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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大瘟神 第二章
作者:沈璽
  元菲如把雜志拿高一點,好擋住他想砍人的目光,順道研究一下他怎么能登上雜志。

  "這不是那天宴會的情況嗎?"每一張照片的背景都很眼熟。

  該周刊稱國內一名紅遍海內外的女明星總算原形畢露,上周參加某商界名人的私人聚會,從物色對象、選定又高又帥的目標物、主動親近,圈著男子的手臂悄悄離開會場,在庭院談情、池畔擁吻等種種景象,全被拍了下來。

  其中有一個段落,介紹這晚雀屏中選的男士背景,她略過不看;她曉得他是個不講理的有錢人就很足夠了,不過,有個重點絕對不能忽略。

  "這位應公子公認是近日迅速竄紅的新星--魏璃瑚的護花使者;在魏璃瑚擔任模特兒的時代,曾多次親自接送,伴隨在側……"

  原來幕后還隱藏一層三角關系,實在太精采了!元菲如看得津津有味,贊嘆道:"難怪會賣到缺貨。"

  兇狠的目光又射殺過來,她連退兩步。

  "你該不會以為這些照片是我拍的吧!你忘記你毀了我的底片和相機了!"趕緊撇清關系。

  "你不是藏好真正的底片,就是有同伙!"他錯了,錯在放心太快。

  "大叔,"她故意把他叫老,"你想太多了。"

  "不是你還會有誰?!"他的年紀真的大她一截?當她喚他大叔時,他突然覺得心口好像被刺了一下。

  "還有……"她記起那名以服務生身分混進會場、留著兩撇胡須的男子,但是她不想告訴他,免得他咬定那是她的同伙。

  只是,他扳響指關節做什么?打算以暴力脅迫她屈服嗎?

  "喂喂……你這樣跟打蟑螂不打老鼠有什么差別?"她居然自比為蟑螂,嗚!

  "沒什么差別,打死一只是一只。"她滑稽的表情令他想笑,但他仍刻意冷聲說。

  "名人上報本來就是常事,何況你在上頭的照片比本人帥!現在緊張得見不得人的,該是那名表里不一的女明星才對!"語畢,她緊張地看他。見他拳頭松開,她拍拍胸口,在心底暗呼好險,他沒有真的打她。昧著良心夸他帥果然有用。

  "你的意思是,入侵民宅、窺人隱私并不犯法?"她的表情真多,應若士看看她還要怎么強詞奪理。

  元菲如蹙眉思考,有點懂他火氣這么大的原因了。

  "你試著反過來想,多少人排隊想上這本雜志,你一上就是頭條,沒什么不好啊;蛘,你緊張的是那個魏璃瑚?"她對這名很靚的新人比較感興趣,"聽說她是千金小姐出身,氣質才會這么好,是真的嗎?還有,你和她到底是什么關系?看在我這么窮的分上,你賞我個獨家,好不好?"

  "獨家?"他憎惡這兩個字。拜報導所賜,他花心、禁不起誘惑的形象被塑造得更深刻了。"上頭條沒什么不好?改天我讓你也上頭版頭條看看,嘗過個中滋味,看你還能不能說得這么輕松!"

  "你在開什么玩笑?"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嗎?

  "我當然是開玩笑。讓你登上封面,會嚇壞小孩。"浪費紙材、印刷費!

  "你這是什么話?!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有人追的!"怎么可以讓他看輕呢!

  她從包包里拿出一大疊照片,應若士站在她身旁。

  "不就是你那個和別人共度春宵的偶像孟杰?"一堆她親自拍攝的偶像照片。這小鬼真閑,追著明星到處跑。

  "你不用特地強調共度春宵四個字好嗎?"害她的心又痛了起來。除去明星照,還有一名男子的一些獨照,相貌稱不上俊帥,但酷冷有型,有著獨特魅力。

  "這家伙……不,這個人,長得不怎么樣,看起來就是又頑固又 嗦的樣子,但是他的照片也有不少人愿意花錢跟我買喔。他……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怎么樣?喂,你有在聽嗎?"

  "這是什么?"

  他從中抽出一張略微泛黃的小照片,相片中的小女孩剛洗完澡,站在浴缸里,兩手比勝利手勢,笑得十分開心。

  "看也知道是我小時候的照片!還給我!"那照片是她為了現給朋友看她小時候多么可愛,才帶在身邊的。他剛剛露出興味的眼光,讓她有被吃豆腐的感覺,很不舒服。

  將露了兩小點的照片插入整疊相片中,拍齊照片邊邊,她準備收進包包時,不小心掉了一大半。

  應若士彎身幫她撿起。

  "你的照片。"遞還給她。

  他怎么變得這么親切?為了證明自己是個懂事的文明人,她只好回之以禮:"謝了。"收好照片,她抬起頭,看到他望著她,嘴角噙著一抹笑。眨眨眼,他又回復為撲克臉,那抹笑不見了。

  她敢花十塊錢跟人打賭,剛剛他真的笑得非常詭異!

  "總之,那分報導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沒必要、也不可能告訴你我的名字。因為我這人天生骨頭硬,最討厭被人威脅,面對惡勢力,我絕對不會屈服的!"

  "我只要一個聯絡得到你的方式。"他拿出手機,"告訴我你行動電話的號碼。"

  "我沒有行動電話。"

  "我看你是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他抓她的手腕,"我們走!"

  "去哪里?我們還有什么問題沒解決?啊,你別想叫我賠你那些狗碗,你說過算了的!"原來她仍在意打壞他那些價值不菲的碗盤。

  "那件事我說算了就是算了。不過,我姨母家遺失一些珠寶,你是最難聯絡上的服務員,我想請你上警察局解釋一下。"他決定嚇唬嚇唬她,看她怎么反應。

  她打死不肯示弱,拉大嗓門:"好!走啊,又不是我做的,我才不怕,上警局把事情鬧大,看是誰吃虧!走啊!走快點,"

  然而,她催促他的同時,重心卻全部往后挪,整個人彎成ㄑ字型,除非他拖著她走,她不會動。

  "很榮幸馬上見識到你的骨頭有多硬。"他拉她站好,放開她。

  "哪里、哪里。"她表面鎮定,心里偷罵他討厭鬼、王八蛋。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有預感,我們會再碰面。"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純粹的第六感吧。"你的預感通常是準還是不準?"不會吧?她打死不想再見到他了!

  "我期待著下回見面會是怎樣的情況。"他轉身上車,快速發動車子離去。

  "等等!你還沒說清楚你的預感究竟是準或不準。"





  誰在偷罵他?

  唐初明連打兩個噴嚏,鼻水直流,直覺認定元菲如是第一號嫌疑犯。

  經過一家寵物店前,他忍不住停下腳步。

  元菲如盡會給他找麻煩。國中時候開始把他的照片混在明星相片里出售;高中時多次擅自安排他和她的朋友約會,收取介紹費;直到她上大學后打工賺的錢足以應付開銷,他才得以過幾年比較平靜的生活。

  若是他發現她又打著他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他鐵定叫她好看。

  "哦,別又來了。"

  籠子里的小東西又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了。

  "先生,最近?吹侥銇砹。"老板出來招呼他。

  唐初明收起感動的臉,用嚴肅的口吻說:"我住在這附近,只是經過。"

  老板笑笑的,"要不要進來看看?我們每天都會進新貨喔。"

  唐初明聞言,不禁皺緊眉宇。這個老板以新貨、舊貨稱呼這些有生命的小動物?

  "不用了。"他打算走,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又瞟向一旁的籠子內。

  老板眉眼一跳,見到商機,立刻逮住機會介紹:"這籠小狗賣得很好哩。本來有六、七只,現在賣得只剩這三只了。"

  "我知道。"事實上,他注意它們很多天了。它們只是一般的雜種狗,在世人眼里不具有什么價值;本來天天經過這家店,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直到幾天前不經意和縮趴在角落的那只小東西目光相對……

  "你進來,我拿給你看。"老板走進店內。

  唐初明看向前方的人行道,兩腳卻不聽使喚,步入寵物店。

  老板打開籠子的門,抓出一只小狗給他。

  "這只是母的,很可愛。"板換一只狗到他手上。

  "汪!汪!"小狗吠他,表示若他不買它,它就咬他。

  "那一只你不賣嗎?"唐初明問。

  老板抓回開始咬他的小狗,放入籠子,將唐初明指的狗拖至籠子門處。

  "這只哦?這只這么瘦,病懨懨的,沒有人會買啦。"老板搖搖頭,又將它推到角落。

  "你沒帶它去看醫生?"

  "看什么醫生,它又沒生病。"老板改變說法,轉移話題:"你比較喜歡哪種狗?"想要做成生意,絕對不能錯過每個上門的客人。

  "買不出去的狗,你都怎么辦?"唐初明未答反問。他想起之前元菲如到他家時,他說可能會養只狗,她笑得跌下沙發。他也覺得獨來獨往的自已不適合養寵物。

  "還能怎么辦?想辦法處理掉嘍。"老板說得輕松。

  "處理?"

  該不會是打針、喂毒藥、電擊、甚至活生生地丟入火場--唐初明腦海浮現許多殘酷畫面。

  "我是都載到鄉下去送人啦。"老板看著他,依他的外表努力向他推銷:"先生,你的樣子很適合養大狼狗喔。"

  載到鄉下?那不就是香肉店?可愛的狗狗被跺成一塊一塊……

  唐初明的頭有點暈。"我……我要買那只小狗。"

  "哪一只?"老板的手靠近籠子的門,兩只活力十足的小狗立刻靠過來。

  "縮在角落,沒什么精神的那一只……"

  "這只哦?這只不太好照顧哦,算你三百元就好。"客人自己好就好,老板把小狗抓給他。"你要不要順便買個籠子?"

  "給我一個。"他點頭,手上的小狗怯生生地向他搖尾巴,輕舔他指頭兩下。唐初明和它對望,剎那間,他仿佛感受到命運的安排,

  沒錯,他不是因為想養寵物才買下它的,如果不是它的心靈和他相通,他才不會在店前流連不去。

  "老板,養狗需要的東西都給我一分。"將小狗捧進懷里,他發誓會好好照顧這只無可取代的小東西。

  "一共一千三。"籠子暫放地上,老板拿兩包狗飼料放進塑膠袋,伸手想動他手上的小狗,他似乎目露兇光,老板解釋:"我把小狗放進籠子里,你比較好提。"

  "我自己來。"乖乖,回家就放你出來。然后他掏出兩張千元大鈔,"錢給你,不用找了。"

  提起籠子和飼料走到門口,有些話哽在喉頭不吐不快,所以唐初明回過頭,說:"老板,賺錢要憑良心,不要隨便處理賣不出去的小動物。"

  他走了之后,老板想了又想,搔搔頭,自言自語:"奇怪咧,送到鄉下幫人顧稻田,很隨便、很沒有良心嗎?"

  他站在收銀機前,想收好手上的鈔票時,一名戴帽子、墨鏡的女客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老板!老板!"

  老板馬上露出職業笑容,"小姐,你很眼熟哦,最近常來哦?"他今天很有生意運哪。"你氣質很好,很適合養波斯貓,要不要……"

  "我不要!這個籠子里面的小狗呢?瘦瘦小小、常常被它的兄弟姐妹壓在下面的那只!"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買,狗狗居然不見了!

  "那只哦,那只剛剛被一位先生買走了。"嘖嘖!那只狗是什么命?竟有人搶著要。

  "剛剛?長得很高大、看起來有點兇的那個男的嗎?"她記起在店家前錯身而過的一名男子。

  "你這樣說,我也覺得他有點兇耶。不過,他付錢付得很阿莎力,所以應該……"

  小姐沒聽他把話說完,掉頭就跑。老板愣了一下,發表感想:

  "世上怪人真的很多哩。"果真是一種米養百樣人。





  魏璃瑚跑了兩條街,看到一名男子的背影。他右手提著狗籠,左手拿的塑膠袋印有寵物店店名,應該就是他沒錯。

  她跑步追,暗惱他沒事搶走她的狗做什么。

  "先生、先生!"好辛苦!他的腿沒事長那么長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張開兩手,擋住他的去路。

  "什么事?"

  唐初明望著突然冒出眼前的女子,驀然覺得反感。太陽已經下山,她卻戴著帽子和墨鏡,怎么,見不得人?

  "我……狗……"魏璃瑚抬睫對上唐初明的雙眼,心底一愣!好……好冷硬的線條!這人一定很頑固、不知變通,而且他居然只看她一眼,便露出不屑的眼光,好可怕!

  她深呼吸,鼓足勇氣,指著籠子里的小狗,向他說:

  "這只狗是我的!"

  "這只狗是我幾分鐘前在一家寵物店買的。"唐初明毫不猶豫地回道,F在狗狗是他最重要的東西,誰也別想跟他搶。

  "可……可是……"她無計可施,急得蹲在地上,跟狗狗打招呼:"潘潘、潘潘!你看,它認得我,而且我連名字都取好了!"

  唐初明斜眼看小狗站起,同她搖尾巴。

  "它還小不懂事,等我教過它,它就不會再隨便跟陌生人搖尾巴了。"潘潘?這算什么名字?

  "你花多少錢買?我出一倍的價錢跟你買。"好沒禮貌的人!這種人,提到錢,他的腰桿就懂得怎么彎了吧?

  唐初明揚起下顎,臉色更加難看。他生平厭惡兩種人:一種是以為有錢就了不起的人,另一種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看來她兩項特質都具備。

  "我花一億元買的,你拿兩億元來我也不賣!"他繞過她,往前走。

  魏璃瑚小跑步跟上他的步伐。

  "兩億元你不賣,那我就付四……億?"他居然獅子大開口,想趁火打劫!"四億不可能,我最多給你兩萬元。兩萬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平空獲得這樣的利益,你該滿足了。"她有義務讓他知道,做人不該太貪得無厭。

  唐初明腳步略停,"不想挨揍就別再跟著我。"沉聲警告她。

  他不僅固執、目中無人、得寸進尺,還喜歡訴諸暴力!"把潘潘交給我再走!"她不能把狗狗交給這種危險人士。

  他不理她,快步走進一棟大樓。魏璃瑚跟著進去。大樓內明明設有電梯,他卻大步跨上階梯。"等等我……"

  魏璃瑚追趕得氣喘吁吁,一度伸手想搶他的籠子,結果不僅連邊都沒摸著,還險些跌壞下巴。

  爬上七樓,唐初明回頭冷瞪臉色發白的魏璃瑚一眼。

  打開住家大門,他沒想到她竟想率先鉆進他的住處。

  "你不怕我嗎?"

  他把左手拿的袋子往屋內一丟,壯碩的身軀擋在門口,硬梆梆的拳頭舉在她眼前,立刻把她嚇退一大步。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當著她的面砰地甩上大門。

  "喂!"她按住門鈐,"你開門。“压饭方o我!"甚至不死心地拍門板。

  身后有其他住戶經過,頻頻回頭看她。

  她閃避對方的目光,擔心被認出來,不得不趕緊離開。

  可是,她絕對不會就此放棄的。





  元菲如怔忡地望著滿地碎片。

  等等!讓她好好想想,這是怎么一回事--

  五分鐘前,她上完廁所,在這棟大宅子里迷了路,索性不急著回廚房幫忙,到處好奇地左看右看。

  天花板很特別,隨著走動,顏色深淺會產生變化,很像真正的藍天白云。

  她看得出神,差點撞倒一個大花瓶,幸好她反應快地抱住,立刻放回原位。

  她拍拍胸口,直呼好險、好險,轉過身,竟又推倒另一個花瓶!這回不像先前幸運,花瓶落地,摔成碎片。

  她膛目結舌,不敢置信地后退。這一退,又撞倒剛擺正不到一分鐘的花瓶。

  一對很可能價值連城的花瓶就在她眼前化成一地碎片。

  就是這么一回事?

  "怎么辦?"她無助地抱頭。

  對了!她看看前后。沒有人看見,只要她不說,沒有人知道是她做的吧?沒錯,摔壞一對花瓶,對這家人來說不算什么;對她而言,卻可能會要她的命。

  為了保命,她決定盡快離開現場。最近是怎么回事?她老是在跑路。糟糕!這讓她連帶想起那個動不動就愛說不饒她的男人,這恐怕是不祥之兆。

  咚,才覺得不妙,她便在樓梯口撞上一堵人墻!

  "是你!"

  "是你!"兩人同時驚呼。

  "你怎么會在這里?"元菲如連退好幾步。天啊!竟讓她在這時候遇見她最不想再見到的人。她的反應真夸張。他三番兩次放過她,她卻把他當成兇神惡煞。

  "我不可以回我自己家嗎?"

  應若士剛從國外出差回來,聽說父母親宴請下屬,正打算待會兒留意一下她在不在服務員之列時,她竟自己跑到他面前。

  可見得她和他有緣的預感是正確的。

  "可……可以啊……你們家好漂亮喔……"這里居然是他家!本來以為又可以賺一筆外快,結果老天爺是存心和她過不去,她好想哭!

  "謝謝。我爸媽對美的品味、要求非常的高。"而做兒子的他當然也差不到哪去。

  元菲如舉起有如千斤重的手,問:"我剛在那邊看到一對花瓶……"

  "那對明朝青花瓷瓶?你好眼光。"他點點頭,眼露贊賞。

  "那兩個花瓶……是真的嗎?"求求神,是假的!是便宜的仿冒品!她抱著一絲希望問。

  "你說呢?"他微笑反問。

  "你們家這么大,不可能擺假的喔……"希望隨即變成失望。

  "嗯。"應若士斂住笑。差點忘記她是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他的倔強女生,他似乎不必為兩人的再相遇如此開心。

  "呃……那個明朝青……青……"果然不是夜市里兩百五就買得到的東西。她死定了。

  "青花瓷瓶。"

  "那個青……青什么瓶的,既然是真的,一定很貴重吧?"大概五、六萬元跑不掉吧?她得勒緊褲袋好幾個月嘍。

  "那是我去年送給父母親的結婚紀念賀禮。"添上這層意義,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了。

  "拜托!結婚紀念這么重要的日子,你送花瓶做什么?"這下慘上加慘,可能真的得用命來賠了--如果債主是他的話。

  "那是我父親之前最想收藏的藝品。我好不容易在中國內地找到,費了一番工夫才得手。光是運回臺灣的費用,就超過五十萬。"她不懂,送那對花瓶才好!虧他剛剛稱贊她好眼光。

  "五……"居然比她想的整整多了一個零!元菲如險些腿軟。"運費就那么貴,花瓶本身呢?你花多少錢買的?"

  "我花……"應若士猛然覺得事有蹊蹺,"你怎么對那兩個花瓶這么有興趣?"當下想前往察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古董的行情怎么樣……"她擋在他面前攔阻他。

  "你讓開!"看她這副樣子,肯定有問題。

  "我們再聊一會兒嘛。"她扯他的衣袖,好像兩人的交情多好似的。

  "讓開!"

  "讓就讓。"她退開一步,"啊,對了,我該回廚房做事了!"

  "你別走。"他從她背后揪住她的衣頜,押她走到擺放花瓶的位置。一看到地一的碎片,他的臉色馬上鐵青。

  "你……你竟然摔壞我的花瓶!"她和他有緣,但一定是孽緣!早知道再見面是如此情況,不如不見。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們不該擺在走廊上呀!"

  "啊,"她不說他倒忘了。他放開她,"還好,我母親有先見之明。"

  "什么意思?"她拉拉衣領,哀怨地瞄他一眼。

  "為了預防萬一,我母親找師傅仿制了兩個展示品擺在這,真品現在仍好好收藏在倉庫里。"他因而安心了一大半。

  "摔壞的這兩個是假的?你為什么不早說!"她松口氣,哈哈笑兩聲,說話突然大聲了起來。"你以為假的就不值錢了嗎?"應若士的目光明顯地嘲諷她太天真。

  "你……你別想再嚇我一次哦。"經過剛剛那一回,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心臟有多無力了。

  對著她小心提防的明眸,應若士驀然覺得想笑。是的,她很特別;媚麗女子可以激起他的男性欲望,她激起的卻是他的赤子之心。盡管她老最惹得他青筋直冒,到最后,他卻也因她而放松了心情。

  好玩!她讓他不自主地想到這兩個字。

  而想必她也贊成,這回他若再輕易放過她,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我們找的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師傅,手工制作費先不提,材料費至少需要三十萬。"

  三十萬!她打哪兒找出這一大筆錢給他?"你這么快就提到錢,不會是想要摔破花瓶的人負責吧?"

  "聽起來是摔破花瓶的人自愿負責了?"以目前他對她的了解是:她很皮、很嬌俏可愛,還有,她視錢如命。

  "呃……我……咦?你們上面有裝監視器!"她仰著頭,唉嘆這會兒反悔想賴也賴不掉了啦!

  應若士也望一眼天花板角落的監視器。

  "跟我走。"他拉她的手。

  "去哪?"打擊太大,她忘了反抗。

  "我房間。"他回頭,"別想歪。"她還引不起他那方面的興趣。

  "我才不……"唉,她連在口頭上爭一口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好慘!

  進入房間,應若士以內線電話請管家差人清理地板;放下話筒,他轉過身,望著僵立門前的元菲如。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來談談賠……"

  "我叫元菲如。"元菲如低聲說。

  "什么?"他沒聽錯,她剛剛說了她的名字?不論他怎么問,她都不肯說的名字?

  "這是我的證件。"她從口袋拿出錢包,抽出身分證給他。

  他接過她的證件。原來她叫元菲如。身分證上貼的還是國中照片,拙拙土土的,很可愛。六十九年四月七日生,二十二歲,比他想的還大一點。他轉至背面,證件卻被她搶了回去。

  "我沒有錢。"拿出身分證只是證明她沒有騙他,他看得那么仔細做什么?

  "這回可不能以一句沒錢,又想當作什么也沒發生過。"她恢復正常了?嗯,像個單細胞生物,不知消沉難過為何物吧?

  "我知道?墒俏覜]錢,沒有就是沒有……"她咬下唇,努力思考可以不用還錢又能平息糾紛的方式。然后,她腦中靈光一閃!"這樣吧,我隨便你怎么辦,任你隨傳隨到,為你作牛作馬都行。嗯,就是這樣。"好辦法!

  應若士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提議。

  "隨傳隨到、作牛作馬?"她確定?

  "對啊。"單是材料費就要幾十萬,加上重制的手工費用,她要存到民國幾年才還得完?當然是任他使喚比較劃算。有什么問題嗎?

  "好,就這么說定。"他以為得經過一場爭辯,對賠償的方式才會有共識,所以帶她到他房里。但是她的提議很好,他很贊成。

  咦?他答應得太過干脆,令元菲如渾身不對勁。

  她決定得太草率了?她會因而毀了自己一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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