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若半躺在床上,一本雜志翻了又翻,真正入眼的字卻數(shù)都數(shù)得出來。
怎么還不回來?都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了啊!
雷豹和風允文又撥了幾次司徒青鷹的行動電話號碼,結(jié)果依然是沒有人接,他們一直到半夜十二點才放棄等待,回房間去睡覺。
她也是在同一個時間回房的,卻怎么都睡不著,腦中一直浮現(xiàn)著司徒青鷹出門時臉上壓抑的苦悶神情。
他會生氣都是因為她,方嵐若想著,雖然她不限清楚是什么原因,但不會錯的,就是她惹怒了他,所以他才會摔問出丟,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
為什么他們就是沒有辦法和平共處呢?她莫名地怕他,他對她不是憤怒就是冷嘲熱諷,這樣約兩個人不要說是和平共處了,最好就是一輩子都別碰面才是上上之策。她一直是這么想的,但是昨天──昨天在他們爭執(zhí)時,他眼底流露出的情感是什么?那教她不由自主想逃開的熾熱眼神再沒有嘲弄憤怒,反倒像──像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情愛。
他不會愛上她的!方嵐若立刻紅著臉否認了這個臆測,然而加速的心跳卻不斷提醒她考慮這個可能性?赡艿,真的!否則他為什么會想盡辦法,就為了把她留在身邊?!
方嵐若扔開雜志,抱著屈起的雙腿,并且把頭靠在膝上,想著她搬進這里之后司徒青鷹對她的種種態(tài)度,那么不尋常,那么不合理,沒有半點大集團總裁應有的冷靜自在,為什么?
還來不及細想,客廳傳來什么東西打破的聲響,方嵐若嚇了一跳,遲疑半晌,還是下床披了件上衣,慢慢推開房門朝外頭看。
就在同時,雷豹和風允文也穿著運動短褲來到客廳,燈光一亮,方嵐若才看清成大字形擁在沙發(fā)上的正是失蹤了一個晚上的司徒青鷹。原本擺在茶幾上的清朝古董花瓶此刻已碎成十多片毫不起眼的碎片,散布在地上。
司徒青鷹酒氣沖天,兩個大男人又著腰在一旁蹙眉咒罵,一點也沒有將他扶回房間休息的打算,似乎他們對朋友的關(guān)心就像灰姑娘的魔法,過了午夜十二點便自動消失了。最后是方嵐若看不過去,走出來提醒他們不能就這么任他躺在這兒,兩個人男人才粗手粗腳地把他扛回房間,沿路依然是咒罵聲不斷。
司徒青鷹在被拋上床時微微睜開了眼睛,但就只是一下下,馬上又閉上了。雷豹和風允文則無情地瞥了他一眼。風允文甚至還打著哈欠對方嵐若說:“這個爛醉的家伙就交給你了,我們要回去繼續(xù)睡──”
雷豹敲了他的頭。
“你瘋了?酒能亂性,喝一大缸酒更是絕對會亂性的,我們怎么能讓嵐若單獨留在這個危險份子身邊?”
“危險?他醉成這樣還能對嵐若怎么樣?我看你是擔心過度了!憋L允文揉著發(fā)疼的頭。
雷豹看了看動也不動的司徒青鷹,思索半晌后點點頭。
“這倒也是。他根本就是爛醉如泥,什么時候能醒來都很難說,應該是不具什么危險性。不過,把照顧這家伙的討厭工作交給嵐若似乎不太公平──”
“是不公平,”方嵐若進了司徒青鷹房間后首次開口了,她略顯慌張地看著他們兩人。“你們不能把我留在這里。沒錯,我是他的管家,照顧他是我應該做的,但是──在我照顧他的同時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們留在這里?當然你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這里陪我──”她懾孺地低下頭。
“你在害怕什么?”風允文蹙眉問!八揪褪腔杷^去了,說不定拿鐵敲他頭都不醒,不會有事的。”
“我──我不是怕,”方嵐若的否認不具任何說服力。“只是──他總是你們的好朋友,難道你們見他醉成這樣都不管?”
“他是很少醉成這副德性,不過解鈴還需系鈴人,我們兩個其實是幫不上忙的!崩妆f。
方嵐若不解。
“什么意思?”她問,雷豹笑著搖頭,沒有回答,只是按著說:“雖然我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么忙,但就這么把他扔給你卻也說不過去,我想,我們還是留下好了!
方嵐若松了一口氣,風允文則皺著眉把雷豹拉到一旁,在他耳邊低聲道:“喂,你一向挺機靈的,怎么這會兒變得呆呆笨笨的了?老鷹會喝成這樣是為了什么你不知道嗎?是朋友就該幫他,我們還留下來當電燈泡不成?”
“呆呆笨笨的是你吧?”雷豹瞪他!案星檫@種事不是『造成事實』就能解決的。再說老鷹這副樣子,就算真想行動,只怕也是力不從心,你的好意是注定要被辜負了!
“男人的『潛能』是很難說的,我們應該給老鷹一個機會!
“如果老鷹真用這種方式得到嵐若,她一定會離開的,結(jié)果只會弄巧成拙。”
“這是最快的方法了,再這么拖下去,我都要神經(jīng)衰弱了!
“你急白了頭發(fā)也沒有用,這種事情不是賽跑,跑最快的就是勝利者,懂不懂。磕氵@個頭腦簡單的家伙!”
他們兩人越說越大聲,到最后甚至有了點吵架的味道。方嵐若正想著該如何要他們安靜點,睡在床上的司徒青鷹再度睜開眼睛,然后居然攸地坐了起來。
三個人都嚇了一跳!看向他,他則酒意濃厚的瞇起眼睛瞪著他們,并且不耐地揮揮手。
“出去,都──都給我出去,你們吵死人了,我──我的頭好痛!”他說著又倒回床上。
雷豹和風允文互看一眼,極有默契地說:
“哦?現(xiàn)在就開始頭痛了,看來這回宿醉癥狀出現(xiàn)得比較早!
“要不要乾脆再喝一些醉到昏死過去?我馬上去開一瓶你珍藏的洋酒給你送進來怎么樣?”
“出去!全都滾出去!”這回司徒青鷹吼起來了,聲音好似頗為清醒。
他兩個友人又白看了一眼。
“既然他這么堅持了——”風允文詢問雷豹的意見。
“那么我們就出去吧!崩妆c頭,并以眼神向方嵐若示意,決定讓司徒青鷹一個人安靜安靜。
他們向客廳走去,原本一直站在床邊的方嵐若也舉步欲離開,誰知才跨出一步便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原來是司徒青鷹伸手拉住了她,而她這么一喊,不僅把已跨出房門的兩個人喊了回來,還喊出了他們眼中濃濃的笑意。
“怎么?你不是要我們『全』都滾出去嗎?”風允文嘲諷地問。
“原來這個『全』字指的是我們兩個,并不包括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士!崩妆参⑿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出去吧。他的頭痛也許只有方管家那雙纖纖玉手才能撫平,我們英雄無用武之地,看來可以幸運地回房間睡覺了!
“留下他們倆在一個房間里?”風允文遲疑著。
“你應該是很安全的,”雷豹接下來的話是對著方嵐若說的!安贿^──萬一真有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發(fā)生,你記得要大聲喊叫,再不然踢倒什么東西也可以,我們就在隔壁。一定會往五秒鐘之內(nèi)趕來救援,你大可放心!
因為司徒青鷹又坐了起來,兩眼還射出殺人兇光,所以那兩個男人便以閃電般的速度離開了房間。至于方嵐若,盡管她心里是緊張害怕兼而有之,無奈一只手還“銬”在人家手里,除了留下來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天知道她現(xiàn)在就想尖叫,再不然就是舉腳踢倒床頭那盞玻璃臺燈。
雷豹和風允文一退出房間,似乎所有的聲音也都讓他們帶走了。司徒青鷹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抓著方嵐若的手卻片刻不曾放松過。
許久許久,方嵐若終于忍不住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我的手──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她輕聲問,并試圖抽回自己的手。
司徒青鷹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張開眼睛,如果不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緊了些,方嵐若會以為他熟睡了,而且根本就沒有聽見她的話。
不知道為什么,司徒青鷹沉默的堅持隱隱牽動了她柔弱的心,令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警戒與仇視,反倒對躺在眼前的男子產(chǎn)生了愛憐的情緒。
“放開我好嗎?”她輕輕碰觸他的手!拔也粫叩,你這么用力抓著我,我的手會疼──”
她的手霎時間得到自由,整個人都被擁入一個強壯的懷抱!那么緊、那么熱切,令她驚愕得忘記了自己應該有的反應。她應該尖叫、抗議、推拒,然而她什么都沒有做,竟就任他這么擁著,整個人幾乎是半躺在他的身上。
“不要走,嵐若,”司徒青鷹在她耳邊低語,灼熱的唇不時碰觸著她的耳朵。
“求求你留在我身邊,永遠留下來!”
“你──你醉了!狈綅谷糁荒苓@么說,這時候才想起該推開他。然而他或許是真醉了,力量卻一樣是那么大,她奮力掙扎了數(shù)分鐘,汗珠都冒出來了,人依然被困在他懷中動彈不得。“你快放開我,否則──否則我要大聲喊了,到時候雷豹和阿風他們都會跑過來——”
“不要!我不要他們來!”他喊,像個小孩子般賴皮,方嵐若聽了幾乎要漾出微笑。“我不想跟他們住的。我根本就不要他們搬過來,是你害的,都是因為你,所以你不應該拿他們來威脅我,不應該!”他強調(diào)。
方嵐若嘆氣了。要說他醉了嘛,說起話來日一句接著一句流暢極了,要說他沒喝醉嘛,偏偏說的盡是些孩子氣的話,教人聽了又氣又想笑。
“你不要他們來就趕快放開我,現(xiàn)在,立刻!彼龥Q定當他是清醒的跟他講道理。
“為什么你總要我放開你?”他摟得她更緊,聲音聽起來是那么令人訝異地脆弱!拔易霾坏!你知道的,我不能放開你,這輩子都不能,否則我會死的,真的,一定會活不下去──”
“你──你在說什么。俊狈綅谷粲旨庇中,奈何還是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你是屬于我的!彼就角帔椸溃骸澳愕难劬捅亲、你細致的唇瓣和耳朵、你的笑容、你的長發(fā),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完全擁有,絕對不和任何人分享!彼砷_一只手撫摸她的頭發(fā)!暗悄阌憛捨,還說到死都會恨我,不要說是你的唇了,我連你的笑容都無法擁有。我的心好疼,真的!這樣很殘忍你知道嗎?全心渴望著一個人,換來的卻是她滿心的恨意,我只是個普通平凡的人,我也會受傷、會流血。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呻吟,是因為頭痛還是欲望?方嵐若無心猜測,她的心被驚惶和昏眩占滿了,司徒青鷹正翻轉(zhuǎn)身子,使勁試圖將她壓在身下。
她拼了命掙扎,聞到陣陣的酒精味道。
“不要!你──你這是借酒裝瘋,放開我,馬上放開我,否則我要喊了,我真的會喊他們來。”
她的話讓司徒青鷹暫時停下了攻勢。
“不要喊。”他蹙眉,又像個孩子似地認真了。
“我要喊,我要叫雷豹他們進來,你──你這么對我是不對的,快放開我,否則他們進來會揍你的!彼蚕駥⒆影憔嫠。
“不要喊!彼终f。
“我要,我這就要大聲喊了。”方嵐若張開嘴。
實在不應該威脅他的。你永遠也猜不透一個明顯喝了許多酒,看起來卻似醉非醉的男人下一步會怎么做。司徒青鷹壓住她,深深地看她,按著緩緩低頭,讓唇輕觸她的。
看著他,方嵐若溢出一聲輕嘆,只能閉上眼睛。她的心迷失了,迷失在這個溫暖的臂彎和深情的雙眸中。她可以喊叫,可以不讓這一切發(fā)生,然而她沒有,是她自己放棄了機會。放棄了在夢里對她微笑的林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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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吻由輕柔轉(zhuǎn)為熱烈。方嵐若不排拒也不迎合,就這么柔順地躺在他身下,任他熾熱的唇、他焦慮的雙手在她臉上和身上留下一個個的記號。
“告訴我你屬于我,嵐若,”她聽見他這么低喃:“我要你,我一定要得到你!
就在這時候,她確信他是清醒的,她早該知道的,沒有人能在酒精的肆虐下說出如此清晰且條理分明的話。而她自己,原本是那么堅決要恨他的,要替死去的偉平怨恨他一輩子,結(jié)果呢?非但沒有做到,反而背叛了偉平投入他的懷抱。人心真是這般輕易使可攻破嗎?還是她意志太過薄弱,禁不起寂寞的苦苦折磨?
是的,她過怕了與寂寞相依為命的日子,那種周圍明明滿是人群,內(nèi)心卻孤單無助的情緒可以吞噬掉一個人的堅強與勇氣。她累了、倦了!所以儒弱地舍棄自尊,甘心在被愛的氣氛中浮浮沉沉——只為了抓住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她錯了嗎?是不是錯得離譜?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無法洗凈她的靈魂,卻駭著了正處于情欲邊緣的司徒青鷹。他停下了在她頸部游移的唇,雙手扶著她的頭要她看著他。
“為什么流淚?”他問。
她閉上眼睛。
“你醉了。”她說,反倒像在說服自己。他醉了,所以這一切都不能算數(shù),不算數(shù)。
“我沒有醉,沒有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程度!庇媚粗甘萌ニa邊的淚水!盀槭裁纯?告訴我。”
并不是擦掉淚水就擦掉了心痛,新的眼淚頃刻間便取代了舊的,沾濕了司徒青鷹小心翼翼的雙手。他再替她抹去那些濕潤,微微顫抖的手顯示出他的內(nèi)心是完全的不平靜。
“不要只是掉眼淚,你開口說說話,求求你!
方嵐若雙手掩面,無聲的垂淚轉(zhuǎn)為壓抑的輟泣。要她說什么呢?她為什么哭?這個問題她根本無法回答。
“你-──你該死的究竟在哭什么?!”司徒青鷹受不了了,他吼著,一拳槌在她躺著的枕邊。
方嵐若的哭泣越來越不可控制,司徒青鷹一把拉起了她,粗暴地拖著她下床站好。
“你完好如初,沒有少塊肉也沒有少根骨頭,只要回房間徹底洗個澡,我在你身上留下那些隱形的痕跡就可以完完全全消除,就這么簡單,你用不著哭!”他嘶啞著聲音道:“原來是我錯了。我以為你的抗拒并不認真,以為你多少有些依戀著我的吻,結(jié)果證明是我高估了自己,你對我的厭惡還是那么深,縱使是咬破了嘴唇也無法忍受我的碰觸!
除了哭。方嵐若不曉得自己還能怎么樣。他的指責有對有錯,她的反抗是不認真,原因是她對他早已不再感覺厭惡了。老天,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只要一想起偉平的笑臉就覺得愧疚。她怎么能就這么把他淡忘了?她怎么能?
她聳動的雙肩和抽泣的聲音終于令司徒青鷹完全脫離了自制,他大步走過她,拉開房門,指著外頭對她吼著:“出去,同你自己的房間療傷去吧!去對林偉平懺悔你的不忠,我不會在乎的,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
方嵐若含著淚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跑回自己的房間。司徒青鷹碰的一聲把門摔上,門佇立刻響起東西碎裂的聲音,以及一連串的咒罵。
雷豹和風允文早在司徒青鷹“請”方嵐若出去時便躲在自己房里隔著門縫愉看了,這會兒則雙雙來到客廳。看著兩扇緊閉的房門搖頭嘆息。
“還是不要談戀愛的好,怪痛苦的!憋L允文這個從沒戀愛過的大男人頗有感想地道。
“你到底懂還是不懂?”雷豹以專家的口吻駁斥他。“戀愛是一定要談,而且最好是經(jīng)常談,就像每天都得吃飯一樣,不過千萬要記得別太過深入。吃膩了排骨飯就換雞腿飯試試,這么一來就沒痛沒苦了!彼L允文往房間走!鞍,睡覺!看情形嵐若的管家生涯就要結(jié)束了,我們馬上就能回到自個兒的地方,這真是這場“不幸”中唯一的“幸運”,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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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方嵐若可以說是整夜沒睡,然而時間一到,她還是紅著雙眼到廚房準備早餐。煎了蛋和肉片,烤了土司,咖啡也煮好了,她才去敲雷豹和風允文的房門,要他們起床準備上班。
然后她站在司徒青鷹房門前,再三猶豫還是沒法敲響房門喊他吃飯,她害怕地余怒末息,兩人再碰面又會掀起狂風暴雨。
請阿風或雷豹叫他吧。最后她打定主意。她不想在這時候見他,就躲在廚房里把已經(jīng)洗好的碗筷再洗個兩、三次,等他們?nèi)焦救チ嗽倩夭蛷d收拾餐具,這么一來應該是不會遇著他了。
真希望能逃回阿姨那里去,她好想盡情地哭一場,然后靜幫地想一想。每次和阿姨通電話她都努力讓聲調(diào)保持輕松愉快,可是現(xiàn)在不行了,只要再聽見阿姨的聲音,她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的,真是儒弱得可以!
她轉(zhuǎn)身要回廚房拿果醬,后頭的門碰的一聲開了,嚇得她塢著胸轉(zhuǎn)了回來。而且一轉(zhuǎn)過身就看見了司徒青鷹。好巧,方得她幾乎要尖叫了。
他看起來明顯也是徹夜未眠,眼睛布滿紅絲,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子,整個人沒什么精神。怒氣也不見了蹤影。
看見他,方嵐若興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逃,逃到房間、廚房、外頭,哪里都好,要能逃回高雄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念頭歸念頭,她的雙腳可沒有行動的勇氣,于是兩個人就這么站著,他看她,她不敢看他,四周一片寂靜。
再這么下去兩個人都會憋死的,方嵐若想,不愿這么耗著就得說點什么,但她能說什么呢?對一個昨天才讓你嘗盡溫柔和殘酷兩種滋味的人。
“早餐好了,你梳洗一下就可以吃!逼、盡責且完全公事化。
司徒青鷹依然盯著她看。
“你也沒睡吧!”他問,又恢復了關(guān)心的語氣,怒意彷佛隨著酒精一塊兒消退了!敖裉烨宄磕悴农ぉ槭裁从忠淮笤缙饋頊蕚湓绮?”
“這是我的工作!彼隽俗詈唵蔚幕卮。
“一天沒早餐吃死不了的!
“契約上頭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身為管家必須負責你們約三餐,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一陣沉默之后,司徒青鷹開口;“你生我的氣了?為了今天清晨我──”
“沒有,”方嵐若很快地搖頭,她不愿他再提起她極想忘記的事!拔覜]有生氣,你──你只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點我很了解。”
“如果我真是醉到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整夜都睡不著,就這么睜著眼直到天亮?”司徒青鷹嘆氣,苦澀地道:“是,我是喝多了,對你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也做了許多不該做的──”
“別說了!”方嵐若出聲打斷!澳菦]什么,純粹是酒精作祟,我能了解,真的!彼呕艔垙埖,眼睛東轉(zhuǎn)西轉(zhuǎn),就是不敢看他。
又一聲嘆息,苦苦澀澀的聲音傳來
“你真是殘忍,居然可以說出這種話!
方嵐若抬頭了,直直地看進他那雙眼睛,里頭載滿的壓抑情感令她更為驚慌。
“啊——早點都要涼了,你快去梳洗,我馬上到廚房去倒咖啡和拿果醬。”她轉(zhuǎn)身朝廚房急步走去,沒想到手又讓司徒青鷹給拉住了。
方嵐若一驚,攸地記起清晨與他拉扯,終至被困在他懷中那一幕。別又來了!她在心底吶喊著,千萬別再來那么一次,她會崩潰的,會舍棄所有矛盾的情緒,只求能永世棲息在他懷中。
“別怕,”彷佛知道她的恐懼,司徒青鷹立即松開了手!熬凭呀(jīng)退去,我也醒了,真的醒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碰你!彼冻蹲旖!斑想回孤兒院走走嗎?后天要下南部談挪筆生意的是雷豹,你要不要跟他一塊兒去?”
看著她驚愕欣喜的表情,他笑得頗為無奈。
“雷豹當天就得回來。你喜歡的話可以多待幾天,什么時候想回來,就打通電話,我會派人去接你!
方嵐若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回到現(xiàn)實。是真的,他居然肯讓她回去看阿姨和那群小淘氣,她沒聽錯!但——這個向來說一是一的男人為什么讓步了?是因為對自己逾矩的行為感到歉疚?還是──還是因為對她的在乎?
不論原因為何,她的心深受感動是真的,好想對他說點什么。她好想好想!
“為什么是別人?”最后她輕聲問。“如果我打電話,你會來接我嗎?”
聽見她的話,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的司徒青鷹停下了腳步。他動也不動,半晌后才背對著她回答:“我會拋下一切事務(wù)去接你。只要你肯打電話,只要你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