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逸的怒氣在踏出「銀月山莊」時便已隨風而逝。
他在林中駐足,看著一顆又一顆的林木,忽然間不曉得自己該往哪里去……江清璃 是醒了,只不過她沒有哭、沒有喊,只是拉著被子,一臉驚惶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
這是什么地方?江清璃心中不免自問著。
大大的床,精致的木制桌椅,雕工細膩的橫梁窗框,這一切對她而言是如此陌生, 她非常肯定自己過去從未來過這個地方。
她深呼吸,凌亂的腦子逐漸恢復功能,于是她想起了她的婚禮、迎親的花轎和-- 和那個氣沖沖的女人。對了,那個女人是誰?為什么會在她成親當天對她發那么大的脾 氣?其實她隱隱約約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女子口口聲聲柳文信、柳文信的,她再笨也明 白那女子和即將成為她夫婿的柳文信關系匪淺。
雖然如此,江清璃心底卻一點也不在意,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揣測柳文信和那女子之 間的曖昧事。
這幾天她母親的病況似乎更嚴重了,晚上經?鹊蒙蠚饨硬涣讼職獾責o法成眠,有 時候甚至還咳出斑斑血跡。
為此她好擔心,背著母親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淚。然而母親對自己日益惡化的病情一 點也不在意,只一徑掛念著她的婚事,她不只一次要求母親答應她把婚期延后,卻每回 都受到母親的嚴厲拒絕。
「你是我唯一的牽掛了,阿璃,沒有親眼看見你有好的歸宿,娘死都不會瞑目的。 」母親總是這么對她說。
她多么痛恨聽見這樣的話。母親掛念著她,難道就不明白她也同樣掛心嗎?母親的 病一點起色也沒有,相反的還日趨嚴重,在這種情況下,教她怎么能懷著喜悅的心情期 待大喜之日的到來?
今天一早母親又咳血了,卻仍強挺著羸弱的身子堅持要親自送她上花轎;她唇角含 笑卻是眼眶泛淚,在那一刻江清璃深深體會到一個母親對女兒終身幸福的殷殷期盼。
上了花轎,一路上她都無法忘記母親那張欣慰卻又不舍的臉,心酸和悲傷伴隨她起 程,搖搖擺擺在轎子里彌漫開來,濃得令她直想放聲大哭……然后就是那個女人了,她 以輕蔑憤怒的言辭斥罵她,還試圖扯下她的衣裳,而她本是心情沮喪得很,又被那突發 狀況給嚇住了,一時之間,她無法反應,根本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然后--江青璃愕 然地張開嘴。然后是什么?天!她居然記不得了。
她又開始慌了……這里是什么地方?她已經進了柳家的門嗎?那又為什么會一個人 躺在這里,身上還穿著火紅色的禮服?想一想,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可以的,一定可 以想起來的。
江青璃不斷對自己這么說,希望能把紛亂的片段記憶拼起來。就在這時候楚君逸拉 開門走了進來,后頭跟著聶平以及楚夢月,看見他們,江青璃忽然間想起了事情的后半 段發展。
「有人把我帶走了!顾溃掳C自己都無法相信這般荒謬的事竟真的發生在 她身上。「那個女人拉扯我的衣裳,我一直躲、一直往后退,然后--然后有個蒙面人 突然出現--。 菇嗔лp喊一聲!肝胰加浧饋砹恕!
***
江青璃一句「我全都記起來了」令楚君逸焦慮的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現了 裹足不前的神色,然而他終究還是朝她走去了。
這個錯是他犯下的,就要面對的是她的怨恨及厭惡,他也不該逃避。
就在楚君逸遲疑著該從何說起時,楚夢月已經繞過哥哥徑自到了江青璃身旁。
她拉住江青璃的手,露出了天使般迷人的笑容。
「江姐姐,我是楚夢月,我們曾在王掌柜的胭脂鋪里有過一面之緣,你還記得嗎? 」
江青璃自然記得自己的恩人,她訝異的是會在這里再度見面。
「我當然記得你。」她微笑!甘悄阌靡诲V金子買了我的手絹,我這輩子都感激你 。」
楚夢月笑著搖頭。
「你弄錯了,姐姐,買下手絹的是我哥哥,」她拉過楚君逸!改模褪撬。
他把那些手絹當寶貝一樣收--」
「小妹!」楚君逸輕斥,并瞪了她一眼。「哪來這么多話了?」
楚夢月皺起鼻子喊:「人家可是為了你。∧闵瞪档卣驹谀抢锇刖湓挾颊f不出來, 所以我--」她話說了一半就讓聶平給拉到一旁。
「安靜點吧!」聶平輕聲對她說!竸e以為楚兄是沒有脾氣的!
「人家又沒亂說話!钩䦃粼锣止局,卻不自覺地稍稍往后退了幾步,她三哥的確 是有脾氣的,而正因為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旦失控了也就特別可怕。
看見楚君逸兄妹,江青璃心底的疑惑更深了。她抬頭張嘴想問清楚,一看見楚君逸 那雙專注的眼神卻又禁不住臉紅地避開他的視線。
「我……能不能請你們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我又為什么會在這里?」江青璃終于 開口。
楚夢月不怕死地又沖到前面來,并且搶著回答了江青璃的問題。
「這里是『銀月山莊』,這位是我哥哥楚君逸,我是楚夢月,他是聶平,我們全住 在這里!顾Σ[瞇的。
「『銀月山莊』?」江青璃茫茫然,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紅色禮服。「那么…… 我又怎么會在這個地方?那個擄走我的人呢?我記得有一個武功高強的蒙面人把我從大 街上帶走了。」
楚君逸神情肅然,楚夢月則和聶平交換了一個眼神,倏地對江青璃綻放出更燦爛的 笑容。
「你一定很累了吧?姐姐,來,趕緊再躺下來休息一會兒,我現在到廚房讓人替你 熬碗粥,你睡醒了正好可以吃!
「我不累。」江青璃愈加不解,他們似乎把她當病人在照料著。
「怎么可能不累呢?今天折騰了一整天了,來,姐姐,只要放松心情你一定會立刻 睡著的!钩䦃粼码S即用手肘撞了撞楚君逸,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快點,三哥,再點 她的穴道讓她昏睡過去!
「胡鬧!钩蒗久肌
「什么胡鬧?難道你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她轉過頭面對江青璃,又是一副笑容可 掬的模樣。「千萬別客氣,姐姐,我馬上讓哥哥扶你躺下休息。哎!哎!哎!
別再說你不困,事實上你的的確確是很疲憊了。」
楚君逸嘆氣,聶平則啼笑皆非地抬頭看著上頭的梁柱,他們都搞不懂楚夢月的行事 原則。
看了看楚君逸的表情,聶平來到楚夢月旁邊。
「我們先出去吧!小姐,我想楚兄有些話必須跟江姑娘說清楚。」
「不行!聶平。」楚夢月皺成一團的眉毛和鼻子充分顯示出她的憂心忡忡。
「我們絕對不能讓三哥單獨和江姐姐說話,他那不合時代需要的正直和誠實會把一 切都毀了的……」
***
楚夢月讓聶平給拉出去了,房里就剩下楚君逸和江青璃兩個人。
江青璃在床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她在名份上已是柳家的人,著實不該和一位陌生 男子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共處一室。
楚君逸拉過椅子在距離她三步之外坐下,他思索著該如何開口,她則靜靜等候,偌 大的房里一片寂然。
江青璃一顆心「碰碰」直跳,不曉得為什么她見這位公子兩次,兩次都讓她覺得百 般不自在。
他玉樹臨風、神采不凡,一雙眸子總透露著柔情款款,是否她對異性所知有限,才 會對他興起幾許遐思?……江青璃想著,不自覺紅了一張臉。
「江姑娘--」見她始終都不肯正眼看他,楚君逸只得先開口,卻讓她慌忙給打斷 了。
「請喊我青璃,楚公子,您是我的恩人,對我這么客氣我……我承受不起。」
楚君逸楞了楞,接著微笑道:「我花錢買下你的東西是天經地義的事,哪里稱得上 什么恩人?」
「有了那些錢,我才有能力給母親請大夫,買營養的食物給她吃,這樣的恩惠我這 輩子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忽地憶起母親的病,江青璃難過地低下頭去,不過隨即又 猛地抬起來。她喊了一聲!肝颐靼琢耍娴拿靼琢。」
「江姑娘--」楚君逸被她突如其來的兩句話嚇了一跳。
「是公子您救了我吧?」
「我?」楚君逸指著自己。
江青璃點點頭,一臉感激的神情。
「今天是我嫁入柳家的日子,不過事情很不順利,花轎在途中遇上了--遇上了一 點小麻煩……結果卻讓一個蒙面人給帶走了,后來的事我一點印象也沒有,醒過來時便 已經在這里了。」江青璃掀開被子下了床!高@是您第二次把我從危難中解救出來,我 實在不知道如何表示我對您的感激!
天!不是這樣的。楚君逸愕然蹙眉。為什么在她的想象里,事情會完全偏離了實情 ?
「我知道這樣要求很冒昧,但是請您立刻派人送我回柳家去好嗎?」江青璃低著頭 懇求道!缚纯刺焐巡辉缌,要是我娘得知我在迎親途中被人擄走,我怕她會受不了 這個打擊。」
楚君逸過了半晌才開口問:「你--還打算回柳家去?」
「我是柳文信的妻子,怎么能不回去?」江青璃擠出淺淺的笑容,不讓心底的無奈 躍然而出。
「即使他并不是一個好丈夫?」
江青璃神情黯然。
「原來你也知道那件事!顾p輕嘆氣,幽幽道:「為什么每個人都知道他和那個 女人的關系,就我一個人傻傻的什么也沒聽說?。∵有我娘,她是另一個毫不知情的 人,否則她是絕對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楚君逸看著她。
「毀約吧!」他說!赋弥氵未正式過門把這門親事給退了,事關你一生的幸福 ,你應該多加考慮再做決定!
「決定早就做好了的。」江青璃苦澀地笑了!肝也辉诤趿男攀窃鯓右粋人,目 前我唯一關心的只有我娘的病,就像她只關心我的終身幸福一樣。我不能讓我娘操心的 ,大夫說她再也禁不起一點刺激了,所以她要我嫁給柳文信我就嫁,她希望看見我幸福 我就會盡我的能力把最幸福的笑臉給她看,這就是我的決定!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娘 開心了……」
「你--」
「我知道您是關心我,像公子您這么好的人,老天爺一定會保佑您的!菇嗔 他深深行了禮。「請送我回柳家,楚公子,也許這輩子無緣再見,但是青璃會永遠記得 您的大恩大德,并祈求能有回報之日!
楚君逸站起來轉過身背對她,沉默了半晌說出了這么一句--「我不能送你回柳家 !
江青璃眨眨眼,楞了楞,隨即像想通什么似的,又笑了。
「當然不是要您親自送我,只要隨便找一個--」
楚君逸倏地轉身,江青璃要說的話在一聲驚呼中結束了,他抓住她的肩,緊緊地, 令她疼得皺眉,眼底閃著詫異和一些些恐懼。
「我不會讓你回柳家的。」他以低沉壓抑的聲音對她說:「我不會送你回去,也不 會派人送你回去,你不能成為柳文信的妻子,我不會準的!
「為什么?」江青璃怯怯地看著他,一臉疑惑!笧--為什么公子您會說這樣的 話?是您把我從蒙面人手里救出來的不是嗎?既然救了我,又為什么--」
「我沒有救你。」楚君逸松開手背過身去,即使是如此,他依然可以想見江青璃不 解的神情,而他可以肯定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令她多么震驚!肝揖褪敲擅嫒,是我 把你從迎親的隊伍中擄走,因為我不要你嫁給柳文信那個紈胯子弟。」
***
「喂!你究竟要拉我去什么地方?」楚夢月被聶平拉著走,她追不上他的腳步,忍 不住喊了起來!笧槭裁窗讶缫粋人留下來跟江姐姐在一塊兒?三哥不會說謊,一定 會把事實全說出來,這么一來可就慘了。」
聶平一直拉著她來到花園才停下腳。
「楚兄說過這件事他自會處理,我們不好插手!
「說得倒容易,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三哥嗎?」楚夢月激動道:「他已經不是什么 大官了,官府也不會對他特別禮遇,如果他真進了牢房--」
「不會的,小姐!
「怎么不會?江青璃要是知道毀了她婚事的就是我哥哥,你以為她還會把我們當救 命恩人看?」
「逼不得已我們還可以軟禁她,只要她不離開『銀月山莊』,事情的真相便不會立 刻揭穿了。」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楚夢月憂心嘆息!溉鐬槭裁雌迨纸嗔У 婚事?身邊美麗嫻淑的姑娘可比什么都多呀!」
聶平聳聳肩,楚夢月見了皺起兩道柳眉。
「你不贊同我的看法嗎?」
聶平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我對這種事了解不多!
楚夢月聞言瞪了他一眼。
「這是什么理由?你至少應該陪著我一塊兒煩惱啊!」楚夢月又嘆氣。「怎么辦? 怎么做才能讓三哥放棄她?你別光杵在那兒,幫著想想法子嘛!」
聶平想了想,開口問:「你希望江青璃真嫁給柳文信?」
「廢話!我當然是不希望,可是在江青璃跟柳家還沒厘清關系以前,我不希望三哥 跟她有任何牽扯。我有預感,這么下去三哥會很慘的!钩䦃粼碌馈
「來不及了,他們已牽扯了,不是嗎?」
「所以才想辦法啊!」楚夢月瞇起眼睛看他!嘎犇阏f話的口氣,你好象是站在贊 成他們在一起的那一邊?」
聶平又聳肩。
「我只是認為她嫁楚兄比嫁柳文信會幸福多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問題是事情并沒那么單純,除非江家和柳家的婚約取消了,否 則三哥在『理』字上根本就站不住腳!
「那就勸江姑娘把婚約取消嘛!我想她也不是那么愿意嫁給柳文信!
楚夢月奇怪地看著他。
「你怎么知道江姐姐是怎么想的?」
「我是不知道!孤櫰酱稹!傅遣恢揽梢詥,去問問她本人不就明白了?」
楚夢月認真考慮,發覺這還真是一個簡單又直接的方法,如果能夠成功,一切的麻 煩都會跟著消失,三哥也就不會進衙門了。
「好,就這么辦吧!我去告訴三哥,要他--」她說著說著忽然沒了聲音,眼睛直 楞楞地盯著聶平身后!赴 缢邅砹耍樕--老天爺!我從來沒見過他這么 生氣,不曉得出了什么事了。」
楚夢月下意識往聶平身后躲,而楚君逸就這么經過他們走出山莊,沒有看他們一眼 ,也沒有說任何話。
「看來是談得不怎么愉快,恐怕事情已經說穿了!孤櫰缴陨赞D頭!感〗悖覀 分頭行事吧!我去跟著楚兄,你去看看江姑娘現在怎么樣了。」
「好!钩䦃粼禄卮穑坏皖^忽然發覺了一件事,讓她不由得感到一陣羞怯。
「聶平!」她輕聲喊他。
「什么?」聶平正看著楚君逸出大門。
「你--你還拉著我的手呢!」
聶平聞言猛地轉身,愕然地看見自己果然還拉著她的手,隨即松開手后退了數步。
「很--很抱歉,我--」他吶吶低語。
楚夢月也背過身去不敢看他,一顆心「碰碰」跳個不停,雙頰似著火般滾燙。
怎么會這樣的?她真不明白,一直以來她都是那么討厭他啊!最近那種感覺為什么 忽然消失了?自從上回一起去打探江青璃的身家背景之后,她經常莫名其妙想起他棱角 分明的臉,而他的不茍言笑及沉默寡言也都不再那么令她煩惱了,這種轉變--究竟代 表著什么?她可是已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好感?
她是那種一有話就藏不住的人,是以雖然極度害臊,她無意識地扭轉雙手,依然鼓 起勇氣低聲說:「聶平,你……你……我好象不那么討厭你了,真的,我剛剛才發現的 。還有……你那么自然地拉著我的手,而且……而且拉了這么久都不覺得別扭,是不是 ……我在想你是不是……是不是挺喜歡我的?」
楚夢月好不容易說完這番話,撫著跳動過度的心靜靜等待。她可以想見聶平有多詫 異,他一直是那么遲鈍,有可能他的心意他自己都不知道,卻在今天讓她一眼給看透了 ,他一時之間說不出也是正常的。
「為什么不說話?是不是心事讓人猜出來了不好意思?」她再度開口當做是鼓舞他 。「其實你也用不著害臊,人家不也說了不討厭你嗎?」
天!多么羞人啊!如果他不是像塊石頭老沒反應,她又怎么會拋下女人的矜持跟他 說這些個露骨的話?
咦?她都說這么明白了,身后的人為什么還是不吭聲?就算他真的不好意思開口, 難道就不會碰她的手或是扯扯她的衣裳嗎?
終于,楚夢月無法再等下去了。
「聶平!你這個人是怎么回事?話都不會說一句--」
她跺著腳轉過身,身后是清澈的池水及迎風搖曳的柳樹,放眼望去空空蕩蕩,哪里 還有聶平的影子?
***
楚君逸的怒氣在踏出「銀月山莊」時便已經隨風而逝,他在林中駐足,看著一棵又 一棵的林木,忽然間不曉得自己該往哪里去。
他嘆息,無奈地笑了笑。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聶平從一顆大樹后頭走出來,也扯動嘴角還他一個微笑。
「要跟蹤你,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君逸揚揚嘴角。
「夢月呢?剛才還看見她和你一在塊兒。」
「她應該是到江青璃那里去了!孤櫰娇粗!冈趺矗窟是決定不送她回去?」
楚君逸一拳打在樹上。
「為什么她執意要回柳家?明明知道柳文信只會躇蹋她、傷害她,為什么她還是一 心想成為他的妻子?」
「你們究竟談了些什么?」
「根本稱不上『談』!钩菘嘈。「我承認自己就是擄走她的蒙面人,她楞住 了,然后便一直求我送她回柳家,我不肯,她--她跪在地上懇求我,甚至還哭了!
「為柳文信那種人下跪、流淚?」聶平搖頭!刚娌恢档谩!
「所以我很生氣,雖然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生氣的權利。」楚君逸倚著樹,低頭道 :「我想--她之所以會急著回柳家主要是為了她母親,似乎她母親病得很重,她害怕 自己失蹤的事會加重她母親的病況。」
「如果真是如此,我想你該走一趟江家,至少讓她母親知道她的女兒目前平安無事 !
「這點我知道,我打算今天午夜就去!
「可以的話,不妨讓她回去看看她母親!孤櫰秸f出他的看法!钢苯尤ハ蛩赣H 請求吧!既然你如此傾心于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母親知道柳文信是怎么樣一個人, 要求她母親取消和柳家的婚約。」
這番話聽起來非?尚,楚君逸卻沒有絲毫振奮的表情。
「我原先也是抱著這種想法,她卻堅決表明她這輩子已是柳文信的人,絕無轉圜的 余地,我聽了--」楚君逸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壓抑神情!改闶遣皇怯X得我很傻?聶平 ,如果我不進城去看她出嫁,或者是在陸小蝶欺負她時咬緊牙多忍一忍,那么此刻她已 是柳文信名副其實的妻子,我也可以完全死心了不是嗎?」
「是嗎?」聶平看著他悒郁的雙眼,問道。「如果她真成了柳文信的妻子,你確定 自己可以完全死心,對她不再存有非分之想?」
楚君逸直視前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無法確定,他不能保證自己真能做到。
見他無語,聶平微笑拍拍他的肩。
「無法及時阻止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只要是男人都會后悔的,你--不會喜歡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