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強得讓沒注意的秦日笙撞上床柱,也因為用力過大之故,阮湘的身子就這樣摔下床,痛得她悶哼了一聲,眼淚從眼角旁滑下。
秦日笙見狀,心疼地彎身要將她抱起,沒想到她掄起拳便朝他的臉揮去——女人的拳頭打在身上可能不痛不癢,偏偏這一拳打的是他一向愛護有加的俊臉,秦日笙一惱,加上剛剛被拒絕的男性自尊作祟,氣得他將她的身子猛然地丟上床。
“該死!”他低咒一句,伸手撫向下巴,這女人出手還真不輕,是鐵了心要抗拒到底。
“我該不該死由我自己決定,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彼矏懒,又氣又羞,口不擇言。
她只是在捍衛她的貞節,哪里錯了?
只不過,她是為自己的感情守貞,為了讓她的娘過得心安理得,不是為了死去的秦月軒。
秦日笙說得一點都沒錯,她跟秦月軒沒有任何感情,有的只不過是一面之緣,甚至連一面之緣都稱不上。
他們卻連一點空間也吝于留給她……難道他們存心逼走她、逼死她,或者把她逼瘋才愿意放手嗎?
秦日笙的眸光陡地一閃,寒意襲人,“是誰把你推下湖?”
聞言,阮湘的身子一顫,她何時說過她被人推下湖來著?這個男人為什么這樣自以為是?
“是我自己不小心掉進湖里……”
“你不說,我就把小菊給丟進湖里!毙【帐撬山o她的丫環,據他所知,她們相處得不錯,感情融洽,他就不相信她會無動于衷。
阮湘瞪著他,委屈不已的咬著唇,眼里淚光閃動,“好啊,你也一并把我丟下去好了!
“你!”
“我從沒聽過秦家二少爺除了風流之外還視人命如草芥,你要怎么辦就怎么辦吧,橫豎我也攔不了你!彼淅涞膭e開臉,不想面對他目光灼灼的眼。
那眼神讓她心慌意亂,直想逃。
“是啊,我還是殺人魔呢!近三個月來蘇州城內的不明死尸都是我干的,所以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彼娴臅贿@個女人給活活氣死!
“我不伯死。”
“那就讓你生不如死。”他驟地上前將她壓在身下,制住她的雙手,低頭吻上她的臉頰。
“放開我……啊……”她被他壓在身下動也動不了,只能任他燒燙的唇舌沿著頰邊一路吻上她的頸項,來到她本就衣衫不整的衣襟處,她慌了、亂了,幾近崩潰,但又越來越承受不住這樣灼人的侵略。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她不住地想推開壓在身上的秦日笙,卻力不從心,只好在他吻上她的唇時奮力的狠狠一咬,緊咬住不放,直到嘗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松了口,她看見秦日笙嗜血的眸子。
“你真是我見過最可恨的女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要怪我。”秦日笙的怒氣升到最高點,可他并沒有揮開她,反而手一揚,扯開她的衣襟,沒料到迎面而來的春光竟是令人如此蠢蠢欲動。
他的目光變得深沉,變得貪婪無度……“你敢?我會恨你一輩子!彼浪胱鍪裁,但是他不能!他怎么可以?該死的他!
“看我敢不敢!”
當秦日笙正要欺身吻上那片雪白的肌膚時,房門倏地被人給推開,走進門來的竟然是去而復返的秦垣,后頭還跟著等著看好戲的杜雙雙和一臉焦急憤怒的秦星梅,最后走進門的則是正巧目睹這一切而去通風報信,惟恐天下不亂的表少爺高涓。
“畜生!給我跪下!”秦垣氣怒得整個人搖搖欲墜,他們秦家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這個荒唐的不肖子孫!
秦日笙早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就把被子蓋上阮湘裸露的胸,但是她衣衫不整是事實,他想對她做的也是事實,他百口莫辯。
眾目睽睽,他當真因為這個女人成了不折不扣的畜生。
“叫你跪下!聽見沒有!”秦垣氣極一吼,整個人便要往旁倒去,幸好高涓生性機靈,及時伸手攙扶住他。
“姨爹,您要保重身子啊,也許這一切只是個誤會!备咪讣俸眯牡奶媲厝阵险f話。
“誤會?我親眼看到的還有什么誤會?該死的畜生,你竟然連自己的大嫂也不放過,真的存心把我氣死!來人!”秦垣大吼,把候在門外的總管蕭堂給叫進了來。
“老爺……”
“給我取家法來!”
“老爺……”蕭堂不安的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老爺,我想二少爺知錯了,您就不要罰他了,他……”
氣怒攻心,秦垣一喝,打斷了他的話,“不準任何人幫他說情!去把家法拿過來!”
“是,老爺!笔捥弥坏么掖译x去。
“畜生,你給我上祠堂去!”說著,秦垣氣得揮袖而去,杜雙雙忙不迭地也跟上前。
現下有好戲看了,小叔上了大嫂的床……這對奸夫淫婦不讓他們受點教訓豈不太沒天理?
祠堂里,祖宗牌位前,秦日笙高挺著背脊赤裸著上半身跪在地上,其他人包括杜雙雙、秦星梅、阮湘、高涓及蕭堂全都在場,看著秦垣手上的軟鞭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朝秦日笙的背上揮去——軟鞭粗如牛繩,一鞭揮去足以將人打得皮開肉綻,只見秦日笙的背上轉瞬間出現一道道血痕,刺目的鮮紅汩汩流出,像是小雨點兒正在醞釀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令人膽戰心驚。
一鞭又一鞭落下痛得人撕心扯肺,秦日笙咬牙撐著,一聲不吭,隨著血流下的還有淋漓的汗水。
阮湘緊閉著眸子不敢看,卻可以聽見那如風一般呼嘯而過的鞭子起落聲,仿佛能感受到那打在秦日笙身上的撕裂疼痛感。
她的心也隱隱痛著。
雖然她恨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但她不忍心看到他遭受這樣的懲罰,她不要他因為她而失去了他的狂傲與自尊。
他會恨她嗎?
一定會的……想到他有可能從此不看她一眼,想到他可能避她如蛇蝎,她的心竟隱隱覺得難受與失落……不該的,她怎會這般痛苦?
“畜生,向你大嫂道歉!”秦垣打得氣喘吁吁,整只手都在顫抖。
驀地揚起的咆哮聲震壞了阮湘忐忑不安的心,她揚起眸子幽幽地望向秦日笙,卻見他始終緊咬著牙根不發一語。
說啊,你為什么不說?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你為什么不開口?阮湘急了,用眼神祈求他,但他根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你說是不說?”秦垣的耐心與體力都快用盡。
時間在指縫間流逝,祠堂里靜得連呼吸聲都嫌嘈雜,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敢再替他求情,這是眾人頭一次見秦垣發這么大脾氣,嚇得所有人都傻了,生怕自個兒不小心也被拖下水做個冤死鬼。
秦垣見他始終不發一語,氣得拿起鞭子又要揮落在他已慘不忍睹的背上——“爹!不要!”阮湘終于看不下去的奔上前去跪在地上,硬是將自己還虛弱不堪身子擋在秦日笙面前!澳銕瓦@畜生求情?”秦垣見狀瞪大了眼,“他差一點就玷污了你,你忘了嗎?讓開!今天我不打得他開口道歉誓不罷手!”
阮湘仰起堅毅的小臉看著秦垣,“爹,他知道錯了,再打下去他挨不住的,他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教訓他一下就好,我知道爹是為了還我公道,才狠下心來打他,但真的夠了,不必為了阮湘而真鬧出人命,阮湘受不起,也不想背負這樣的罪名,希望爹可以體諒阮湘的苦楚,如果阮湘讓爹為難,那就連同阮湘一起打吧!
她溫柔而堅定的語氣,看似柔弱卻又勇敢的性子,及她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秦垣語塞且激賞。
短短的幾句話道盡了他這個當爹的不得已的立場,以及她對秦日笙所作所為的原諒,還化解了他與兒子之間日后會有的疙瘩,最重要的一點,她替他們父子倆找了臺階下,結束這一場一開始就不知該如何終結的意外。
“你原諒他了?”
“是的,爹!
“他根本不值得原諒。”
“請爹看在媳婦的面子上,原諒他吧!
聞言,他嘆口氣,緩緩垂下手,將鞭子遞給站在一旁的蕭堂,“拿去放好吧,順便找大夫過來替二少爺看看!
蕭堂忙不迭地接過鞭子,躬身道:“是,老爺,小的馬上就去。”
“你給我繼續跪在這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祠堂一步!
秦垣走了,其他人也跟著離開,整個祠堂里就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秦日笙和遲遲未走的阮湘。
“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秦日笙嘲弄的一笑,不意扯痛了傷口,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聽見悶哼聲,阮湘連忙察看他的傷勢,近看那血痕更是觸目驚心,讓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你還挺得住嗎?”她的眸子承滿了濃濃的關心,看他被打成這個模樣,淚霧染上了眼眶。
他盯著她泫然欲泣的眸子直瞧,本想再冷冷的嘲弄她一頓,見她這個樣子他怎么也開不了口。
“死不了。”他淡淡地別開眼。
“你恨我?”
“你以為呢?”
阮湘心虛的垂下頭,“我不知道!
秦日笙好笑的睨著她,“這重要嗎?難不成……你跟我其實是兩情相悅?我這頓鞭子是白挨了?”
聞言,她氣得變了臉,“你真是無可救藥!”
他伸手撫向她的臉,見那薄怒里潛藏的一抹嫣紅,他微微一笑,“你這樣陪我跪又替我求情,我很難不這么想,不是嗎?”
“你不要這樣!”她生氣的撥開他的手,一個起身,卻沒站穩的碰撞上他又跪下。
“哎呀!痛!”他低叫一聲,痛得直呵氣。
“對……你活該!”本來下意識地想道歉,又想起他的死性不改,她遂狠下心來不理會他。
“你真狠!彼吹弥鄙胍鳌
“我又沒在你的傷口上灑鹽巴,算不上狠!笨此粩嗪敉,也不知是真是假,卻讓她自責得難受。
是他的錯,可為什么她也難受?
他被打是應該,畢竟他所做的事天理不容,但她私心里卻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是她害他如此。
天地顛倒了嗎?還是她神智不清了?
“知道我不想跟你道歉的原因嗎?”他突然開口問。
他怎地又提起這件事來?
阮湘微皺起眉,“不要再說了!
她不愿再回想起之前他抱著她、吻著她時的種種感受……沒錯,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竟然有點眷戀那種被擁抱被親吻的奇異感覺。
“我不道歉的原因是我想要你,若真當眾道歉,那就表示我承認要你是錯的,但我卻不認為如此。”他的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面對他的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告訴我,我有什么錯呢?”
什么!他要她!老天!他怎么可以毫無顧忌的把這樣不倫的話說出來?她是他大嫂耶!
“別再說了!”她不想聽,一點都不想。
他把她搗住耳朵的雙手扯下來,邪惡的對她一笑,“是你自己自投羅網的,你忘了?當初我送上銀票要你取消婚約時你拒絕了,就注定這輩子你會跟我牽扯不清,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怨不得誰!
他很少失控的,更別提會強要一個女人,那根本是不曾發生過的事,卻差一點因為她而發生。
為了她挨這頓鞭子,呵,他秦日笙可真要名列江湖十大癡情種了。
“你瘋了嗎?”阮湘看著他,根本無法接受如此不講理的說法,然而他剛才說的那些大膽的話,卻讓她的心一刻也無法平靜下來。
慌了、亂了,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原諒他之前對她做的事,但不代表她接受他這些瘋話,她相信他只是風流慣了,受不了女人對他的冷淡才會如此。
也或者,他只是習慣了對女人甜言蜜語、討人歡心,如此而已。
深吸了口氣,阮湘正色道:“我原諒你之前對我做的事,但我是你大哥的妻子,你最好永遠記住!
秦日笙吊兒郎當的一笑,“忘了告訴你,我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對于不想記住的事,通常記憶力會退化到一百歲!
“那是你的事,我先聲明,我的記憶力可是一直都好得很,知道自己嫁的人是誰,是誰的妻子,又是誰的大嫂!
“那只會讓你自己更痛苦,傻瓜!
“我為什么會痛苦?”
“因為你會愛上我!如果你永遠記得你是大哥的妻子,對你真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阮湘看著他,對他公然的挑釁無動于衷,只是淡淡地一笑,“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想我不會有愛上你的一天!
“會的,會有這么一天,而且你還會求我愛你!
“不可能!
秦日笙邪佞的一笑,“打個賭如何?”
阮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誓在必得的玩性,她猜的沒錯,他只是把她當做一時新鮮好玩的獵物而已,等興頭一過,他會乖乖的離開,繼續當他的風流少爺,不會再來打擾她這個寡婦。
“時間一個月,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你得從此遠離我的生活,不打擾我的平靜!彼_出條件,既然知道躲不過,她不介意暫時退一步。
“可以,如果你愛上了我,你得一切聽我的!
“成交……!”阮湘答應得爽快,接著想起身離開,身子驀地被拉進一個寬大赤裸的胸膛里,“你干什么?快放開我!”
“不放,時間只有一個月,我得好好把握才行!彼H匿的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身子,阮湘雖然穿著衣裳,依然可以感覺得到他散發出來那源源不絕的熱氣。
她推拒著他的擁抱,手不得不碰觸到他裸露的胸膛,令她的臉瞬間燥熱不已,強烈的不安在她心底迅速擴散。
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一個可怕的陷阱里?莫名其妙的一個不小心踩進,便萬劫不復……“你不可以用這種方式!”
“咦?我怎么不記得我們剛剛有任何但書?”說著,他低頭偷偷的咬了一記她的小耳垂。
她因他的舉動而忍不住顫抖著,身子變得柔軟無力。
“你不可以這樣……”她極力讓自己說出口的話不因莫名的悸動而發抖,試著維持平穩與鎮定。
但她根本做不到,她的牙齒在打顫,身子在打顫,連心都在顫抖,一刻也無法平靜。
“你好緊張。”秦日笙憐愛的一笑,輕掬起她垂落耳畔的發絲,“放心,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除非你求我。”這樣還叫不會對她怎么樣?阮湘根本無法再相信他的話。
“我永遠都不會求你,請你馬上放開我!
“可以啊,求我。”
“你!”她瞪向他那一臉得意的笑。
“逗你的!彼呐乃鷼獾男∧,低頭又在她的唇上偷吻一記,很快地在她發飆前放開了她。
搗住嘴,她慌亂的跌跌撞撞起身沖了出去,差一點與要進門的蕭堂和請來的張大夫正面撞上——“啊!”為了避開來人,阮湘的身子一偏,腳卻不小心踢到門檻,整個人不穩的晃了晃。
“少夫人,你沒事吧?”蕭堂忙不迭地伸出手要扶她,但才剛伸出的手忽然被天外飛來的一只鞋給打開,震得他的手一陣麻,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看了秦日笙一眼。
秦日笙的臉難看的沉下,“她是少夫人,別忘了你的身份!
“小的知道,小的只是怕少夫人摔著了才會出手幫忙,二少爺不要生氣,小的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
一旁的阮湘沒摔著,卻對秦日笙那過度的反應感到不悅,他有必要對一個老人家大聲嗎?好像全天下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對她有非份之想似的,更何況,她是大少爺的夫人,又不是他秦日笙的夫人,他那個樣子活像是吃了幾斤醋的丈夫!
“蕭總管,你的手沒事吧?要不要張大夫先幫你看看?”阮湘溫柔的走向前,關心的問。
“不必、不必,謝謝少夫人!笔捥镁粗x不敏。
“真的不必嗎?你對秦府很重要,受傷不得的,要真傷了哪里可要第一個先醫好才行。”
她是在諷刺他秦日笙在秦府一點用處也沒有,所以可以干脆死掉算了嗎?
這女人話中有話!該死的!
蕭堂看也不敢看秦日笙一眼,連聲直道:“真的不必,少夫人,二少爺傷重,得快點讓張大夫瞧瞧!
阮湘朝張大夫微微一笑,點點頭,“麻煩你了,張大夫,一天要你跑上好幾趟,真過意不去!
“少夫人千萬別這么說,這是老夫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