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琬一臉疲憊地拖著行李,站在老家大門前。
紐約還是老樣子,雖然兩年多沒回來,不覺得它有什么改變,匆忙擾攘的生活依舊,和她兩年多前去臺灣時一樣,也和她十七歲時一樣。
當年她離開臺灣后,并沒有回紐約。她離開臺灣的那班飛機并沒有直飛紐約,她必須先在洛杉磯的機場等待飛往紐約的班機。然而飛往紐約的班機起飛了,她卻留在洛杉磯。
算是一種逃避心態吧。因為她的一念之差,使得子真聲名全毀,她沒有勇氣回紐約面對送地去臺灣的艾曼達,更沒有勇氣面對自己,只好逃、逃、逃,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異鄉,把自己關在公寓中與世隔絕。
如今,地卻逃回了紐約,不敢回自己在洛杉磯的公寓,深怕滿室的寂寥冷清會將地逼瘋、將地擊漬,更怕對子真無盡的想念會將她折磨至死。
她知道子真那天是被梅琳妲下了藥,但教她如何面對如此令人難堪的場面,所以她只有逃,愚蠢地以為只要她跑得夠快,就可以把那些傷痛遠遠拋在身盾,但她卻忘了,她深愛的他也被拋在她身后。就在她終于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事對,他倉皇的眼己轉成絕望,一切都太遲了。
太遲了……她抬手拭去眼中不小心落下的淚水,低頭翻找著皮包裹的大門鑰匙。好不容易,終于找到那支許久沒有使用的鑰匙,她顫抖地將鑰匙插人鑰匙孔,但不論她怎么嘗試,大門一直無法開故。
大概搬走了吧!純琬頹然收回手,垂下頭自嘲地澀笑,澄澈的淚水沿著雙頰滑落,一滴滴落在地面。沒想到她逃到最后只剩下自己,曾經愛過她的、曾經傷害她的全都不在了。
她抿了抿唇,拖著行李箱,轉身準備離開,一直緊閉的大門在此刻開敞。
一張和純琬幾乎一摸一樣的臉孔出現在門前,臉色蒼白的看著她即將離去的背影,突然喚住她!安灰。”
純琬詫然回陣。
“我能感覺到你回來,就像每一次我都能感覺到你什么對候會開心地捧著獎杯踏進家門,而我總喜歡比你早一步開門,沖上前用力抱著你。”孟純稈望著她,悔恨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從她眼角滑落,顫抖的雙唇輕吐出哽咽的歉疚!敖恪液鼙浮娴暮鼙浮抑酪磺Ь洹蝗f句抱歉,都沒有辦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
可是請你不要走……爹地和媽咪都很想你……我……
我也很想你。你不在,我覺得自己,……自己只剩下一半……,”純琬望著妹妹淚流滿面的臉。她一直以為自己恨池,亻旦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本沒有辦法她,在她心底深處,純稈仍舊是她的雙跑胎妹,仍舊是那個愛纏她、陪她去放風箏的妹妹。地逃避,因為她無法對她給予的傷害釋然卻又恨下了她。
眼前起了一片水霧,她昂起臉對妹妹笑道:“那是當然,我們是雙生子嘛!少了我,當然你就缺一半!
孟純圩不再遲疑,沖上前用力抱住地。“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我了解,我了解。”純琬伸手用力回把她,將多年的隔閡拉近,將彼此的心結化開。
被妒意淹沒的心,一不小心就傷及自己最愛的人。
這祥的錯她也曾經犯過,她也曾經因為嫉妒,狠狠傷害地最愛的人。
俞子惑打開門,似笑非笑地看著門外剛回臺灣的子真,靜待他必然的諒喜。
“二哥!弊诱娴乜戳怂谎,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地拖著行李箱進門。
“子真,你回來啦!”唐玉竹端著切好的水果出來,臉上的表情和剛剛開門的丈夫如出一轍。
子真依舊淡淡地朝她點了個頭!岸!
完全缺乏反應的態度讓她疑惑地望向丈夫。
俞子惑元親地聳了個肩,開始覺得他們一家人在這里似乎不太受歡迎。
好不容易頑固的父親大人肯拉下老臉叫他們夫妻倆帶止子回來。他們原以為一進門就會受到熱烈的歡迎,結果沒想到,替他們開冂的大哥一見到他們就露出一臉“早就猜到是你們”的表情,高高興興地把他們夫妻倆晾在客廳,沖回房跟老婆收拾行裝準備出國去玩。
若說只有那對愛好自由的兄嫂沒反應就算了,他多少可以體諒他們真是想休假想瘋了?墒沁B這個一去法國就是兩年的弟弟也一祥的缺乏反應就有點傷人了。
唐玉竹拍拍丈夫的肩,要他別難過,拉著他在茶幾邊坐下。“子真可能發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心情不太好。來,吃水果。”
“子真,先坐下來吃點水果!彼χ泻舻。
子真回眸,歉然一笑!安涣耍矣悬c累,想回房休息一下。對了,爸呢?我先去跟他說一聲。”
“爸在房里逗慕惑!
“慕惑?”
“就是子惑的寶貝兒子。”俞子城一手提著簡單的行裝,一手牽著親親老婆的玉手,腳步輕快的走下樓!八麄內似迋z簡直是把肉麻當有趣,開了家貨運公司叫“愛竹”,生了個兒子叫“幕惑”,以后生了個女兒不定就叫“愛玉”!
“大哥、大嫂。”子真微微牽動嘴角,露出淺笑,向兄長打了聲招呼,但笑意未達眼底。
“子真,怎么回來了?”俞子城望進他眼底,心中有絲了然。他捏捏妻子的小手,回望一眼。“娃娃,法國甭去!
子真垂下眼,避開大哥的目光,拖著行李往后院方向走!拔胰ジ终f一聲!
“怎么回事?”俞子惑挑眉問著兄長。
“情關難逃!
還來不及細問,門鈐又響起。俞子惑起身去開門,門才一開——
“二哥!”稚嫩的尖叫聲伴著俞子惑期待中的驚喜反應甩力撲進他懷里。
這才是他期待的熱烈歡迎!俞子惑感動地用力回抱小妹,卻隱隱感到有絲不對勁。她那個混幫派又醋勁奇大的丈夫怎么不見了!
“詩樊,你老公呢?”
俞詩奕抬頭著她二哥,無邪的大眼眨了眨,一臉不解地問:“什么老公?”
“不會吧。”其他四人同聲慘叫。她連結婚一年半的丈夫都忘了?!
“詩奕,就是上次扮新娘子的時候,站在你身邊的男人啊!記得嗎?”俞子惑捺著性子解釋道。
俞詩奕搖搖頭!拔覜]有扮過娘子呵!”
“老天——”在場其他四人再次同聲慘叫。
俞子城捏捏妻子的小手!巴尥,這次連美國也不用去。記得提醒我跟星期六說一聲我們得再過一陣子才能去拜訪他!
“恩,很長的一陣子!绷窒嬖普J命地點頭道。
看不破情關的子真再加上連丈夫都忘了的詩樊……
唉,看來問題大了!
☆ ☆ ☆
“三哥!庇嵩娹容p悄地走進琴室,偏過頭對坐在鋼琴前發呆的子真露出甜笑。
子真仍是呆愣地望著遠方,目光中沒有焦距。
“三哥!庇嵩姺畯堥_五指在他跟前晃了晁。
還是沒反應!她嘟起小嘴,大眼骨碌碌地轉了一圈,低頭在他耳邊以不小的音量喚道:“三哥。”
子真依舊不動如山,靜然若水,眼也沒眨一下。
俞詩樊不死心地在他身旁坐下,扯著他的衣袖搖了搖,嬌聲埋怨道,“三哥,你怎么不理人呀?”
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嘆了一聲,俞詩奕決定放棄。她站起身,輕踱到琴室掌門的角落。角落里有一只普通茶幾大小的方柜,她在方柜邊的白色藤椅坐下,拿出擱在方柜里的小型音響和幾卷錄音帶。那幾卷錄音帶是以前三哥練琴封,她特別錄下來的,三哥不在的時,她常常一個人待在琴室里聽這幾卷錄音帶。
地挑出最喜歡的一卷,將音量開到最大,按下播放鍵,悠揚的琴聲立刻充滿整間琴室。
她還記得以前三哥告訴過她這首曲子叫作“純真”“關掉!北┏畹暮鹇暫龅卮┩杆械男膳c音符。
俞詩樊愕然望著子真,完全無法相信剛才的怒吼聲是發自向來溫柔的三哥。
“我叫你關掉!弊诱媾,語聲透著凍人的寒意。
她一震,慌忙關掉音響。
樂聲一停,她委屈地紅了眼眶,豆大的眼淚跟著落下,哽咽地說,“三哥,你從來沒有兇過我……”
老天,他做了什么!子真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復激狂的心跳,緩緩睜開。熟悉的旋律仿佛萬根針狠狠插人他心窩,讓他幾乎承受不起地怨聲喝斥無辜的詩奕。
“詩奕,三哥不是故意的。”
“三哥,你是不是討厭詩奕?!就像……!币粋影像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心頭跟著一揪,仿佛她遺落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卻怎么也記不起。
子真沒有注意到小妹的異常,歉然道,“詩奕,對不起,三哥想一個人靜一靜!
俞詩奕甩開心中莫名的揪痛感,望著背影蕭索的子真好一會兒,乖巧地離開琴室。
子真合上琴蓋,雙肘平放其上,修長的大手抱著喧擾不休的頭,緊抿的嘴角泄出一聲聲低切的苦笑。
他在做什么!失控的情緒、反常的態度就為了一個不懂得愛的女人,何苦呢!
“何苦呢?反正她永遠不會懂。你一試再試的結果只不過顯出自己的蠢笨。”他低喃,整顆心被甩不開的痛楚牢牢占據。
所有的付出對她來全是多余的,她甚至不愿停下來聽他一句解釋,就狠狠將他拋在身后。
一股氣憤忽地涌上他心頭。他猛地掀開琴蓋,激狂憤怒的樂聲在他指尖爆發。
第一次,他懂得什么叫嫉妒,他嫉妒她的無心,他嫉妒她的絕然,他嫉妒她可以將心鎖住不分給任何人,他嫉妒她可以將愛她的人傷得這么重,而自己絲毫沒有感覺。
見坐在客廳里輕啜香茗的身影,純琬不禁腳步一頓,膽怯的心有些想逃。
“好久不見!卑_回過頭,挑眉看她,跟著反客為主地指指對面的座位!白,坐著聊比較舒服一點!
純琬僵硬地在她對面坐下。
艾曼達又輕啜一口甘醇的萊莉花茶,看來十分優閑自得!澳忝妹门莸幕ú韬懿诲e!
“嗯!奔冪Τ冻鲆粋笑容。
“用不著那么緊張,我的樣子像是來要債的嗎?”
““我……”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然面對自己曾犯過的錯!鞍_,對不起。”
艾曼達斜睨她一眼。“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好心好意出錢出力卻沒人領情,只能怪自己好管閑事。真心真意付出真情,卻被人狠狠砸回臉上,也不能怨對方無情無心,只能怨自己太傻,一相情愿。你說是吧。”
純琬望著艾曼達透著寒意的水藍色眼眸,心頭仿佛重重挨了一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一開始是多洛夫斯基老師來找我的;蛟S,該說是Zhon先找上多溶夫斯基老師,希望他能代為安排他和另一位鋼琴天才合奏。不過,不幸地,那位鋼琴天才受了手傷,再也沒辦法彈琴,從此拒絕再接觸音樂,因此兩人合奏的事就此告吹。七年后,多洛夫斯基老師原以為經過時間的沉淀,她的心結會慢慢消除,所以拜托我幫忙撮合這兩位諒世的音樂天才。”艾曼達嘲諷地揚起嘴角,輕哼一聲。
“可惜多洛夫斯基老師的好意白費了。”
“艾曼達,我……我很抱歉!
“抱歉!為什么要對我說抱歉!真正被你傷得最重的人是誰,你知道嗎。”艾曼達翻出皮包裹的CD擲向她。
純琬狼狽地接住那張CD,垂眼看著CD背面的曲目,原本以為已經哭干的淚水再度在眼中凝聚。
“是所有愛你的人!老天——”艾曼達音啞地嘆了一聲,微微哽咽的聲音透露出她心中的傷痛!澳忝髅饔袡C會的,為什么不懂得珍惜?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緣分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庇行┤酥荒茉谂紶柵雒娴膱龊线h遠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傻傻地幻想;如果他沒有妻,如果有人可以替她牽線,或許在他身邊的八就會是她,或許……所有的“或許”都只是不可能成真的假設。
“可是……來不及了……他再也不會相信我了……”
純琬捂住顫抖的唇,那天在地鐵上幡然覺悟的心慌與無助再度狂卷而來將她淹沒。
“他為什么應該相信你!他如何能夠相信你也是愛他的!你們之間只有他一直不斷在付出、不斷在受傷害,你要他怎么相信你也有心、也會愛人。他為了你身敗名裂,他為了你付出一切,可是你給了他什么!你甚至連試也不試,只想到逃避!
“zhen……”
“不懂愛的人沒資恪喊他的名字!卑_站起身冷冷斜睨著她,狠心拋下這句話后,拂袖而去。
我懂的,我真的懂得什么是愛,可是我怕……
“zhen……再給我一次機會……”純琬蜷縮起身子,痛哭失聲,糾結的心房疼痛得不能自己。
☆ ☆ ☆
“三少爺,門口警衛說有位孟小姐找你!崩瞎芗易哌M白色琴室通傳道。
心上的傷口猛然竄起一陣火焰般燒灼的疼痛,子真咬牙忍下,冷漠地吩咐道,“別管她。”
老管家應了聲是,正準備退出琴室,又被他喊住。
“等一下!彼ь^一眼窗外陰霾的天空,灰黑厚沉的云朵幾乎壓到地面!敖兴!
老管家離開后,子真試著把注意力再移回手中的古典音樂雜志上,但心緒已被攪亂又豈是這么容易平復的。
他將雜志擱下,起身走到窗邊,凝著陰黑的天空。他不否認當他聽到她來找他,心中除了痛,還矛盾地夾雜著一絲絲希望。但是他真的怕了,曾經無悔的愛卻換來傷痕累累,他已經沒有心再讓她傷一回。
轟然一記響雷,天空開始落下傾盆大雨,喧鬧的雨聲惹得人心煩意亂。
子真收回視線,在鋼琴前的琴椅坐下,彈起蕭邦的“譫滴”,將時而輕緩、對而激越、時而傷感的琴聲混雜在擾人的雨聲中,讓人分辨不出蕭瑟的是雨聲還是琴聲。
老管家站在門邊,靜待子真一曲結束,才輕敲門板。
“請進!
“三少爺,那位孟小姐還是不走!
轟然又起的雷聲仿佛打進子真心里,拒憂的心緒抽動了一下,但他還是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冷然吩咐道:“不用管她!狈凑痪镁蜁x開,就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
“可是那位小姐沒帶傘,外頭雨又下得很大,我怕……
“老管家的話又讓子真陷入掙扎,他看了屋外轉大的雨勢一眼,狠下心不理,惱怒地揚聲道:“我說不用管她!
“是,三少爺!崩瞎芗冶蛔诱骢r少的怒氣一嚇,也不敢再多什么,應了一聲就退出琴室。難怪最近大家都三少爺這次從法國回來后變得很奇怪,以前從來沒聽過三少爺大聲說過一句話,可是他這次回來,聽連三少爺一向最寶貝的小姐都不小心挨了罵。真不知道三少爺在法國時出了什么事?
亻頃盆大雨一直下到傍晚還沒有停止的跡象,餐桌上的氣氛也不見得比外頭的天氣好到哪里。大家長俞錦源一想到女兒連自己結過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凈就頭痛,索性躲在房里陪寶貝孫子一起吃扳,其余六人全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用力把飯扒進嘴里,堅持“沉默是金”的最高指導原則。
“子城,想想辦法嘛!”林湘云趁扒飯的空擋輕頂丈夫一肘子,低聲道。這么沉悶的氣氛實在妨礙消化,要是再這么下去,她都快得胃!
“解鈴還需系鈴人!庇嶙映菬o余地對老婆大人送上七字箴言,表明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誰是系鈴人?”
俞子城小心翼翼地斜瞄子真一眼,壓低聲對老婆說;
“現在說會“炸”的!
林湘云了然地點點頭,改為輕聲問鄰座的妯娌;“玉竹,你不悶嗎?”
“習慣了!碧朴裰褫p聲回道,偏過頭和俞子惑相視一笑。
果然每對夫妻各有各的相處之道。林湘云認命地低下頭繼續扒飯。
過了一會兒,老管家忽然急急忙忙地沖進餐廳。
“三少爺,警衛說那位孟小姐昏倒了。”
他話才完,子真碗筷一丟,著火似的沖出屋子,核挑木制的餐桌椅晃了一下,砰地重重倒在地上。
“系鈴人來了!庇嶙映浅练地為子真的舉動下注解。
“呼!”其余在場的四個人外加老管家極有默契地同聲松了一口氣。哈雷路亞!
☆ ☆ ☆
“姐!泵霞兌捈饨幸宦晵佅率种械膫悖瑳_向前扶住不支倒地的純碗。
純琬用力睜開跟,著眼前熟悉的面孔,氣若游絲地輕問,“純稈,你怎么來了?”
“我放心不下你,跟著坐次一班機過來。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這里!泵霞兌捊忉尩溃焓忠惶剿念~頭,溫度高得驚人!敖,你發燒了,我們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純琬倔強地搖了搖頭!拔乙娝。”
“可是你在發燒,雨又下得這么大!泵霞兌捳f著,抱起她的手搭住自己的肩,用力撐起她!拔蚁葞闳タ瘁t生,改天再來我他。”
“純稈,你能感覺剄我的痛嗎?我……我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每多等一天,我就更怕他不愿意原諒我!
“我能感覺到!
正因為她能感覺到純腕心中的痛,才會硬向艾曼達要到俞家的住址,跟著飛來臺灣。
“那就讓我等他……”
孟純稈一咬牙,將純碗往自己身上一攬,略感吃力地背起她。“我陪你等。”
滂淪大雨仿佛半透陰的廉幕罩住大地,一切景象在大雨中模湖得看不真切。孟純稈抹去滿臉的雨水,瞇服望著從屋內沖出來的人影。
“姐,好像有人從屋里出來!彼仡^對純琬說。
她背上的人卻沒有應聲。
“姐……姐……”她心慌地連聲輕喚,但純琬依舊沒有回答。
不過轉眼,從屋內沖出來的人已經來到大門口。
望見他的瞬問,孟純環立刻感覺到他就是姐姐要見的人。她瞪著他,將純琬不斷往下滑的身體扶好!熬退隳阋呀洸粣鬯苍摦斆鎸λf!
子真回望她一眼,不發一言,伸出手攔腰把起她背上已經昏迷不醒的純琬,奔回主屋,孟純稈跟著適步跟了上去。
☆ ☆ ☆
8十萬火急地把醫生從飯桌上捉來看純琬,替她打了一支退撓針后,子真臉上駭人的神情總算放松了一些。
他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大手緊緊握著純琬冰冷的小手,臉色凝重肅然地望著尚未轉醒的她,不時伸手輕觸她額際,擔心她的體溫會再升高。
林湘云端著一鍋姜湯進來,先盛了一碗給坐在角落的孟純稈!懊闲〗,先喝點姜湯去寒!
孟純稈雙手接過,感激一笑。“謝謝!
“不用客氣。”林湘云溫婉道,回頭望著仍是一身濕衣服的小叔!白诱,我幫你看著她,你先去把那身濕衣服換下來。再穿著這一身濕衣服,連你也要病倒!
子真回頭望她一眼,又低頭看看呼吸平穩的純琬,點頭應了聲,但他的手才一松開,純琬的小手立刻慌亂地四處摸索著他的手。
“Zhon,別走,別走,我真的是愛你的,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她慌亂地囈語道。“Zhon,求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不會再逃避了,Zho……
子真垂眼望著她不安的睡臉半晌,修長的大手試采地輕觸她諒慌失措的小手,正當房內眾人都以為他會再次坐下,握住她的手時,他卻倏然轉身走出一樓客房。
諒慌的小手在遍尋不著他溫暖的大手后頹然垂下。孟純稈仿佛能感受到她心中強烈的失望,鼻頭微酸地吸了吸鼻子。
林湘云聞聲,歉然地回看了她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子真走進客房,身上穿著他最正式的西裝,手里拿著從花園里摘來的玫瑰花,一語不發地輕執起純琬的手替她套上戒指,跟著捉著她的手拿起男戒,替自己套上。
他傾身向前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輕柔地在她耳邊低語道,“我相信你!
就當他真的瘋了、傻了、狂了吧!他愿意再賭上這最后的一次!
☆ ☆ ☆
“喂喂喂,新郎在婚禮開始前不可以見新娘!泵霞兌挀踉陂T前,試著攔下情緒極度不安的新郎官。
子真不理她,執意要親眼見到新娘才安心,和未來的小姨子展開房門保衛戰。
“純稈,沒關系,讓他進來!奔冪^身子,朝門外喊。她明白子真心里的不安,畢競她實在是“前科累累!币搽y怪他放心不下。
“可是……”
子子真趁她遲疑的當口,閃身走進房里。
艾曼達替純琬整理著頭上的婚紗,水藍色眼瞳好笑地斜瞄子真一眼。這里有我們一群娘子軍替你看著新娘,你還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朵拉要是敢溜,我這個媒人婆第一個不饒她。”
純琬昂起頭,認真的望著子真!澳惴判,我再也不會逃避了,也不會再讓你愛我愛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幸福,她一定會牢牢捉緊。
子真從身后拿出一束鮮花,拿給純琬。
“子真,新娘捧花早就準備好了!绷窒嬖茡P揚手中美麗的花束提醒他?磥硭∈鍖嵲谑蔷o張過頭了。
“我知道,這不是新娘捧花!
他說完,忽熱單膝脆地,無比認真地著純琬。“純琬,我不會理財,可是我保證讓你衣食無缺;我不是超人,但我愿意傾我有保護你不受任何傷害;我不是情圣,可是我對你的愛超越一切,你愿意嫁給我,讓我一生一世守護著你嗎?!”
其實他不用再正式求一次婚,當她那天醒來看見手指上的戒指,就已經明白他的心意,可是他卻愿意為了她正式地求一次婚。純琬抿唇怔怔望著面前傻氣得令人心疼的男人,感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愿意嫁給我嗎?”子真不安地又問了一次。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純琬撲進他懷中,用力抱緊他。
“別哭!妝會花掉……”艾曼達提醒道。
“來不及了,已經出現兩道‘鐵軌’了”孟純玎無奈地聳聳肩。
唐玉竹拿出剛剛才收好的化妝箱!澳蔷椭缓弥匦禄淮螉y了!
房冂忽然輕輕開故,流利的法語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膽怯!罢垎柲銈冞缺一個女儐相嗎?”
純琬從子真懷中抬起頭,幸福的眼淚在望見梅琳妲的瞬間落得更急。
她用力點著頭,笑中帶淚地說;“就缺你一個了!”
梅琳妲釋然地咧開笑靨,抬手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喂喂喂,你們哭什么?”艾蔓達鼻音濃重地問道。
“不知道,可是眼淚就是停不下來。”林湘云吸吸鼻了,拿著面紙拚命擦眼淚。
“也給我一張!卑_伸手跟林湘云要了一張面紙,仰起頭將眼淚撩干。幸好她的眼線液是防水的,不然哭成兩道“鐵軌”多難看呀!
這場婚禮足足遲了一個小時才開始,因為幾乎所有的女客全忙著補枚,而唯一不需要補妝的俞詩奕則忙著躲一個美國來的“奇怪客人”。
然而屬于純琬和子真的幸福樂章終究是平順而甜美地響起。
純戀為你,真情是我,傳心以琴,說愛似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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