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傅心煩意亂的揉揉眉心,暫時將思緒帶離這一迭報(bào)表和文件。
他煩惱著云叮的異樣,心頭紊亂得根本無法處理公事。
他數(shù)次細(xì)心、關(guān)切的詢問她總是沒有結(jié)果,云叮不是若有所思的瞅著他,就是一副 欲言又止的樣子。
任憑他心急如焚,她還是頻頻搖頭,就是不肯向他說出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又擔(dān)憂又驚懼,因?yàn)樗梢愿杏X得到云叮慢慢疏遠(yuǎn)自己了。
「經(jīng)理,副理有事找您!棺郎系耐ㄔ捚骱鋈豁懫。
仁傅強(qiáng)自將愁容一整,「請進(jìn)!
艷麗的黛娜施施然地走進(jìn)來,臉上有掩不住的得意。
「黛娜,有什么事嗎?」
「下班后一同去吃晚餐吧?」她嬌笑。
仁傅苦笑,「不了!
身處此情況,他擔(dān)心云叮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思和黛娜共進(jìn)晚餐?
黛娜見他無動于衷,不禁為之氣結(jié)。
她原以為他們不再親親密密就是她的機(jī)會來了,她可以乘虛而入,安慰仁傅受冷落 的心?墒菦]想到情況根本和她預(yù)料的不同,仁傅居然連搭理都不搭理她,一顆心全牽 掛在云叮身上了。
不,她不死心,繼續(xù)再接再厲。「我看你最近很不開朗,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心 情也許會好一點(diǎn)!
他還是搖頭,沒用的。
只要云叮一天不開心,他也一天無法展眉。他的喜悲全掌控在云叮手上,不能自主 也不想自主。
「雷力──」黛娜跺腳,「你這樣有什么意義嘛!我真想捶你一頓,把你敲醒!
仁傅猛然抬起頭,清亮的雙眸綻放出領(lǐng)悟!赴盐仪眯选瓕α,我現(xiàn)在正應(yīng)該這 樣做,『敲醒』云叮,把她從紊亂的煩愁中拉出來。」
「嗄?」黛娜傻眼了。
「黛娜,謝謝妳一語驚醒夢中人。」仁傅一拂愁郁,興高采烈地沖出門,「如果我 和云叮復(fù)合,妳功勞最大。」
「我說了什么?」她不可思議喃喃自問,「我做了什么?」
她到底搬了塊什么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
仁傅像一陣風(fēng)似的沖到云叮面前,一把拉起她,然后拋下了一句話給怔住的湄之, 「我們有事出去一下!
「你要做什么?」云叮被他搞胡涂了。
「待會兒再說!顾咧M(jìn)跑車,二話不說地發(fā)動引擎。
原本一直沉浸在傷心網(wǎng)中的云叮被他這突來之舉攪得一時忘記了自怨自憐的心緒。
她只能呆呆的看著臉上漾滿喜悅的仁傅。這人怎么了?她奇怪的揣度著。
直到車子開至郊外后,他才停在一處綠蔭下,雙眸亮晶晶的揪住她。
「你怎么了?」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忍不住開口。
「這就是我一直想知道的!顾Z音柔若春風(fēng),真摯的眼神都快滴出水來了!笂 怎么了?」
云叮本能的想再搖頭,可是他堅(jiān)定的執(zhí)起她的下巴,專注且堅(jiān)持的說:「云叮,這 些天我一直任妳躲在悲傷中而不知道該怎么辦,可是今天我不許妳再難過……我一定要 知道妳的煩惱來源。」
云叮咬緊下唇,大眼睛眨了眨,一陣霧意忍不住浮上眼眶。
「別哭──」他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哄道,「我們共同來解決妳的煩惱好嗎 ?不要自己一個人面對!
在他的柔情下,云?薜酶鼌柡α耍呀(jīng)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是該向他問明一切?還是強(qiáng)迫自己去遺忘這個有可能是事實(shí)的問題?
「看著我!谷矢禍厝岬奶鹚郎I痕斑斑、哭得跟淚人兒似的臉,「告訴我妳在心 傷什么?」
是他眼底的摯情融化了一切疑慮,云叮終于奪口而出:「你和黛娜……墨西哥之夜 是怎么一回事?你們曾是情人?」
仁傅征了征,「妳說什么?」
這個問題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和黛娜曾是情人?老天!她是從哪兒聽來的?
「妳怎么知道有關(guān)墨西哥……黛娜說的?」最令他訝異的還是這樁事。
「這么說是真的啰……」云叮心一酸,眼淚又撲簌簌地直掉!肝以缇椭啦辉搯 明真相的,你和黛娜真的曾經(jīng)──」
受騙和嫉妒混合著傷心刺痛,云叮沖動的就要沖出車門,仁傅連忙死命地抱住她。 「云叮,妳想到哪兒去了?妳聽我說──」
「騙子,我還以為你真的和她沒瓜葛。」最傷她心的還是他的隱瞞。
云?薜帽亲佣技t了,拚命掙扎想脫離他雙臂的禁錮,可是終究敵不過仁傅的力氣 。
「墨西哥之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顾奔焙暗,「她睡床鋪,我睡地板,我連根寒 毛都沒碰!
「騙人!」她哭喪著臉。
「妳聽我說完一切再定罪好嗎?」他喟嘆,深深瞅著她哀求道。
云叮不說話,可是身子明顯放松了不再扭動掙扎。
仁傅松了口氣,把握這個珍貴的解釋機(jī)會,他急急地將「墨西哥事件」從頭到尾解 釋一遍!妇褪沁@樣!顾f完后,又揪著心等待她的宣判。
云叮靜靜的不言不語,好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瞼,凝視他誠實(shí)的眸光,估量這些話的 真實(shí)度。
仁傅心都快從嘴巴里跳出來了,他緊張地盯著她清秀的面孔,不知她將露出的神情 是喜是怒。
他感覺像過了一世紀(jì)之久,才見到云叮緩緩地點(diǎn)頭。
仁傅釋然地大大吁出一口氣,「感謝老天!」
云叮吸吸紅通通的鼻子,烏黑的大眼眨了眨,「我相信你說的!拐Z氣平和了不少 。
「為什么?」他忍不住想問。
自己未免太好狗運(yùn)了,云叮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他,她實(shí)在有太多的理由可以不相信 他的解釋。
云叮拉過他襯衫的袖子,毫不客氣地擦眼淚。
仁傅一點(diǎn)都不心疼絲質(zhì)襯衫「被毀」,反而還伸出另外一只給她,怕她擦不夠。
她終于破涕為笑,「因?yàn)槟悴惶珪f謊,也不屑說謊,你一向敢做敢當(dāng)……是你做 的你就會承認(rèn)。如同以前你的球打到我一樣,那時我昏倒了,你大可不必認(rèn)罪道歉的, 可是你非但不溜掉,還在醫(yī)護(hù)室等我醒來。」
以前她氣得半死的事,沒想到現(xiàn)在想起來居然都帶有絲絲的甜蜜,而且都變得好有 道理。
仁傅感動得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表達(dá)他對云叮的愛意。最后,他選擇了將她深擁入 懷。
「對了,我要找副理算帳!」云叮突然大嚷,從他懷中坐直身子。
「嗄?為什么?」他嚇了一跳。
「她故意誤導(dǎo)我,把墨西哥事件渲染得好像……」她氣呼呼地喊道,「害我傷心了 好多天,不知白了幾根頭發(fā)!
「黛娜究竟是怎么說的?」他關(guān)注的問。
如果她真的存心讓云叮誤解,并挑撥離間他們,那他是絕不可能放過她的。
雖然她是他多年的伙伴、朋友,可是如果真做出這種事,仁傅一樣會采取行動懲戒 她。
云叮將黛娜的話一字不露的轉(zhuǎn)述完后嚷道:「你看,分明就是要我想歪嘛!」
仁傅微蹩眉,公正地評論道:「平心而論,這些話并沒有什么很明顯的用意……」
「你是指我自己胡思亂想啰?」云叮插腰,杏眼圓睜,一副噴火恐龍的模樣。
「不敢、不敢!谷矢颠B忙解釋,「我相信這是個陰錯陽差的誤會!
「誤會?我還六會咧!」云叮咕噥了一句。
分明就是黛娜有問題。不過算了,反正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仁傅是不會相信他的「朋 友」蓄意破壞的。
以后只要自己小心點(diǎn),別再笨到上當(dāng)就好了!云叮敲敲腦袋瓜子警告自己。
經(jīng)過這事件后,他倆的感情更進(jìn)一步,彼此相處時情也更濃了。
對于他倆的言歸于好,有許多人是樂見其成的,可是黛娜除外。
她簡直快氣昏了,眼看著計(jì)劃就快成功,可是卻教自己的一句話給搞砸。
她真不知道該怪誰才對,是怪自己沒事大嘴巴,還是怪雷力太會舉一反三?!
不過現(xiàn)在怪誰都沒用了,他們兩個日益親愛的樣子讓她看得好刺目,她一定得再想 辦法破壞才行。
※※※
星期日是這一對小情人最開心的時候,因?yàn)槟荞{著車無憂無慮的縱情于山水林野中 ……仁傳和云叮剛剛野餐完,又笑鬧一陣子后,便舒服的坐在大樹下乘涼,享受和風(fēng)煦 日的美好時光。
「唉!吃飽了就想睡,我覺得自己愈來愈像豬了。」云叮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舒適 的躺在仁傅的胸膛前。
「睡吧!」他柔柔地?cái)埦o她,淺笑道,「我不介意抱著豬寶寶睡覺!
「連你也覺得我像豬?真是太悲慘了。」她假裝生氣的喊道,「這是什么世界? 男朋友居然認(rèn)同女友是小豬!」
「抱歉、抱歉,」他眨眨眼眸,「是我失言了!
「就是說嘛!請不要侮辱豬。」她吐吐舌大笑。
仁傅真是被她逼得哭笑不得。不一會兒,頑皮精總算被徐風(fēng)催眠,閉上眼瞼沉沉地 睡去。仁傅深情的瞅著她清秀的臉龐,看著看著,一陣睡意也悄悄地涌了上來……「仁 傅……」
含糊的語音響起,他本能睜開雙眼凝視云叮,卻忍不住失笑,原來她在說夢話。
可是,隨后冒出來的呢喃卻教仁傅驚呆了「好奇怪……我居然……會愛上你耶!」
「云叮──」他的心怦怦跳,懷疑自己聽錯了,死命盯著她輕輕嚅動的小嘴。「妳 ……妳說什么?」
沉睡中的云叮好像在趕蒼蠅似的揮揮手,仁傅既怕她醒又怕她睡更熟而不再說話, 屏著氣小心翼翼的等待著,連心臟都好像快跳出來了。
「愛情……」云叮喃喃,「我愛你……」
仁傅興奮得差點(diǎn)跳起來歡呼,可是怕吵醒她,只得無聲的咧嘴大笑。
滿溢胸懷的狂喜真是筆墨不足以形容,老天可憐他,云叮居然也愛上他了……雖然 她看起來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但是只要他一片癡情得以收到回應(yīng),他不在乎再對 她付出更多。
他快樂得再也忍不住,深深地吻住了她嫣紅的唇云叮,我永遠(yuǎn)愛妳,天地為鑒!仁 傅在心中許下恒古的承諾。
沉醉在夢中的云叮本能的反應(yīng)著他,因?yàn)樗矇粢娏巳矢嫡p輕柔柔、深情的親吻 她,猶如一襲春風(fēng)包圍住她……黛娜又逮著機(jī)會進(jìn)行離間計(jì)了,而且是大好機(jī)會。
這兩天美國總公司正研擬一項(xiàng)針對香港的投資計(jì)劃,因?yàn)橥顿Y額龐大,所以總公司 召回各分公司的負(fù)責(zé)人,希望聽取各方的意見。
而身為臺灣方面的分公司經(jīng)理、副理,仁傅與黛娜亦必須前往美國參與此次會議。
一早,仁傅接到這消息后就向全公司人員宣布,并且交代兩天以后公司管理權(quán)交由 主任全權(quán)負(fù)責(zé)。
當(dāng)然,黛娜要相偕前往的消息首先就引起大伙私下的激烈反應(yīng)。
琴琴第一個沖來警告云叮,而湄之則是頗擔(dān)憂的望著當(dāng)事人,只是她們的擔(dān)心好像 是多余的。
云叮居然還笑得好高興,一副傻大姊樣,「放心。」
「放心?」琴琴眼睛瞪得像牛鈴,「妳還真放心。」
「這是黛娜的一個大好機(jī)會,也許她會對經(jīng)理怎樣!」湄之替她著急。
「安啦!仁傅雖然遲鈍,可是他總不至于那么簡單就失去『清白』!
「那可難說。」琴琴嘖嘖恫嚇?biāo)骸冈谝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純情小仁傅睡得不醒 人事,就在這時,女淫賊黛娜奸笑著走了進(jìn)去……嘿嘿!」
「妳電視看得比我還走火入魔,」云叮不可思議地拍拍她的肩,「居然連這種限制 級的都演出來了!
湄之霎時「噗哧」一聲地笑出來。琴琴則氣嘟嘟地嚷道:「我是替妳著想耶!妳怎 知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xiàn)?」
「那我提醒仁傅千萬別睡覺不鎖門不就行了?」云叮旋轉(zhuǎn)著手上的原子筆,笑得好 燦爛!笡]啥大不了的!
「妳是說真的假的?」湄之微笑。
「嗄?」云叮征了征,「什么?」
「我說妳是真的不擔(dān)心嗎?」
「真的!顾隙ǖ狞c(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心里也沒多大把握,倒不是擔(dān)心,而是她沒把握 自己不吃醋。
萬一仁傅真的抗拒不了黛娜或是……那自己真的會翻倒大桶醋罐子的。開玩笑,她 的「顧人怨」豈是人人碰得的?千萬不能再來一次「墨西哥事件」。
「妳真的不擔(dān)心?」
「廢話,我太有信心了……仁傅?」云叮呆住了。
他不曉得打哪兒冒出來,正笑吟吟地看著她,「聽到妳這么說,我好高興!
「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
「事先聲明報(bào)備,以免妳誤會呀。」他笑道,「否則我一回來又見妳淚眼汪汪,那 我可是會心疼的!
幸好琴琴和湄之早識趣溜了,不然難保不留起來做話柄嘲弄云叮。
云叮喜孜孜的,小臉蛋甜得似能滴出蜜汁來,「討厭,沒想到你這張嘴巴除了逗人 外,還十分巧言令色、滑腔滑調(diào)的……要不得喔!」
女人哪!永遠(yuǎn)是心口不一,明明愛死了卻說討厭?墒前V心的男人就更奇怪了,被 叫討厭還高興得好像中特獎一樣,仁傅就是這表情。
「真是甜來甜去,郎情妾意!骨偾俣阍诓杷g門邊,十分羨慕地問湄之:「戀愛 中的男女都是這樣的嗎?」
「妳自己找一個不就曉得了。」湄之笑答。
「還有帥哥會調(diào)來臺灣分公司嗎?」琴琴充滿希望地望向遠(yuǎn)方。
她正等著NO.II的美男子出現(xiàn)呢!
※※※
「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
一片片花瓣隨著云叮的默念飄了下來,眼看桌上已散滿嫣紅嬌嫩的玫瑰花瓣了。
云叮從來都不曉得自己也會落到這步田地──摘著玫瑰花瓣占卜,可見得戀愛癥候 群是絕對會傳染的,尤其戀愛中人的通病傳得出什么都快。
自從今天仁傅搭機(jī)赴美后,她就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無聊到做啥事都提不起興致來 。
電話鈴聲打斷她毫無意義的亂想,云叮懶洋洋地拿起話筒,「喂?」
「今夜妳寂寞嗎?」
「琴琴,妳以為自己是在打色情電話嗎?」云叮慢慢地回道。
驀然間,琴琴爆笑出聲,她笑得喘不過氣來,「我的天哪!妳的幽默感還沒消失。 」
「什么事啦?」云叮眨眨眼。
「妳振作一點(diǎn),干嘛一副沒精神的樣子?」琴琴在那頭笑得好不淑女,絲毫沒有平 日的形象。
「我茶不思飯不想,已經(jīng)患相思病了!乖贫W晕蚁玻E起二郎腿。
「妳還真老實(shí)。別老待在家里,出來逛逛夜市吧!我保證讓妳暫時忘記相思!
「我懶得出去!乖贫E恐笂叢皇钦f過我是豬投胎的嗎?」
「改天我會記得送妳一顆橘子!骨偾儆止笮Α
「什么橘子?哇!妳笑我是拜拜用的豬?」云叮哇哇叫著,精神也來了。
「哈哈!」琴琴連忙掛斷電話,惟恐被捉狂的豬仔炮轟。
臭琴琴!還真會對癥下藥,激得她活碰亂跳、精神百倍,不知道是不是仁傅傳給她 的秘方?
門鈴聲恰巧又在此時響起,云叮好納悶。「怎么今天這么熱鬧?」她起身開了門。
「云叮!逛刂疇N笑地走進(jìn)來。
「湄之!」云叮驚喜的叫道,「怎么那樣巧,琴琴剛打來,妳就上門了!
「我們兩個串通好的。怕妳太悶了,所以輪流騷擾妳!
云叮豈會不知道她們真正的用意與苦心,她感動的直拉住湄之的臂膀,「妳們對我 好好……」
「干嘛?千萬別感動得以身相許哦!」湄之故意逗她,「要把最好的留給經(jīng)理!
「是,我留豬心給他,然后五花肉給妳們!乖贫O胂,突然捧腹大笑起來。
「妳賣豬肉呀?」湄之一頭霧水。
「剛剛琴琴才說我是豬,那當(dāng)然要以這種單位計(jì)量啰!對不對?」云盯自我調(diào)侃, 「豬家姊妹們?」
湄之笑笑地?fù)u頭,「我才不和妳們并列豬班,妳們要的話請便!拐f著,習(xí)慣性的 抓過抱枕摟靠。
云叮笑嘻嘻,「我去泡杯咖啡!
難得湄之撥空前來,當(dāng)然得盡心款待。云叮高高興與地沖進(jìn)廚房。
不一會兒,一股濃郁的咖啡香已傳出來,云叮端出兩杯香醇的咖啡,輕手輕腳的放 置在茶幾上。
「云叮,」湄之啜飲一口,深呼吸后正色地說:「我還沒有正式恭喜妳呢!」
「因?yàn)槲液徒?jīng)理?」云叮臉一紅,「謝謝。」
「世事真的難以預(yù)料,妳當(dāng)初斬釘截鐵的說討厭他,可是沒想到你倆這么有緣分, 現(xiàn)在已彼此相愛……」湄之回想起云叮之前的厭惡反應(yīng)就忍不住想笑。
云叮訕訕地回答:「嘿嘿!不好意思!
想當(dāng)初大話說得極絕,可是這下子還不是躲不過老天的巧安排。
「什么時候請我們吃喜糖?」
「這個──」云叮的眼睛眨呀眨,最后居然嘆了口氣,「沒有這么快。」
「你們想再多交往幾年嗎?」
云叮搔搔頭,「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
「家世?身分?」湄之猜測,「仁傅不會如此膚淺吧?」
「當(dāng)然。」她連忙替他澄清,「他不是這種拘泥于世俗觀念的人,妳看,他都不嫌 我長得不漂亮了,別的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湄之失笑,以婉約溫順的表情堅(jiān)定地看著她,「妳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不堪,妳怎 會不漂亮?」
「至少我很有人緣,對吧?」云叮露齒一笑,「放心,我才不會妄自菲薄,現(xiàn)在的 我信心十足!
「Good!」湄之釋然她笑了,「那妳指的因素是──」
「我知道我愛他,」她微微皺眉,心情有些沉重!傅俏业攘撕镁,始終不確定 他愛不愛我。」
湄之驚訝地盯著一臉挹郁的云叮,「他怎么可能不愛妳?」
笑話,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仁傅眸子里對云叮深藏的愛意,還有那抑不住的憐惜 與柔情。
「他或許喜歡我,但是我貪心的想擁有更多!瓜嗵幱,云叮愈無法壓抑自己對 他的深情,也因此愈怕他沒有付出對等的真心。
「難道當(dāng)局者迷?妳真察覺不出仁傅對妳的愛?」
「他也愛我?」云叮征征地問。
「他愛妳的,傻瓜!
云叮的心猛然一跳,喜悅爬上臉龐,可是隨后她又嘆了口氣,「湄之,妳也不能肯 定呀!」
「我雖然不能肯定他的真心意,可是我看得出來交流在你們之間的那股愛潮!逛 之直安慰鼓舞。
云叮皺皺眉,又眨眨眼,「真的?」
「真的!逛刂喼毕氚汛鸢复愤M(jìn)她沒有信心的腦子里。
她大大松了一口氣,真誠的笑意涌上唇畔,「別笑我好啰唆,只是我不希望自己生 命中的真命天子開了我一個大玩笑!
「仁傅不是這種人!
「我也知道,」她吐吐舌頭,「但就是會有那么一絲絲害怕。畢竟這是我的初戀, 還是最真、最深的……」
「我能體會!瓜氘(dāng)初她接受男友時不也是這種擔(dān)憂、失措的心情嗎?湄之會心一 笑。
「湄之,謝謝妳,和妳談過后我心里輕松了不少!
「不會再懷疑了吧?」
「是的!乖贫L鹛鸬匦Φ,「不懷疑,可是我想讓他正確無誤的真正表達(dá)出來。 」
這要求不過分吧?
※※※
美國紐約仁傅開完初步會議后,疲倦的回到他在紐約的一棟公寓中。
他沖著速溶咖徘,強(qiáng)烈的想念云!肫鹚幕埙镄φZ、她的頑皮模樣,甚至她 煮的那一手好咖啡……來美國才沒幾天,他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回臺灣,回到她身旁親 親她、深深地將她擁入懷。
可是,他得先開完這邊的會議,F(xiàn)在他還要把這堆評估數(shù)據(jù)看完,明天開會時才有 辦法做更精辟的分析。
爬爬濃密的黑發(fā),仁傅將領(lǐng)帶松開,決定先洗個澡消除疲勞后再說。
沖完冷水澡,果然精神好多了。他隨意地裹了一件藍(lán)色長袍,窩進(jìn)柔軟的沙發(fā),執(zhí) 起數(shù)據(jù)仔細(xì)瀏覽了起來。
突來的敲門聲令他眉頭輕揚(yáng),奇怪,有誰會知道他來美國而特地來找他?
打開門,是風(fēng)情萬種的黛娜,看得出她經(jīng)過一番打扮,精致無瑕的臉孔上帶著一抹 嬌笑。
「耶!」
「妳怎么突然來了?」還穿得如此正式,反觀自己的長袍顯得有點(diǎn)隨便。仁傅本能 地反應(yīng)道:「妳先坐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黛娜閃電般地撞入他懷中,緊緊抓住他修長的雙臂,眼眸迷離又性感地瞅住他,「 不,別走──」
「黛娜!」他輕蹩雙眉,將她緊貼自己的嬌軀推離!笂吺B(tài)了。」
「我沒有!顾厝拢瑲鈶嵥浆F(xiàn)在還是這么冷靜、這么君子。
他為何不能該死的像一般男人那樣宣泄情欲?
「我知道你也想要我的,雷力!棍炷然沓鋈チ耍竽懙啬曀钊艉诮q的眸子 ,紅唇輕輕地嚅動。
仁傅沒想到他一向視為朋友的黛娜居然會擺出誘惑他的姿態(tài),他唱嘆,試圖喚醒她 的理智!各炷龋瑠吺遣皇呛攘司疲俊
她眨眨眼沒有理會他的問話,藍(lán)眸閃著嫵媚幽光,「雷力,何必控制自己呢?我知 道我令你不能抗拒,你就別再壓抑了。」
「我對妳沒有興趣。我只當(dāng)妳是好朋友,黛娜。」他坦白的話,雙眸誠懇地盯著她 ,「如果妳想聽的是真話!
她臉色一變,重重地喘息,「不,不──」
這不是真的,雷力說的不是真的。
仁傅將她推至一臂之遙,俊美的面孔充滿嚴(yán)肅,「黛娜,我和妳根本不可能!
「Why?」黛娜爆發(fā)般地吼道,「我難道配不上你?我不夠漂亮還是不夠聰明? 」
「都不是,」仁傅嘆氣,他揉揉眉心,壓根沒想到情況變成這樣,云叮猜測害怕的 「情敵」果然不是假想人物。「妳十分優(yōu)秀,可說是萬中選一的女人,但是我們不適合 ,而且我對妳并沒有愛意!
「你真的是愛上那個丑小鴨?」黛娜不敢置信,漂亮、犀利的藍(lán)眸滿是驚訝。
「誰是丑小鴨?」他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云叮,還有誰?」她不屑地冷哼道。
仁傅神色一凜,鋒利目光直射黛娜,她被他看得連忙噤聲,心中暗暗顫抖。
平時英俊寬厚的仁傅一生起氣來,氣勢直可凍昏人。
「云叮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容許有人輕侮她!惯@下他相信上次黛娜是故意讓云叮 誤解的。
黛娜咬緊唇,「未婚妻?你們什么時候訂婚了?」
「用不著訂婚,我們彼此相屬,根本不需要其它形式來證明,在我心中早就認(rèn)定非 她不娶!
「不,不,」她臉色蒼白,頻頻尖叫,「我不接受這一切!
仁傅的臉色更冷了,他淡淡地回道:「是嗎?那又如何?」
「你不能舍棄這片真心,我癡癡愛了你三年!棍炷日髁鞒鰷I來,「你不能!
畢竟曾經(jīng)是朋友,仁傅輕嘆,口氣較溫和了些,「黛娜,妳這是何苦呢?愛情要兩 相情愿才好!
「我不甘心,為何她平淡無奇卻能得到你?」黛娜猛抬起頭,「為何她短短數(shù)月就 能擄獲你?我卻是整整守候了三年!
「她的優(yōu)點(diǎn)太多了,怎么能說她平淡無奇?」想到云叮,他眼神都柔了,「她和藹 可愛又心軟,和大家總能和平相處,既很容易相信別人又常替別人著想,雖然迷糊了點(diǎn) ,可是善良又天真……我自高中時代就深深的將她刻在心中了,再見她愈增加愛她的心 念。」
黛娜驚呆了,她淚如泉涌地喊:「不……」
「愛是難造假的感覺,妳能明白嗎?」他搖頭,「我很清楚對妳并沒有愛意!
「不……」她喃喃道,彷佛不知該說什么。
「黛娜,我很珍惜妳這份友情,但不代表我就必須因此而接受妳,那是不對的!
「你……你沒試過怎知你我不能在一起?」她猶抱著一絲希望懇求道。
「人生的種種滋味不見得全要試過了才知道!」他眸中閃耀的堅(jiān)定光芒擊碎了黛娜 最后一絲奢望。
剎那間,宛如天崩地裂,她再也忍不住地捂著臉失聲啜泣。
豁出去的結(jié)果竟是多年來癡夢的幻滅,黛娜焦是再強(qiáng)悍,也抑不住心底大大的失落 。
仁傅喟嘆,他不忍心看她這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可是他了解這事本就應(yīng)該快刀斬亂 麻。
曖昧難明是最危險(xiǎn)的情況,不但有傷他與云叮之間感情的堅(jiān)固度,黛娜的痛也會持 續(xù)不斷……他讓她盡情的發(fā)泄,而后靜靜地遞了一方干凈的手帕給她。
黛娜抬起淚痕斑斑的嬌容,「你為什么要這么溫柔?為什么?」
他的溫柔笑語并不屬于她,這絕望的體認(rèn)在在讓她凄傷痛楚得不能自己。
他能說什么安慰的話?仁傅淡淡地開口:「妳自己多保重!
「多……保重?」她搖頭,再也無法忍受的奪門而出,「不,不──」
傷心的余音似乎還回蕩在砰然門響后,仁傅頹然坐進(jìn)沙發(fā)。
雖然明白拒絕了她,可是他總是無可避免的感到一陣惋惜,也許以后連朋友都做不 成了。
他并不希望多年情誼就這樣消逝,只是世事本就難有兩全其美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