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云的耐性殆盡,在丹若連續兩日讓信差石家雙胞胎無功而返后,他直接登門找人──
“石先生,仙……呃,小姐誰也不理的,你還是……”菡萏追在不理會自己的石青云身后,叨叨絮絮的念著:“小姐就是這樣,一著迷啥事也不理的,就算你轟了屋頂,她也是……”眼看石青云已推門進入,菡萏決定自己還是省點口舌,反正他馬上就會知道了。
他跨進屋內,見坐在桌前苦思的丹若連動也沒動一下,他銳利的眼落在她身前的棋盤。這就是雙胞胎所說的禍首?
第一日,雙胞胎回來報告道:
“忍冬的阿姨完全不理人,連忍冬喚她,她也只是回她一個心不在焉的笑容,然后又入神的盯著棋盤,聽說她甚至不吃東西。”石武日不可思議的說。
石依月抱怨:“我跟她說了好幾次,你要她晚上過來一趟,她僅是唔了一聲,根本沒聽見!
第二日,他讓雙胞胎這么說──如果她不來,就撤銷幫助忍冬的承諾。
結果來的是焦心他改變主意的菡萏。
石青云決定夠了!
他走近,大手往棋盤上用力一壓!
“別碰我的棋!”
丹若猛然回神,焦急輕嚷,恍惚的眼眸對上一雙不悅的鷹眼,“是你?!拿開你的手……”她的聲音在他噬人的凝視下隱去,渙散的神智緩緩回流。
“你躲了我兩天!钡统恋纳ひ敉钢{與不滿。
“?”丹若眨眨眼,一時不知他的話意。
“你躲不掉的!彼晦煻⒁曀。
他一定是誤會了什么。丹若暫時忘了棋譜,專注看他一晌,實在無法看透他的心思,才放棄問道:“我為何要躲你?”
“因為,我要你!
他直接的話語讓丹若杏眼圓睜,不請自來的尷尬令她雙頰生紅。不自在的,她避開他凝視的眠眸,呼息不穩的嘟嚷:
“我沒必要躲你……”
她沒說謊,這兩日她一心專注于大哥送的棋譜,什么也沒多想,不過,經他這一提,她的心竟不由忐忑跳動?!都是大哥害的,胡亂說些什么緣分的事。她試著整理紊亂的方寸──
“到我家去。”石青云打著主意,要跟她好好談談。
“不要!”她也不知自己害怕什么,只是直覺抵抗,話說出口,心里即刻懊惱起自己不爭氣表現出來的懼意。
她可是個仙子,而他……就算他曾是神獸貌豺,今世仍只是個凡人,若論誰該怕誰、敬誰,該是他而不是自己!
“你該怕我的!”丹若脫口說。
他橫眼露出挑戰的眼神,雙手環胸,不受威脅重申:“到我家去!
丹若目蹬口呆,不信沒法子讓他害怕,她決定嚇嚇他──
“我是貓精,專吃人肉、吸人血的妖精!币徊蛔龆恍荩纱鄬⒆约鹤兂梢恢煌w全黑的貓。
石青云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預期之外,他不僅不怕,反而攫住她,將她扣在腰間往外走。
“你……你……”丹若被裹罩于石青云炙人體熱中,熱氣沖上腦門,口吃說不出話。她一個勁兒掙扎,壓根兒忘了自己現在是只貓,怎么可能抵得過一個男人的力氣?
“仙子?!你怎么成了一只貓了?”
菡萏驚聲的叫喚,提醒了丹若。她慌忙變回人形,不料石青云反應快捷的打橫抱緊她,手臂牢牢梏桎她的腰間。
除了忍冬,從未與人如此親密接觸的丹若羞紅了臉:“快放下我!”
“不。”他毫無商量余地。
“你……你無賴!”她不知該如何應付這情形,熱烘烘的腦袋瓜子又羞又惱的低埋。
石青云腳步未停,線條嚴厲的唇緩緩勾起──
“咦……仙子為何不使法術讓他松手?”菡萏困惑的喃喃自語。
☆ ☆ ☆
丹若粉頰上的暈紅未褪,死命的盯著書墻上的某一點,不讓自己瞧一眼他在做些什么。
石青云自將她帶進屋后,什么也沒說,逕自打開電腦搜尋著什么。突然,他離開電腦前,走向丹若──
敏銳知覺他的接近,她臉上的熱度升高,身子緊張繃直,不知該做什么,心撲通撲通直跳,神智因他而亂了。
“!”他握住她的手,令她吃驚一跳。“你……你做什么?”
“給你看個東西。”他的態度再自然不過。
“什么東西?”丹若還沒說完問題,人已經被帶到電腦前。
“你喜歡下圍棋,可以在這兒下!
是棋盤!方形箱畫面上有個棋盤!
丹若亮晶晶的眼盯著螢幕看,石青云按著她的肩讓她坐下,握著她的右手控制滑鼠,教導她如何在棋盤上下子兒。
半晌之后,丹若憑著記憶擺出遺留在家的棋譜,石青云幫她存了個檔在電腦桌面上,說:“只要點點這個,你要的棋譜就會出現!
丹若似懂非懂頷首,研究的仰首側看石青云,十分不解的說:
“你硬要我到這兒,就是要讓我下棋?”
“我要你在這兒。”
“為什么?”她口快的問。他危險瞇起的眼神,讓她自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你想還會有什么原因?”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藏著威脅。
丹若嘴硬的說:“說不定……你又想跟我討論你的金錢游戲!
“你已經清楚表示過沒興趣了!彼o鎖她回避的眼,不容她逃避,而后自諷的說:“就算我跟你說我替杜忍冬投資的股票已增值一倍,對你也是沒任何意義!
唉……如果他一直保持咄咄逼人的態度,或許還能激起她抗拒的心理,可是這般自我嘲解卻讓她放下心防。嘆口氣,她直率的說出心里的疑問:
“因為要一個人,就會想要對方時時刻刻在自己身邊嗎?”愛情對她仍是極陌生的情感。
說完,丹若蹙緊眉頭。完了!她真是受了大哥的影響了,不知不覺中,心開始牽念愛情這東西。
“沒錯!笔嘣骗h胸,直截了當的說。
☆ ☆ ☆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轉眼間,時序入了秋。
陰歷八月十五月圓,不能免俗的,他們也在一輪高掛的明月下烤肉賞月。
微風輕輕,怡人的月夜,四散的是歡樂的聲響。
石依月、石武日一面斗嘴,一面手忙腳亂翻烤架上的食物。
“哎呀,你別弄亂秩序,這樣我會弄混哪個涂過醬料了!”
“你就看哪個顏色不夠黑,就刷它兩下呀!女生真是麻煩!”
石依月不服氣的用力一扯石武日剛染成深藍的頭發,惹得他哇哇大叫:
“最毒果然是婦人心!”
“你再說──”石依月威脅的揮動手中的銀叉。
石武日老遠看到菡萏牽著忍冬過來,喳喳呼呼對忍冬喊道:“忍冬,你要吃的玉米快好了!”
忍冬放開菡萏的手,跑了過來。
石依月先下手為強,她遞給忍冬吹涼的玉米:“我的比較好吃。”
“喝!你搶我的生意!”石武日不服氣伸手拮起剛離火、還裹著錫箔的玉米說:
“呼……好熱!忍冬你吃吃看……燙死人了……我跟她的到底誰的好吃?呼呼……”
他不住換手,鼓起腮幫子盡快吹氣,好降低玉米的塭度。
忍冬左右為難看看兩人,指著自竹林走出的人影,松口氣說:“讓石叔叔當裁判吧,他肯定公正的!
“嘿!”石武日突然跑到忍冬身邊,哥倆兒好的搭著她的肩說:“小忍冬你叫我大哥叔叔,那我不也成了你叔叔?哈哈……”他心里好不得意,完全忘了自己也不過是不到十五的毛頭小子。
“你的長相確實很像叔叔!笔涝虏环胚^模他的機會。
“說我不就是說你自己?你別忘了我們是雙胞胎耶!”
“沒聽過異卵雙胞胎嗎?”石依月早料到他會這么說,得意洋洋插腰反問。
“然有,只可惜你不是。大家都說我們兩個長相酷似,我要是叔叔,你八成也會被當作阿姨輩的!”
“你胡說!誰像你──”
“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石青云一出聲,他們立刻安靜下來。
忍冬擠進丹若、石青云兩人間,“丹若阿姨,圈圈呢?”
“它喝了‘猴子酒’,醉倒了!
菡萏猜想:“它一定是又貪嘴了!
“圈圈在哪兒?”石武日驚奇問,“我還沒看過喝醉酒的貓咪!
石依月擔憂的問:“不要緊吧?”
丹若說:“睡個幾天就沒事了!
“我去看看它。”
石依月不放心的離開,石武日讓傭人接手烤肉,湊熱鬧的跟上去。
“都怪你,激它喝了‘猴子酒’!钡と袈裨骨剖嘣埔谎。
石青云嗤了一聲。誰讓它總愛殺風景的緊跟著她。
“我早警告它別梗在人家中間礙事,偏不聽……”菡萏小聲的嘟嚷。
見忍冬愛困的打了一個大哈欠,丹若囑咐菡萏:“先帶她回去睡吧!
隨后,丹若期待的看向石青云──
石青云皺眉:“不行!”
丹若瞅著他,盈盈秋水訴說懇求之意。僵持片刻,石青云放棄抵抗,后悔嘆道:
“不該教會你上網奕棋的!
原本只是想藉此吸引住她,沒想到反受其害;丹若自從知曉可以透過電腦與人下棋后,每晚皆是欲罷不能,非得他威脅利誘一番才肯讓他關閉電腦。
“只許一次!笔嘣葡忍岢黾s定。
丹若巧笑倩兮,安撫人的點點頭。
☆ ☆ ☆
“老大……”
螢幕上出現面有難色的杰克,他張口欲言,卻被人霸道的隔開,換上頭發灰白、七十有余的老羅索斯。
“我必須跟你談談。”沙啞蒼老的聲音,相當威嚴。
石青云分神看了一眼專心下棋的丹若,冷冷的說:
“不管你說幾次,答案都是NO!”
“什么條件你才肯答應?”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笔嘣崎]上眼,勉強自己耐性點兒。
“我待你不薄……”老人試著動之以情。
“你已經得到回報!
老人失控的拉開嗓門吼: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羅索斯’垮了,它是我畢生的心血。”
“你早該作處置,現在已經太遲!
“他是我的兒子……”老羅索斯心痛的說。
“我愛莫能助!
“你可以的!”老羅索斯瞪大眼,“如果你擔心舊事重演,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放任他濫用關系,撤換你的職務,我會讓他閃得遠遠的,不礙著你!
石青云凝聚所剩無幾的耐心,對老羅索斯說:“當年就算沒有他的排擠,我也打算離開‘羅索斯’創業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丹若曾說過他是個投機者,不過比起“羅索斯”集團吃人不吐骨頭的一貫作風,他可稱得上是道德家。
老羅索斯變通的換個提議:“你不肯重回‘羅索斯’沒關系,我們可以合作,完全按照你的意思,直到‘羅索斯’度過難關!
“放棄吧,我跟‘羅索斯’不會有任何形式的合作關系!笔嘣撇涣艮D圜余地,斬釘截鐵的說。
“很好!無論我說什么都無法改變你的決定?”老羅索斯布滿皺紋的臉變得猙獰,“別以為‘羅索斯’快垮了,就無任何反撲能力!”
面對威脅,石青云沉下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真犯到了我的頭上,我也不會輕饒。最近你該印象深刻──”
他提醒老羅索斯別忘了數月前兩方交鋒,“羅索斯”損失頗重。
“走著瞧!”老羅索斯咽不下被當面拒絕的難堪,撂下狠話。
“他是誰?”丹若不小心瞥到氣沖沖離開的老人,納悶問道。
石青云猛然回轉。不知她何時站在自己的后方……
“他跟我的關系在很久以前已經結束了!
“他有求于你,是個難纏的家伙!钡と絷愂鍪聦。
石青云突然伸手將她攬進懷抱,下顎擱在她的頭頂:“沒人警告你,別表現得這么聰明,否則會嚇跑男人嗎?”
“你得小心他!钡と艟芙^被引開話題。
“沒事,別擔心!笔嘣茰厝釗u晃她,“要回去了嗎?”
丹若搖搖頭,突然眉心一扭,不確定的問:“你希望我笨些?”
他立刻了解她的腦袋在想些什么;盡管丹若慧黠聰敏,但不涉塵俗、心思清澄無染的她,有時會把玩笑話當真。
他扳過她的臉,鄭重的說:“我就要你像原本的你!
丹若心頭甜喜,烏溜溜的大眼閃過淘氣的光芒:
“原本的我呀,那你是希望我變成一只貓嘍?”
“如果你真是妖精,也該是石榴花精。”他再次讓她驚愕無法言語。
她咽了咽口液,指頭點著石青云溫暖寬大的胸膛:“你……怎么猜出來的?”
石青云湊近她敏感的頸胛,深吸了一口氣,拂過的氣流惹得她輕顫不已。他沉醉的枕在她玉肩上,闔眼說:
“你的香味跟那棵燦爛紅花的石榴樹相同,還有,我們最初兩次的會面,你的發上都簪著石榴花!
“沒人警告你,別表現得這么聰明,否則會嚇跑女人嗎?”丹若套用石青云剛才說過的話。
緊附背脊的胸膛震動,發出渾厚的笑聲。他縮緊手臂:“你沒機會逃跑了。”
她抗議:“誰說的,不是不能,而是……”她滿臉脹紅,羞赧別過臉。
“而是如何?”他可不打算放過她。
她嗔他一眼,紅滟滟的唇瓣緊閉,不讓他稱心如意。
“說!”他威脅的緩緩逼近──
關著的門裂開一條縫,門后出現兩雙偷窺的眼。
“你想大哥在笑什么?”石武日附在石依月耳旁問。
“噓……”石依月緊張的發出氣音,沒好氣的說:“我怎么知道?”
他們剛探完醉酒的圈圈回家,被突如其來的大笑聲吸引,走到石青云、丹若所在的房外。
“好惡!”石武日突然怪叫一聲,“大哥在吻她!”
石依月趕忙闔上門,反身用力跺他一腳:“吻就吻,你干么這么大聲嚷嚷,是要讓人知道我們在偷看嗎?”
石武日抱著被踩痛的右腳直跳,五官扭曲的說:“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我是君子,你是小人!”
“很抱歉,我只動腳沒動手。”石依月帥氣的一甩頭,把同胞兄弟拋在身后。
“總有一天我會辯贏你!”石武日遺憾的握拳立誓,追上去,心里仍惦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大哥真的吻她耶!”
石依月回他:“那有什么不好?”
“誒?你……這是什么意思?”石武日瞪大眼。
“你不會自己想呀!”她賞他一個大白眼。
“誰像你心思狡詐,一件事總要拐好幾個彎……”石武日在她冒火怒目瞪視下閉上嘴,屈服的嘟嚷:“好啦,好啦,算我說錯了,你就明說吧!”
“說你自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石依月高傲昂頭。
石武日咬牙,勉為其難說:“好!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迸媸切±镄庑⌒难坌《悄c!他心里恨恨埋怨。
石依月哼一聲,這才情愿開口:“如果大哥跟忍冬的阿姨結婚,我們就會有個完整的家,忍冬、圈圈跟我們都會成為一家人,這不是很好嗎?”
“我看你最開心的是可以跟圈圈成為一家人吧!”石武日叨念在嘴里。
“你說什么?”石依月橫眼問。
“沒有!笔淙招奶摲裾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