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真的沒有騙你們,你們?yōu)槭裁床幌嘈盼艺f的話呢?”劭恩焦急地對快步走在自己身前的范澤林,以及走在他身邊的方美薔說。
他們?nèi)苏诘叵峦\噲鲋,往范澤林的愛車走去。理由無它,中午的時候,劭恩告訴他們說白筱狐是某位遠房親戚的女兒,為了一點私事到臺北來,臨時沒有地方住,只好暫時先借住在他家。
這個說法有沒有獲得好友們的認同,劭恩不知道,因為好友們聽完后就說:“既然是親戚的女兒,那你就應(yīng)該要好好地介紹她給我們認識。∧愕呐笥丫褪俏覀兊呐笥,你的親戚當然也就是我們的親戚嘍!
有這種歪理嗎?劭恩還在想著該如何勸退兩人時,他們卻自作主張地商量說:“我看就今天晚上下班后過去吧?”、“好啊,我贊成”。
“等一等,你們真的要去?”
美薔微笑地說:“我聽澤林說,對方是罕見的絕世美少女耶!我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女孩子,能讓眼光挑剔的澤林說出這種話。也許是女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戰(zhàn),我非得好好拜見一下那位女孩不可。嘻嘻,你就當是滿足我的一點好奇心,別小氣了!
“是啊。雖然俗話說‘歹竹生好筍’,但我還是很難相信那樣的美少女和劭恩會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加上昨晚承蒙那位辣妹‘招待’,我也得過去謝謝她才是。”澤林的口氣和美薔就不一樣了,總覺得暗藏根刺似的。
劭恩不由得冒出冷汗!澳、那就改天再說吧!我先回家去跟她說一聲!
“怎么?她又不是那個家的女主人,你要帶誰回去,還得先跟她報備過嗎?”澤林馬上蹙起眉頭。
要是沒事先套好話,萬一白筱狐在他們面前也照樣胡說八道的話……他們倆一定會誤會,以為劭恩是見外,才不把實話告訴他們。
“也不是這樣,只是我……我家現(xiàn)在很亂,不能見人啦!”像是溺水的人隨手捉住根救命繩一樣,他瞎掰了一個理由。
美薔大笑著!耙粋單身漢住的地方,能有多整齊我才不相信。劭恩,你不必擔心,我們都不是會因為你家的凌亂,而對你這個人感到破滅的陌生人,放心好了,我們不會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
于是,中午的討論,就在劭恩的內(nèi)心不斷的哀嚎中結(jié)束。
下班后,企圖再次說服兩人,改天再到他家中拜訪的劭恩,同樣連續(xù)碰了好幾根釘子。
接著范澤林提出疑問說:“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們吧?你這么不想讓我們和那名美少女見面,莫非是有何隱情不想讓我們知道?”
當然,劭恩馬上就予以否認。
然而結(jié)果卻換來澤林的一笑!凹热蝗绱,你就別說那么多了,上車吧!
說是趕鴨子上架也好、束手就擒也罷,但是隨便哪個成語都無法形容劭恩內(nèi)心的忐忑不安。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車上,方美薔坐在范澤林身邊,由后視鏡窺看劭恩的臉色,小聲地和澤林交頭接耳說:“我們會不會太欺負他了?他好像很沮喪耶!
“我們欺負他,總比陌生的外人欺負他要好吧?”一邊操縱著方向盤,范澤林扯著唇角說!拔铱傆X得這里面另有隱情,既然他不肯老實招出,只好直接去探探對方虛實了,這也是為劭恩好!
“嗯……既然你這么說,那好吧!
結(jié)束話題后,美薔抱著一絲歉疚地瞟了瞟坐在后座的劭恩。
對不起了,劭恩,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不過澤林信誓旦旦地說你被一個奇怪的少女給纏上了,身為你的最佳死黨,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
好像是什么不成文的規(guī)定一樣,在他們?nèi)齻人的小圈子當中,假如范澤林的角色是驅(qū)使馬車前進的鞭子,那么她就像是負責拉攏馬兒與駕車的韁繩,至于劭恩往往就是那最被動的車輪了。
但鞭子與韁繩都知道,少了輪子是哪兒也前進不了的,所以反過來也會保護車輪的安危。這種奇怪的三角關(guān)系,不知從何時開始變成一種默契,而防范沒有方向感的車輪誤入歧途,就像是澤林和她的責任一樣。
這么說,好像有點貶低了劭恩的判斷力。但這是天大的誤會,比起澤林總喜歡責罵劭恩的軟心腸,美薔反而覺得劭恩這種處處給人留一步、處處為人著想的體貼,已經(jīng)是現(xiàn)代男人中的珍貴化石,該加以保護才對。
澤林對劭恩抱持的觀點是:那家伙啊,要是放著不管,也許哪一天被人賣了還會替人數(shù)鈔票。
至于美薔反而認為劭恩并沒有糊涂到那種程度,只是,因為不了解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價值,而被他人所利用,最后落得身無分文的下場,這種事是很可能發(fā)生在他身上的。
姑且不論對或錯,光憑她喜歡劭恩這個人,更重視這個朋友這一點,只要是能夠?qū)慷饔袔椭氖,即使(jié)闪钟悬c一意孤行,美薔還是不打算出面阻止。
要判斷那名少女是何方神圣、接近劭恩的企圖為何、究竟她對劭恩將帶來好的或壞的影響,不見到本人都無法草率地做出結(jié)論吧!這就是美薔的看法。
所以,劭恩,就委屈你嘍!
頑皮地透過后視鏡,美薔遞出一抹同情的目光;而在后視鏡中,照舊一臉無奈,有著副溫文善良的臉孔,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好好先生的樸素青年,以長長的嘆氣聲回應(yīng)她,接受了這躲避不掉的命運。
經(jīng)過大約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沿途順暢,車子一路開回到闕家。
※ ※ ※
“怎么樣?還是沒有辦法和爺爺聯(lián)絡(luò)上嗎?”咬下一大口蘋果,身上僅著一條小熱褲與薄。孕舻陌左愫,對著手機咆哮說!澳窃撍赖睦霞一锵攵愕绞裁磿r候啊!”
“大小姐,我們也盡力去找了,可是……”
搔搔頭發(fā),白筱狐壓下怒火,緩了緩口氣說:“你不用跟我道歉啦,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執(zhí)行長。我罵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我爺爺,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大小姐。那么,等我們一找到會長,立刻會把大小姐的留言轉(zhuǎn)達給他的。”
“嗯,萬事拜托你了,謝謝!
按下關(guān)機鍵,把手機扔在沙發(fā)角落上,筱狐吐了口氣,咚地倒在沙發(fā)上,仰望著天花板想著:不知道爺爺有沒有想過,要是她一直無法成功地還闕家的恩情,難不成要把她逐出家門,叫她一輩子別回去了?
應(yīng)該不會有這種事吧?再怎么說,她可是他唯一的寶貝孫女……
猛地翻身坐起,筱狐再次狠狠地咬著蘋果。
不,絕不能太依賴爺爺?shù)牧夹,他可是出了名的九尾狐貍,靠著刁鉆的手腕與絕不留情的性格,才能爬到今天的地位。要說他有什么良心,那也頂多是用在──與其讓人一寸寸地受凌遲死去,不如讓人一刀斃命,這種殘酷的仁慈上而已。唯今之計,還是快點把爺爺交代的事辦完吧!
“可是說得容易……”
筱狐的目光落在茶幾上那份詳細而完整的報告書上,里面記載著有關(guān)闕劭恩這個人的一切。身家調(diào)查這種東西,能看得出一個人的基本性格與生活方式,但除此以外也沒有更深入的認識,筱狐當初看完這調(diào)查后,以為很快就能解決這件事情的,現(xiàn)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碰到障礙了。
她起初認定闕劭恩是個光會讀書的死呆子,遇上意外的變動一定會不知所措,并且可以輕易地被說服。
在“不能暴露自己真實身份”的大前提約束下,筱狐原本是想隨便編造一個故事,只要能讓闕劭恩接受自己的好意,說出他的愿望,并替他完成心愿,那自己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原本的計劃中早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不管他想要求更高的職位、更多的金錢,甚至是去整容、環(huán)游世界等等心愿,她都可以二話不說地幫他解決。如此一來,報恩之后,她就可以回去跟爺爺交差了。
可是……
失算了。早知道闕劭恩比想像中的頑固,就不該編那個什么白狐報恩的故事,怪都怪當初自己想不到什么好點子來編造身份,結(jié)果順手抓起了一本《中國歷代傳奇故事》,就這樣原封不動地搬出來用──其實是什么樣的神怪故事都無所謂,筱狐篤定地認為,管他背景如何都無所謂,普通人只要聽到有好處,不都應(yīng)該會順勢而為地接受嗎?
哪里曉得因為編了那樣的故事,反而讓闕劭恩對她起了戒心,雖然不至于招來他的“敵意”,但能看得出來他無意接受她的“報恩”之舉;相反地,他還一直想幫助她呢!就反向思考來說,他倒挺伶俐的,居然能想出那樣合理的解釋,比起她的版本,的確他說的那種“離家出走少女為了找到寄住處,不惜說謊”的理由還更具有說服力呢!
反過來說,已經(jīng)說出口的話,現(xiàn)在也不能說撤回就撤回。
這不但會增加闕劭恩對她的不信任感,而且她也不能夠編出太過接近現(xiàn)實的身份。一來怕被詳加追問而揭穿真相,二來當自己要從他眼前消失的時候,不能留下任何線索,是善后處理最重要的一環(huán)。
筱狐嘆息連連地瞄了一下時鐘,再過不久他也該下班了,要是今天他沒有喝醉的話,一定會想辦法要她離開他家吧?
把咬完的蘋果核往茶幾上一扔,筱狐陷入認真的思考。自己該搬出這屋子嗎?下,絕不能那么做。
若是搬出闕家,那就無法給閑劭恩施加壓力,根據(jù)情報判斷,她若想于最短時間內(nèi)達成任務(wù),待在他身邊就算無法問出他的愿望,起碼也可以藉由觀察找出線索,只要知道他欠缺什么,給予他幫助,也算報了恩,不是嗎?
反正原本就是爺爺擅作主張的事,要是爺爺不滿意她報恩的方法,那就叫爺爺親自出馬,不就得了?
筱狐吐了吐舌頭,算了,別管那么多了,還是先想想今晚要以什么方法賴在闕劭恩家吧!
※ ※ ※
叮咚!叮咚、叮咚!
先按了兩下門鈴,劭恩沒想到回自己家也有用到門鈴的一天,故意不拿出鑰匙而使用門鈴,是暗暗期待著沒有人會來開門,說不定“她”已經(jīng)乖乖主動離開了,這是最理想的解決方法。
。ň退隳惆盐壹胰及峁庖矡o所謂,拜托你,千萬不要來應(yīng)門,千萬別再繼續(xù)制造麻煩了,白筱狐。
“好像沒有人在耶?”美薔把耳朵貼在門上說。
“哈、哈哈,說不定她已經(jīng)找到住的地方,所以走了吧?”只能乾笑的劭恩抖著手,拿出鑰匙說!扒疲銈兌及讚牧,多跑這一趟!
“真可惜,人家很期待能會會那名超級美少女說……”
“既然都來了,就進來喝杯咖啡吧!笨︵辏慷鞑虐验T打開,一道黑影就竄到他們面前,并在劭恩措手不及之際,黑影已經(jīng)牢牢地抱住了他。
“歡迎回家!”
“你……”劭恩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草”容失色地說:“你怎么會穿成這樣?”
就算在雜志扉頁中曾看過這樣噴火的打扮,在現(xiàn)實生活中,劭恩可從沒有見過這樣活色生香的景象……這種擺明要訴諸男人本能的誘惑穿著,莫非是她的新花招?
“咦?不好看嗎?因為我沒帶什么可以穿的,只好隨便套上一件衣服嘍。你在生氣我借用了你的圍裙嗎?”
白筱狐綻放一抹無邪的笑,接著歪頭看向身后。“唉呀,你帶朋友回來啦?嗯……那個大叔好眼熟。”
“咳、咳!”范澤林搖著頭,一手搭在好友肩上說:“你先帶她去換套衣服再出來吧?劭恩。我看我們似乎得好好談一談!
一道冷汗流過,劭恩喪氣地垂下雙肩,拉著白筱狐進房間。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你也不能穿成這樣出現(xiàn)在……在……一個單身男人的面前!”難得地提高了音量,劭恩氣急敗壞地說。
還不知悔改的筱狐,轉(zhuǎn)身繞了個圈圈,讓她那曼妙的身材幾乎是一覽無遺地在劭恩面前呈現(xiàn)。短短的圍裙背后,下半身是超迷你的黑色小熱褲,露出一雙雪白修長的腿,上半身則是件圓領(lǐng)低胸小罩衫,堅實飽滿的雙丘像是隨時呼之欲出一樣。這種裝扮到底是從哪兒看來、學(xué)來的?!
“快點去換下來!彼雷约旱目跉庠撛購娪惨稽c,偏偏他天生就欠缺“下命令”的威嚇感。
“可是我覺得這樣活動挺方便、挺好的!”
“絕對不行!這兒是我家,在我的屋檐底下,你不可以這么穿!痹僖淮蔚貒L試,劭恩希望這樣夠嚴厲了。
“小氣。”
啐一聲,她把他的寢室當成她房間一樣,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蹺起雙腿,大剌剌地說:“我不換,你要我換的話,就自己動手替我換好了。”
什……么!劭恩臉上寫著不可置信的驚嘆號。
白筱狐像是料定他會有這種反應(yīng),從容地笑了笑!案汩_玩笑的,像你這種正人君子怎么會做得出這種事,你說是不是?不過我可是狐貍精,一有機會就想要誘惑一、兩個男人來陪我玩玩,應(yīng)該是件很正常的事吧?好不容易才得到人的身體,當然要盡情地利用這副皮囊享樂!”
無邪笑容在一瞬間轉(zhuǎn)為性感極致的慵懶,星眸蕩漾著水光,讓劭恩有種即將被拉扯被吸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暗淵內(nèi),粉身碎骨般的錯覺。被制伏了,在這一瞬間,像愚昧的飛蛾要撲向火花……
屋內(nèi)燈光明亮,可在劭恩眼中卻全都褪了色,被眼前這大膽而嬌艷的尤物所散發(fā)出來的光芒給掩蓋。
“‘性’這個東西,如果不被浪漫過頭的詩人歌頌,不被道德家崇高空洞的虛言所桎梏,其實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行為。需求與被需求,人類的欲望本來就是這么簡單的。你不覺得嗎?”
冰冷的論調(diào),將劭恩的理智喚回來,他低下頭,轉(zhuǎn)開眼神!澳氵是快點換好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想逃嗎?”
對著他背轉(zhuǎn)的身影,她輕笑著說:“用不著那么擔心,我是狐貍精,不是吸血鬼,更不會傳染什么致命的疾病給你的。送上門來的艷遇,為什么不接受它呢?”
劭恩一手放在門把上,半轉(zhuǎn)回頭,已經(jīng)重整心緒的黑眸內(nèi)有著堅定的意志!拔也皇堑赖录乙膊皇窃娙耍墒俏抑雷约合胍氖鞘裁。那絕不是像你這樣不分生熟、進退,企圖玩弄他人還樂在其中的女人。我承認你很美、很漂亮,但上天賜予你這樣的美貌,并不是要你憑藉外表去戲弄他人的,而我也盼望你不要因為濫用自己的優(yōu)勢而導(dǎo)致日后的悲劇,自誤誤人!
“砰”。門輕輕地被帶上,筱狐啞然地瞪大了眼睛。
居然被他反過來將了一軍,外加訓(xùn)斥了一頓?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種女人嗎?闕劭恩,呵呵。但你也未必就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啊。能拒絕本大小姐,你也算是有點骨氣,這我倒可以大方地承認。
在她的預(yù)測中,像那樣樸實而保守的男人,一下子面對強大的女性誘惑,照理說會不知所措,狼狽地落荒而逃……等清醒后,意志軟弱的人會成為她誘惑下的俘虜,意志稍微堅定的人應(yīng)該會緊張地和她商量,請她離開吧!
碰到以上這兩種人,她都可以要求他早一步說出愿望,好讓自己從這場鬧劇中脫身。
可是這樣不在預(yù)測中的第三種人……不但沒有慌了手腳,還能當面拒絕她(她以為這是絕不會發(fā)生的),他的軟性奚落聽來帶著善意,警告她別玩火自焚,但拒絕就是拒絕,留不留情面都改變不了這點。
這未必就是失敗吧!筱狐自忖,再給闕劭恩一點思考與反應(yīng)的時間,先觀察這一點小誘惑會造成什么影響再說,目前則毋須太悲觀。
看來爺爺恩人的孫子,也不是泛泛之輩,外表上看似好欺負,實際上并沒有她所想的那么容易應(yīng)付嗎?
有趣極了。
筱狐的唇角緩緩勾起,她開始從這件事里嗅到有趣的氣息,期待闕劭恩能別讓她太失望,多表現(xiàn)出一點與眾不同的反應(yīng),讓她在這整件事結(jié)束后,對自己付出的精力與腦筋,不會感到惋惜與浪費才好。
話說回來,今天跟著闕劭恩回來的一男一女,是來做什么的呢?等等,那兩個人的臉孔好像都曾經(jīng)看到過,男的就不用提了,是昨天晚上才見過的家伙,可是女的呢?她印象中……對了,在闕劭恩的調(diào)查報告中好像曾經(jīng)有那么一張照片,她的確看過她!
筱狐迅速地起身,尋找那份報告書。
※ ※ ※
回到起居室前,劭恩先溜到浴室去以冷水沖了沖臉。
抬起頭,劭恩盯著鏡中的人,那是張被稱為“平實”、“安全”的臉孔,他并不討厭自己的長相,雖然稱不上俊帥,但五官端正,鼻沒歪、眼不小,乾乾凈凈的模樣,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很尋常的男子,而這種男人基本上也是不太會有什么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
到底是為了什么,這個叫白筱狐的女孩會闖入他的生活中,劭恩到現(xiàn)在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假使她真是來報恩的,那他只能說這種報恩的方式實在太奇怪,簡直像是專門來給他制造問題的。
“喂,老兄,方才真是千鈞一發(fā)啊,你說對不對?”忍不住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差一點就變成了不是男人的……禽獸。
搖搖頭,他對著鏡子苦笑,默想:也許看在多數(shù)人的眼里,推掉送上門的美麗誘惑的自己,的確“不是男人”吧?
腦漿整個都沸騰起來了。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到這種身心俱受強烈刺激的滋味,也許是過往的生活太平靜,反而讓刺激變得更強大了吧!不光是那露骨挑釁的性感威力,也不光是她那熊熊火焰般教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美艷外貌,僅是她眼眸中所釋放出的危險訊號,就在他全身上下掀起一陣巨浪。
一波是企圖抗拒她,一波是受到吸引而相互沖擊的浪濤。
這真是太不尋常了,劭恩還以為自己稱得上是個有“理性”的男人,現(xiàn)在才知道人的大腦中存在的“非理性”是無法靠教養(yǎng)去消滅的。
如果古代傳說中的狐貍精,真會跑到現(xiàn)代世界來的話,那么她的的確確是有顛倒眾生的魅力,并且可以輕易玩弄男人的心志如同孩子操控手上的玩具一樣。
可惜的是,不論她的行為舉止再怎么有說服力,劭恩還是無法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尤其在他還保有“理智”之前,神話終究只是神話。
再沖一次臉,擦乾后,劭恩做了兩次深呼吸。無論如何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想辦法在澤林與美薔起更大的疑心前,解決白筱狐的身份問題吧!
“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劭恩擠出好不容易想到的說詞。
可是他一進到起居室,卻聽到白筱狐正對著他的好友們說:“你一定就是劭恩哥哥的好友,方美薔對不對?”
要命!被她搶先一步了。
“你知道我?”方美薔訝異地回道。
“當然了,只要是劭恩哥哥身邊的人,我都認識!”
她又想搞什么花樣,竟還口口聲聲地叫他“劭恩哥哥”?劭恩一顆心緊張地怦怦直跳,連忙搶話說:“是啊,筱狐是我的遠方親戚,算是妹妹的輩分,所以我跟她可是無所不談的呢!筱狐,你還是回房間去……呃、念書,小孩子就該去念書嘛!”
祈禱她能接受自己的暗示迅速退場的劭恩,拚命地擠眉弄眼。
“小孩子?”有意無意地,筱狐忽略他的暗示,呵呵一笑!澳阋詾槲叶啻竽昙o啊?劭恩哥,我今年已經(jīng)滿二十歲了,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
“二十?!”怎么可能?
澤林與美薔一致地看向發(fā)出叫聲的他,并說:“劭恩,我們訝異也就算了,怎么連你也這么驚訝?”
沒辦法,因為他也是光看外表來猜測,一直認為白筱狐不滿十八呢!原來她已經(jīng)二十歲了,那么也不能稱之為美少女,而是成熟的女子了。
澤林則瞇起一雙寫著不愉快的眼,回頭瞄著筱狐,嘲諷地說:“你真的滿二十歲了嗎?就一名成年人來說,你的舉止行為實在不能稱得上成熟呢!”
“我的行為不夠成熟?但我認為被人稱呼一聲‘大叔’,就時時刻刻記恨在心頭,對人懷抱著成見的家伙,似乎也成熟不到哪里去吧?”
辟啪、辟啪,兩道對峙的目光所產(chǎn)生的無形閃電,登時在起居室中交錯。
“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突然,美薔柔柔地抗議著,夾在兩道互不相讓的眼光中,微笑地說:“你從劭恩那兒得知我們兩人的事,但關(guān)于你,我們卻只知道名字呢!不介意的話,讓我們重新自我介紹,大家做好朋友吧。往后你要住在劭恩家的話,大家接觸的機會一定很多的!
筱狐揚起一道眉,默不作聲地把視線移到方美薔的身上,細細地打量著。
而美薔也不愧是長年接受憧憬與羨護目光長大的天生美女,一點也不緊張地,自在地讓筱狐評鑒著,臉上始終掛著善意的笑容。
“美薔姊姊真是好風度,又溫柔可人,一定很多人追吧?”筱狐微笑地結(jié)束審視,說道。
“嗯……很遺憾,到目前為止,看得上我的呆頭鵝,就那邊那一只而已!敝钢阜稘闪,美薔大方地坦承。
“騙人!如果這是真的,那臺灣男人的眼光真差,眼睛都長到哪里去了?”筱狐大聲呼喊著。
“說得一副好像你就不是臺灣人一樣。”范澤林挑她語病地說。
“唉,美薔姊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接受了這種心眼小的男人的追求吧?就算只有他看得上你,你也不必這么委屈自己。交給我,我給你介紹更好的男人!”揶揄歸揶揄,筱狐的口氣有幾分認真。
“唉呀!那怎么好意思!泵浪N笑嘻嘻地瞟了范澤林一眼。
從鼻子噴出氣來,范澤林挑起一邊眉頭說:“省省力氣吧!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會認識什么好男人?美薔,你就直截了當?shù)馗嬖V她,誰才是你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好了!
嘟起嘴,美薔不由得好笑地說:“你今天是怎么了,真的是吃錯藥了吧?人家不過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么當真!
范澤林挑了挑眉,隨即撇過臉去,顯然是真動氣了。
見狀,美薔馬上靠到他身邊去,拍著他的手說:“好、好,不管人家要給我介紹什么白馬王子、金馬國王也好,我眼里頭就只有你一個人,這樣總行了吧?我任性的大爺!
拉高唇角,范澤林毫不避諱眼前還有兩名旁觀者,一把拉過美薔的身子,親著她的臉頰說:“你最好記住自己是誰的人。”
“喂……”美薔羞赧的躲著,推開他說:“你喲,真是的!
“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劭恩又不是外人。”
“但……還有另一個人在啊!
范澤林看看筱狐,輕慢地笑說:“那個就更不重要了!
“你說這種話很失禮耶!泵浪N小聲地責罵后,對另外兩人說:“不好意思,他太不拘小節(jié)了!
劭恩回以一抹微笑!皼]關(guān)系。”
從他的這一句話與那笑中帶苦的表情,筱狐敏感地嗅出端倪,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闕劭恩。莫非……這名叫方美薔的女子,在他的心中并不只是朋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某種程度上,這三人有著微妙的關(guān)系。
這點,似乎有利用的價值。
意識到筱狐目光的闕劭恩,迅速地轉(zhuǎn)開話題說:“我肚子餓了,你們兩個也許打情罵俏就飽了,但我的肚子卻沒那么容易滿足?催@時間也沒辦法煮飯了,不如我們出去吃吧!”
“這點子好,我想吃日式燒肉,而且要吃到飽的那一種!”
在筱狐的強力要求聲中,其余的三人只得毫無異議地通過這項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