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陳毓華 -> 水呀!水當當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水呀!水當當 第一章
作者:陳毓華
  楓林深處飄著幾許未散的霧鬢風鬟,恍若一片迷離幽境,一些些涼、一絲絲冷,悄悄蒸發由著秋陽從枝梢葉縫送來的濃艷重彩。

  幽林靜謐,只聽見蜿蜒的小橋畔有著脫略形骸的琤琮清湍。

  岸上,是層層復層層的青楓紅葉。

  林幽水靜。一部春秋史,一管橫笛和一個身上覆了無數片楓葉的男人,各自以最舒適的姿勢酣睡著。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少爺!”叮當的腳步聲驚走林蔭處的飛鳥,帶來生動的氣息!澳氵@孩子又醉倒在這里,也不怕著了涼!瘪厚坏纳碜佣紫氯ィ瑴厝岬氖址鏖_了葉片。

  “奶娘!”躺著的男人懶懶的睜開布滿紅絲的眼。

  “今晨有人送來這張帖子。”多少千言萬語和心疼都化為嘆息。

  她拿出一張亮金色的帖子來,那帖子極重,是純金打造的。

  他瞥了那帖子一眼,這才慵懶的爬起。

  他行動笨拙遲鈍,一頭好發凌亂,頭上的冠巾也不知去向,衣服縐巴巴的,只剩靴子還完好的套在腳上,他顛顛倒倒站起,瘦高的個兒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似。

  看完帖子,他落寞的臉動容了一下,但也只一下下,旋即又恢復冷漠孤絕的神態。

  “少爺,別去!彼踔,柔美的嗓音滲進了痛苦。

  全天下,只有“驚虹峒莊”的冷金箋是純金打造的。

  淚眼中,她盯著他不見生氣的眸,眼淚益發不爭氣的淌下。

  “奶娘,眼淚太多,會傷了自己的!彼揲L的指頭動了動,想安慰她,但僵硬的動作僅止動一下,并沒有成功。

  “好少爺,你老是替別人想,為何不替自己多想一點呢?”

  “不要哭了!彼嵻W了下。

  “少爺!”她掩口,差點驚呼出聲。

  “沒事!彼撊醯財[手!八吞娜四?”

  “鐵哥送走他了!狈惰F倫是她的丈夫。

  他把冷金箋握在手中,喃喃低語:“大年夜……奶娘,你回去和鐵叔說一聲,我晌午就走!

  “少爺,咱們在關外過得好好的,你又何必再去淌什么渾水!彼毁澇桑e雙手不贊成。

  “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回去見一些‘老朋友’!

  “不如,讓鐵倫陪你一起去?”她和郭桐雖名義是主仆,卻視他如己出。

  “奶娘,我不小了,你放心,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是誰讓他天涯孤獨,那種傷害太深刻,想忘掉已不可能。

  她瞥了眼地上的書冊和空酒壇,幽幽低語:“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讓你回去,或許好過坐困愁城,你就當作去散心,千萬別再管人家的閑事!

  “芹芹,你管太多了!”一個蓄山羊須、山樵漢子打扮的人不著痕跡出現。

  “夫君。”

  郭桐無生命力的臉仍是動也不動。“草廬就交給你們了!

  “小的知道!狈惰F倫必恭必敬。

  “鐵哥,少爺他一個人——”凝注郭桐虛浮的腳步離去,阮芹芹滿是擔憂。

  “楓林雖幽,卻不足安頓少爺的心;草廬雖寬,卻無法舐平他的傷痕,他的心傷我們使不上力,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出去散散心,有事讓他忙碌,或許可以轉移注意力,未嘗不是好事!狈惰F倫雖然和他的主子隱居在山野,生活習性一如鄉樵村夫,但這可不代表他愚昧。

  有的人其貌不揚,看似普通,腹中卻有詩書百萬卷。

  范鐵倫就是這樣的人。

  “希望如此!比钋矍郦q放心不下。

  希望如此——

  若凡事皆能如人愿,人類又何來這許多的喜怒哀樂、悲傷和痛苦呢?

  卸妝是每個女人天天不可或缺的一道手續,凡愛美的女性誰不費盡心思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出來?不過,水當當是個異數。

  她同樣地卸妝,但她比一般姑娘家多了幾道繁瑣的步驟。

  銅鏡臺前是一張已剝除的人皮面具,那面具精致得恍若連毛細孔都會張開呼吸,要不是它那么隨意地被擱在一邊,那細紋、皺褶,活脫脫是個百歲人瑞的老臉。

  她端詳鏡中自己的容貌,順手摘下一頭銀發,窗外忽有銀光一閃而過。

  “誰?”她嬌叱,一時忘了要保持低沉沙啞的老聲。

  她迅速再將假發和人皮面具戴回,繼而推窗縱身而出,全程一氣呵成,只在電光石火間。

  幾個躍起飛落,她看見了丈外疾矢掠去的身影。

  她太大意了,竟教人欺到她的房間而不自知。

  這些天,整個明教為了慶!笆ダ牙寻贇q圣誕”,全教上下齊動員,又是采購、又是布置,連她這當事人也被波波涌來道賀的人潮給累得必須三更雞五更早的,心頭早已沒了那份興致,只不過身為代教主的她又不忍掃大家的興,只得跟著湊熱鬧。

  “老妖婆,納命來。”

  她躍到紅墻綠瓦下,黝暗的荒林有點點星光從四方蓬然而來。數量多得驚人。

  “一群不敢見人的雜碎!”就這么不起眼伎倆也敢來小丑跳梁,找死!

  水當當哂然,水袖一飄,滿天暗器盡被吸入她寬大的羅袖中,又一霎時,同樣的袖口反噴出一把更快的烏光朝方才暗器來的方向而去。

  “你們的禮物太貴重,老身消受不起,還你們吧!”

  悶哼、驚詫、咒罵聲在暗器此起彼落間響起。

  “妖婆,竟然暗箭傷人?”從荒林暗處跳出魁梧的四個大漢來。

  “你們倒惡人先告狀,惡狗見人先亂吠一通,原來四川唐門的人全是不知臉皮歪嘴邪眼的縮頭烏龜!彼种械凝堫^拐杖往泥地一擊,竟深沒數尺。

  “魔女!你不應該出來的,本來我們兄弟還打算讓你快快樂樂過完壽誕再下手滅你魔教,現在,嘿嘿……是你自己活得不耐煩,急著出來送死,可別怪我們心狠手辣!蹦么蟮兜臐h子遠遠吆喝著,嘴上雖如是說,對明教圣姥姥的武藝仍是甚為忌憚。

  “二哥,跟她啰嗦什么,她一出手就傷了我們七個兄弟,心腸毒辣可見一斑,干么跟她啰哩叭嗦一堆廢話?”初生之犢不畏虎,面色青稚的年輕人手拎棘鞭,紅著眼便要沖過來。

  “哼!”圣姥姥仰天狂笑。“不過就幾個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就想滅我明教,好氣魄!好膽量!不過,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那能耐,我明教可不是你愛來便來、愛走就走得了的地方!彼Z聲未落,身子倏如神鷹一撲,神不知鬼不覺已到四人跟前,她五指一伸,毫不費事的點往二人的穴道。

  另外兩人大驚。

  “小師弟,這妖婆由我來應付,你趕快下山知會師父,咱們泄了行蹤,請他老人家另想他法!边B環刀的漢子硬生生接住圣姥姥一杖,只覺血氣翻涌,喉頭黑甜,卻仍憑著一股氣匆匆吩咐。

  那年輕漢子眼見風頭不對,也不敢逞強,急使輕功應下山而去。

  “想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圣姥姥又加了二分力,逼得那漢子口噴鮮血,飲恨臥地。

  她瞧也不瞧一眼,追著那年輕漢子而去。

  對水當當而言,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趕盡殺絕偶爾也是一種慈悲。

  她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但一旦犯了她,即便天涯水湄,她也會討回她自認該得到的公道。

  她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明教天、地、風、雷四門的門主才遲緩而至。

  苦頭陀丁廚站在最前頭望著教眾自動自發的檢視地上的狼藉情況,慍然不語。

  既然四川唐門的人都能混進他明教內,難保其中沒有自許為正義衛道之士的白道人物。

  “雷門主!

  一個鷹眉闊方眼,紫瞠臉的老者應聲而出。

  “這里就留給你們處理,我去助姥姥一臂之力。”

  “是!”

  丁廚身上雖然披著沉重累贅的精鋼練鐵,但只見他烏袍一撳,人如疾光射出,一眨眼已在十丈外。

  丁廚的動作快,可他沒快過圣姥姥,她憑恃對地形了若指掌,不消半刻鐘便已看見那年輕人的玄袍。

  她縱跳自如之際,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個小匣,也不見她有什么動作,一道銀光迅疾破空追向那年輕人洞門大開的背。

  她是魔教人,不興倫理道德那套自欺欺人的道理,在弱肉強食的武林打滾,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而那急急報訊的菜鳥,自就是非死不可。

  她身肩復興明教的重責大任,在好不容易養生歇息了許多年,元氣逐漸恢復的時候,豈容別人來搞破壞?

  就算一丁點的險她也冒不起,趕盡殺絕是永絕后患的唯一方法。

  她的諸葛弩從來萬無一失,可是今夜卻驀然失效了。只見那道銀光“!钡囊宦暎票皇裁礀|西截落,不但沒朝敵人背后招呼去,反而釘進山壁,濺出火花來。

  圣姥姥微凜!罢l敢出手管我家閑事!敝瓜铝瞬椒ァ

  “得饒人處且饒人!币粋清朗又帶磁性的聲音幽幽響起。

  “你是哪個吃飽撐著沒事干,又不分青紅皂白的道上朋友?出來!”

  這地方是段陡長的狹谷,要藏身并不容易。

  “我就在這里,你沒瞧見嗎?”被天狗吃了的月光下,陡見山壁上俏俊地佇立一個飄逸清俊的人影。

  “姥姥我沒空理你,閃一邊去,別壞了我的事!倍嘌舆t一分,她想追到唐門人的勝算就少了一分。

  “老人家好大火氣,對方已落荒而逃,您何苦不給人留點余地?”

  “你要我乖乖引頸就戳?小伙子,你可知我追的人是誰?是非黑白不分就想強出頭是武林人的大忌,你懂不懂?”她厲聲道。

  “四川唐門的門主唐子衣與我有一面之緣,這不算強出頭吧?”他口氣不疾不徐,全無火氣。

  唐門雖以暗器馳名江湖,倒也不是宵小之輩,到了唐子衣手中更是發揚光大,是以他才出手橫阻。

  “原來是一丘之貉!币构庵幸姴坏绞ダ牙训谋砬椤!皠澫碌雷觼,咱們速戰速決,姥姥沒時間陪你蘑菇廢話。”

  那清癯的人影移了出來。

  他是特殊的,一件雖舊卻是上好絲緞外加貂毛織就的斗篷遮住他大半身軀,平底快靴,一身絕黑,猶如鬼魅,油光漆亮的發搭在肩上,笠帽掩去面孔,一管橫笛抱胸,姿態優雅閑適,渾身卻散發出飽經世故和洞燭世事的犀利氣質來。

  “唐門門主御下甚嚴,他為人謹慎,在江湖上的風評也不差,何獨老人家對他痛陳若此?”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更加引人注意。

  “我可不只獨對唐門人感冒,是他們做了令人不齒的齷齪事,自該付出代價!彼龑λ^的名門正派殊無好感,名聲愈是響亮,她心底的反感愈深。

  “哦?”他意外地呆愣了下。

  “你說一個半夜三更率眾闖我家門的人,人品會好到哪里去?為了我家人的安全,難道你以為我該息事寧人的縱虎歸山?”她向來最厭惡解釋,但偏偏有些事不說清楚會更弄巧成拙。

  他不由嘆息了下。“即便是大門大派也難免有良莠不齊之輩,老人家可興師問罪,可捎函詰詢,又何必舞刀弄槍,傷人性命!彼圆毁澩s盡殺絕的偏激作風。

  “你又說這樣沒知識、一廂情愿的話來,等那奸細回到唐門——你以為我明教還能幸存嗎?”不知利害關系的笨家伙!

  “明教?你是明教人?”管閑事的人顯然沒料到她身分如此特殊。

  “如何?”人人皆當他們明教是異類,不止是黑白兩道,就連官府也欲除之而后快,現在又多來一個打落水狗的,圣姥姥邪邪一笑!拔颐鹘绦械谜梅,沒一個縮頭藏尾的人,生為明教人,死為明教魂,姥姥我這項上人頭雖不怎么稱頭,可值錢得很喲!”她嘿嘿地晃動滿頭銀絲,形狀十分詭異。

  他不受挑釁。

  “貴派前任教主水前輩是個百年不出的奇才……”英雄也罷、梟雄也好,在人才輩出的江湖,又有誰能死后留名?明教與朱元璋太過驚濤駭浪,盡管時局遞變,多少年過去,浪花淘盡,那一戰卻永遠鏤在人們心扉,多少人怨只怨沒生對時代,共赴那灑熱血拋頭顱的時刻。

  有人提及她的父親,語中多欽佩,對水當當來說并不陌生,教中的元老有時緬懷起昔日那段黃金歲月,對昔日教主水銀鉤縱橫四海的事跡有著諸多描繪,可在外人的口中,她卻是頭一次聽見正面的夸贊。

  擁有那樣出類拔萃的父親,一直是水當當心中的驕傲,也因為那份出自內心的崇敬,十幾年來她一直不堪負荷的扛起整個明教重擔,她也不曾有過任何怨言,虎父豈能有犬女?她不能墜了她父親的名頭。

  抱持著這般信念,她才能支持到今。

  她的口氣松動了些。“小伙子,算你識相,姥姥還有事待辦,沒空陪你嚼舌根,咱們后會有期吧!”最后一個字說完,她身影已如飛鳥,縱上樹梢,倏即消失。

  他不再攔阻,也沒做出任何阻止行動,只像一尊黑色的雕像釘在更形暗淡的月夜下。



  悅來酒鋪的燈籠在荒茫的黃土坡地是夜晚唯一吸引人的熱鬧地方。

  酒簾內。

  “小二哥,打酒,十斤白干,十斤熏肉,帶走!

  他從簾外進來,拂去一身風塵,聲音清朗迷人。

  一件斗篷,一身孤傲的黑,格格不入的闖入這吵雜浮濫的小酒鋪里。

  小二閱人無數,哈著腰接過酒囊,廢話不敢多一句的辦事去了。

  他漠然的眼掠過那些聒噪的人群,如同抖落滿室冰炭,一時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小伙子,咱們又見面了!

  是他在半途壞了她事的老人家,她那柄龍頭拐杖令他記憶深刻。

  此刻她天真爛漫地抱著酒瓶咧嘴直笑,桌下散置著好幾壇空酒甕。

  假若那些酒全是她一人喝光的,那的確是少見的好酒量;女人,大多是不勝酒力的。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彼蛄藗酒嗝,手半掩著嘴,竟有些小女兒的神態!靶』镒,過來!

  環顧坐無虛席的酒鋪,他打消了想找一處不受干擾位置的念頭。

  揀了與她面對的位置坐下,郭桐從容不迫的卸下包袱。

  “小伙子,你害我追丟了賊人,現在罰你陪我這老太婆喝酒解悶。”她丟來一壇泥封的陳年百花潞酒,口齒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醉不歸……我要喝它個不醉不……不歸!

  郭桐見識過她精湛的武學,對她驚人的臂力自是一點也不以為異。

  這會兒,他才真正看清她的長相。

  她長得玲瓏嬌小,銀白的發梳得一絲不茍,月白江綢,墨綠寬腿綾褲,滾著梅花銀線邊,外搭大紅羽緞對襟褂子,看起來精神奕奕,目光可人。

  “是好酒。”拍開泥封,郭桐仔細聞了聞壇里的酒!皼]想到鄉村野店也有這等美酒!

  圣姥姥格格笑出聲來!坝绣X能使鬼推磨,有些人眼里只有錢,就算你要他祖宗八代的骨頭,他也會扒出來給你的!

  這老人家說話雖然偏執了些,不過卻是一針見血。

  郭桐不再客套,他一口氣便喝了半壇佳釀。

  她咋舌,下一秒鐘竟認真的拍起手,熱烈的鼓掌。“我也要!”

  半壇又去。

  郭桐索性摘下笠帽。

  她醉眼迷離地沖著他邪笑。

  好一張豐神迥異、骨格不凡的臉。

  很好,她最受不了那種胭脂味重又漂亮過火的男人,這家伙基本上還挺順她眼的。

  他的皮膚是健康的蜜色,瘦不見骨的臉盈溢著一股無比擔當的氣魄,略帶憂郁的眼瞳盛著令人無法捉摸的蒼涼,舉手投足間游有余刃的瀟灑最是引人注目。

  他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有酒無菜太乏味!彼穆曇舻蛦∏腋挥写判裕癜狄沟膰@息,格外扣人心弦。

  圣姥姥一團皺紋笑得更皺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小二哥,把你店里的好酒好菜統統端上來,這位爺要請客哩!”

  郭桐苦笑了下。這倒好,順手推舟,他倒成了付錢的冤大頭了。

  “別吝嗇那一點小錢,陳王昔時宴平藥,斗酒十千恣歡謔,千金散盡還復來啊!彼餍耘e起筷子,開始東敲西打,語不成調的吟哦起來。

  郭桐無比后悔起來,他在意的不是那些不起眼的酒菜錢,而是后悔遇見這呱噪的老太婆,她真的是他在半途撞見那渾身盈滿殺氣的老人家嗎?

  不像——根本不像!

  這會兒,她唱得意興遄飛,居然爬上木條椅,露了一手高超的頂酒特技。

  她將三個酒甕頂在頭上,還彎起一只腿來,使得不穩的身形更加搖搖欲墜。

  郭桐沒來由地替她捏了把冷汗。

  他清楚她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藝,但是這把年紀,也實在太那個了……

  她的游戲之作惹來叫好聲和口哨。

  “換你了!彼髿獠淮钠^打量他。

  “我?”他故作不解。

  插科打諢的事他做不來,他向來就不是放浪形骸的那種人。

  “悶著頭喝酒一點都不好玩,總該有點余興節目或什么的嘛!笨此揖埔豢、一口當白開水喝,她真佩服得五體投地!安蝗纭彼仲赓獾男,露出一口老人絕無僅有的白牙!澳愦祩曲充充數吧!”

  “曲,是吹給知音聽的。”他冷淡的拒絕。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算不算知音?”她再接再厲,不知氣餒為何物。

  “算!彼拗得真有理!他暗忖。

  “這不就結了,吹!”

  許是熱酒下肚,暖了他的心腸,許是被她熱烈的語氣蠱惑,郭桐果真一管橫笛當胸,輕試音律后,婉轉吟吹。

  論音律,圣姥姥只通九竅——一竅不通也,可她聽著聽著也給她摸索出一些門道來。

  笛聲清揚,宛若行云流水,仿佛置身綠色森林間,聆百鳥啼鳴,天籟精靈環侍身邊,令人身心為之舒暢快意。

  市井小人或許聽不出郭桐對音律的造詣之深,但也明白這種曲調可不是尋常百姓常聽得到的仙曲,各自紛紛凈耳傾聽,不聽白不聽嘛。

  他吹的曲兒是不錯,不過,有那么點悶氣。

  圣姥姥眼觀四面后,作了如是的決定。

  她打算下海客串舞娘一下,于是她一手作雞冠狀,一手放在臀部作羽翼狀,搖頭晃腦,滿桌匝跑的跳起她自創的“公雞舞”來。

  可想而知,她的舞又博來滿堂采。

  郭桐原先吹得專注,這“百鳥朝鳳曲”并不宜時宜地,事先他也不暇細想,只想敷衍過去,但是一旦存乎一心,自己的心志仿佛也貫注其中,此時,聽見微微的竊笑聲,他不由眼簾微掀。

  這一看,一口氣堵在喉嚨,上不來又不下去。

  他響遏江湖,無人能比的“百鳥朝鳳”居然被丑化成不倫不類的舞蹈,更可笑的是那滿場飛繞、完全破壞自己形象的怪模樣。

  她一邊跳舞,一邊找人拚酒……完全是一片失控的荒唐景象。

  郭桐緩緩放下橫笛,搖頭嘆息之余,盯著自己多年隨身不離的橫笛好半晌,忽地嘴畔怪異地扭曲,然后露出一個他也不知其所以然的笑容來——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5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執行時間:0.154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