃得大概是壽司之類的,你看!你的衣服上還有很完整的米  粒和海苔之類的東西!褂鹇梢豢葱l(wèi)焰那幾要冒火的樣子,也顧不得她實在有點兒怕他  ,連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想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氣過了頭,還是胃真的痛得厲害,他的手腕讓她這一扣,全身  的力氣竟泄去了一大半,而他那早就蠢蠢欲動的胃,這下子更是放肆的跳起霹靂舞。  

  「放開我!」衛(wèi)焰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  

  羽律連連搖頭,衛(wèi)焰的樣子像是要殺人一樣,她深怕她一放手,倘不知道會做出什  么事!改銊e太沖動!而且你身上的東西真的可以看出很多的事呢!  

  那白白的塊狀會不會是牛奶?」  

  「妳可不可以閉嘴別再說了?我說如果妳再不放手的話,我一定會讓妳后悔的!」  

  「后悔?」羽律看了一眼臉色發(fā)青的衛(wèi)焰,不明白為何他的聲音里似是飽  

  含了濃重的痛苦,她的手勁有這么大嗎?  

  「該死的!放開我,不然我就吐在妳身上!」衛(wèi)焰說完,一把甩開了羽律的手,捂  著嘴沖到墻角的垃圾桶,做出他連菜鳥時第一次看人大體解剖也沒做過的事||吐!  

  在回地檢署的路上,羽律偷瞄一臉鐵青開著車的衛(wèi)焰,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羽  律幾乎可以看到,他頭上正冒著煙呢!  

  唉!他真的是個容易動氣的男人,打她和他見面開始,他的三丈怒火不曾有平息的  跡象。  

  「你還好吧?」她知道自己不該多嘴的,可她打小就看不得人家受苦的樣子,而此  刻衛(wèi)焰像是忍著極大痛苦似的臉色發(fā)自不說,他額際的青筋還隱隱的浮。  

  衛(wèi)焰的回答只是更惡狠狠的回瞪她一眼。  

  「你真的沒事嗎?你的樣子真的看起來不太好,而且你剛剛才吐過!  

  羽律的話才說完,衛(wèi)焰就急踩煞車,讓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  

  羽律連連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還好一向奉公守法的她坐車必定系上安全帶,要不然  此刻非整個人撞上擋風(fēng)玻璃不可。  

  「妳要是再敢說一次我吐的這件事,我一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他臉上又是一陣青白,一手捂著嘴,然后飛快的開門下車,  對著墻角又是一陣干嘔。  

  羽律連忙跟著下車,看著他抱著胃又是一陣干嘔,她想為他做些什么,又怕他不領(lǐng)  情,可教她什么都不做的看著別人受苦,這也不是她會做的事。她不知所措的看四周,  眼角掃到了一個招牌。  

  「你等一等,我一下就回來!  

  衛(wèi)焰好不容易強(qiáng)壓下胃中劇烈的翻動,才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羽律進(jìn)了一家7-11,他才  稍平的眉頭又揪成一團(tuán),這個女人還有閑情逸致去shopping?  

  他罵人的話才要出口,可這一張嘴,那不聽話的胃又開始翻騰,逼得衛(wèi)焰只得扶著  墻頭,又是一陣的干嘔。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又被「獅子吼」的羽律,一進(jìn)了7-11就走向飲料柜,拿了盒  牛奶到微波爐加熱,在等待時間,她來到熟食區(qū)?粗茏由狭宅槤M目的東西,一時間  她也不曉得該買些什么。  

  正當(dāng)她猶疑的輕蹙著眉頭時,衣服上傳來的拉力讓她直覺地低下頭,對上一雙渴望  的眸子。  

  「小妹妹,怎么了?」羽律不明白的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平視。  

  「大姊姊,哥哥叫我在這兒等他,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還不回來,我的肚子好餓喔  !」  

  小女孩纖瘦而嬌小,一雙大眼睛幾乎占了她那不及巴掌臉蛋的一半,臉上生怯怯的  表情教羽律好是心疼,「那姊姊先買一點東西給妳吃好嗎?」  

  「可是……」小女孩吞了吞口水,有些遲疑。  

  「這兒的東西這么多,姊姊也不知道該買哪一種,姊姊想一種買一樣,可是,姊姊  一定吃不完,可是吃不完丟掉的話好浪費,小妹妹就當(dāng)幫幫姊姊吃一些好不好?」羽律  委婉的用一種請求的口氣說。  

  「嗯!」小女孩這才點點頭,「我叫盼安,哥哥都叫我安安;我哥哥叫思平。」  

  「我叫羽律,妳可以叫我羽律姊姊。」羽律本就是個軟心腸的女子,可這叫盼安的  小女孩卻教她好生的又憐上了幾分。  

  「羽律姊姊,妳買這么多都是要自己吃的嗎?」盼安好奇的看了看羽律手上的東西  。  

  「糟了!」羽律這才想起她竟然把衛(wèi)焰完全忘了,以他那沒啥耐心的脾氣,說不定  早揚(yáng)長而去。  

  一思及此,羽律便快速的結(jié)了帳,拉著盼安,急急忙忙的出了7-11,眼光落在熟悉  的黑色轎車上,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羽律姊姊,那個人瞪妳的樣子好兇喔!他是不是要打妳?」盼安一臉驚恐的停下  腳步,整個人幾乎縮在羽律的身后。  

  羽律小心的安撫著她,「他臉色會這樣難看,是因為他不太舒服,妳不舒服的時候  不也是不理人的嗎?」  

  「對,我上次發(fā)燒還推了我哥哥,可是,我很愛我哥哥的,那他一定是很不舒服。  」盼安點點頭,畢竟是天真的小孩,兩、三句話就讓她解了心防。  

  「妳在搞什么……」衛(wèi)焰好不容易等到了羽律,張口正要開罵,兩眼一對上了盼安  那怯生生的大眼睛,硬是吞下了到口的怒吼。  

  「你不要生姊姊的氣,姊姊說你身體不舒服,才去幫你買東西要給你吃的!古伟  接過羽律手中的牛奶,送到衛(wèi)焰的面前。  

  羽律本怕盼安禁不得他那震天一吼,正想將盼安攬到身后,出乎她意料之外,衛(wèi)焰  雖抬頭對她微皺了下眉頭,可低下頭對著盼安時,硬是擠出一抹友善的笑容。  

  羽律從他微顫的嘴角可以看到他有多不舒服,他為了不嚇著盼安所做的努力,卻教  她心中隱隱生出一股暖意。  

  他應(yīng)仍是她打一見面就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衛(wèi)焰,只是他已變得不再深具危險性  。哦!他那超過一米九的身材仍是驚人的,可此刻的他更像只柔軟的玩貝大熊。  

  羽律沒有把心中想的說出口,可是,她的想法一定表現(xiàn)在她的臉上,因為衛(wèi)焰的眼  光才又對上她,便飛快的調(diào)開視線,在他本是黝黑的古銅色臉上還染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  

  「哥哥!我在這里!古伟惨魂嚰贝俚暮魡疽鹚腥说淖⒁饬。  

  「安安,我不是叫妳在7-11等的嗎?」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高瘦男孩飛快跑了過  來,口上凈是責(zé)備,可眼中的著急卻是濃濃的關(guān)心。  

  思平將自己的妹妹攬在身后,對上羽律和衛(wèi)焰的那雙眸子,卻是森冷而謹(jǐn)慎的!  你們想對我妹妹做什么?」  

  羽律嚇了一跳,這是一個極為清秀的男孩,假以時日,不知道會讓多少女子心碎。  可真正嚇到她的不是他的不友善,而是他那雙眼睛所透出來遠(yuǎn)超過他的年齡該有的滄桑  。  

  「哥哥,不要這樣,姊姊是好人,因為我等得肚子餓了,所以……」盼安連忙的說  。  

  「我不是告訴過妳,別跟不認(rèn)識的人說話的嗎?」  

  「可是姊姊真的是好人,我想她會幫……」  

  盼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思平的一聲怒吼嚇得閉上嘴巴。  

  「安安!」  

  「你不要這么兇,你嚇到她了!褂鹇扇滩蛔〕雎暋  

  「我的事不用妳管!」思平惡狠狠的瞪著羽律一眼。  

  「你這小鬼懂得什么叫禮貌嗎?要不是她發(fā)現(xiàn)了你妹妹,現(xiàn)在你妹妹還在餓肚子呢  !」衛(wèi)焰拖著不適的身體,迫力十足的對上那一雙不友善的雙眼。  

  以衛(wèi)焰的身高和氣勢,別說是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孩子,就算是個大人,也免不了為  之膽寒,可這思平卻一點也不畏縮的回視著他。  

  「我妹用了妳多少錢?」思平移開了對著衛(wèi)焰的目光,問著羽律。  

  「不用了!」羽律搖搖頭。  

  「這夠了吧!」思平由口袋中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紙鈔,硬是塞到羽律的手里,  然后徑自拉著盼安的手,大步的離開。  

  羽律看看手中的錢,又看看遠(yuǎn)去的身影,這真是個倔強(qiáng)的小男孩,什么樣的環(huán)境,  才會造就出這樣一個異于常人的性格呢?  

  「還發(fā)什么呆?回去了!」衛(wèi)焰坐上了駕駛座,沒好氣的瞪著仍站在外頭的羽律。  

  雖然他的語氣仍是這般的不客氣,可這一次羽律卻輕綻了一抹笑容,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  一件事,那就是在他剛硬的外表下,其實有著一顆很柔軟的心。  

  「謝謝你!」她邊道謝,邊輕快的上車。  

  「我先說好了,我可不是為了妳才出聲教訓(xùn)那個小男孩,我只是認(rèn)為現(xiàn)在社會會有  層出不窮的案件,都是根源于小孩子沒教好,所以我才……」  

  衛(wèi)焰一連串的話到最后只剩下一些幾不可聞的嘀咕,反正羽律也沒留神聽他說些什  么,她認(rèn)為那只是他掩飾的話語,因為他臉上那可疑的紅暈不但沒有消褪,反倒隨著他  愈見模糊的聲音而有加深的趨勢。  

  回到地檢署,衛(wèi)焰找了個車位停車,卻沒有下車的意思,他臉色怪異的直盯著羽律  瞧。  

  一種莫名的安靜讓羽律的心開始有點兒忐忑不安,「怎么了?」  

  衛(wèi)焰皺了皺眉頭,然后飛快的說了句,「妳什么話也不要亂說!  

  「什么?」羽律一下子沒有聽清楚。  

  「就是剛剛發(fā)生的事!」衛(wèi)焰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什么事?」羽律還是不明白,她開了車門想下車,雖然前不久的事讓她對他有些  改觀,可是她直覺的還是不要和這個實在有些陰晴不定的男人一起關(guān)在這狹小的空間好  一點。  

  衛(wèi)焰像是失去了耐性,轉(zhuǎn)身面對羽律大吼,「就是我剛剛反胃的事!」  

  還好羽律早一步開了車門,否則現(xiàn)在她的耳膜準(zhǔn)報廢了?梢簿褪且驗橛鹇砷_了車  門,衛(wèi)焰那震天的大吼霎時在停車場中迥繞著,令停車場中的人全都停下來,好奇的望  向衛(wèi)焰。  

  衛(wèi)焰當(dāng)然也發(fā)現(xiàn)到所有人的眼光全停在他的身上,他氣急敗壞的下車,來到羽律的  身邊,一手將她扯出車外。  

  羽律嚇了一跳,直覺的反手閃開他的擒攫,可這一閃,卻讓衛(wèi)焰整個人失了重心,  正對著車門撞了上去。  

  「你沒事吧?」羽律急急的問。  

  她不是有意要害他撞到的,早知道她就乖乖讓他抓,反正這兒是地檢署,他不敢對  地做出什么事來,不是嗎?  

  「你……」不知道是不是痛過了頭,衛(wèi)焰半句話也說不出口,靠著車門,大大的喘  了口氣。  

  「你好象真的不太對,你剛剛才吐過,現(xiàn)在又撞到了頭,我看還是去給醫(yī)生看看比  較好!褂鹇蓪⑺麄人扶起來。  

  不過,衛(wèi)焰的身材可不是普通的魁梧,而羽律本來就嬌小,她撐起他的樣子,看起  來就像是被泰山壓頂似的可笑。  

  「衛(wèi)焰,你不是帶新的書記去好好的『照顧』了嗎?怎么現(xiàn)在……羽律?」  

  方商律本來是打算來看好戲的,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被衛(wèi)焰「壓」在身下的  竟然是羽律,當(dāng)下她戲謔的神情轉(zhuǎn)成了凝重。  

  「二姊!」羽律松了一口氣,她真高興看到方商律,說真的,衛(wèi)焰對她來說真的是  重了些,叫她真怕把他摔到地上,現(xiàn)在有個人來幫忙,她總是安心了點。  

  方商律誤解了羽律的表情,她的劍眉一斂,「該死的!你想對羽律做什么?我真是  錯看你了!」  

  「我?」衛(wèi)焰的胃和頭都痛得半死,「我現(xiàn)在沒空理妳!」  

  「你當(dāng)然沒空理我?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方商律快捉狂了。這個衛(wèi)焰什么  人不好找,竟然找上了她們家的寶貝,這口氣教她怎么忍得下來。  

  「二姊!不是啦!」羽律連忙解釋。  

  正在氣頭上的方商律哪聽得下,她反手一抓,將衛(wèi)焰整個人過肩摔了出去,手肘還  穩(wěn)穩(wěn)的制住他的喉嚨。  

  「二姊!你快放手啦!妳沒看到他已經(jīng)不能動了嗎?」羽律急急的蹲下身去察看衛(wèi)  焰,發(fā)現(xiàn)他整個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不能動才好,看他以后還敢不敢隨便以大欺小!狗缴搪膳馕聪ⅰ  

  「二姊!」羽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看到方商律似是訝異的挑高了眉頭,她知道自  己會大聲說話是有點失常,可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不是在欺負(fù)我,他是生病  了,你快幫我把他送到醫(yī)院去呀!」  

  方商律看了看一臉焦急的羽律,又看看額際冷汗直流的衛(wèi)焰。  

  「你好象真的不太對勁耶!」方商律對著幾乎是癱在地上的衛(wèi)焰說。  

  「我最不對勁的是我的腦袋,天殺的!妳真的是女人嗎?」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羽律一看方商律似乎又動氣了,連忙打圓場,「別再說了,還是上醫(yī)院要緊!」  

  怎么這兩個人都是這種脾氣,難道當(dāng)檢察官的都是這個樣子嗎?  

  「我沒什么事,不用去醫(yī)院!」衛(wèi)焰掙扎著起身。他已經(jīng)受夠了,他現(xiàn)在最想回家  洗個澡,然后吞幾片阿司匹林,好好的睡他一覺。  

  「我看你也死不了。羽律!我們走。」方商律也看得出衛(wèi)焰似乎是很難受,可她存  心想看他求她的模樣。  

  羽律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你們別鬧了好不好?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  孩子一樣!」  

  「羽律?」方商律什么時候看過她這個溫柔的妹妹這么大聲的說過話了,嚇得張著  嘴,說不出話來。  

  「別多說了,先送他去醫(yī)院再說!  

  「我不用去醫(yī)院,這是我的自由……」衛(wèi)焰還想逞強(qiáng)。  

  「你也給我安靜一點!」羽律沒好氣的俯身瞪著他,直到他閉上了嘴巴。  

  「你是有你的自由沒錯,可現(xiàn)在依你的狀況,我可以代為無因管理,你一個當(dāng)檢察  官的,不會不明白這種管理行為吧?」  

  霎時,除了羽律氣憤的喘息聲外,衛(wèi)焰和方商律兩個人幾乎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所謂之「無因管理」是指未受委任又無法律上之義務(wù),而為他人管理事務(wù)之行為,因其  乃為一種見義勇為、危難相助的行為,放在法律上承認(rèn)此越權(quán)行為的合法性。  

  終于,方商律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  

  「妙!真的是太妙了,好一個無因管理,這一次你是輸了!  

  方商律一把將衛(wèi)焰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后架在肩上,「喏!親愛的小妹,妳現(xiàn)在是  他的代理人,妳說要將這個龐然大物送到哪一間醫(yī)院呢?」  

  說也奇怪,剛剛羽律還一臉的理直氣壯,可讓方商律這么一說,她卻緋紅了雙頰,  完全沒了方才的氣勢。  

  「二姊!我不是……」羽律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不過,這才是羽律的性格,一個軟心腸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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