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
上官蔻心并非相貌秀麗的男孩,根本就是名副其實(shí)的姑娘!想起這些日子心里所承受的掙扎、煎熬以及自我厭惡——可惡!太可惡了!她竟敢和那老太婆一塊兒欺騙他!
駱昔浪咬牙切齒向前急馳,卻聽見后頭傳來上官蔻心的呼喊聲。他只停頓了一下,便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前走,以他此刻的情緒狀況,不適合面對任何人,尤其是她。
“等一等!公子,你要上哪兒去。俊鄙瞎俎⑿木o追在后,喉嚨都快喊破了也不見他回頭。
他好象非常非常生氣!
上官蔻心邊喘邊想,腳步越來越慢,看著前方的人影漸行漸遠(yuǎn),她呻吟一聲,終于體力不支跌坐在地。
不過,雖然是吐露了實(shí)情,也和公子鬧成現(xiàn)在這樣的狀況,上官蔻心卻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她終于又是女孩子了!可以梳漂亮的發(fā)髻,可以穿花布做的漂亮衣裳。說話也用不著再壓低聲音,這——這真是太棒了!她要是打扮打扮,一定也會跟街上那些姑娘一般好看吧?!嘻嘻!
上官蔻心坐在地上傻笑,對別人異樣的眼光是渾然不覺,她幻想著自己換上女裝的模樣,也想著自己要梳什么樣的發(fā)髻,越想越覺得開心。
“聽說你和白魔是一道的,他人呢?”一位官差打扮的人以傲慢的語氣問她。
上官蔻心眨眨眼,被眼前這十多個人嚇了一跳。
“喂!別凈坐在那里發(fā)呆。差爺在問你話!快說,白魔在什么地方?”旁邊另一個人接著說。
“白魔?”上官蔻心皺眉。“各位一定弄錯了,我并不認(rèn)識你們說的這個人耶!”
“你說謊!”有人眺出來指著她嚷。“你明明和駱昔浪一道住在“平安客!保口口聲聲喊他公子!”
上官蔻心一瞧,原來是剛才讓她用鞋子給打中頭的家伙。呀!腿還真快,一眨眼就找來了這么多人。
她站起來,拍了拍膝上的塵土,瞪著那人說:
“拿鞋子扔你的是我,不關(guān)我家公子的事,還有,白魔是誰?為什么把我們和他扯在一塊兒?”
“別再裝蒜了!小子,江湖上誰不知道白魔就是駱昔浪?”
上官寇心聞言錯愕,但只呆了片刻便恢復(fù)原有的表情。
“我家公子才不是魔,不許你們再這么說他!”她命令般的語氣教所有在場者皆愣住了。
最先恢復(fù)過來的是為首的官差,他冷冷哼了聲,睥睨的眼神直逼上官蔻心。
“本捕頭不信妖魔那一套,也沒有把駱昔浪這江湖術(shù)士放在眼里,但青梅鎮(zhèn)終究是我的轄區(qū),既然鎮(zhèn)民們對于他的恐懼已到了膽戰(zhàn)心驚的地步,我不得不出面——”
“等等!”上官蔻心舉手打斷他!罢f了這么一長串,請問閣下是?”
官差臉發(fā)青,雙頰抽筋似地動著。
“衙門捕頭宋青天。”
“青天?”上官蔻心皺眉!叭思也欢颊f什么青天大老爺嗎?你娘一定是希望你功成名就當(dāng)個官,才替你取了這么個名字,不過,捕頭究竟算不算是個官。俊
“你——”官差青色的臉變白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么對宋捕頭說話!”被鞋打中的那人又跳出來說話了,真是了不起的狐假虎威。
宋青天舉手要那人安靜,憤怒的眼光射向上官蔻心。
“廢話少說,你和駱昔浪馬上給我離開青梅鎮(zhèn),再讓我碰上的話,我可不保證能以禮相待。”他撂下狠話,后面的十幾人立即出聲附和。
“我們來青梅鎮(zhèn)的目的尚未達(dá)成,怎么能在這時候離開?”上官蔻心不悅地回答”。
“白魔離開冰雪原來到青梅鎮(zhèn)究竟有什么事?”宋青天問。
“我說過了,不許再這么喊我家公子!”上官蔻心不客氣地瞪他。
“我愛怎么喊他就怎么喊。說!你們?yōu)槭裁吹角嗝锋?zhèn)來?”
“來找人!
“找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宋青天白色的臉漲紅了。“你這是在愚弄本捕頭?”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
“你——”宋捕頭深吸了幾口氣。“你最好把話說清楚,本捕頭絕不會縱容你一再出言不遜!”
“你自己說話也不客氣。 鄙瞎俎⑿男÷曕止局,接著才說:“我們來找大娘的兒子,但不知道他們的住處和名字,連姓什么都不清楚,所以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收獲,我這么說夠清楚了吧?”
“一點(diǎn)也不清楚!”宋青天終于忍不住咆哮,一直努力維持的形象蕩然無存。
“本捕頭不想再聽你胡言亂語,你馬上回客棧收拾東西,本捕頭要親眼看見你和駱昔濕離開青梅鎮(zhèn)。”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還不能離開——”
“這只怕由不得你,你也看見了,青梅鎮(zhèn)上上下下全都不歡迎你們。”
“為什么?”上官蔻心既生氣又不解!拔覀冏蛱觳诺角嗝锋(zhèn),又沒有做什么壞事,為什么大家這么厭惡我們,非要趕我們出青梅鎮(zhèn)?”
人群中有人道:
“駱昔浪哪回來不做壞事?不但白吃白住,還搶走一堆東西!”
“那是鎮(zhèn)民自個兒給他的啦!”另外有人低聲說。
“人人都懼怕他的妖術(shù),哪里敢說個不字?不自動把他要的東西奉上,命豈不是要沒了?”
“是!是啊!”又有人附議!皬那皼]有人替我們說話,如今宋捕頭上任了,他絕不會允許駱昔浪這樣的妖魔留在青梅鎮(zhèn)上!
宋青天因這一番吹捧而面露得意之色,但仍不忘出言指正:
“駱昔浪只是平凡人,他以為披著一頭白發(fā)就可以假借妖魔之名威嚇眾人,而你們也就這么乖乖上當(dāng),真是不智。”
“我家公子是個平凡人沒錯,絕對沒有假扮妖魔嚇你們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磿@么怕他!”
“就算駱昔浪不是什么妖魔,他冷酷殘暴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啊!青梅鎮(zhèn)一天有他在,就一天不得安寧,你們還是快離開吧!別逼得宋捕頭動武。”
“沒錯!你們快滾出青梅鎮(zhèn),否則宋捕頭就要招待你們住大牢了。”
“對!滾出去!滾出青梅鎮(zhèn)!”
群眾開始叫囂,好象有了宋捕頭在,他們什么都不怕了。
上官蔻心聽著、看著。怒氣逐漸在心里上升。
“真是一群愚民!彼f著撇過頭去。“我們不會離開的。”
“你說什么?”宋青天咬牙,右手伸向配劍,握住劍柄。他習(xí)武多年,自信滿滿。已經(jīng)多年不曾碰上對手,而這小娃兒卻無視他的恫嚇,一再質(zhì)疑他的命令,看來不給他點(diǎn)顏色瞧瞧不行了,
“要找的人還沒有找到,我和公子是不會離開青梅鎮(zhèn)的。”上官蔻心這么說。一方面是為了對大娘的承諾,另一方面則是因?yàn)樾挠胁桓,她和公子什么都沒有做,不應(yīng)該受到這樣的排擠。
宋青天聞言,鏘的一聲拔出長劍,以自認(rèn)為豪氣的姿態(tài)將劍尖直指上官蔻心的鼻尖。
“好言相勸你不接受,那么身為青梅鎮(zhèn)的捕頭,為了所有的鎮(zhèn)民,我只好押著你離開。走!現(xiàn)在就帶我去找駱昔波!”
“我——”距離鼻尖不到一寸的長劍閃著冷光,上官蔻心不由倒抽了口氣。“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劍尖更向她靠近。
“再不老實(shí)說,我可不客氣了。”宋青天道。
“我真的不知道——唉喲!”劍尖一偏,上官蔻心覺得臉頰一陣刺痛,伸手一摸,手上居然有血。“。∥业哪槨氵@個臭捕頭、死捕頭!居然畫花了我的臉,這么一來,就算是換穿女裝也不漂亮了,我——”
想起不能讓公子看見她漂亮的女性裝扮,上官蔻心先是難過,但隨即就轉(zhuǎn)為氣憤,揮開長劍就猛往宋青天身上打!澳闼闶裁辞嗵炻铮∈欠遣环终婕俨槐,沒事還拿把劍偷襲人家,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打你!我打死你!”
“住手!快住手!”宋青天邊閃邊喊!澳氵@個瘋子,再不停下來我真的不客氣了!”
“我不停、我不停!還我的臉來!你還我漂亮的臉來。 彼在打,完全忘了人家手中還拿著劍。
上官蔻心打著,宋青天則忙著閃避,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說,有些人還捂著嘴竊笑,叫宋青天覺得顏面盡失。
他惱羞成怒,不再多說,舉高了劍就要朝上官蔻心身上砍,上官蔻心驚呼一聲,抱著頭蹲了下來。
一定很痛,絕對會痛死人的!上官蔻心這么想著,然后就聽見鏘的一聲,好象是什么東西撞擊金屬,劍始終沒有砍上她,周遭圍觀的人群發(fā)出驚喘,吵雜聲剎那間全消失了。
“找我嗎?”
冷冷的聲音傳來。聽在上官蔻心耳中卻有如天籟。
“公子!”她抬頭開心地喊,而一銀色身影也在此時由天而降,傲然站立在宋捕頭青天面前。
駱昔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頭,但是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卻不見她跟隨在后,想折回去找她的欲念就越來越強(qiáng)烈,令他無法漠視。
最后他還是掉頭了,站在屋檐上冷眼看著街上發(fā)生的一切,看見上官蔻心坐在地上傻笑,也看見那個叫宋青天的領(lǐng)人來找碴。
由于心中仍存怒意,他雙手抱胸冷眼旁觀,無意插手,一直到宋青天動刀傷了她。
她受了傷,他感覺極度憤怒,正要動手殺了宋青天,她卻已早一步向他撲去了。手無縛雞之力竟還做出這種不經(jīng)考慮的傻事,他見了不由一愣!
然后宋青天揮劍欲傷上官蔻心,他彈出石子打掉了那把劍,對于這個威風(fēng)凜凜、大話不斷的捕頭,他最想做的是扭下他的頭。
“我就是駱昔浪,各位找我?”他冷冽的目光掃過,除了宋青天之外的眾人紛紛后退,臉色泛白,拼命搖頭。
“這么說來,是這位宋捕頭找我了?”他看向宋青天。
宋青天因?yàn)榕鋭Ρ粨袈涠駳獗M失,此時當(dāng)著青梅鎮(zhèn)這么多鎮(zhèn)民的面,他是斷不能再退卻了,一定得擺平這駱昔浪扳回幾分面子。
“是,正是本捕頭找你。”宋青天站得挺直,示意某個鎮(zhèn)民將地上的劍拾起交予他。“你給我聽好了,駱昔浪,青梅鎮(zhèn)不歡迎你,你立刻帶著你的同伙離開!
“同伙?”
“就是你身后那孩子,你帶著他快快離開青梅鎮(zhèn),莫再回來,否則本捕頭——”
宋青天一番話說到這兒就沒了下文,因?yàn)轳樜衾艘粋向前便掐住了他的頸子,而宋青天連他是如何動作的都沒看清楚,一眨眼他就已經(jīng)在眼前了,連逃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揮動他手中的長劍抵御了。
“多虧了你提醒。宋捕頭,你傷了這孩子的臉,我很不開心。所以要你的頭來抵,公平吧?”
宋青天臉色慘白,想搖頭卻動彈不得,只得以眼神及表情傳遞他的恐懼。駱昔浪也許不是什么妖魔,但絕對是武學(xué)根基深不可測的可怕人物,此刻他終于真切地體驗(yàn)出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駱昔浪神情冰冷,沒有一絲饒過宋青天的意思,而宋青天也因?yàn)轭~上的力道逐漸增大而痛苦不已,眾人見狀都發(fā)出驚呼,但誰也沒有膽子上前干涉。
結(jié)果竟然是上官蔻心求的情,她見宋青天翻白眼,一副快斷氣的模樣,急忙上前道:
“夠了,公子,再不放手要出人命了。”她扯著駱昔浪的衣服。
“我是殺人妖魔,又怎么會在乎這區(qū)區(qū)一條人命?”駱昔浪仍未松手,神情也一樣冰冷。
“不要。」!”上官蔻心焦急地嚷。
“我一定要陷斷他的頭!
上官蔻心抱住駱昔浪的腰。
“別這樣,公子,快放開他,你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我知道你絕對不是的!”
駱昔浪轉(zhuǎn)頭看著緊貼在他背后的上官蔻心,半晌之后不情愿地松開了手。宋青天軟綿綿地跌坐在地,因空氣重新灌入肺部而欣喜,撿回一條命的感覺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駱昔浪看著宋青天,他在鎮(zhèn)民的扶持下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只是臉色仍然鐵青,手撫著喉部劇烈咳嗽著。
“頭就暫且寄放在你脖子上,哪天心情不好我會再來取。”
宋青天知道自己終于逃過死劫,幾乎因虛脫再次倒地。
“用不著高興得太早,宋捕頭,我有件事要你去做,如果辦不好,我馬上就會心情不好,回來取你的人頭!
宋青天咳了幾聲,以沙啞的聲音問:
“什么事?”
“不難,只不過要你找兩個人!
“什么樣的人?”
“一對兄弟。”
“姓名呢?”
“不知道。”
“那——住在何處?”
“不清楚!
“那么——長相如何?有無什么特征?”
駱昔浪不耐地看向宋青天。
“你問太多了吧?我是說過這件事不難,但也沒有這么簡單!
“放我下來吧!公子,疼的是我的臉,又不是腳。”上官蔻心趴在駱昔浪背后,忍不住又一次對他說,然而駱昔浪依舊無動于衷,只是背著她繼續(xù)朝客棧走。
上官蔻心將臉貼上他寬闊的背,嘴角漾出淺而甜的笑,她其實(shí)愛透了和他這么靠近,根本就不想下來自個兒走。
就這么走著,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xù),直到上官蔻心忍不住又開口:
“公子,你覺得宋捕頭能替我們找到大娘的兒子嗎?”
駱昔浪沒有回答。
“如果找不到,你當(dāng)真會要宋捕頭的命嗎?”她又問。
還是沒有得到回答。
上官蔻心納悶,盯著他的背看了好一會兒,幽幽道:
“公子還在生我的氣吧?因?yàn)槟阌憛捙⒆,而我偏偏就是女孩子。?br />
駱昔浪停了一下,又背著她繼續(xù)前行,上官蔻心則理所當(dāng)然地將他的不語視為承認(rèn)。
“女孩子不是很漂亮嗎?公子為什么不喜歡呢?”她不解地喃喃說著,語氣里透著難過。“如果公子真這么討厭我,那蔻心當(dāng)男孩子好了,永遠(yuǎn)都不換回女裝,公子就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又是好半晌的寂靜,然后駱昔浪終于說話了。
“我沒有生氣。”
“是嗎?”上官蔻心才不相信!暗枪右恢牢沂桥⒆泳退ど祥T出去了,而且從剛才到現(xiàn)在都不肯跟我說話!
“知道你是女孩子時我的確很生氣!
“對不起!”上官蔻心沮喪地說。還是別做女孩子了,她想,就算打扮得再漂亮,公子也不會喜歡!
“我不該生氣嗎?你們居然敢騙我,而且一騙就是十幾年。”
“大娘怕我被扔到外頭喂狼嘛!她不了解你,她以為你是殘酷無情的大惡人!
“我不是嗎?”駱昔浪譏諷地扯高了嘴角。
“你當(dāng)然不是!”上官蔻心斬釘截鐵告訴他,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以略帶緊張的聲音問:“公子,現(xiàn)在呢?你已經(jīng)原諒我,不再生氣了吧?”
遲疑了會,駱昔浪回答:
“聽過你那番話,已經(jīng)不氣了!
“啊?”上官蔻心從他背上抬起頭,詫異地問:“我說了什么了不起的話嗎?”
她在眾人面前毫不退縮為他說話,這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么對他,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聽見那番話時心里復(fù)雜難解的感受,但很清楚氣憤絕不是其中之一。
自己都理不清的感受,駱昔浪自然不會說出口,是以對于上官蔻心的問題,他只輕描淡寫說了聲:
“罷了!
上官蔻心盯著他的后腦,半晌后聳聳肩。罷了就罷了,反正公子已經(jīng)不生她的氣,她說了什么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不過——究竟是哪句話這么神奇,居然能輕易平息公子的怒氣?她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摸不著頭緒,然后地又想起一件事,興奮地在駱昔浪背后動了動。
“公子,既然你不生氣了。那么我能換穿女裝嗎?”她怯怯地問!按竽锍Uf我若扮回女孩子一定很漂亮,我——我想讓公子瞧瞧!
駱昔浪的腳步又停了停,接著上官蔻心隱約聽見他略帶沙啞的聲音:
“你就算是男孩子也一樣漂亮!
上官蔻心覺得整個臉都好燙。
“真的嗎?”她貼著他的背問。
“嗯!
“跟街上那些姑娘比起來呢?”
“你漂亮!
真的嗎?公子真的認(rèn)為她比那些姑娘好看?上官蔻心既開心又害羞,伸出手摸了摸臉頰,卻因?yàn)榇掏炊櫰鹆嗣肌?br />
呀!她差點(diǎn)忘了臉上的傷,留下一道疤的話,哪里還漂亮得起來?公子剛剛才夸她好看的。∷匏懒四撬吻嗵,這一劍哪兒不畫卻偏要畫在她臉上。
駱昔浪對她突如其來的沉默感覺奇怪,開口問:
“怎么了?”
“啊——沒什么,沒什么!”她摸著長長的傷口,血已經(jīng)止住,但臉頰也不再光滑了。
“傷口疼嗎?”
“有一點(diǎn)。”
“回客棧后我會找大夫替你上藥。”
“能醫(yī)好嗎?”
“嗯!
“好到不留下疤痕?”
駱昔浪終于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了。很想告訴她就算她臉上有了疤,她在他心里還是一樣好看。
駱昔浪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是全然的錯愕。他怎么有這樣的想法?而且還有股沖動想把它說出來!他對女人的美丑向來沒有什么概念,他根本不曾注意或在乎過。
“公子!公子!”上官蔻心大聲喊他!霸趺戳耍繛槭裁春鋈煌O聛?”
上官蔻心喚回了他,駱昔浪沒有說話,繼續(xù)往前走,見客棧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腳步,最后甚至還使出了輕功。
心好亂,無法冷靜思,,程度之強(qiáng)烈教駱昔浪驚覺失控而且害怕。
大夫來過又離開了,雖然面對駱昔浪顯得非常緊張,年邁的大夫還是盡責(zé)地替上官蔻心上好了藥,并再三對駱昔浪保證傷口不深,只要按時換藥并妥善照料,應(yīng)該不會留下疤痕。
“最好是這樣!瘪樜衾死淅涞卣f,頭發(fā)跟他一樣白的大夫連臉都變白了,忙抓起袋子起身告辭。
“你把大夫給嚇壞了。”上官蔻心責(zé)難地看著駱昔浪。
“我做了什么?”駱昔浪挑挑眉。
“你讓他以為我的臉上若留下疤痕,他的老命就保不住了。”她的神情隨即轉(zhuǎn)為擔(dān)憂。“你不是認(rèn)真的吧?公子,我臉上的疤和大夫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
“不會有疤的。”
“我知道大夫這么保證過,但是——”
“真留下疤痕的話我會要他的命,這回誰也不能攔我。”
“不可以!”上官蔻心下床走向他!按蠓蛞呀(jīng)盡力了,我們應(yīng)該心存感激才對。
“感激?”駱昔浪冷哼!澳阍谡f什么笑話?我不必感激任何人!
“話怎么能這么說?你硬拉著大夫醫(yī)治我的傷口,最后還把人給嚇跑了,連醫(yī)藥費(fèi)都沒有給——”
“什么醫(yī)藥費(fèi)?”
“你怎么還不明白?公子,吃飯、住店、買東西、看大夫、抓藥,這些都是要給錢的!
“哼!”駱昔浪撇過頭去。
“不給醫(yī)藥費(fèi)已經(jīng)不應(yīng)該,怎么還能為了這小小的疤痕殺害大夫?”
“誰說要?dú)⑺??br />
上官蔻心詫異。
“你剛剛明明說——”
“我指的是宋青天。”
“原來——”知道駱昔浪無意傷害大夫,上官蔻心松了口氣!安贿^宋捕頭也只是一時大意誤傷了我,罪不至死啊!”
駱昔浪不悅地瞪著她。
“你為何總是護(hù)著他?”
“誰?宋捕頭嗎?”
“若不是你為他說話,他早已到閻王跟前當(dāng)差去了!
“我不是護(hù)著宋捕頭,公子,”上官蔻心看著他。“我只是不希望你輕忽人命,真的變成人們口中的噬血惡人!
“哦?我還以為是你情竇初開,看上他了。”
“什么?”上官蔻心睜大了雙眼,隨即漲紅了臉。“別胡說,公子,絕對沒有這回事!”
“是嗎?”駱昔浪瞥了她一眼,心情越來越差。“那么你何必臉紅?”
她臉紅是因?yàn)樗鷼,她不相信他居然會指稱她喜歡宋捕頭。
“你——誰聽了這種話都會臉紅的!”她氣得轉(zhuǎn)過身去。“你真是莫名其妙!”
“雖然你穿著男人的衣服,但仍是個女人,女人不都喜歡姓宋的那種男人?”
“宋捕頭是哪種男人?”
“雖然稍嫌儒弱無用,但至少稱得上相貌堂堂,風(fēng)度翩翩!闭Z意里明顯地貶多于褒,但是駱昔浪隨即為他脫口而出的妒意感覺后悔。
何必如此?即便宋青天長得再怎么貌不驚人,總也好過他這副怪模怪樣。
“我才不在乎宋捕頭長什么樣子,與我無關(guān)!鄙瞎俎⑿牡馈
“罷了,”駱昔浪煩躁地起身。“到此為止,我不想再討論那姓宋的!
“但是宋捕頭他——”
“我說了,別再提起那家伙!”駱昔浪怒聲道,令上官蔻心覺得納悶不解。
“我只是想問問,宋捕頭真的能替我們找到大娘的兒子嗎?畢竟他一點(diǎn)線索也沒有——”
駱昔浪看她。
“你有什么線索可以給他?”
“這——至少我知道大娘那兩個兒子極端不孝!鄙瞎俎⑿纳巧堑。
“那根本就算不上是線索!瘪樜衾俗隽诉@樣的結(jié)論。“青梅鎮(zhèn)雖然不小,但他終究是這鎮(zhèn)上的捕頭,找兩個人算不上什么難事,你只要在這兒等,安心養(yǎng)傷就是了!
“找到他們,將大娘的牌位送回家之后呢?公子有什么打算?”
“當(dāng)然是回冰雪原。”駱昔浪語氣堅(jiān)決,沒有看她,也沒有問她有何打算,上官蔻心的心情忽然間陷入極度低潮中。
然后兩人都沉默不語,悶人的寂靜充斥整個房間。駱昔浪又倚窗而立,似在眺望遠(yuǎn)方,上官蔻心則坐在床上,漫不經(jīng)心地玩弄著衣角。
唉!這穿了幾年的粗布衣褲,究竟能不能換成繡著花兒的飄逸長裙呢?
也許是湊巧,也許是他們兩人方才都想著同樣的事,駱昔浪在這時候轉(zhuǎn)過身子,喊了她:
“你——”
上官蔻心抬起頭。
“什么?”
“我在想——我們?nèi)ス涔涫屑!你可以替自己找(guī)滋缀线m的衣服!
上官蔻心低頭看看自己。
“我的穿著有什么不對嗎?”她問。
駱昔浪看了她一眼,又轉(zhuǎn)身面向窗外。
“你已經(jīng)不想換穿女裝了嗎?”半晌后他這么問。
上官蔻心眨眨眼,等到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既驚且喜地啊了好大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