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走廊、白色的窗廉、白色的病床,觸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惹人心煩的白,輕吐深吸間都清楚嗅聞到消毒藥水的味道,善晴皺皺鼻,顯得有些煩悶不耐。
「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嗎?」坐在診療室內(nèi),她感到百般無聊,頻頻打起呵欠。
「不行。」坐在診療室墻角座位的辛衡,直接給了肯定答案。
「為什么不行?」她的忍耐已達極限,「我不過只是手臂被子彈擦到,皮肉傷而已,沒必要聽從你的安排,檢查一堆有的沒有的吧?」
第一次聽見手臂受傷還要照腦波的,這事傳出去肯定是笑話一樁。
辛衡蹙緊眉頭,輕輕一閉眼,仿佛見到當(dāng)時受到子彈擦傷半跪於地的她,她的臉色青白交錯,還逞強的贊揚自己的神勇,絲毫忘了自己是個傷者……
她的粗枝大葉及漫不經(jīng)心,有時還真有惹他抓狂的沖動,明知道那只是一點點皮肉小傷,可當(dāng)他見到鮮紅的血液不斷流出時,他感覺到自律神經(jīng)正一根根的崩裂,因為她--
「你知道嗎?」面對她的不耐,辛衡優(yōu)雅的交疊起長腿,俊秀的面容無一絲笑容,「你抓到的并不是搶匪,而是正在通緝的毒犯……」
「哇!那我豈不是大功一件?」未察覺他沉下的神色,善晴興高采烈,「那搶匪呢?」
「在他行搶不到半小時,就被巡警給抓到了!
「真是太好了!」她心情愉快的一擊掌,「這證明世上還是有正義的!
「是。 剐梁庑靶耙恍,「你的誤打誤撞可是撞出大功一件,聽說警方透過這名毒犯可以揪出背后的主使者,順利的話可以破獲一個走私毒品渠團!
善晴感到有些不太對勁的挑眉質(zhì)問:「怎么你比我這個警務(wù)人員還要清楚內(nèi)情?」
「想知道這一切并不困難,」他聳聳肩,一副沒啥大不了的模樣,「只要有相當(dāng)?shù)纳鐣匚患氨尘,想知道什么都行!?br />
善晴不悅的橫他一眼,「真討厭你這種勢利嘴臉,我知道辛家財大勢大行了吧!」
「善家何嘗不是雄霸一方的勢利集團?」
善晴沒好氣的直翻白眼,「我不想跟你辯這些無聊的問題,F(xiàn)在我可以回家睡覺沒?」
「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前……」辛衡朝她微微一笑,眼底卻藏著點點冷寒,「你哪兒都別想去。」
善晴眉一挑,粗神經(jīng)終於察覺到他的反常,「你是在……生氣嗎?」
他這個人一向都把情緒掩藏得很好,從不讓人知曉他的情緒變化,總讓她覺得難以捉摸、無法靠近。
「有嗎?」辛衡調(diào)整了個坐姿,不笑反問。
「一定有。」看他這種態(tài)度,她哪猜得出他那張笑臉下的真實,「不然你臉色也不會陰沉得像只鬼!
「哦?」他抬眼迎視她滿是不解的雙瞳,「你倒說說看我在氣什么?」
對上他那雙深沉如海的眼,善晴蹙緊眉,小臉上掠過一絲疑惑,「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在生氣嗎?那你在氣什么?」
辛衡唇間的笑意漸漸褪去,「你不但神經(jīng)粗,還是大笨蛋!
她從沒把他放心上,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她從不在乎他的喜怒哀樂,他也比誰都清楚。
只是,當(dāng)這份認知浮上心頭時,他竟感到有一些些氣憤與無奈。
「好端端的你生什么氣!」善晴一臉莫名,扯著嗓子想與他爭個高低,「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把話說出來誰知道!你既然生氣就明說啊!別讓我猜來猜去,反正我就是大笨蛋,就是猜不透你的心思!
辛衡猛地從椅中起身走向她,目光自她迷惑且?guī)c氣憤的面容,移至她包扎妥當(dāng)?shù)淖蟊,忍不住逸聲輕嘆:「你就是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善晴捕捉到他凝定於左臂上的眸光,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聳肩,「不過是皮肉傷罷了!你也犯下著大驚小怪的吧?況且我一天到晚出任務(wù),受傷的又何只這一次?」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不只受傷一次,也知道為了她那該死的正義執(zhí)念,往往都是奮不顧身的往危險里頭闖,以前他可以以笑臉面對,是因為她完成任務(wù)安然回來,然而這一次卻不同……
這次是他親眼所見,現(xiàn)場所帶給他的震撼及氣憤,到現(xiàn)在仍心有余悸,無法抑制內(nèi)心深處翻滾出來的一波波惱火……
他聲音不自覺變得瘖啞,以往未曾浮動的激動熱潮在心頭來來去去,心情沉沉浮凈得令他無法控制。
「哪天你要是有萬一,可曾想過那些關(guān)愛你的人……」
「呸呸呸!」沒讓他的話說完,善晴露出嫌惡神情連啐幾口,「臭辛衡,你別咒我!我的身手可是經(jīng)過嚴格訓(xùn)練,才沒那么容易就掛掉!
「你就是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接受一份關(guān)心是嗎?」面對她毫不在乎的態(tài)度,辛衡的心頭又燃起一把無名火。
善晴怔了怔,混沌的目光射出道道不可思議之光,忍不住掩嘴低喃:「難不成……你是在關(guān)心我?」
天。
等會兒她得瞧瞧外頭是不是下起紅雨來了,否則只知作弄她、嘲笑她的辛衡,竟會說出關(guān)心她的言詞?!
哦--天!
辛衡他--
他不會是神經(jīng)搭錯線吧?
辛衡先是一愣,隨即將不經(jīng)意裸露的真心,以層層鋼鐵包里起來,朝她冷冷一嗤,「我只是在為善伯伯不值,他這么擔(dān)心你、愛你,你卻以這種方式回報他!
他的冷言嗤語讓善晴倔傲的脾氣驟揚,「老頭都沒講話了,你有什么意見?都說是皮肉傷了,也不知你在生什么鳥氣……」
辛衡臉色一沉,火氣不斷泄出,在整片胸臆間狂烈燃燒,然而表面卻不動如山,一雙黑眸像吞噬一切般的陰冷。
看著眼前對自己滿不在乎的善晴,她身上的白禮服在追逐中已成一片破舊布料,一雙雪白裸足沾惹上一層污黑,此刻的她不再優(yōu)美典雅,倒像是從垃圾坑中爬出的野孩子,而她卻一副不在意模樣。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說穿了不單單是粗線條,還是個沒有知覺神經(jīng)的笨女人!
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現(xiàn)在為什么無法壓下不斷涌上的火氣,讓他有股想扭斷她纖細脖子的沖動?
被他那雙漆黑雙眸盯視著,善晴的頸后寒毛不自覺豎起,「喂,你不知道擺這種死人臉給人看,是很不道德的嗎?」
「善晴……」辛衡的雙手分撐於她身子兩側(cè),傾近她的臉龐,噴吐熱息,「你知道嗎?現(xiàn)在我……」
「你怎樣?」他傾近一分,她就莫名驚懼的后退,卻無法忽視噴灑於臉龐的陣陣熱息,「沒事你別靠我這么近!」
辛衡不對勁!
他真的很不對勁,沒事靠她這么近做什么?
而在他那雙流轉(zhuǎn)狡獪光芒的眸子盯視下,她渾身不住豎起寒毛,一顆心卻怦怦亂跳不休?!
天--
她竟然緊張得手心冒汗、全身發(fā)熱,尤其一對上他無法捉摸的眼時,心跳更是劇烈……
「我想掐死你!」他的手摸上她的頸部,感受到她頸下脈搏的跳動,沖著她詭譎一笑后,印上她微張的紅唇。
善晴沒料到他突如其來的親近,更沒察覺藏在殺氣之下的,竟是這般的……
輕薄。
她驚詫的一個深呼吸,不意然吸進屬於辛衡身上的古龍水氣味時,腦中赫然警鈴大作,不假思索的伸出雙臂推開他,反射性一拳就揮向他--
「砰」的一聲,辛衡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記力道頗重的拳頭。
善晴瞪著他漸漸泛紅發(fā)腫的臉頰,又看了下自己舉在半空中的拳頭,一時心緒大亂,嘴巴卻不饒人的自動脫口--
「怪不得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股冷沉的氣氛在辛衡與她的對視間逐漸蔓延開來,他緩緩勾唇露出一抹淡笑,「是啊!是我自找的,我是犯賤才會去關(guān)心你的死活!」
他的聲音聽來輕柔,但仍教善晴感受到他渾身所散發(fā)出的磅礴火氣。
盡管他面容緊繃、眼神冷沉駭人,乍聞他親口承認的關(guān)懷,心扉掠過一抹無法解釋的竊喜,但來不及深思其背后意義,小嘴又吐出火上加油的言詞--
「又沒人叫你雞婆的關(guān)心我!」
辛衡瞪視著她,久久不語。
善晴不甘示弱的回瞪,明知她不該說出這般的傷人話語,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
「衡哥,善姊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適巧推門踏入診療室的辛馨,一抬頭便感受到兩人間的劍拔弩張氛圍,她小心翼翼的走近,低問:「衡哥、善姊,你們……沒事吧?」
辛衡做了個深呼吸,扯出一抹蕩到最低點的冷笑,「沒事,我們什么事也沒有。」
「是!我們什么事也沒有!姑鎸π良易钐鹈赖拿磁淋,善晴報以熱情笑顏,刻意調(diào)開視線轉(zhuǎn)到她身上,「小馨,我沒事對吧?」
辛馨看看辛衡,再看看一臉可親的善晴,雖不知他們是否起了爭執(zhí)而不快,仍據(jù)實以告:「除了左臂遭子彈擦傷之外,其他一切沒問題,這幾天記得傷口別碰水……」
「砰」的一聲!
診療室的大門突然爆出一記轟然乍響的甩門聲。
辛馨一回頭已不見辛衡,一臉莫名的轉(zhuǎn)頭看向善晴,「善姊,你跟衡哥吵架了嗎?」
「吵架?」善晴將視線從門扉轉(zhuǎn)回,唇角無法自抑的揚起,勾勒出一抹笑花,「哪有?誰知道他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辛馨望著她臉上不斷擴大的笑,「善姊,你在高興什么?」
真是奇怪,衡哥生氣拂袖而去,善姊卻笑得開懷,他們兩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興?我哪有!」她伸手摸摸臉,這才發(fā)現(xiàn)嘴角高揚,腦子浮現(xiàn)問號的同時,連忙斂起笑,「既然檢查報告出來沒事,那我要回去了!
「善姊!剐淋凹毬晢咀∷,一臉擔(dān)憂的追問:「你真的沒跟衡哥吵架?」
善晴噘了噘唇,「你也知道辛衡是什么死性格,我哪惹得起他?」
「可是……」辛馨瞄了眼遭辛衡甩上的門扉,「我很少看見衡哥有這樣失控的舉止!
她的衡哥一向笑臉迎人、風(fēng)度翩翩、氣質(zhì)高尚,從不把情緒表露於外,總是寬大包容、照顧善姊,但剛才卻甩了門離開?!
「我也沒見過他這種失控的舉動……」辛衡是個很有自制力的男人,從認識到現(xiàn)在,她從未見過他發(fā)火的兇惡模樣。
辛馨一臉認真的定視著她,「善姊,架吵多了可是會傷感情的,趕快跟衡哥和好吧!」
「我干嘛跟他和好?」善晴手指自己,瞪大雙瞳,「我跟他又沒吵架……」
辯解未完,診療室突然遭人「砰」的一聲撞開,大批手執(zhí)相機的記者一涌而上,將她團團包圍。
「善小姐,由於你的義行,使得警方破獲了近年來最大的走私販毒集團嗎?」
一張快嘴迅速的提出質(zhì)問,善晴卻眨眨眼,有些弄不清眼下情況,而辛馨早已被人群給擠到角落去。
「什么?」
發(fā)生什么事了?
「善小姐,不知你當(dāng)時是如何與毒犯對峙?」
「善小姐,可以說明一下現(xiàn)在的心情嗎?」
「我……我……」
記者的問題如海潮般不斷涌來,搞得善晴茫茫然,渾然不知這些記者是從哪兒蹦出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喀嚓喀嚓!」
相機的鎂光燈一閃一閃,亮度打上她的眼,讓善晴無法睜眼,腦子渾沌莫名,不斷回蕩著同樣的疑竇--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隔天,善晴成了各大報的頭版,她誤打誤撞抓到的下游毒犯,經(jīng)過審訊后供出中游盤商,警方旋即以迅雷之速橫掃各個酒吧、PUB,帶回不少來不及逃竄的毒盤商,又自中盤商口中探知了上游大頭的身分。
趁著士氣正盛,警方帶著一支迅雷部隊和檢察官的搜索令,揪出了在香港蟄伏已久的販毒大頭,整個緝毒行動不到三小時即宣告結(jié)束,創(chuàng)下了香港警方破案最快速的紀錄。
當(dāng)警方慶功之際,不忘對外發(fā)布新聞稿,點明若無善晴的無心插柳,也不會有成功的獵捕行動,因此,媒體焦點便迅速轉(zhuǎn)移,想在她身上挖掘出更多具可看性的新聞。
「這是什么鬼報導(dǎo)!」善晴氣惱的將早報甩到桌上,「報我一個人也就算了,為什么要把我的家族給牽扯進來!」
「看開點吧!有個顯赫的家族就要承擔(dān)這種后果!雇滦▲f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拍拍她的肩,隨口敷衍。
不理會同事的安撫,善晴此刻胸中的一團火急欲發(fā)泄:「什么我會成為警官是因為走后門的緣故,說什么靠著老頭的光圈,想成為第一位女性警政署署長也非難事,這些白癡記者下筆前都不會用腦子想一想嗎?」
坐在角落翻看報紙的眼鏡仔幽幽說了句話:「何必計較那么多?反正媒體就是愛夸大,唯有如此才能幫助銷售量啊!
「該死的新聞媒體!」她絲毫不懷疑經(jīng)過昨天誤打誤撞之事,沉寂已久的媒體不會把箭頭指向善家,說不準(zhǔn)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媒體盯上老頭,想做個專訪什么的,「他們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沒辦法,誰教你剛好抓到通緝犯,立下了大功,這下你可出名嘍!」蹺著二郎腿,喝著咖啡的華英雄,一副悠哉的說道。
善晴一個厲眼殺過去,「事不關(guān)已就說風(fēng)涼話,小心哪天報應(yīng)上身。」
「哎呀呀,等下輩子我投胎轉(zhuǎn)世成為有錢人的兒子吧!到時我才真是得到報應(yīng)了!谷A英雄反譏一句。
「華英雄你欠扁喔!」一個拍桌,善晴瞇起雙眼,找到發(fā)泄不快情緒的管道。
「你們又要開戰(zhàn)啦?」小鴉雙眼頓時發(fā)亮,「先等一等,我去開個賭盤,嘿嘿嘿,看來我今天又有外快進帳了!
「喀啦」一聲,所有的動作都尚不及進行,主管辦公室的門扉突然遭人打開,從里頭露出一張嚴峻的臉孔,一站出來便讓原本哄鬧的大辦公室靜下來。
「頭兒,早安!篃o懼於上司的冷沉臉孔,善晴率性的打了聲招呼。
被喚頭兒的毛建,輕輕頷了首,朝善晴勾勾手,「你進來一下。」
「我?」被點名的善晴有些驚詫,正要問何事時,毛建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辦公室。
「嘖嘖嘖,我看你慘了。」華英雄雙臂交叉置於胸前,一副看戲樣。
「頭兒好端端找你做啥?難不成是給你嘉獎?」小鴉的看法興華英雄回異。
「想知道進去不就得了?」眼鏡仔給了一個最實際的回答。
善晴深吸口氣,不祥預(yù)感突生,眼角余光輕輕掃過桌上的早報,邊朝毛建的辦公室走近,抬手敲門的同時,忍不住蹙眉自問:「不會是為了上報的事吧……」
「進來!」
獲得毛建的允許后,善晴在眾同事帶著好奇的目送下,踏進了辦公室。
她將門輕輕關(guān)上,轉(zhuǎn)身面對毛建,「頭兒,一大早找我什么事?難不成有新任務(wù)要交給我嗎?」
「的確是有新任務(wù)交給你,也只有你才辦得到!姑ǖ恼Z調(diào)不疾不徐,教人聽不出一絲情緒起伏。
「真的嗎?」善晴大方在他對面落座,興致勃勃的追問:「這次要派我去哪兒出公差?如果是押解國際犯的話……那就免了。」
毛建沒回答她的話,僅將一份公文遞給她。
「這是什么?」善晴接過一看,臉色驟變,「為什么要把我調(diào)離國際部?上頭發(fā)神經(jīng)嗎?竟把我轉(zhuǎn)調(diào)宣導(dǎo)科,那不是花瓶女警的聚集所嗎?」
「你的發(fā)言有欠公平,無論是在哪一個部門,大家都是為這社會盡一份心力及維持正義的警務(wù)人員,所以盡管是宣導(dǎo)科的警員,一樣是大眾所仰賴的警務(wù)人員!
「為什么……」
當(dāng)初她辛苦請求轉(zhuǎn)調(diào),就是為了可以為世界盡一份心力、維持世界正義,怎料今天卻……
毛建嚴然的面容有了一絲松動,微微一嘆:「原因就出在你太出風(fēng)頭了!
善晴一愣,緊接著質(zhì)問:「因為那些白癡媒體的報導(dǎo)?頭兒,我壓根兒沒想到那個小偷是通緝犯,我抓到他不也是大功一件嚼?」
「就因為是大功一件,所以你的身分引起上頭的注意……」
「引起注意就把我轉(zhuǎn)調(diào)職務(wù)?開什么玩笑!」
她應(yīng)該是升官而不是降級!
毛建眼神一爍,「善晴,注意你的態(tài)度!
原本激動得要起身拍桌的她,立刻收斂了一點,不甘的努了努唇,「頭兒,上頭對我有什么意見,竟要把我轉(zhuǎn)調(diào)宣導(dǎo)科?」
毛建凝視著善晴,從她眼中讀出執(zhí)著,「我今天要是不把原因說出來,你也不會干休!
「當(dāng)然!」
她有權(quán)利知道自己何以遭到上級「另眼看待」吧!
「善晴,你知道……你有一個飯店大王父親。」
「這個問題我們先前談過了。他是他、我是我,并不會影響我投身警界的意念。」
「我當(dāng)然知道,也明白你加入的這些年表現(xiàn)一直很好,只是這次……」毛建嘆了口氣,道出問題徵結(jié),「你父親出面對上面施壓,他不希望你再從事這種危險的工作,若你要堅持下去,就將你轉(zhuǎn)調(diào)安全部門,這樣他比較放心。」
「什么?!」善晴怒不可遏的倏然起身,「他竟敢對長官施壓?」
天!
死老頭到底還要妨礙她到何時?
打從十六歲決定回到他身邊后,他就無所不用其極的想主宰一切。
多次抗?fàn)幭,她的銳角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漸漸被磨圓,但面對內(nèi)心的堅持不肯讓步,所以老頭不得不放手讓她飛翔,可如今,他的舉動說明了一切。
該死的老頭!
該死該死該死!
他有什么權(quán)利剝奪她的人生?
他沒有權(quán)利!
毛建擺擺手,「其實我能了解當(dāng)父親的感受,有誰愿意讓自己疼愛的女兒出生入死,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命喪黃泉。善晴,別太苛責(zé)你父親,他的出發(fā)點是為了你好……」
「他只是想控制我!」
他別想!
「你想法太偏激了,若真要責(zé)怪起來,就是你不該受傷,更不應(yīng)該上了報,試問,有哪個做父親的知道女兒受傷而不心疼的?」
善晴閉嘴不語,內(nèi)心與腦子有千百種情緒纏繞轉(zhuǎn)變,不知該如何是好。
「頭兒,沒有辦法嗎?」她熱愛自己的工作,不愿屈服於現(xiàn)實情勢。
毛建搖頭,「暫時沒有辦法,目前你是媒體眼中的新寵兒,在熱潮未褪之前,恐怕無法回復(fù)到以前的工作型態(tài)。」
「宣導(dǎo)科……天!」叫她整天坐辦公室處理文件、跟宣導(dǎo)交通安全等等的事務(wù),她一定會發(fā)瘋,「我怕我無法忍受下去!
毛建放輕嗓音安撫,「上頭就是看中你的話題性,所以才將你轉(zhuǎn)調(diào),或許你待上一段時間后,反而會覺得那里比國際部門來得好。」
「我可以拒絕嗎?」腦中紛亂思緒戛止,眼神透出執(zhí)拗的叛逆意味。
「以一個上司的立場,我希望你接受!顾D了頓,繼續(xù)說道:「這里是講紀律的團隊,你若不能服從上司的命令……」
「那我就離開這個團隊。」
毛建怔了怔,猛然回過神,「善晴,你別沖動。你是個優(yōu)秀的部下,要是離開警界將是我們的一大損失!
「是嗎?」她勾唇,露出一抹苦笑,「我想上頭可能會因為我的離開而松口氣,至少他們不用再面對咄咄逼人的善大海!」
善晴旋即轉(zhuǎn)身跨步欲離,毛建也緊接著起身,提出折衷方法:「這樣好了,我先放你幾天假好好考慮如何?」
她沒有回話,只是打直僵硬的背,緩慢的走出辦公室,罔視同事們投注而來的關(guān)愛眼神,默然的離開警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叩叩……叩叩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間辦公室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清楚聽聞,辛衡端坐在辦公椅內(nèi),指尖斷續(xù)敲打著桌面,目光不時瞄向桌面的電話機。
「下午兩點召開股東會議,五點與大小姐有晚餐約會,晚上七點半要出席一場慈善晚會,明天早上八點……」捧著行事歷照本宣科的秘書北野齋,察覺到上司的心思神游,主動頓住續(xù)下話語,提出疑問:「總裁,你在等電話嗎?」
「沒有!」
一回神,辛衡便接下這個直接的詢問!改憷^續(xù)說下去!
北野齋合上行事歷,「我已經(jīng)將今天的行程報告完畢,現(xiàn)在是午飯時間,今天總裁打算上哪兒吃?」
「隨便!剐梁馊嗳囝~角,目光再次往桌面的電話機瞄去。
北野齋見狀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突然間,桌上的電話鈴聲大響,辛衡盯看著話機卻不急著接起,唇間緩緩勾起一抹淡笑,仿佛他等這一刻,已經(jīng)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