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巧月愉快地哼著兒歌,一手抱著一疊書籍,一手摟著剛睡醒的女兒。走進書房。
“你怎么還在這里?”在書房里看到自己的丈夫,她顯得十分驚訝。
“我不在這里,該在哪里?”艾瑞克.鮑斯無辜地回頭問。
藍巧月柳眉一蹙,碰地將書擱在桌上。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午睡前我還特別提醒過你,別忘了到機場去接──”
“親愛的!卑鹂瞬焕頃拮拥呐,一貫自在地走近她,愛憐地吻了吻她微翹的唇,一時偷走了她的理智。
片刻,他才滿意地放開她,得意地睨視她臉頰上的紅暈。
“都當了媽媽了,你還是這樣容易害羞!彼魬俚赜州p啄一吻。
藍巧月心蕩神馳片刻才想起自己正在跟他生氣,猛地拉開彼此的距離,重振旗鼓道:“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轉移話題,說什么你也不應該這樣對嘵竺,她一個人上臺北無依無靠的,我們──”
“她不會有問題的,這里是臺北,不是外國!卑鹂藷o所謂地聳肩,半彎著高大的身軀。逗弄自己剛滿六個月、已經長出兩顆小門牙的女兒。“小愛咪,睡飽了沒?媽咪喂你吃ㄋㄟㄋㄟ了沒?”
“艾瑞克!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藍巧月氣惱地低吼,她實在拿他沒輒。
“你是不是又咬痛媽咪了?否則媽咪怎么會這么生氣?”艾瑞克抬頭邪惡一笑,捉弄的眼神掠過愛妻因哺乳而變得豐滿的胸部。一本正經地教訓起女兒:“小愛咪下次要輕輕地吸喔,否則下次爹地不把媽咪借給你喔,那可是爹地最──”
“艾瑞克!彼{巧月呻吟一聲,羞赧地斥責道:“你別在孩子面前這樣……唉,不跟你說了,孩子給你。既然你不肯,我自己去機場接嘵竺。”她把小愛咪往艾瑞克的手中一塞。急匆匆地回頭就走。
艾瑞克伸手一勾,輕而易舉地將她摟了回來;無可奈何地嘆口氣,知道自己是無法再拖延了!拔椰F在去行了吧!
說什么他也不放心讓藍巧月單獨穿梭在臺北紊亂的交通中。
藍巧月側轉過身,半是請求地說:“你可不能再騙我喔!嘵竺一定在飛機埸等得急死了,她的飛機早在一個鐘頭前就抵達臺北了!
“我知道!卑鹂藷o奈地在她焦急攏聚的額頭上印了個吻,“我馬上去!
盡管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碰上了藍巧月柔情的眼神就很難再繼續堅持下去;但一想起錢曉竺曾使計,拖延了兩個月的時間,才讓他順利把藍巧月帶回美國完婚,就讓他心中燃起一把無名的火。偏偏她又是藍巧月唯一的表姊,兩人情同手足,讓他怎么樣也無法拒絕這次藍巧月的返臺探親之行。
他們回臺北,借住在艾瑞克表哥江柏恩家已兩周了。
這期間,艾瑞克想盡辦法拖延陪藍巧月回嘉義的日子,沒想到藍巧月等不及竟然改邀請錢嘵竺上臺北來。等到藍巧月想起來通知他一聲時,錢嘵竺都已經帶著行李出發到機場了,令他無計可施。
“你說要去,還不快去!彼{巧月推推艾瑞克!耙姷絿^竺記得客氣點兒,別忘了她是我的表姊。也就是你的表姊,還有──”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藍巧月的嘮叨,艾瑞克抱著女兒上前開門。
是王班長。
已經五十多歲的王班長原是艾瑞克的伯父、也就是江柏恩的父親舊時軍中的傳令小兵,他自十幾歲就跟在江柏恩父親身邊當差,江柏恩父親離開軍旅后。他也跟著退伍;雖然他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可是他還是堅持待在江家。
江家的孩子自小都昵稱他為“王班長”,同時戲稱王班長在江家掌廚的妻子傅細妹為“副(傅)班長”。
“艾瑞克先生,樓下來了一位小姐。說是您夫人的表姊!蓖醢嚅L不脫軍人本色。站得筆挺地報告道。
艾瑞克還不及反應,藍巧月已在身后驚呼:“是曉竺來了!”
她興奮地越過兩人朝樓下跑去。
※ ※ ※
錢嘵竺耐心地坐在紅木長椅上,打量滿室中國文人式典雅的布置,私下忖測:什么樣的人能在鬧區中擁有這一片私人的產業?心中不由對艾瑞克的表哥起了好奇心。
適才她下車時,還以為出租車司機看錯了地址;但這占地廣闊、坐落在高樓大廈間的庭院式兩層洋房的紅漆大門上,確實寫著藍巧月所說的門牌號碼。
進了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園蔥翠綠蔭,扶疏花木巧妙隔開都市的喧囂,整個院落透著清爽氣息,外觀上看得出是有相當歷史的房子,但屋內的格局設備卻是新穎、充滿現代感,當初改建的人必定費了一番心力,將古典與現代完美結合。
“請用茶!笔莿偛蓬I她進屋的和藹婦人。
“謝謝!卞X曉竺欠身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王班長的太太──傅細妹靦腆地回禮,心里納悶著否在哪里看過這位氣質娟秀的小姐?傅細妹正為可否開口詢問遲疑,樓上即傳來一陣匆促腳步聲,“一定是艾瑞克太太下來了!
錢曉竺剛站起身,就被如旋風而至的連聲抱歉給包圍住。
“嘵竺,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艾瑞克早出門去接你了,直到剛剛才發現他還在家,他……不小心忘了時間,我好擔心你一個人在機場──”藍巧月迭聲說著。
“沒問題的。我人都已經在這里了!
錢嘵竺安撫地拍拍藍巧月。調侃的眼神看向正從樓梯上緩緩下來的艾瑞克。
“我等了二十分鐘就決定還是自己過來了。天助自助者啰。”她含笑面對停在身前、放了她鴿子的艾瑞克,大方地伸出手,“嗨。艾瑞克,好久不見!
艾瑞克不感愧疚地睥睨錢嘵竺,心底不由佩服起她的沉著。
藍巧月暗示性地以手肘撞了他兩下,他悶哼一聲。揉著隱隱作痛的肋骨,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歡迎你到臺北來!
錢曉竺忍住滿腹的笑意,一副正經、客套地說:“非常感謝你們邀請我來這里小住──”她心知艾瑞克對自己的看法,他仍對她多留了巧月兩個月那件事心生芥蒂;想想還是先別告訴他,這次巧月打算留她在這里住上一個月,免得太刺激他了。
“那是巧月的主意!卑鹂嗽谧炖锕緡佒。立刻又挨了藍巧月一肘。
錢嘵竺碰碰鼻頭,掩飾差點逸出的笑聲,將注意力轉向趴伏在艾瑞克寬闊胸前的娃娃!靶圻鋵Σ粚Γ孔尠⒁瘫П!
艾瑞克像怕被搶走似的,緊抱住女兒,推托地說:“她不習慣生人,你還是等她長大了再抱地!
“你胡說什么!彼{巧月氣惱地橫他一眼,堅定地自他手中抱過女兒,對著小愛咪說:“愛咪,你看,這是嘵竺阿姨喔,她就像媽咪一樣會永遠愛你、照顧你喔。來,對阿姨笑一笑、打個招呼。”
“哈啰,小愛咪!卞X嘵竺以手指逗了逗小愛咪粉嫩的胖臉頰,小愛咪還真聽話地咯咯笑了!巴郏愫每蓯坂,長得就像你媽咪小的時候!
“你又記得我小時候的模樣了?別忘了你只不過大我八個月。”藍巧月不服氣地說。
“你怎么知道我不記得?”錢嘵竺捉弄地瞄她一眼,徑自接過小愛咪!皠e理你媽咪,她什么也不知道!
藍巧月執著地強調:“是真的。書上說:嬰兒初期視神經尚未成熟。根本看不清東西!
“那又怎么樣?阿姨天生眼力佳,對不對呀,小愛咪?”錢曉竺朝著愛咪說。
藍巧月還想再說些什么,錢曉竺轉身面向她,調侃道:“奇怪了,我是稱贊你小時候可愛,又下是批評你小時候癡呆,真不知道你在爭論什么!
藍巧月一愣。不好意思地吐著舌頭說:“對不起啦,好久沒跟你斗嘴,一時控制不住!彼慌氖钟终f:“對了,我差點忘了。我替你準備了一間臥房。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帶你去看看!彼{巧月雀躍地拉著抱著小愛咪的錢曉竺上樓。
艾瑞克雙手環胸,眼神陰郁地望著自己妻子、女兒飄然上樓,覺得自己被徹底忽視了。
他就知道,只要有錢嘵竺在,他在藍巧月眼中就像個隱形人。想到她輕易就逗笑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更讓他頗不是滋味;從出生到現在。小愛咪對他笑過的次數只手可數。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輕易就收服了愛咪的心?
他可是孩子的父親耶。
“艾瑞克先生,你說什么?”王班長困惑地傾身問。
“沒什么!卑鹂嗣突厣,毅然決然地上樓去保衛自己的妻女。
王班長搔搔頭:“奇怪,我明明聽到艾瑞克先生嘰哩咕嚕地說著話,難道是我年紀大了,耳朵不中用了?”
“你嘴巴嘀咕些什么,沒事到廚房來幫我吧!备导毭媚畹馈
“是,副班長!蓖醢嚅L立即并攏腳跟,回了個軍禮。
※ ※ ※
傍晚。傅細妹在廚房里大展手藝準備歡迎佳賓。
暮色漸近,涼風徐徐,被趕出廚房的藍巧月陪著錢曉竺坐在前廊閑聊。等待這屋子的主人回來開飯。
“艾瑞克的表哥到底是從事哪個行業的?”錢嘵竺慵懶地倚著藤椅。
“建筑吧,我也不大清楚。他每天早出晚歸,看起來相當忙碌,我們剛回來時,他曾經請我們到一家俱樂部吃飯,好象是那家連鎖俱樂部的股東,你怎么突然對他起了興趣?”
“只是好奇什么樣的人會擁有這樣的房子,在這樣的地方。”錢曉竺仰起頭,望著環繞四周的大廈。
“呃,聽艾瑞克說他伯父一家人在這里住了三十多年了,艾瑞克的伯父當年是陸軍上將,這房子是軍方配給的宿舍,退役后艾瑞克的伯父透過關系買下這房子,艾瑞克小時候每年暑假回臺灣都住在這兒。這種舊式的別墅還真不錯,冬暖夏涼,比一般公寓舒適多了!
“那當然,還用你說!
門鈴一聲長響──
“應該是他回來了!彼{巧月起身,朝屋里喊著:“王班長,你別出來了,我去開門!
“還是我來吧。”王班長人隨聲至,動作快速地穿過院子,俐落地打開大門,讓車子進來。
錢嘵竺隨著藍巧月站起來,雙肘倚靠在前廊的欄桿上觀望。
在不知覺中,白日的最后一道暮光已沒入地平面,庭院里尚未點上燈火,錢曉竺只能借著屋內透出的光亮,看著亮得有些刺眼的車燈直射移轉,在車子停妥在院子右側的那一剎那滅了,恢復了原本灰蒙的夜色。
車門開了,自動點亮的車內頂燈,照射出一個模糊的男子側面翦影,隨著他跨出車外、關上車門的動作,迅速轉為高大削瘦的黑影。
“謝謝你,王班長!备叽蟮挠白酉蜿P上門走過來的王班長單手行禮。
錢曉竺荒謬地發覺自己對這男性嗓音竟有種熟悉的感覺。她有些困惑地站直身。
王班長回了個禮,“大家都在等你吃飯,今天我老婆做了一大桌菜!
“今天我們可有口福了!备叽蟮纳碛靶χf,往她們站立的方向走來,“巧月的表姊到了嗎?”
“到了,她們剛還坐在前廊乘涼!
高大的身影停下腳步,迎著室內燈光直視前方。盡管光線不足,但他俊逸的臉龐依稀可見。
錢曉竺猛地退了一大步,愣愣地盯著他,好半晌才意識到這不是虛幻的假象;雖然與記憶中的他不盡相似。但直覺告訴她,這真的是他──江柏恩。
藍巧月繞過前廊欄桿,停在進門的階梯前,開著玩笑說:“我表姊早到了,要是她再不來,我就得拋夫棄女,飛回嘉義去看她了!
江柏恩發出爽朗的笑聲!拔腋掖蛸,艾瑞克不會準的!彼至私獍鹂藢λ{巧月表姊的看法,藍巧月的表姊必定是相當聰慧,才能騙得過艾瑞克。
江柏恩走向前,長腿跨上階梯,面露笑容說:“歡迎你到臺北來,巧月念了好久──”當他終于看清被藍巧月自陰影中拉上前一步的女子時,臉色一僵,聲音在瞬間止住……
是她?!一樣的及耳短發圍繞小巧的心型臉龐,熠熠閃亮的黑黝雙眸總是一眼就能吸引住他人的視線,嬌小的身材卻蘊含令人驚訝的無限活力,豐富的表情每每令他……江柏恩驟然發現她緊蹙的眉頭。情緒不由暗沉──
藍巧月看到江柏恩臉上的訝然不悅,納悶回頭,發覺錢嘵竺也是神色慌張,兩人之間似乎回蕩著不尋常的氣氛。
她忍不住揣測:“你們認識?”
“不,我不認識他!卞X曉竺猛然抽回視線,急急否認。
藍巧月正想說出心中的疑惑,就聽到江柏恩神情不悅、譏諷地應道:“是嗎?我倒覺得我們相當熟悉!
錢曉竺倒抽一口氣,氣惱地直盯著他:“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的記性未免太差了!苯露饕蛩囊辉俜裾J而瞇起眼,嘴角泛出冷冷笑意。
“你別再胡言亂語,我……真的不認識你!彼龍A睜的眼眸飽含警告之意。
他陰沉地直視她許久,就在她以為他肯放過這事時,兀然開口:“你。錢曉竺,中大國貿系,大三升大四那年的暑假,突然離開了臺北。我可有說錯的地方?你還堅持不認識我嗎?”
錢曉竺瞪大了眼,半天說不出話。“你……你這個無賴!”一轉身,拋下滿臉錯愕的藍巧月跑進屋里去了。
藍巧月總算回過了神,“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應該去問她,不是問我!
江柏恩緊繃著臉.回身住車子走去,“王班長,麻煩你再幫我打開大門。”
“少爺,你不在家吃晚飯嗎?”王班長一臉不解。
“我臨時想起有約,有事打電話到俱樂部找我。”
※ ※ ※
“你沒把話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錢曉竺閃過擋路的藍巧月,“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們只是湊巧同一所大學而已;他大了我好幾屆,我跟他根本不熟!
“他對你倒是了若指掌!彼{巧月頗覺玩味。
“我們沒有關系,”錢曉竺挫敗得想扯下自己的頭發!拔抑皇锹犨^他這個人,經過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
從沒看過錢嘵竺如此煩躁下安,藍巧月舉起雙手安撫道:“好好好,別激動。我只是好奇,江表哥表現得好象跟你很熟。而且連你什么時候離開學校都知道,也許另有內情喔!
“這我怎么知道!卞X曉竺沒好氣地瞪藍巧月一眼。
怎么這兩人都喜歡踢皮球?藍巧月一翻眼。雙手環胸盯著天花板,不斷轉著腦筋,該怎么弄清事實真相?
“咦?曉竺人呢?”藍巧月猛回神,連忙追出房去,幸運地在下樓處攔截到她,“嘵竺,你為什么堅持要走呢?江表哥又沒趕你。”
“我不喜歡待在不受歡迎的地方。”
“誰說你不受歡迎?我和艾瑞克就很歡迎你!睘檫_目的,藍巧月說起謊話來是臉不紅氣下喘。
“但這并不是你的家!
“我不管,你來不到一天就要回嘉義,說什么我也不答應。”藍巧月決定現在不是講理的時候。
“巧月,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決定回嘉義去了!卞X嘵竺態度十分堅決。“我也想趁暑假好好跟你們聚聚,難道你非待在臺北不可,不愿意回嘉義住幾天?”
“當然不是,可是就算要走也不趕在現在呀,起碼在這里過一夜,明天一早再搭飛機回嘉義,我跟愛咪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錢曉竺莫可奈何地只得答應了,藍巧月生怕她后悔似的,急忙把行李提回房間放好。
“我們先下樓吃晚飯吧,給你這一折騰,真需要補充一下體力,副班長做的菜真不是蓋的,待會兒你就知道──”藍巧月遲鈍地發覺錢嘵竺還站在原地,“嘵竺,你怎么還不走?難道你不餓?”
“我……我是不餓!
藍巧月看出錢曉竺的遲疑,笑著說:“你放心。江表哥出去了!笨此麄儍扇硕惚軐Ψ降哪枪蓜牛瑳]有隱情才有鬼。
※ ※ ※
“怎么突然想到約我出來?”
何秉碁透過酒杯端詳坐在自己對面的好友。來了半個鐘頭了,他一直悶著頭喝酒,明顯情緒不佳。
“不?吹侥氵@樣陰郁,有什么事說出來聽聽吧!
“你跟范亦萩如何了?”江柏恩不答反問。
談到這事,何秉碁只能苦笑。
“老樣子,她還是不肯接受我的追求,我還是不肯放棄她!
“她是個傻瓜。”
“我不也是!焙伪炞猿暗驼Z,注意到江柏恩投過來疑問的一瞥,飲了一口酒,他解釋道:“你說她是傻瓜,那我這個追了她五年還追不上的人不是更傻。”
江伯恩問:“范亦萩一直沒跟她聯絡上嗎?”
何秉碁無限感慨地搖頭。“要是有。也許我跟她的關系會有轉機!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江伯恩突然說:“我見到她了!
“誰?”何秉碁不經意地問。
“錢曉竺。”
何秉碁一聽睜大眼問:“是她!你在哪里見到她的?”
“我家。”
“你家?!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這樣像是在開玩笑嗎?”江柏恩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別賣關子,快把事情說清楚!
江柏恩將今晚的事簡略說了一遍,最后強調地說:“她堅持不認識我。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何秉碁自他嚴厲口吻中解讀出憤慨之意,提醒道:“你別忘了,如果她真誤會了。認定我們再次以她為打賭對象,那她不肯承認與你的關系也是應該的。”
江柏恩也明白這道理,但是面對她那樣強烈否認他的存在時,理智就不管用了;不容否認,這幾年他心中總是掛念著她。
“想想這世界還真是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表妹竟然跟你遠在美國的表弟艾瑞克結婚,讓你們成了親戚。”何秉碁無視他陰郁的神情,徑自計畫著:“明天我就到亦萩的精品店去告訴她這個消息,你剛說她會在你家待多久?”
江柏恩瞇起眼。為剛閃過的念頭皺眉!耙苍S她已經走了!
當初她可以失蹤五年,難保這次不會舊事重演,不過,在沒有解開他心中疑團前,他不準她離開。
“什么?欸,你到哪里去?”何秉碁看到江柏恩倏地離開座位往外走,連忙追上去。
※ ※ ※
江柏恩、何秉碁一進屋就沖著獨處客廳的艾瑞克問:
“她人呢?”
“錢嘵竺在哪里?”
“巧月決定明天跟她回嘉義去。”艾瑞克忍著一肚子氣。答非所問。
“不行!
“一定要留住她!
兩人異口同聲地反對,讓艾瑞克誤以為自己得到了兩位盟友,直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要是讓巧月跟曉竺回去,不知什么時候她才會記起我的存在,乖乖跟我回美國去;偏偏現在我手邊有事非留在臺北不可──”
江柏恩、何秉碁兩人相視一眼,何秉碁忍不住打斷道:“我們說的是錢曉竺,不是你老婆!
“不過。如果曉竺不走,巧月也不會走!苯囟骷幼⒌。
艾瑞克一愣,回過神想起巧月曾提過柏恩跟嘵竺間的不對勁,當時他還一笑置之笑稱柏恩不會那么沒有眼光,現在看來事有蹊蹺。
“你們誰來告訴我。你們是怎么跟她扯上關系的?”
艾瑞克精明的眼光掃過何秉碁,何秉碁擺擺手。表示自己的無奈。
江柏恩有些不自在地出聲:“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