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喝!”李婕在千釣一發(fā)之際,搶先趕上前,揮手打翻他打算喝下的那杯茶。
“你這是……”他一把捉住她手腕,不讓她退縮,細細估量著她,眼中滿是冷霧。才一眼,便讓她不由自主的戰(zhàn)栗起來。
“看來,果然不能輕易放你走。這回,你要向我解釋的……可多了!碧m啟陽語帶怒氣,有些懊惱。怎么在察覺她知情的那瞬間,他心上突然涌出強烈怒氣?
追根究底,莫非是他仍期待著,她也同樣只是個受害者,她不曾欺騙過他?他希望她是無辜的嗎?
他陰狠問道:“說實話,這茶里是什么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告訴他。“我想十之八九是媚藥吧!
“你……竟然想設(shè)計我?”他嚴厲語氣,冷峻目光,毫不心軟的射向她!胺讲乓幌,只是為了讓我放松警戒?你就這么不擇手段想成為郡王夫人?”
被設(shè)計喝下媚藥不是讓他最氣的,最氣的,是她到底選擇欺瞞他。
讓他吸引的,是她的天真單純,也是她的認真踏實,可現(xiàn)在看來,那些該不會只是假象?他氣自己眼拙,更氣她洗練演技,讓他險些就相信了她。
“我……設(shè)計您?”他的冤枉,讓她覺得好委屈。雖然他沒有理由相信她,但不曾讓她辯解一句,便輕易將罪名套在她身上,是否太獨斷?
他是高高在上的蘭郡王沒錯,但她一直都還滿尊重他的正直,可他對她如此誤解,卻讓她極為失望。
也許,會有這么深的失落感,是因為她……或多或少對他有些期待吧。
心……隱約發(fā)疼的原因,不是被他指責(zé),卻是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在他眼中,竟然如此不值得信任。
“您信了好,不信也罷,婕兒來此之前,確實是什么都不知道!彼策^頭,不想看他那傷人的視線。
“如果我真要害您,不需冒著承擔(dān)您怒氣的風(fēng)險阻止您。如果我不擇手段,等到現(xiàn)在才動手,又是為了什么?”她落寞的點出事實。
“我不知道過去曾有多少人對郡王使詐用計,可天下不是每個人都有心機。假若我真是那么奸詐卑劣的想要引誘郡王,為何不做的更干凈利落?至少,若我有那么聰明,就絕不會被郡王當(dāng)場逮到。裝成不知情,不是更能博取您同情?”
“你……”他幾度欲語還休,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理。
而他,是太過沖動了。一想到她可能設(shè)下騙局,他就是沒來由的只想發(fā)火。對她,他就是在乎她是否真心……呃?
想著想著,他忽然身子一僵。他在乎她?怎么會?他應(yīng)該是很瞧不起她,只想抓著她錯處,將她趕出王府的……
所以,他就這么小心翼翼的偷偷注意著她,看到了她不同于其他女人的貪婪和別有居心,不同于娘親的獨斷掌控欲望,讓他似乎也能對女人有所改觀。
蘭啟陽再次看向李婕的眼光,滿布讓她不解的愕然……以及歉意。
他想開口為自己的誤解賠罪,但又一時拉不下身段。驕傲作崇,讓他有別于平日的埋蕩,明知錯不在她,卻不知如何收回自己已說出的話。
她弄不清楚他復(fù)雜表情由何而來,她也懶得去追究。
自己怎么要變得比平日精明呢?他一個皺眉,一個眨眼,她立刻能敏感察覺他的心思的變化……也不停的牽動她的心,跟著他起起落落。
怕被他討厭,被他誤會……這種感覺,糟透了呀,她干嘛不像從前一樣糊里糊涂就好了?
“既然您說過不追究,那么我告訴您我所知道的實情吧!爆F(xiàn)在這樣一個小小詭計便讓他如此動怒,要是娘親下次又突然變了什么樣的把戲怎么辦?
還有,那位她總覺得似乎在算計著什么的德勝公主,也不能不防。
這些麻煩,只靠著她一人擔(dān)心提防,還得承受一切指責(zé),是不是太不公平?既然是兩人的事,她也決定,不許他置身事外。
就為不想看到日后他們兩人懊悔成婚、怒目相向的可憐景象,她咬了咬唇,決心提醒他。
“這個家里,希望咱們兩上盡早成婚的,不僅我娘親!睙o意挑撥郡王他們母子感情,所以她不點破,只是提醒他,別光防著外人。
“您不想成婚,但,想嫁給您的女人多如牛毛,今天不提我,別處也會有陷阱的,下次您自個兒請多加注意吧。一個不察,栽在哪個女人手里,也別懟人家對你的癡心,才出此下策。今兒個,算您逃過了劫。”
她該給的警告一說完,便堅決轉(zhuǎn)身,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如何逃脫此地!澳敲,請恕婕兒不多奉陪了,婕兒要繼續(xù)找離開這兒的辦法!
蘭啟陽看著她臉上神情帶著惱怒,以及些許的賭氣,似乎不像是假的;即便是假,也逼真的令他不得不信服。
他若再不相信她,也未免太多疑。懷著些許愧疚,盯著她在房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從這個窗戶移動到另一個窗戶邊的忙碌身影,須臾,他輕柔開了口。
這次不再是咄咄逼人。
“你……為什么要幫我?我對你從沒有好臉色!
“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換成是我,突然有女人拿著荷包要我娶過門,我也會嚇壞的!彼龥]有回過頭,不想看到他改變態(tài)度。
她不想再煩惱他的事,如果他能像一開始那樣惹她厭煩也就罷了,這樣……她才能下定決心不留戀哪……
現(xiàn)在她才覺得自己和娘靠著一個荷包就沖進郡王府,其實是個既然大膽又愚蠢的主意時,不免苦笑數(shù)聲。
“郡王別想太多,我只是在幫我自己,別掉人無法脫身的困境。”
“記得你娘比你強勢許多,如果不照你娘的話去做,你可會受罰?”
蘭啟陽對她輕笑,不帶一絲敵意。她既然無意逼婚,還幫了他躲過一次陷阱,他如果再執(zhí)迷不悟,不知感恩的話,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郡王何嘗不是違背了您娘親的意思?與其擔(dān)心我,不如擔(dān)心您自己吧!
明知他的關(guān)心,只是因為誤解她而引起的內(nèi)疚,可是她卻為了他這樣一點的示好,而感到開心……糟了,她不會是已經(jīng)喜歡上了他吧?
“再怎么說,娘親也絕不會與我正面沖突,不過我擔(dān)心你……”
蘭啟陽經(jīng)婕兒一提醒,忽然想到,娘親現(xiàn)在對婕兒不錯,是因為她正想利用李婕騙他娶妻,假使過了今夜,娘親發(fā)現(xiàn)李婕與他不如她的期待,她會不會……
改變主意,遷怒婕兒?他不禁為她擔(dān)心起來。
“那是我與娘的問題!辈坏人麑⒃捳f完,她急匆匆地打斷他的話!翱ね,別再說這些了。快出去才是正事。”
“如果順著你娘意思,也許哪一天,說不準你真能當(dāng)上我夫人。難道你沒有一點點想……想得到名利富貴的意思嗎?”其實他想問的,不只是這樣。
“強摘的瓜不甜,這道理我還懂的!辈煊X他話中還有其他意思,但她不想再多談!皬娗蟮幕槭乱膊粫䦂A滿,我只是……不想逼郡王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她說,她不逼他?這話有點兒矛盾吧?她不正是因為逼婚才出面硬闖入府,現(xiàn)在反而賣人情給他?
不知怎的,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終于弄懂他為什么老讓她給弄迷糊了。
一直以來,他不齒的,是以為她喬裝成無辜模樣,又處心積慮接近他的狡猾,可其實她根本沒有那么陰險。
而他又悄悄的讓她純真自然的真面目給吸引,但自己又固執(zhí)的不肯相信自己竟然會欣賞那樣一個奸詐女人,所以更加氣惱她。
但,想通了,騙婚的是她娘親,不是她,她也不過是個被卷人這場婚事的孝順女兒吧?像她這樣的乖巧女子,其實還挺令人憐愛的。
其實,他和她,在某些方面來說,只是同樣被娘親操控的可憐家伙而已。
“為什么不逼我?”蘭啟陽看著她,唇邊緩緩浮出一抹極輕、極淺的笑意。
“因為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我不逼你。拴得了人,拴不了心!
蘭啟陽胸口一震,低垂下臉頰,可頰上卻浮現(xiàn)難得的燦爛笑意,那是為了她。
她……真的不逼他嗎?
記得,有記憶以來,他就老是讓所有人的注目與期待給壓得喘不過氣。就算沒人逼他,他也會逼自己,要像個世子,要能干的繼承這個家。
他想要什么,沒人問過他。所有人都以為,因為是郡王世子,所以他應(yīng)該會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他的娘親更是如此。
德勝公主貴為先皇長女,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也習(xí)慣掌控一切。雖然下嫁郡王,可其實她才是家中的主宰。
兒子出生后,她仍沒將兒子視為獨立的個體,依然故我,只憑自己的喜好,就希望兒子什么都要順著她的意。
之前,他之所以會選擇出征,也只是想逃離這個一點自由也沒有的地方;他想知道,如果脫離了這個出身家世,他還剩下什么。
憑了一己之力,他立下戰(zhàn)功,有了自信,也總算想清楚自己肩負的責(zé)任;只是回到家中,娘親又開始故態(tài)復(fù)萌,拿他的婚事與子嗣問題當(dāng)消遣取樂。
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凡事無力自主的孩子,所以,就只有婚事,他不愿聽令。
就算每個人都拿“無后為大”這事來指責(zé)他不孝,他也不輕易屈服。
自己的人生,該由自己選擇,即使所有人都逼他……
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尊重他的決定,而不是拿著別人的期望強壓在他身上……
而她說,不逼他。
他忽然有種像是找到什么寶物的興奮感,難以自制,就是想笑。
他等了許久……終于等到有人這么告訴他。
那個人,是她;是莫名其妙闖入他生活,卻讓他再也不想放開的她。
李婕直到聽見身后的他發(fā)出不小的怪異聲響時,她才吃驚的停下搜索的工作,回頭瞇起眼睛,很不禮貌的用眼白部分瞪他。
奇怪,他不是沒有喝下媚藥,怎么行為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不會是在屋里關(guān)的太久,驚嚇過度而把腦子嚇壞了吧?
“我說郡王……您笑那么開心做啥?”叫她有些毛骨悚然的。
“婕兒,過來坐這兒,難得有機會,我們聊聊吧!比绻茏屢磺兄仡^開始的話,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結(jié)果?
他已對她改觀,也希望她能不再逃避著他。
她戒慎的看著他,不知這是不是他另一個找她麻煩的方法。這男人還真多疑,都告訴他她的打算了,他還不放過她呀。
她皺皺鼻子,沒打算與他談和!罢媸潜,婕兒現(xiàn)在很急著……”
“別急。我問你,憑良心說,我當(dāng)真入不了你的眼?”現(xiàn)在,他突然不想再追究其他擾人俗事,拋開婚事不提,他反而亟欲知道,在她眼中,她是怎么看他的。
李婕不解他的語氣何時變得如此戲謔而極親近,這是他之前不曾有過的。
他的過分友善,讓李婕吃驚的忘了注意,他已經(jīng)不再連名帶姓的喚她了。
“這不是入不入眼的問題,我們不說了,不快走,你的名聲會毀掉呀!
“別管那些。打一開始,是你娘來逼婚,而你,奉命和我獨處,可每次都將我當(dāng)成什么瘟神一般的四處閃躲。你……真討厭我嗎?”
她愣住,別過頭不看他,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她的心思。
“知道這些又如何?就算我喜歡郡王,郡王也不會娶我,我們說這些只是徒增因擾。您要捉弄我,也請換別的話題吧!
她確實有那么一點點欣賞著他,可惜,她不能承認,否則自己豈不失了立場,再也不能坦蕩的說,她和其他接近他的女人不同。
“這代表……你其實不討厭我?”他玩味著她似是而非的答案。
“郡王自個兒心里有數(shù)。”她不愿正面回答,不想讓自己落入難堪局面。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許久,才緩緩?fù)鲁鲎约旱南敕ā?br />
“你不用急著撇清咱們關(guān)系。你知道嗎?我并不討厭你。只是,我實在不想就這樣讓娘親稱心如意。她身為公主,總以為什么都能如她所想,可我是她兒子,我不愿連一生的婚姻大事,都要由她做主。”
這是什么意思?李婕訝然看著他。他向她傾訴這些心底話,這是表示,他……或多或少,對她有些不一樣了?他不再拿她當(dāng)騙子輕視?
沒來由的,他對她的另眼相待,讓她有了一絲受重視的感覺,方才所有的不愉快,早已一掃而空。
“如果我能遇上我喜歡的人,不論貧富貴賤,娘親是否贊同,我都會娶她,畢竟,要同她過一生的,是我。我也不希望強娶別人,擔(dān)誤別人終生。”
李婕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他們兩人的想法,有點兒類似不是嗎?
她笑著聆聽他解釋從頭到尾的行動及理由。他果然不是那么糟的人哪……他只是想堅持自己的生活,想做自己人生的主宰,而不惜扮黑臉。
不想誤了人家姑娘,所以他總是冷漠對待她,不給別人一點希望,這……算不算他溫柔的地方?
她為他的坦白做了個結(jié)論。“所以,今天不管這門婚事真?zhèn)危灰髻澇,你就反對到底,是嗎?也不是你無意成家,只是你想找自己中意的人?”
她該感謝他的直截了當(dāng),這樣一來,她總算……可以完全死心了。
“那么我……祝?ね踉缛召碓傅脙敗!彼剡^身,不愿他察覺她的失落;當(dāng)她又想開始動作時,他站起身,阻止她再漫無目的地找出路。
“我來吧。像你這樣,就算再過兩個晚上,也沒有辦法離開這兒的,要動點腦筋才行!
讓他話一激,她不免有些不服氣。她找了一個晚上始終未果,他能有什么好辦法?“不然,還能怎么離開這兒呢?這兒又沒有其他人能幫忙……”
“當(dāng)然就這樣走出去啊。”他好像不把被人關(guān)在房里當(dāng)成一回事。
她看著他走向門邊,好整以暇的伸伸懶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該學(xué)著記住一件事,別老想依靠著別人,當(dāng)你只剩下自己可依靠的時候,你才會知道,自己的潛力其實是無窮的!
他深吸一口氣,面對她站直身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回身,猛力就往緊閉的房門中央踢去,同時大喊:
“你看清楚,所謂的出路——要靠自己創(chuàng)造!”
看他動作,自始至終帶著笑,似乎毫不費力,便一腳踢飛兩扇上了鎖的房門。想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被人關(guān)住之時,便已經(jīng)有了因應(yīng)的對策。
所以,他不曾驚慌失措過,只有她像個傻瓜一樣,四處亂竄。
她和他,果然差多了。越是佩服他,她越是自卑。
不顧地上木頭碎片好幾塊,一不小心可能被扎傷的危險,她連多看他一眼的眷戀勇氣也沒有,只是極輕、極輕的告訴他:
“多謝郡王的教導(dǎo)。婕兒會記住的!
“慢著,婕兒!”臨走前,他喚住她!熬退阄覀儾荒茏龇蚱,但,就為了你幫了我,今后,我們可以是朋友,你別再避著我了!”
突然記起今晚剛見面時,她說“是該離開的時候”,思及此,蘭啟陽不免有些不安。
不論如何開始,他好不容易遇上這樣的她,又怎能輕易讓她說走就走?如果不試試看,誰也不知道未來如何。
眼前,只要娘親打消逼婚念頭,他就可以毫無顧忌,與她重新開始。這一次,是他選擇了她,出于自愿。到時,他們可以花很長的時間,慢慢相處。
只是,他現(xiàn)在還不能說出他的打算。而她,當(dāng)然也不會察覺他的轉(zhuǎn)變。
李婕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他怎么又要這么殘忍的給她希望呢?好不容易,她才放棄了他呀……
“是啊,作為身分懸殊的朋友,有何不可呢?既然我們始終無緣的話……”
不能當(dāng)夫妻,除了當(dāng)朋友,還能是什么?上天何其殘忍,讓她遇見如此出眾的他,給了她一場美夢,然后打碎它……
她與他并肩走下西樓的同時,沒再多說一句。
望著他離去,她輕輕揮手與他告別,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她只能無奈苦笑。腦中想的,只有一個問題。為什么他們兩人……偏偏無緣呢?
無邊深夜,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 * *
等了幾天,等不到什么新進展的德勝公主,有點兒不耐煩,又將李三娘給找來“喝茶談心”。
“三娘,我聽說……他們兩人不是在新樓過了夜嗎?”
“是呀……應(yīng)該是吧,詳情我也不太清楚!苯^不能說是她主動設(shè)下陷阱,拐騙郡王與婕兒的;否則,公主可能會將李三娘的腦袋給摘掉。
李三娘依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吭聲,只是一味唯唯諾諾的應(yīng)和著公主。
自從前幾天,她強忍著愧疚,將女兒給騙進西樓;而婕兒當(dāng)天夜半回房,就不再跟她說話。
她知道,婕兒是在跟她嘔氣,但她不過是想幫婕兒追個好夫婿,這也有錯嗎?她認為這樣是對婕兒以后生活最好,怎么婕兒不接受她的好意呢?
做母親的,又有幾個愿意看到女兒吃苦?這年頭,喜不喜歡是其次,有權(quán)有勢才有保障呀……
她自己是過來人,跟了個不長進的丈夫,日日夜夜為生活奔波,那種辛苦,她不想讓女兒也嘗到,攀上豪門的機會不常有,婕兒究竟在抗拒著什么呢?
只是……看婕兒這么不開心,難道……她做錯了嗎?李三娘開始反省。
“我說,怎么他們兩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德勝公主原本以為,兒子第二天就會萬分自責(zé)的前來告訴她,他該娶妻了。
但她左等右等,偏是等不到他,讓她這幾天過得極為無趣。
以為他心中還在掙扎,她還特地到兒子身邊繞呀繞,給.他方便開口的機會,但他嘴巴緊得跟蚌殼一樣,不開就是不開。
“莫非……那天晚上啥事都沒發(fā)生?”
公主一問,李三娘不免心一緊。應(yīng)該是不會吧……她在外頭聽得可清楚了,如果那樣叫做沒事,她還真怕有事的時候會是什么光景。
“三娘,婕兒若不再加把勁,當(dāng)心郡王看上別的姑娘,到時……可別怪我沒幫你們哪!惫髡Z帶暗示,讓李三娘聽得頭皮發(fā)麻。
雖然德勝公主也覺得李婕是個自重自愛的好姑娘,貪心的也只是李三娘,可現(xiàn)在,她急著想抱孫,自重自愛反而是個妨礙。
如果李婕不能打動蘭啟陽的心,那么,多留著一對這樣騙子母女在府中,只是有害無益,徒讓外人閑話而已。
她決定給她們最后一次機會,不成的話,別再浪費時間,逐她們出去,換別的姑娘來,還比李婕積極呢。
“三娘,下個月初,是我六十生辰……”
* * *
“到別府去賞花?”李婕從書堆里抬起頭。
最近,她陪著郡王讀書的時候,像是真正的朋友一般,聊東聊西,談天說地,彼此之間不再劍拔弩張,郡王反而會主動教她不懂之處。
可遺憾,這么和平的日子,卻是在他們都同意奉令成婚不可行之后才出現(xiàn)。
“是啊,娘說要轉(zhuǎn)換心情,到別府過生日!碧m啟陽主動邀她,或許對她如此客氣,是為了想彌補她什么吧。
“記得你說過,偶爾也想看看外頭世界是什么模樣,那就別老待在府中,咱們一起去吧!
“可我……我是外人哪!彼痛瓜骂^。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從沒忘記自己的身分!昂螞r,這么做,只會讓公主對咱們有誤解?ね醪⒉粯芬娙绱税?再說,外面的人又會怎么議論呢?”
蘭啟陽看出她的猶豫!斑@倒是我忽略了。名聲確實是挺要緊的一件事!
“是呀。”她譏諷笑了!翱ね醪皇亲钪匾暷穆暶?”
“我說的是你的名聲。女人是名節(jié)確實很重要。你在我府中待了這么久,我卻疏忽了,將來你回去之后,也許會有人說些什么。不過,別府的景色挺美的,我希望你能去瞧瞧。以后的事……咱們回來再說吧!
她輕輕別過頭,暗自祈禱他不會注意到自個兒臉上揚起的一抹紅暈。
他……也會為她著想嗎?她有些兒開心,也有些兒落寞。
她已經(jīng)拖了一些時日,早該離去,卻遲疑不決;趁離開郡王府,可能看守她們母女的人手減少時,偷偷溜走吧。
她沒膽子告訴公主必須婉拒她收留的好意,也沒有辦法當(dāng)面跟他道別。
發(fā)覺喜歡他的時候,怎么偏偏注定只能是朋友?
“好,就為了郡王親邀,我會去的!彼ь^對他露出燦爛一定。
就當(dāng)作是她最后的美夢吧。
之后,便悄悄離開此處,從此了斷這原就不該有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