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好,萬里長城也擋不住!
呂可娣開心的吹著口哨,眼角余光從后照鏡看見她從大型垃圾回收處理場挖到的寶藏,此刻正安穩的待在卡車后座。
回家洗洗刷刷,用處可大著呢。
破銅爛鐵對別人來說可能占地又沒用,回收嘛,賣不了幾個銅板,可是對于古老東西特別有偏愛的她,看在眼中,便忍不住手癢要帶回家重新整治,給它另一個新面貌。
行駛在爬坡路上,車齡老大不小的卡車喘了喘,認命的上工,“噗……嗤噗……”行經一段路后,它重重吐了幾口黑煙,放了聲響屁便宜告罷工,任她怎么催油門都沒用。
不會吧?才覺得自己手氣順、運氣好到不行,就突捶喔!
拉上手剎車,她跳下車,剛好看到車后的排氣管像被掐住脖子的黑鬼,正吐著長舌頭噴出黑油,然后不動。
完蛋了,天要亡我!
“喂,你很不夠義氣,就差幾十公尺,不能等回家才壽終正寢喔?壞在這里,一大早的,還大馬路上耶!彼桓抑眯,睜著滿是紅絲的眼睛對著可能報銷的車子說教。
雖然說這條路來往的人車不是很多,又是大清早,可是這時間要把修車廠的阿杰從被窩里挖起來,他肯定會先把她的耳朵吼聾了再說!!
這時候的她才想到,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手機的好處。咚咚咚跑回前座,手機不在,包包也不在,放哪去了呢?
呂可娣不習慣把手機帶在身上,這下,遭報應了。
看來如今惟一的生路,就是勞動雙腳到不遠處的7—11求救吧,她記得那間店前面有公共電話。
車子暫且扔在這里,自求多福了……
“叭……”此時,后頭狂肆的喇叭聲叫得她毛發直豎,趕緊捂住耳朵等那狂鳴結束。
是誰這么沒有公德心!亂按喇叭!
“喂!小姐,你的車擋路了啦,這里又不是加油站,不要隨便停車啦!币淮瞾砝踩ィ靶ε硬粫_車的笑聲十分張狂。
“你別吵,我正在想辦法!彼^也不回。
“想辦法?你妨礙交通啦。”
“我也知道,你沒看到我正在想辦法?”她霍然回頭,眼眸對上大貨車車頭上搬家公司的商標。
好幾輛搬家公司的車成串跟著,領頭的司機大羅叼著沒有點著的煙看著她。
“我的車壞了,要不然,請各位大力水手們下來幫忙,小女子不勝感激!”車箱上有著大力水手——派咬著煙斗的圖畫,和那領頭兩相對照,還頗有相似的味道。
“小妹妹,沒時間啦,你沒看我們正忙著送貨喔!贝罅_看起來兇狠,態度卻不差。
“你開車的技術好嗎?”
“開玩笑!我拿到卡車駕照的時候,你還在你媽的懷里喝奶咧!北灰粋小妞質疑,孰不可忍。
“那好,大叔,我建議你從海岸線飆過,直接上路嘍!彼紊闹割^一劃,叫他的大貨車越過寬不過兩公尺的馬路,表演單輪特技,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繞過她。
大羅咧著嘴,笑不出來!艾F在的小鬼一個比一個討人厭!”患了中年人愛碎碎念的癥頭,他跳下車,嘴巴卻不饒人。
車上的幾個搬運工也跟著下車。
“大叔,老鬼也是從小鬼變成的!比サ侥亩急缓靶」恚级邭q了耶,算了!也不是頭一遭,他愛怎么想就怎么想。
“哇勒,還我一句你一句喔,你幾歲啦,有沒有駕照?阿勒我要是警察,你就倒大霉啦!”他嘴巴沒停,另一方面伸出長滿汗毛的手將呂可娣的卡車引擎蓋掀起來,“阿風,你去發動一下……阿范,你檢查輪胎……”
差點沒把車子翻過來檢查一遍的結果,水箱沒水、火星塞太過老舊——拍案終結!
大羅取來水倒入水箱,里頭立刻傳來滋滋叫的聲音。
“謝謝大叔……謝謝各位大哥……”果然,機械這種東西還是要男人才行。
“火星塞記得要去換新吶!”勉強拿了一顆替代,怕也沒能撐多久。
“我知道啦!”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呂可娣露出潔白的貝齒。
果然是個熱心的大叔。住在這個小鎮都是好人,她是這么認為啦,雖然荷眼不認同。
踩下油門,車子動了,可叫她傻眼的是前頭竟來了輛馬自達的吉普車擋住她的去路,車上的男人氣急敗壞的下車,往她直走過來。
這下,換她過不去了。
“……”從車窗探出頭,她想喊住他。
那男人沒理她,筆直往她車后去。
聲音隱隱蕩過來……
“你答應我六點三十分以前會把東西全部送到,現在,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請你給我一個理由,要不然我可以跟貴公司解約,你將要負擔全部的損失費用!
聲音一點平仄也沒有,聽起來卻是氣勢驚人。
呂可娣從后照鏡看見大羅的臉繃得像顆大汽球,只要隨便戳一下大概就破了。
“了不起我不送嘛!”
“不行!根據合約內容,甲方的你沒有資格口頭解約,再說,你已經浪費我一個小時又二十七分,這次我不追究,但,下不為例!”他的“寬宏大量”簡直嚇死正常人的所有細胞。
“我知道了!睆念^到尾處在下風的大羅咬牙和血吞。
呂可娣看見黑衣男子轉身踩著同樣直線的步伐回來,經過她,然后回到他的吉普車上,隨即一個漂亮的弧線轉彎后,加速直往爬坡上飛馳,一下沒了影子。
呂可娣立即把卡車開到一旁,讓搬家公司大貨車先過去。
禮尚住來,是她耽誤人家的時間,她才是那個禍首。
“謝啦,小妹妹!”大羅將他的大毛手伸出車窗外揮動著。
我二十七歲啦,大叔!她在心里大聲疾呼著。
*-*-*
遠遠的,白煙躥得很高。
咦,失火了嗎?
呂可娣是知道這附近有處供某大學研究的相思林,就距離她的房子沒多遠,可是林子也不會沒事自己著火,不會是這社區里的鄰居吧?她努力辨識,白煙夾著嗆鼻的氣味,再用力梭巡,不見火光,只有濃濃的白煙飄往隔壁“敦親睦鄰”去。
將卡車再往前駛近一點,我的媽呀!她一口氣踩下油門,剎車,迅速從駕駛座跳下車,天哪,是她的屋子在冒煙!
這時候的她,當然沒空分心去注意空了很久的隔壁搬采了新的鄰居,也沒看到好幾輛似曾相識的搬家公司大貨車,就泊在離她幾公尺遠的空地上。
這里是老舊宅子新生的社區,多數的建筑物都面海,因為戶數不多,住戶們也為了往來方便,是以家家戶戶之間沒有圍墻,寬闊的大草坪上除了停車以外,幾乎變成小孩們的游樂場所。
一心趕著進屋子的她,壓根不記得先把手剎車拉起來,所以,她以為停穩的卡車慢慢背著她滑過大半個草坪,吻上一輛大貨車的車尾……
而這時候的呂可娣已經進了房子,沖過大半個空間,跳過家具,推開紗窗門,直接鉆進窯場,啪一聲,準確的關掉電窯的開關。
“咳咳咳……”遠遠有聲音傳來。
但她沒有對多余的聲音分神,只專心在電窯上面,套上厚重的手套,準備打開窯門。
于此同時,她瞥見電窯控溫表,哎呀,燒過頭了!可以控溫的電窯明明設定得剛剛好,怎么超過用電的負荷量勒?電腦控制的新東西果然沒有手控的好用,這一來,里面的盤子肯定要報廢掉了。
“好燙!”高溫的電窯基本上是不能開的,必須等它自動退溫,可她一急,哪管得了那么多,莽莽撞撞就將手往前伸。
電窯里面燒的這批盤子是準備參展用的,這下,是來不及了……不知道關強知道她把盤子燒壞,會不會抓狂地把她切成八塊?
“咳……咳咳!咳……”逐漸靠近的咳嗽聲越來越大,好像合唱團還分高低不同音階,咳咳咳的,一時間屋內熱鬧非凡,但呂可娣依然毫無所察。
終于,窯門打開了,撲面的高溫逼得她往后退了好幾步,灼燙的感覺才稍微舒解一些,雖然她長年跟這些窯在一起,臉皮還是練得不夠厚。
等了好半天,白煙散了些。
“你……搞什么,燒房子嗎?”用絲帕捂著鼻子的奧伏羲黑衣黑皮鞋,摘下黑墨鏡的兩眼充滿血絲,好看的眉毛擰成兩座小山,本來應該服帖的黑發掉了幾經下來,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
她呆了呆,語無倫次了起來,“是電窯壞了,冒出來的煙,我不知道它的效果這么好,呃……這么龐大,我剛剛也以為房子燒了!
咦,這人不就是剛剛那個黑衣男人嗎?乖乖,瞧那一身可怕的氣息,她拿自己的腦袋打賭,他要不是殺手級人物就是黑社會老大,除了兇惡,還是兇惡。
這女人還笑得出來?奧伏羲拿下絲帕,立刻又被下一波余煙嗆到,忍不住繼續咳嗽。
“哪里失火?咦,人都在里面,趕快、趕快!救人要緊!”屋外的搬家工人不知道打哪找來水桶,一路乒乒乓乓,只差沒敲鑼打鼓的跑進窯場。
哪有人搬家送貨還兼打火救災的?這攤真是虧大了!
“沒事!眳慰涉仿龡l斯理的打開窯場的窗戶和抽風機,讓煙霧排散出去。
原來是虛驚一場,眾人這會才安下心。
“又是你!小妹妹!”才跟她分手沒多久的大羅認出她,他們還真是“孽緣”!
“大叔,你們這么快就把貨送完了喔?”
說到貨,幾個大男人的臉立刻抽搐起來,看來像在忍受什么天大的痛苦般。
“還沒有……外面,是你的車?”其實是多此一問了,那臺九五年的福斯卡車不多久以前他才摸過,印象深刻得很。
“大叔,我去倒茶請你們喝,謝謝你幫我修車!彪姼G只有等一下再來處理了,家里一下來這么多人,她應付不來哩。
“我們不是來喝茶的!”
“大叔,你放心,我泡的茶超好喝的,止渴又不會礙胃喔!边@大力水手叔叔真是客氣,這年頭,好人真多啊。
“大羅哥,我們不是要來喝茶的吧?”后面的助手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提醒著。
“咳,對了,小妹妹……”
“大叔叫我可娣,我二十七歲,距離小妹妹的年紀很遠了!边@是一定要聲明的,她是個子小了點,年紀可不小。
“是、是……可娣……我要說的是,你的車剛剛撞了我的車……”實在不像耶,都二十七了?橫豎看她都沒這個年紀,白凈的臉上也沒有化妝品的痕跡,這應該就是天生麗質吧。
呂可娣眨眼,圓圓的眼睛突然睜大,“!我忘了拉手剎車!”
天啊!她匆匆忙忙趕著進來,真的忘記了啦!
“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長腦袋!”
她循著聲音回過頭,恰巧對上奧伏羲陰冷森寒的目光。
好……可怕!他要吃人還是殺人滅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人有失手,馬也有亂蹄的時候嘛,我就不相信你從來沒做過錯事!”那么兇干嗎?她委屈的咬著唇。
“你還有道理?”他前進一步,陰冷的挑眉,止住咳嗽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今天我應該在九點二十結束搬家的工作,現在再過十五分就要九點,你浪費了我多少時間,小姐,你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嗎?浪費時間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哇,沒這么嚴重啦!庇腥丝床贿^去悄悄地嘀咕。
奧伏羲橫過一瞥,雜音馬上消失。
“你的損失聽起來不是很嚴重嘛,不過就幾個小時……”雖然懾于他可怕的眼神和壞人的氣質,但他也沒道理把責任通通推給她嘛。心中的想法蓋過對于他的驚恐,呂可娣就事論事的說。
“幾個小時?”他大為心痛,“稍早之前,把搬家公司的車擋在大馬路的人也是你吧?對時間沒有概念就是對自己本身沒有要求,你散漫的生活態度需要大大改進!”他嚴厲的口氣會叫心臟比較無力的人立刻昏倒。
想想好像是自己理虧,呂可娣只好說:“不然你想怎樣?”
今天不是她的幸運日,是黑星罩頭日,唉!
“其他的不說,你的車連帶撞壞了我的家具,就該要理賠!”
她將目光移開他那張像極了壞蛋的臉,“這位先生,關于賠償問題我會負責的,不過你要先給我估價單,我不接受獅于大開口的要挾。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是我不對,但是,你設經過允許跑到我家來,你也必須向我道歉!”
什么?奧伏羲一臉寒霜。
她不笨嘛,說起話來有條有理,可剛才那些叫人氣到胃痛的兩光行為又該怎么解釋?!
“你確定需要我的道歉?”他瞪眼。
雖然因為他的眼神瑟縮了下,呂可娣還是勇敢的準備把頭點下去。
“慢著!說到底,都是誤會一場,和氣生財,大家闔家平安。”此時,大羅擠到這兩個幾乎要爆出戰火的男女前面。
他人行以來,從來沒接過這么多災多難的Case,要是可以,他只希望快點領完工錢走人。
“是她(他)在浪費我的時間!”兩人異口同聲。
“我們都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大羅下了個簡單的結論。他不挺身出來,恐怕這個黑暗的早晨會永遍過不完,“奧先生,你的家具還有一大半沒卸,我也趕時間耶。”
奧伏羲丟來一眼,“我知道了!你跟我來!”
“謝天謝地!”他不禁額手稱慶。
“至于你……”奧伏羲又轉回頭,“很不幸,我是你的新鄰居,我們的賬很有得算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沒說的是這句話。
人家狠話都撂下來了,呂可娣只能認命的尾隨一群男人出去探看災情。
只見搬家公司的大貨車損傷的情況比她想象得要嚴重,而她自己那輛老爺卡車卻是毫發無傷,連后照燈都是好端端地。
她連忙跑進屋里,數秒后再跑出,拿來筆跟支票簿,“司機大叔,我開票給你,就照你說的賠償金額,要寫抬頭嗎?”
“現在空頭支票滿天飛,我怎么信你?”大羅只是隨口說說,但是下一秒看到呂可娣受傷的表情,連忙咬住舌頭。
這小妹妹……他這次看清楚她的長相,她柔美的五官姣好清新,小小的娃娃臉蛋,白里透紅,眼睛又大又亮,可以說是美得冒泡了。
“修車廠我有熟人,你要是還不放心,我打電話叫人來拖車,好嗎?”她仍在支票簿上面寫了個數字,并將其撕下來交給他。
處理這樣的事情,她不在行,很不在行。
“你多寫了一個零知道嗎?”奧伏羲實在不想幫她,但是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到支票上面的數字,火氣就冒上來了。
“真的?”檢查一遍,果然。
重新寫了一張,個十百千萬的數過,這次應該對了吧。
“慢著!”奧伏羲面無表情的抽走她手中的支票簿,面對大羅,“羅老板,先請你的工人把我的家具搬下來,然后我建議你直接把車送修,理賠的金額不管多少,你把估價單送來,這位小姐一定很樂意賠償的;至于保險理賠的部分,我會請我的律師跟你談!
他要是不出面,時間恐怕要無限制的被浪費掉,從來沒看過辦事這么缺乏效率的女人,叫人心痛!
“可以!贝罅_也爽快。
呂可娣不由得多看了她未來的鄰居兩眼,對他處理事情的手腕有些佩服起來。這些人跟人之間的互動關系,她老是學不會。
在她發呆的同時,兩個男人達成協議,搬家工人小范指揮著其他人卸下大貨車上幾樣大件的家具,而大羅自動的把她的卡車給停到她自家庭院前的停車位上,幾個男人分工合作,一下子就把看似棘手的事情輕松搞定。
而她,被徹底的晾著。
看著忙碌的工人進進出出,她發現奧伏羲的家具真可觀,光是巨大的木條就占了好幾輛大貨車,至于他本人早已經不在,可以想象他肯定是忙著進屋坐鎮指揮去了。
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看看他的家具有沒有損壞得太嚴重?雖然他剛剛沒提,但她的卡車把搬家公司的大貨車車頭擅凹了一大塊,希望別要她賠太多才好。
好奇走到奧伏羲的屋前,呂可娣數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哇!九大件行李,看得出來這些樣樣都是精品寶貝,雕著線花軸纖細優雅的溫莎椅,有鳥眼睛紋路的楓本鮮艷書桌,她知道里面打開有無數個抽屜跟架子,就像個巨大的驚奇箱,是藝術品般的家具。
她對歷史不熟悉,卻在了解家具飾品的開始,也多少能分辨時代賦予其上頭的特色。
其中,有個大包裹猝然攫住她的眼光。
那是一座白玉屏風,雖然只能看見上頭的飾繪,其他地方都用厚厚的紙板和海綿捆著,但那沁涼的感覺仿佛伸手就能感覺到;也許真的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收集這么多古色古香的東西。
誰叫她錢包空空,只能到家具店偷偷摸摸寶貝,過干癮。
看著工人們吃力的從大貨車上搬下最后一樣家具,那是一張床。
混合著淡紫、深藍、檸檬綠三色輕輕染起來的美麗,四柱桃花心木大床,足足可以睡好幾個人那么大,床頭雕鏤著撲克牌上頭國王跟皇后,床尾則是武士,其他空白處則雕上黑桃、紅心、方塊、梅花,四色花美麗非凡。
太過美麗的東西會叫人生出幸福的悲哀,奇妙的情緒梗在呂可娣的喉頭,她紅紅的眼濕潤了起來。
她伸手摸著彈性甚佳的床鋪,嘴巴卻喃喃的說服自己,“這床,沒什么不一樣,只是一張床!
是啊,是啊,它柔軟得不可思議。
“我只摸一下,一下子。”說是一下子,小手卻仍模來摸去,愛不釋手。
等到她回神,人已經在床上躺平,雙手虔誠的放在小腹上面,四周彌漫著似曾相識的味道……她有多久不曾好好睡過覺了?這味道、這味道……她似乎在哪聞過,記憶里的芬芳,這時候悄悄散發了出來。
“傻可娣,這是別人的床耶,所以……”她稍稍借躺一下,工人和主人都不在,她只躺一下應該不會怎樣的。她喃喃的自我安慰著。
半晌后,當奧伏羲跟工人們又出來,看見的就是這情況——一個稱不上天使的天使,正極度虔誠的睡在他個人專用的睡床上。
奧伏羲的表情深沉。
她的臉真小,大半被如云的褐色長發給覆蓋住,直達發根的顏色,是天生自然,并非時下年輕人染出來的五顏六色。
在陽光的直射下,脂粉未施的臉蛋素凈如瓷,唇紅嫩似櫻桃,溫柔垂下的眼睫毛安靜地棲息著,像是只要驚醒就會如同彩蝶般翮然飛去,潔白的頸子下是一件無袖香草色針織衫、牛仔褲,服帖的襯出她不算玲瓏有致卻也是山巒起伏的身材。
“這是歡迎新鄰居的擻步嗎?把自己當成禮物送上。”不帶惡意的玩笑很自然的從搬家工人的嘴里吐出。
“哈哈,哈死也沒有你的分啦!绷硪晃还と诵χ虏。
“小范,啤酒呢,拿來給這些家伙洗洗嘴,嘴巴臭死了,都是一些黃色廢料!”大羅開罵,大力水手拳招呼了他們的啤酒肚。
他們吃痛喊叫的聲音,抓回奧伏羲突然飄遠的思緒。
她那困倦怠疲憊而浮現的黑眼圈叫人無法忽視,女人不是最注重美容睡眠的嗎?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可就算再累,也沒有必要爬上他的床吧?
的確叫人印象深刻,短時間,他是忘不了這個女人了。
“奧先生,這要怎么辦?”大羅無奈的問著。他的搬家公司成立多年,就數今天最好玩。
“先把床抬進去吧!
“搬新厝,新娘自動送上門,眠床跟新娘同進房。”搬家工人們肆無忌憚的開起玩笑。
“少不正經了,做事!”大羅吼著。
呂可娣嚶嚀了聲,好吵,蚊子嗎?
她輕翻了身……
春眠不覺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