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煒眼中的毓華
洛煒
清晨兩點鐘,實在該窩在被子里,尤其是春天的加拿大猶然很冷,但是洛煒還是心甘情愿地坐在書桌前,替心中的偶像----毓華姊寫序。
當瓊花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洛煒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以幫毓華姊寫序也!而且是放在“安東尼”這一本書里,呵呵!洛煒真想唱首歌!
第一次接觸到毓華姊的書是在去年三月,洛煒去出版社和瓊花簽約時,當時洛煒才回國兩個月,基于新人的好學心態,就要瓊花介紹幾個“優秀作家”的作品,讓洛煒開開眼界。
編輯大人所介紹的幾個名字中,當然包括毓華姊啦,洛煒當下就把名字記起來,并且立刻去租書店(因為洛煒剛回國,整個人一窮二白,并不是故意不買書的。)看完了毓華姊的書,果然精彩無比,既好笑,又逗趣,而且文字流暢精簡,洛煒我真高興和這樣一個偶像在同一個出版社,更恨不得能見她一面。
真正見到她是在今年正月,對于完全陌生的環境、面孔,洛煒的心里著實有點緊張,但在緊張之余,還不忘拼命猜測誰是毓華姊姊。
小聲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她還沒來,洛煒只好喝著茶,耐心地等、等……
過沒多久,偶像終于出現了!她幸運地坐在洛煒的對面,咯咯咯!老天果然是疼愛洛煒的。
毓華姊看了我一眼,忽然說:“你看起來很眼熟!”
洛煒當時呆了一下,腦子拼命轉動,口中開始說出一些洛煒經常出沒的地名。毓華姊搖頭,說她住在臺灣唯一不靠海的地方,而洛煒說的地方全在臺北市,接著就變成X檔案一樣,有點懸疑喔!
毓華姊說洛煒看來很眼熟,也許是洛煒長得像某本書的女主角吧!哈哈哈……(瞎掰至此結束,不要拿東西扔我啦!)難道你們有更好的解釋嗎?
席間,系列華姊姊非常地溫柔(就是有問必答,而且輕聲細語、面帶微笑),完全符合“熱情天后”這個封號,不但書寫得精彩,連人也是溫文有禮。
尾牙持續進行著,系列華姊問我最喜歡哪一本書,洛煒遲疑了一下,答道:“現代和古代的結構完全不同,但是同樣好看,很難決定!”(洛煒像不像政治家?說了很長的句子,卻沒有重點。)
毓華姊,因為當時梅酒喝多了,腦子不動了啦,現在洛煒告訴你答案:以前我最喜歡的故事是《水呀,水當當》,現在已經被最新出爐的故事取代了。雖然還沒看到《找人來愛我》的故事,但洛煒已經自動將它列為第一句,因為洛煒實在是太喜歡安東尼了!
想知道毓華姊的書的魅力有多大嗎?記得二月十五日洛煒在欲前往加拿大的那個早上,一大早就跑去出版社,一方面是簽約,一方面提搬書,以免在飛機上太無聊。
洛煒一口氣將“新好男人系列”抱走,上飛機時,也不管旁邊坐了誰,就一頭埋進小說中。
為了怕不連貫,洛煒還從《噴火女郎》看起,再看《斯巴達丈夫》,到了歐陽越的時候,頭就有點痛了,因為洛煒不知道到底要先看《冷火》,還是先看《小胡子哥哥情事》?在飛機上,洛煒差點丟銅板來決定。
將四本書反復閱讀后,才發現洛煒犯了一個大錯誤--洛煒身邊坐著一個大帥哥!嗚……毓華姊姊,沒事把書寫得那么好看干么?害洛煒失去了和帥哥交談的機會。
當洛煒將書收好時,那位金發藍眼的帥哥才對我說:他坐飛機時很喜歡和別人聊天,可是看我看得那么專心,不好意思打擾我。ㄆ鋵嵥麘撌窍胝f,我看起來很猙獰吧!因為洛煒看書時不能忍受有人來煩我,若被惹毛了,我可是會馬上變成咬人的野獸哦。
見洛煒收好了書,他才打開話匣子,可是,加拿大已經到了!嗚……毓華姊,還我一個大帥哥啦!
想到那一段,心里就有點嘔!不過現在可以在“安東尼”這本書里插個花,洛煒真是快樂得不得了!
據說,毓華姊這本書寫得有些慢,洛煒一聽,當晚就寫了一封懇求信回臺灣,求她讓安東尼快現身,所以洛煒也算是小功臣一個哦!
洛煒連自己的稿子都快要交不出來了,還是熬夜將毓華姊的序寫出來,可見安東尼的魅力多大!親愛的讀者們,要記得看這本喔!
PS:附上兩張安東尼的想像圖,希望毓華姊不要嫌棄我的拙著。
第一章
雪白的游艇以極速劃過寶藍的汪洋,身后是卷起丈高的銀色泡沫,遠遠望去蔚為壯觀。
在長長的旅途后,終于看見一撮巧克力色的陸地躺在東方的地平線上。
L型的碼頭泊著大小不一的輪船游艇,悠閑的午后,阿優厄耶島像尾沉睡的美人魚,美麗而閃亮。
“阿優厄耶”在傳說中是蛇島,在英文的譯意中卻是個姓氏——艾曼狄帕瑪。
雪艇泊進船塢,職業碼頭舵手立刻接手,迎立在甲板上的少年這才從容不迫地上岸。
這座半開發的島,種族復雜,亞、美、歐混血兒滿街可見,林立的旅館。售賣紀念晶的攤販,游蕩著比基尼女郎和沖浪人潮覆蓋了海岸沿線。
少年那頭如絲如緞的黑發在西方人中誠屬少見,加上比女人更耀眼晶瑩的肌膚,一出現就引來注意的目光。
他對于周遭因為他的現身而改變的空氣毫無所動。
“嗨!小帥哥。”大膽無畏的金發女郎穿著三點式泳裝擋住他的去路!
這么完美的男人絕無僅有,即使倒貼也值得。女郎眼中閃著迷醉光采,美眸頻頻放電。
他有頭如墨般的漆發,服貼于發根,雖然看不出他墨鏡下的眼睛,卻能感受到炯炯目光的凌厲,他無懈可擊的輪廓和高人一等的穿著,宛如畫中走出來的王子。
“交個朋友如何?我們晚上有營火會,你要不要來?”自恃容貌非比尋常的女郎操著純熟的英文,嘟著飽滿的唇,風情萬種。
安東尼垂著眼。
他討厭沒有自知之明的吵人蒼蠅,偏偏它們無所不在,眼下便是一只。
“走開,丑八怪!”
“你說什么嘛,好討厭!”金發女郎把嘴噘得更翹,一張血盆大口眼看要沾上安東尼雪絲白的襯衫。
安東尼緩緩拿下眼鏡,抬起眼——
他淡淡掃過她,幽碧的眼瞳流光驟閃,恍若妖魅,金發女郎一觸及他,血色倏即大量從玉頰流失,柔軟的嬌軀硬僵如化石。
“妖——怪!薄
只有在古希臘神話里才會同時擁有碧眸和子夜般黑發的人,傳說中的魔亦然。
金發女郎囁嚅著,想從一張一合的櫻唇中擠出任何自力救濟的言語,可惜無能為力,在熾盛的烈日下無端冒出一身冷汗來。
重新戴上墨鏡后,安東尼漠然地越過她,揮手招來計程車。
“阿優厄耶園!彼愿,多一字都嫌浪費地。
司機年紀頗大,花白的發沒入中規中矩的帽子里。
“客人要去的可是好地方喔!”
“哦!彼捎锌蔁o的回應。
“阿優厄耶園是咱們島主的故居,現在雖然沒人住了,外頭還保養得挺好,三不五時仍有游客指名要參觀呢!”司機話匣子一開,便滔滔不絕地敘說。
“開車!睆U話連篇。
不愧是閱歷資深的司機老大,由客人清涼冰冷的聲音中就明白自己載了個蚌殼嘴的客人,馬上見好就收。
他閉嘴,乖乖地開車。
車子順勢往山腰走,不一會兒熱鬧的城鎮就被拋諸腦后,風景驟變,婆娑的綠影取代了建物,遼闊的草原,胖憨憨的羊只,風景再變,穿過野生石楠花的山石,石磊危卵后豁然出現一幢古老的建筑。
它的年紀夠老的,外頭的浮雕爬滿蕨類藤蔓,三層樓的建筑物呈展臂型橫亙山谷的最中心點。
再靠近,大部分的圍墻已經倒塌,可建筑物原有棗紅的墻垛和優美的雕塑屋瓦仍散發著幽微的光澤。仿佛一心等待主人歸來的仆人!
打發了司機,安東尼擺動碩長挺拔的腿走過巨大的銅鑄噴泉,無視古墻上怒放的薔薇、禿頭的薄荷樹和石砌浮雕拱門,直向大宅邸的內院而去。
他熟悉每一條迷宮似的路徑,好像他曾在這里住了許久。
這樣的荒涼早在他預料中,所以,沒什么不能忍受的。
為了仔細看個究竟,他摘下不肯輕易示人的墨鏡。在他記憶中,這里原是座花園,園中種滿了比人還高的向日葵、櫻草、黃水仙、小藍莓,還有他喜歡的紫色郁金香,一年四季秋冬春夏,萬花爭妍斗艷,宛如諸神的花園。
他伸手摸了摸嫩生生地薔薇花瓣——那滑嫩的感覺依舊保存在他的指尖上。
安東尼瞇了下狹長的碧眼,凌厲驟增,這座如夢般瑰麗的花圃是不該存在的,他拈起一瓣花,沒錯,一片如錦芳菲正活生生的散發著芳香。
是誰大膽動了他的花圃?該死!
“誰?出來!”雖然他全神貫注在眼前的景象,四周細微的騷動卻沒能逃過他靈敏的聽覺。
一道怯生生的淡影從古墻邊轉了出來。
那細碎又生慢的跫音絲毫不具威脅性,安東尼維持原先的姿態,淬綠的眼已將細小的影收納入瞳底。
“啊!黑發的天使。”軟軟的童音揉和著幾許少女的柔美。
又一個莫名其妙的生物。安東尼陰惻地擰開目光,他討厭女人、女孩,就連嬰兒也不愛。
“咦,”少女移至他跟前,瞪大又亮又黑的眼珠!澳愕墓馊δ?天使都有光圈和雪白的衣服,你的呢?”
她在胡扯什么?安東尼揚起的下巴危險地下傾。
她一點女人的特質也沒有,淺淺的牛奶色毛衣罩住單薄的身子,巧克力色寬口褲,使她更顯不經看,勉強有點女人味的長發卻迎風亂飛,長眉秀頰,弱不禁風的纖細,連基本的健康都算不上。
零分。他刻薄地替她打分數。
“你來得太匆忙,忘記帶光圈嗎?”她小心地偏頭瞧他,如清泉下黑卵石的眼純樸真摯,毫無作假成份。
“別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卑矕|尼鷙猛地瞟她,他不允許有人把那可笑的名詞冠諸在他身上,尤其是以貌取人的女人。
她不為所動,依然用那清澈如嬰兒的大眼審視他。
好膽量!安東尼譏嘲。自他有記憶起,沒有人敢如此直視他的碧眼而不被嚇破膽的。
“你的眼曈好荒涼,天使。”她靜靜地說,無邪的臉露出淡淡的憐憫。
“你找死!”他冷喝。
被人可憐,是他破天荒的經驗,這發育不良的小鬼竟敢坦白著那雙教人厭惡的幼稚眼曈睜眼說瞎話,他以手為箝,輕易夾住她一捏就斷的頸子。
“咦?”她愣了下。安東尼的怒氣如此明顯,她說錯話了嗎?
“別想試探我的耐性!”他增強力道,看她皙白的臉已浮起氣血不順的殷紅。
她連掙扎也沒有,泛紫的唇抖擻著!疤焓股鷼饬,你的眼曈掀起好大的浪,一定是若襄說錯話了!
不知死活的小鬼,竟敢妄想透視他的心。安東尼一使勁,將賽若襄小小的身子拋進花園里。
“好痛!彼M薔薇花叢里,一半的身子全吃了刺。
“給你小小的教訓。以后不要隨便跟男人搭訕。”他冷眼冷心也冷聲。
賽若襄輕輕地爬起來,然而她照顧的不是自己喂刺的肌膚,而是慌手慌腳的扶起被撞倒的薔薇花架。 “對不起,你們痛不痛?不痛不痛呵!”她雙掌捧著被壓扁的花,泫然欲泣。
“這些垃圾是你種的?”
“嗯。”她點頭,捧在胸口的薔薇被風一吹,花瓣紛紛飛散,殘剩薄弱的蕊心!盎w走了。”
她到底有完沒完,那跪姿像圣女貞德,那眼神,似在譴責他的罪行,安東尼黑眉頓起波瀾,步伐經過處,花樹一一萎身倒地。
看著他大肆破壞的行為,若襄愣住了,連滾在眼眶的淚也忘了掉下!盎āɑā
“閉嘴!”他的眼睛在笑,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法!盎▓@是我的,不準任何人在上面種東西,現在,滾,愈遠愈好!
她沒有害怕,只是不解、疑惑和茫然。
由著她仍跪著,安東尼面色陰郁地踩著步子走開,迅速如幽靈!
☆ ☆ ☆
一樣令人窒息的發霉味,一樣覆蓋著防塵布的家具,滿是灰塵的地一踏上立刻烙出淺淺的漬印來。
先適應了屋里的空氣,安東尼才舉步進來。
他有多少年沒回來了?自從他懶得再讓往事干擾他的生活起,那段充滿甜蜜歡笑的日子就被囚鎖了起來。
不知怨恨痛苦是什么,任何感覺都失去的人到底為何還活著?
壁畫上的一對金童玉女依舊笑容繽紛;他們在另個時空又是如何?想必比他一個人強吧,看他們笑得如此開心,他們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情?
他厭倦了,厭倦深究自己的生命意義,厭倦了沒有感覺的生活,厭倦了在許久之后還必須回來面對自己的過往。
打開通往房間的門,寬廣的空間只有張孤單的幃幕四柱床。
安靜地度過今天,明日,這塊被詛咒的土地與他又相隔天涯了。
喬治亞式的窗子下綴滿希臘神話的浮雕欄桿,工字型的陽臺可俯瞰整個屬于阿優厄耶園的半片土地和地中海。
說到土地——那個白癡小鬼在做什么?
她居然蹲在被他蹂躪過的花園里搿著泥土,看模樣是在修護那些被糟蹋的花。
無聊!
把自己扔上床,安東尼閉上如扇的睫,放任自己沉進無邊的夢境——
謎樣的夜,窒人胸肺的風從每個隙中鉆進來,噩夢持續不斷地拜訪他淺淺的睡眠。
睜眼的剎那,安東尼那異于常人的耳力發揮了驚人的解析度。
有槍聲。因為夜,更顯驚心動魄和詭譎。
擾他睡眠的人都該下地獄!安東尼奔出陽臺,以天外飛仙之姿掠過能見度甚低的環境,迅速沒人闇夜。
暗夜的森林是張布著陷阱的網,一個不經意,什么危險都可能會發生。安東尼分枝拂葉,以樹干為踏枝游走于密林里,森林于他再熟悉不過,因為童年有許多記憶是屬于這里的。
一連串無聲的疾速游走后,他棲身于樹干的分枝上,如不動的黑豹。
“把‘阿莽’還給若襄!睘榱硕惚苣菒阂庵鄙涞剿樕系氖蛛娡,賽若襄只得瞇起眼。
“哈!你這小白癡又不正常了,到手的獵物憑什么要大爺我還你!”男人撇嘴,以惡毒的口吻嘲笑她,腳底踩著一只奄奄的金錢豹。
“‘阿莽’好痛,你不要欺負它!彼龘溥^去,試圖撼動大男人的象腳。
男人見狀,更惡劣地加強力道,把幼豹當作螞蟻似的踐踏,只剩一口氣的豹兒被他這一作賤,嘴角流出了一縷鮮血。
“嗚……嗚……你是壞人……”賽若襄情急,攀住男人的腳一口啃下去。
“唉唷!你咬我!蹦腥顺酝矗樐_一甩,把賽若襄當成毛毛蟲似丟往樹干。她結實地一撞,五臟幾乎移位,像只受創的小獸,她立即起身反撲。
“媽的格老子,你來真的,不過跟你開玩笑,居然蠻起勁來對付我,看老子踩死你!”悶哼傳來,賽若襄被狠踹了一腳。
這次她飛得更遠,落地后痛得蜷起身子,再也動不了了。
男人打得惡性大起,眼露兇光,對著賽若襄正想再補上一腳——
“唔——”有什么滑過他的頸,他倏覺一冷!笆裁垂硗嫠嚒先,有東西咬我。”
一直站在一旁的另個男人嗤之以鼻!澳闵僮鲬蛄,我們還得回去交代呢,別玩了!
“誰說我在玩,他奶奶的!”那冷颼颼的感覺像一片樹葉劃過頸動脈,那驚悚感怎么作假?
“我就說這宅子有問題,你偏偏凈挑月黑風高的晚上來,這下撞鬼了吧!”
“媽的!誰愛來?要不是上頭吩咐,又碰上這賽家的小鬼,老子寧可耗在窖子里喝老酒也比摸黑干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強!彼欢亲永悟}。
“算了,既然怪怪的,咱們就收工啦!”老瑞打了個呵欠。
“把貨色整理整理,閃人了!
老瑞嘴一努!斑@只小牲畜呢?”
“帶走!
“不要……”賽若襄氣若游絲,剛才撞上的地方已變成了瘀青。
“這小鬼怎么辦?”老瑞問。
“丟進溝里去,手腳利落點。”荒郊野外多是山塹海溝,也是毀尸滅跡的最佳場所。
“來吧!”老瑞伸出污穢的手。
“不要、不要,天使來救若襄啊……”她緊緊抱住樹干,涕淚縱橫的臉熨貼著,柔美的聲音因為飽漲的駭怕而沙啞了。
“真煩!小白癡!”男人拿起槍桿欲砸她的頭。
他的姿勢固定在頭頂上方,過了好久,那一桿始終沒有落下!罢l……”距離他眼睛零點一公分的方向有片樹葉削過他的一簇頭發,而后嵌進樹干,他的眼眨了眨,喉頭咕嚕咽下好大一口口水。假如多那一點點距離,現在嵌在樹干上的會是他身體的哪部分……
“誰允許你們在我的地盤上撒野?雜碎……”冷沁沁的聲音來自九冥幽府,令人血液疾凍。
安東尼輕盈如葉的身影冉冉落地。
他半垂著眼,以俯瞰之姿睥睨眾生。
他璀璨耀眼的容貌在月色迷離的夜里透出了幾絲邪魅,風刮過樹梢,備覺猙獰怪異。
“鬼呀——”老瑞把槍一丟,就想跑。
“蠢蛋,走人啦!”帶頭的男子穩健得多,大喝一聲,三分是斥責,七分是替自己壯膽。
老瑞抖顫著,害怕得只差沒口吐白沫而已。
“剛才是你躲在樹上裝神弄鬼嚇人?”槍上膛,他不客氣地對準安東尼的胸。
“找死!”血腥的警語才從安東尼潔白的健牙中輕吐,單腳回旋一踢,槍立刻斷成兩截,完美的回旋再回旋,另個腳印狠狠貼上惡人的臉,連聲悶哼都不曾,臉已歪去半邊,昏死了過去。
他的動作連續而優美,一氣呵成,駭得老瑞只能雙手發顫的杵在原地。
安東尼睜開狹長的眼,露出碧眸。幽夜里,他的眼在笑,嗜血的……笑。
老瑞兩腿一軟,脖子一癱,像爛泥般歪倒了。
冷眸半瞇,安東尼陰郁地轉身。
“天使。”賽若襄擦了擦鼻涕,一拐一拐地走近他。
“哼!”安東尼轉身就要走。
出手救這笨蛋是出乎自己意外的動作,那純粹是個意外而已,可不代表他必須理睬她。
好端端的人不會為了一只牲畜連命都豁出去,或許他們說得對,她的腦筋有問題。
“天使不要生若襄的氣,上次你也生氣,這次也是,為什么呢?”她居然挨過來捉住他的手。
安東尼用力一甩!安粶士拷摇!
她絞著手指,嗚咽道:“他們踩壞若襄又種好的花,又欺負‘阿莽’,今天若沒把花兒放回土里,明天太陽公公出來時就會全睡去不再醒來,若襄很努力……”
安東尼瞥了眼一地零亂的花!澳愕浆F在還在弄這些垃圾?”他的聲音包裹著不為人知的危險,像海洋中的暗流漩渦,隨時會致命。
“唔!彼苷J真地點頭。
“你最好帶著你的小跟班不要再在這里出現,滾得越遠愈好!
“為什么?”
她居然敢問為什么!暗K眼!”懂不懂?笨蛋!
“礙眼是什么意思?”她轉動靈滾的眼珠,絞盡腦汁似的偏頭想著。
自從遇見她起,安東尼的心情還在谷底徘徊,他真想一手捏死她。況且她又是個有理說不清的兵,跟她說話他還不如跟空氣說去的好。
看著負氣而去的身影,賽若襄抱起豹兒,跌跌撞撞地追上去!疤焓梗阕吆每,若襄跟不上!
“閉嘴!不準你再叫我那可笑的名稱!彼鑵柕匾晦D身,綠盈盈的眼珠射出清冽冷絕的光束。
她不怕,眼底反而躍起熠熠的興奮光芒!澳蔷褪钦f天使想告訴若襄你的名字?”她甜甜地笑,神情十分可人。
“滾!”他對她發出最直接尖銳的驅逐令。
“天使叫‘滾’?好奇怪。”她非常認真地。
安東尼瞠大眼,緩步趨近她,白牙輕磨!拔医邪、東、尼!
她溫柔如夜水地笑了!鞍病獤|——尼!蹦且话逡谎、慎重的神態仿佛要將他的名字刻人腦海,一生一世地記著!昂茫院笕粝寰秃澳惆|。”
她沒有徵求他同意,徑自下了決定。
“阿東?”低俗!
一堆貧乏單調的低智商用詞!她難道不能說些比較具有建設性的話?
“阿東,你救救‘阿莽’好嗎?”她眼巴巴地靠上來,把幼豹推到他面前,一臉哀求!
得寸進尺的小鬼!澳阋詾槲沂谴壬萍?不要拿這個臟兮兮的東西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他毫不容情地把厭煩棄惡擺在臉上。
她若以為她能對他予取予求,那可就錯了。女人和動物,自有記憶起,他便恨之入骨。
“‘阿莽’不是東西,它是好珍貴的豹喔,它的肚子以后會有黑黃圈圈的花紋,很漂亮的!彼欢疄槭裁此幌矚g它,坦明清湛的臉蒙上疑惑。
“我不管它是不是東西,橫豎,別來煩我!彼烤挂速M他多少睡眠時間?
賽若襄悄悄垂下眼瞼,靈動的眼中有些許失望,她憐惜地順著幼豹的毛路!啊⒚А煌葱!”她臉上有著已然放棄的表情!
她那傷痛的神情像蜂針微螫了安東尼一下。
為什么她能肆無忌憚地用肢體語言告訴旁人她的悲痛,而他卻不能?他想哭時卻會笑,想笑,卻面無表情,即使心里受了傷淌了血,也只能任它流干結疤。
他從來都不會心痛,為什么?
“跟我來!”他沉聲!叭绻阆胱屗钕氯!睘㈤_大步,他不再回頭。
驚喜由她小巧溫潤的嘴延伸到雙瞳,她點頭如搗蒜!昂谩谩粝寰椭腊|是好天使!
又來了!安東尼忍著血管要爆掉的沖動,走得更快了。
拐著一跛一跛的腳,賽若襄努力地想跟上他的步伐,眼看他的背影即將沒人黑暗,她只好疾步往前,只求能追得上安東尼。
在一幢木屋前,安東尼擂了門。
門開處,是個精神精矍的中年人,他提燈的手在照亮安東尼的容貌后出現了奇跡似的笑容!吧贍!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有通知我?”
若不是遇見她,安東尼根本不想驚擾他。
“她,交給你了!薄
“她?”古鐸順著微光,看見才站定的賽若襄,臉飛上詫異!靶∠,你怎么在這里,少爺他?”
他心里的疑問有一籮筐那么多。
賽若襄帶著喘吁,瑟縮在安東尼身后,一語不發地睜大眼,眼底寫著生疏!
“你認得她?”安東尼問!
“是,少爺!
許多不合理的事有了合理的藉口,她能自由自在地在阿優厄耶進出,想必是得到無意中的默許,而他的看門人就是那個默許的人。
“很好!
看門人摸不清安東尼所謂的好是什么意思,他那冷漠如月的眼教人毛骨悚然。“她給您找麻煩了,少爺?”
“羅唆!”
“是。”他從來就沒摸對過這位少爺的心意,但這么可愛的姑娘可能替人招來麻煩嗎?難不成他的少爺因他睜眼閉眼地任著她在宅里外亂闖而生氣?那可慘了。
“若襄不要!彼阶“矕|尼的小指頭,絲毫沒半點力量地反對著。
“不要碰我!”他低吼,碧眼因為怒氣而變沉。
她難道不懂拒絕的真意嗎?
望著他怒氣騰騰的臉,賽若襄探出小臉,戰戰兢兢地“若襄會怕,若襄只要阿東!
阿東?守門人嗆了下。這不知死活的小女孩,原來真是惹惱了好幾年都不曾出現的少爺,慘了。
“我沒空理你,要想它活命就乖乖地跟他走!彼跉庖患墣毫!
“這樣啊,”她水漾的眸流露了明顯的不舍!叭绻粝甯,明天還可以再看見阿東嗎?”
“羅唆!”貪得無厭的小鬼。
她憂傷地搖頭!澳牵粝宀灰,若襄不認識伯伯!
豈有此理!難不成他就認得她,甫見面就毫無理由地黏上他,這算什么?
“少爺,她說的是真話,小的認識她好多年,也沒見她肯跟誰親近過,唯獨對您……”守門人忍不住打抱不平了一下。
安東尼陰鷙地瞪他一眼!霸瓉硎悄闾嫖艺辛诉@個麻煩,解決她,不許再來煩我,聽清楚了沒有?”旋即轉身離去。
向來鮮少理會別人、我行我素的少爺居然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顯然對她另眼相待之至。他面容和善地轉向賽若襄!靶∠澹瑒e看,少爺已經走遠了!
“阿東為什么總是生氣,若襄不懂!彼脨赖爻蛑矕|尼的背影咕噥。
“今天太晚了,明天你還可以再來啊!”他和她保持著距離,若有所指地說!
“對哦!”她笑了,明凈的水瞳揚起燦爛的鉆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