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詔成婚之事,已經過了三天。
長寧王府中每個人都嚴陣以待,只等王爺一開口,就開始籌措辦理婚嫁之事。
可是長寧王自接旨之后,便鎮日郁郁寡歡,不知如何去面對他的女兒—昭佶。
想必她現在的心情一定很難過吧!
自己的終生大事,自己不能決定,甚至連對方長個什么樣也沒見過,雖說當下的風氣一向是由父母決定兒女的婚嫁,可是對于一向給昭佶采取自由民主式教育的長寧王來說,無疑是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一般難堪,他曾允諾過決不插手過問她的婚嫁之事,讓她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找一個自己鐘愛一生的伴侶,如今言猶在耳,卻發生了如此難以抗拒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關系著整個家族的命運,已經不是一個‘不’字,可以解決的了,畢竟圣命難違啊!
想到這里,長寧王的心中下了沉痛的決定。
無論如何一定要讓昭佶在期限之內嫁出去。
——不管她愿意還是不愿意。
長寧王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才剛來到雅園,也就是昭佶的寢院,就聽到昭佶悲傷的哭泣聲,喊著:“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誰也不能勉強我……”
喊到后來,聲音已然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又抽抽答答的哭了起來。
長寧王聽在耳里,心里痛極了,所有的兒女中,他最疼愛這個女兒了,不但是因為年紀最小,也因為她的長相、個性最像他死去多年的妻子。
若蝶啊若蝶……如果你現在還活著的話,你會怎么做昵?
想起逝去的妻子,長寧王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看著三、四個婢女倉惶地自雅園奔出,心里又是重重一嘆,昭佶的脾氣委實嬌蠻了些,這番勸說,只怕是徒費口舌而已。
那些婢女自雅園奔出后,迎面看到長寧王威盛凌儀的氣勢,各個臉上的神情古怪至極,你看我我看你的,作聲不得。
“小姐怎么了?”長寧王問。
這一聲問話,可把那些婢女的魂給定了下來,紛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她……小姐她……”
“怎么啦?”長寧王不耐煩的問。
“小姐她……她發脾氣,就……將我們趕了出來,不讓人侍候!辨九畟
張口結舌的說著。
長寧王重哼一聲,拂袖往雅院走去。
一開門,入簾處是滿室的瘡痍。
所有的掛飾、寢具、杯碟,甚至還有許多昭佶平日最心愛的輕綃羅紗全散了一地,宛若大災掃過,一片狼藉。
在往里看,就見昭佶伏在床塌上,雙肩聳動,哭的好不傷心。
長寧王心疼極了,喚道:“昭佶!
昭佶一聽是爹爹的聲音,豁然回過頭來,叫了聲:“爹……我不要嫁,我不要嫁……”便縱身撲倒在他的懷里。
長寧王疼極,用手愛憐地摩挲她的頭發道:“別哭了,你遲早是要嫁人的,更何況今天有圣上為你作主,這是莫大的光榮,別孩子氣了!
昭佶氣憤的淚珠兒滾滾落下,臉伏在長寧王的懷里:“我為什么要嫁給一個我沒有見過的人哦甚至跟那個陌生人一點感情也沒有,我為什么要嫁給他?爹,你告訴昭佶為什么?”昭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控訴。
長寧王拍拍她的背道:“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培養,像你姊姊昭琳還不是讓爹作了主,嫁給你傳二叔的兒子桀生嗎?”
“那不一樣……”昭佶自他的懷里抬起臉來:“昭琳姊姊原本就中意桀生姊夫的,在那年的比武大會上,昭琳姊姊早就心有所屬了,爹爹只是順水推舟,與我現在所碰到的這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論!闭驯堆鲋沱惙置鞯臏I臉反駁。
昭佶很美。
她有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稚氣而又伶俐的臉孔,又因為年輕,所以愈發顯得嬌滴滴,很有一種嬌氣,這種嬌氣的個性,仿佛如果她是朵開在園子里的花,她的美艷與嬌氣,她的自信與氣勢,早已遠遠超過其他花的美麗,仿佛所有花的美麗,全叫她這一朵花,全給開盡了似的。
長寧王無奈地嘆了口氣:“都是爹不好,爹早該為你的終生大事多費點心思,像其他王爺們的千金,在你這個年紀,不是早已婚嫁,也有媒妁之言,而你……是爹誤了你……”
“不是,”昭佶噘著櫻唇道:“要怪就怪那個叫什么什么宇的,莫名其妙,為什么他娶不到老婆,就要拿我充數,我干嘛!我又沒欠他咧!為什么要挑上我?我不管,我不嫁,我絕對不嫁!闭f著,昭佶己忍不住,眼淚盈眶忍哭大聲道:“我不要嫁啦!我不要,爹,你幫我想想辦法啦!”
長寧王心里揪極,溫言勸道:“皇上早已詔告天下此事,已無挽回之理,這件事情,你也早已有了覺悟,不是嗎?你……你就別再為難爹了!
“我不為難爹爹……那又是誰來為難我的?”昭佶一急,推開長寧王負氣道:“我不管,反正接旨成婚的人是爹爹你,如果爹爹不將這門親事推掉,到時候上花轎的時候,找不到新娘,可別怪我沒有先通知爹爹您!
長寧王深吸一口氣,看著正在氣頭上的昭佶,喟息道:“爹近日就為你籌措嫁妝,你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就吩咐底下的人去買,別委屈了自己,其實你也知道,君無戲言,這件事已成定局,你就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氣壞了身體,對你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處,況且翟仲宇這個人我也見過,沉穩內斂,他會是個好丈夫的……”
“惡!”昭佶辛苦的吐道:“他真有那么好,怎么會娶不到老婆?還讓皇上替他閑操心,我看。∷麥适怯袕埪榛、蒜頭鼻,長的像頭熊的白癡……”
“你啊!嘴巴怎么這么壞呢?你說的人,可是你未來的夫婿,你說話可要留點口德。”長寧王輕聲薄叱。
“誰承認啦!我才不會嫁給那種連老婆都討不到的人,那一定是一個很無趣很無趣的老頭子,對了,他幾歲?好像是二十五六了吧!拜托,都幾歲的人了,還沒有娶妻,我猜,他該不會連個心愛的女子都沒有吧?救命!誰要嫁給那種人!”昭佶一個人沉陷在自己的恐怖想像中,完全忽視長寧王臉上那浮起的三條黑線。
這門親事若真能說吹就吹,還是別成親的好,有誰可以忍受昭佶這種無理的謾罵呢?一個明明長相清俊的大帥哥,被她一批判下去就變成了白癡,有誰受得了呢?
真的,別成親最好。
長寧王心里暗暗禱念著。為那個可憐的男人祝福。
* 。 。
“哈啾!”涼亭內兩個正對酌相飲的人,其中一個面貌清俊,身著一襲青色長袍的男子,忽然放下手中杯,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這幾下噴嚏,可有點古怪啊?”另一個身著一身白袍的男子,打趣的調侃青袍男子。
“君奇,你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青袍男子聽出他話語中明顯的譏誚。
那個被稱作君奇的男子,就是皇帝御前副侍衛長高君奇,而那青袍男子自然就是剛被賜婚的翟仲宇了。
高君奇啜飲杯中酒,神情極為慵懶地道:“你極少生病,武藝又好,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得了傷風呢?我看不知道是那個人在背后論你長短,道你是非,所以最近你還是小心點,別惹事才好!
“笑話,”翟仲宇冷嗤出聲道:“有那一天沒有人在我背后咒我的?我還不都沒事,就我看你還是別太迷信,認真一點護衛皇上的安全,才是正經的。”
翟仲宇向來是個紀律嚴明的人,只要是他認為合理的要求,他就會要求他的下屬切實執行,不接受任何的推委,不接受任何的說辭,只要有錯,他一定會追究責任,加以懲罰,相反地,只要有功,他也會為屬下爭取福利,所以許多人雖然是很畏懼他的嚴峻,卻也很尊敬他的處事態度。
高君奇淡淡的笑了笑,不以為意的又說:“我不是迷信,我只是就事論事,再加上一點點的想像!
說完,他舉起手中杯,揶揄地向翟仲宇使了個眼色,向他敬酒。
翟仲宇細揣他話里的意思,警戒的問:“你是說長寧王的小姐—昭佶郡主?”
“除了她,還有誰?”高君奇揶揄的笑道:“聽聞昭佶郡主最愛武刀弄槍,最擅長使蝴蝶雙刀,皇上將她許配給你,正好可以讓你的武藝再精進一層,至于女紅嘛!沒關系,我讓寒靜遣幾個得力的女婢去幫你!
“你這是在幸災樂禍?”翟仲宇有些惱怒的伸手奪下他的杯子道:“當初若不是你提醒皇上,我至今猶未娶妻,皇上那會為我主張這門親事?說來說去,就怪我怎么會結識你這個損友!
“這怎么能怪我?”高君奇大喊冤枉:“說起來你還虛長我三歲,我們同時入宮任職,如今我已娶得寒靜如此嬌妻,而你卻仍是光棍一個,這叫兄弟兼部屬的我,如何看得下去?”
“也沒有人勉強你看。”翟仲宇對于成親這件事情,一直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沒有人明白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為憑翟仲宇的外表與深得皇上的寵信,不知道有多少王爺府的千金,或是那家大門大戶的小姐曾經表示愿意嫁他為妻,偏偏人家翟仲宇,硬是連一個好臉色都不給人家,看在高君奇的眼里,真是心痛如絞,因為人家東看西看,硬是眼睛只瞄到翟仲宇,完全忘了還有他這一號人物,好加在,總算還有一個小美人寒靜,眼睛瞄錯了邊,看中了他,才讓他得以撿了個便宜,抱得美人歸。
“你!你的脾氣真要改一改,女人要聽的是甜言蜜語,不是國家政治,你跟她們講那些,你煞不煞風景!”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我沒有必要為了誰,而改變我自己!
“你現在會這么說,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碰到一個令你動心的女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碰到了,或許你就會想保護她,照顧她,甚至想為了她而改變某些你自己想也沒想過你會改變的習慣或個性,總之,愛情是有無限的可能性的!
翟仲宇沒有反應,只是淡淡的抬了抬他粗黑的眉毛,一付與我無關的表情。
“算了,當我是自說自話吧!”高君奇看透了他的這個表情,每次只要跟他談到感情的問題,翟仲宇總是份外沉默。
“你要解決這件事。”翟仲宇冷冷地毫無預警地撂下這句話,仿佛一切都很自然,他舒然起身睨視高君奇道:“這是你惹的麻煩,你要想辦法解決!
“麻煩?”高君奇斜睨了翟仲宇一眼,那表情是詭譎而揶揄的:“你說昭佶郡主是個麻煩?可是我聽寒靜說,昭佶郡主生的是既伶俐又俏美,而且……這麻煩不是我給你的,是——皇上!
“你——”翟仲宇臉上的寒氣乍現,看起來非常危險,他冷凝的目光看得高君奇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深夜沁涼的雨水,打在裸袒的肌膚上所感受到的那種刺骨的顫抖。
“好,這段時間,負責代理護衛宮中安全,以及緝拿莊夜荷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明天,我就向皇上告假,剩下的事情,就完全委任給你了。”話說完,他就離開了,絲毫不給高君奇說話的機會。
“你要我的命啊?這么超量負荷的工作,我那吃得消啊?”高君奇焦急的哀嚎,可惜翟仲宇的背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活該。
他苦著臉頹然坐下,誰叫他真的把翟仲宇惹火了呢?真的活該嘛!
* 。 。
翟仲宇懷著滿腹的怒氣回到家里,迎面而來的是那熟悉的聲音:“少爺,老夫人回來了,現在正在內廳里等著你呢!”
“祖奶奶?”翟仲宇的心中打了一個問號,祖奶奶怎么回來了呢?她老人家不是一向最討厭京城里的事物么?
盡管心中這么想,他還是快步向內廳走去,并順口問道:“福伯,你有說些什么話讓老夫人知道的嗎?”
福伯是他祖奶奶自鄉下帶上來的家仆,看著翟仲宇長大,是個很慈祥的長者。
翟仲宇會這么問,不是怕福伯泄露什么秘密,只是想先套套招,才不會露馬腳。
福伯很識趣的一彎腰道:“沒有,老奴什么話也沒有說,不過老夫人似乎是為少爺你的婚事,才特地回來的。”
“祖奶奶已經知道了。”翟仲宇停下腳步,心中的思緒紛亂到了極點。
這些年他的祖奶奶早已不知叨念了千百回,要他早些娶妻生子,可是他自己自覺心性未定,而且他一心只知將心放在公事上,以致許多機會這么白白流失了,更讓他覺得心灰意懶,只想能拖過一天算一天,未料,高君奇一番無心的‘雞婆’,竟換來皇上有意的‘過度‘關心’,這下可好,盼曾孫盼到眼穿的祖奶奶,本來打定這一輩子都不再踏上京城這一塊土地,卻也破天荒的出現在這里,這是否意味著,他將要去面對他人生中最重的‘昏事’了呢?
想到這里,就真的讓人頭昏腦脹,他無力的認命地踏著沉重的腳步往內廳走去。
“祖奶奶,您回來了!钡灾儆盍⒃陂T邊恭敬的叫喚。
廳內一名老婦人淡淡的抬起了眼皮,廢話一句也不多說,劈頭就道:“日子訂在什么時候?下聘了嗎?”
“祖奶奶……”翟仲宇既無奈又抗議的聲音泄出。
翟仲宇的爹娘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死于一場意外,就祖奶奶的說法,是死于盜匪的手上,那一年他才多大呢?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有記憶開始,他就是由翟老夫人一手帶大,而翟老夫人對于這個唯一孫子的教育,自認非常成功,唯一的遺憾就是他一直不肯娶妻為翟家傳后代,她還曾為此大罵孫兒的不肖。
但是事實又非如此——
除了結婚這件事之外,翟仲宇對于翟老夫人的話十分遵從,在還未上京城就任時,他是早晚噓寒問暖,體貼倍至,可是翟老夫人就是不滿意……。
翟老夫人冷著臉,擺出一付不達目地誓不甘休的嘴臉道:“以前不管我怎么逼你,你就是不娶,今天有皇上作主,我看你還娶不娶?”
翟仲宇僵著臉,來到翟老夫人的面前,好聲好氣地道:“祖奶奶,我知道您一直為翟家的后嗣在操心,但是婚姻不是兒戲,一定要你情我愿,兩廂意合,感情才能長久,昭佶郡主與我之間,我們連對方都沒有見過,感情更沒基礎,我看……”
“我看你就遵從旨意,奉旨成婚吧!”翟老夫人樂的接口。天知道她盼這個曾孫有多久了。
“不是,我是說就請皇上作主,撤了這門婚事吧!聽聞昭佶郡主對這門親事也不認同,如果兩家聯名上書,事情應該還有轉圜的馀地!
“不行!”翟老夫人氣的頭發像是要倒豎直立似的:“這件事情絕對沒有你置喙的馀地,現在我就上長寧王府提親去,省得你這個不肖孫,拿這些話來氣我!
說著,翟老夫人果真柱著龍頭拐站起了身。
“祖奶奶,您別這樣……”翟仲宇倉惶地上前攙扶。
“別扶我……”翟老夫人白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道:“你這孩子,從來都不知道祖奶奶的苦心,祖奶奶把你拉拔到這么大,你卻一再地仵逆我,你……你心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太婆的存在?”
“祖奶奶,”翟仲宇跪在地上,一臉尊敬卻又無奈地道:“求您別這么說,我只是不想誤了別人家好女兒的幸福,我一心只想在公事上求發展,我一定會冷落我的發妻的,因為看清這一點,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冒然成親的!
“是嗎?”翟老人的嘴角擰著一抹怪笑,就連翟仲宇看了也不覺起了疙瘩。可是他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聽聞昭佶郡主最愛舞刀弄槍,我想皇上也是為了體恤你的辛勞,才會如此煞費心機的替你尋了這一房愛妻吧!”翟老人的心里開始勾劃著美麗的藍圖。
“吭?”翟仲宇一臉迷惘與困惑。
“聽不懂?”翟老人有的時候還真懷疑這個孫子,是不是從外面偷抱回來的,怎么一點也不像她就算已經七老八十了,腦子里依舊還存有美麗的浪漫愛情細胞:“我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怕冷落嬌妻,那為什么不帶著你美麗的老婆聯袂闖江湖呢?這多有意思。∧阏f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翟仲宇連連搖頭,不敢恭維翟老夫人的話。
“什么不可能?”翟老夫人也火大了:“不然你還想叫我這把老骨頭再等你幾年,我看再等下去,我的這把骨頭都可以拿來敲鼓了,氣死我了說,你這個不肖孫。”
說著,翟老人的眼角還滴出了幾滴戲劇性的眼淚。
“祖奶奶,您又說這種話了,您明明知道孫兒沒有這個意思的!钡灾儆畹念^痛死了。
“是是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說的話已經沒有人要聽了,哎!我真是苦命的老太婆……”眼見說理不成,翟老夫人只好祭出萬靈丹——她老人的眼淚。
“嗚嗚嗚……天上的相公啊!死去的兒子。∵有我那最最最可愛的乖媳婦。∧銈冊谔熘`可要看仔細了,是你們的乖孫乖兒子欺負我這個老太婆,叫他娶妻他不娶,說他太忙,找不到對象還有理由,現在可好,連皇上都出面作主要替他娶房媳婦了,他還推三阻四的,你們看看,現在到底是他在欺負我這個老太婆,還是我這個老太婆無理取鬧?你們在天之靈可要為我評評理!”翟老夫人哭的鼻嚏眼淚齊飛,好不凄慘,不像個權威的老人,反倒像個耍賴的老小孩。這一招,翟仲宇已經見識過不知道千百回了,可是,他每一次都被這同一個理由所打敗。
“好好好,我知道了。”翟仲宇高舉白布條投降:“我現在就上長寧王府提親去,反正這件事情遲早都要有個了斷的!
“太好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钡岳戏蛉搜垡娂橛嫷贸,馬上收起眼淚,開開心心的柱著龍頭拐,一步一拐的賞花散心去了。
開玩笑,哭多了傷身體,板起臉孔不笑,那多憋死人?養生之道不是有教人要每日三大笑嗎?翟老夫人對此長生之道可是奉行不孛,要不是為了這個做事死板板,腦筋沒半點愛情滋潤的憨孫,她才不愿意臭著一張老臉,然后哭東鬧西的逼這個笨孫就范,哎!她可是非常非常委屈的,真的——很委屈。
“差點忘記告訴你一件事,”翟老夫人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腳步道:“我已經交代福伯替你準備好下聘的東西了,明天你只管乖乖的跟祖奶奶我一同上長寧王府去提親就好了!闭f明白點她早已算定翟仲宇逃不過她的這一招。
“什么?祖奶奶也要去!”翟仲宇發現自己的顏面神經有些失調。“這……不太好吧?”帶著這么一個脫線的祖奶奶,難保不會發生許多難以控制的場面。
“是。〔蝗タ纯次椅磥淼膶O媳婦這怎么行?”翟老夫人說著開始眉飛色舞起來:“我要看看她的屁股是不是夠大,能不能生?最好是能夠一口氣,給我生個龍鳳胎,不……不不,太少了,愈多愈好……我看我得找個產婆一道去看看,嗯嗯嗯,還是得想仔細,還要再找什么人呢?大夫好了,還有裁縫,還有……”翟老夫人邊說邊計量著明天的計劃,完全沒看到,臉色慘白的翟仲宇,已經快不行了。
可憐的翟仲宇,完全沒有想到,這只是惡夢的開始——。
* 。 。
清晨的陽光暖暖的,像光芒鋪上了層紗。
昭佶懶懶的靠在欄桿旁,任由臉上蛋黃似的光暈,將她的小臉,照射的紅通通的,很舒服,一點也不刺目。
“郡主,你該用早膳了!泵麊拘【G的女婢輕聲的喚著。
小綠是專門服侍昭佶的貼身丫鬟,自小與昭佶一起長大,她是唯一一個能夠與昭佶談天說地的閨中密友,對于昭估來說,小綠就像她的姊妹一般。
“郡主,用膳了,你不餓嗎?昨晚我看你吃的好少呢?”很難得看到這個小主人悶悶不樂的樣子,看來她真的很不中意這門親事昵!
見昭佶全無反應,小綠輕輕地用手,拍拍昭佶的肩膀。
昭佶閉目依舊,一點也沒有想動的意思。
‘咦?還是不想吃嗎?’小綠側著頭打量著這個美麗的小主人。
暈黃的光紗將昭佶秀麗的身影,托襯的另有一份朦朧,嬌俏伶俐的外表,緊閉的雙瞳,波光瀲艷的唇色,仿似熟睡的容顏,帶著未脫稚氣的純真,如果不是因為太了解這個小主人平素的惡行,小綠倒寧愿相信她的這個小主人,是個很美麗善良、活潑的小女孩而已,只可惜……
“郡主!郡主!翟大人上門來提親了,他送好多好多的聘禮來呢!”另一名叫星辰的女婢上氣不接下氣的沖向昭佶所在的小樓來。
小綠深恐吵醒昭佶,又怕再惹她的不快,急忙快步上前,拉著星辰在一旁低聲數落。
“星辰!別大呼小叫的,你剛入府時,我不是才教過你應有的禮節了嗎?”小綠見這驚天動地的呼叫聲,忍不住訓了這入府還不滿半年的小丫鬟幾句。
星辰年齡一十有三,長得嬌小可愛,性情甜美,只是童心未泯,老是記不住府里的規矩禮儀,現下被小綠當面告誡了一番,稍稍的靜了靜,但仍掩不住滿臉的興奮。
“那個……那個翟公子生的真是俊美,與我們郡主真是郎才女貌一對,郡主,郡主,你快起來看看!”星辰氣喘噓噓的喊著。
“什么?那個老頭子真的上門來了,是不是?”昭佶原本只是趴在欄桿那兒假寐,小綠叫她的時候,她是懶得理人,但是星辰一喊翟大人上門來提親這幾個字時,她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人用力的捶了一下,心跳狠狠的給他漏跳了一拍,那時,她還心存僥幸,想說是不是聽錯了,等到第二句郎才女貌,差點沒把她給吐死,她一跳而起,搖著星辰瘦弱的肩膀,用力的搖啊搖的:“你剛剛說什么?什么來著?你說那個老頭子跟我……跟我是一對,你沒有說錯吧?老頭子欸,拜托,他不是一個麻子臉,朝天鼻的丑八怪嗎?你是不是看錯人了?”
星辰被昭佶火焰般爆發的氣勢給嚇駭的幾乎無法言語:“沒……沒……”
“郡主,王爺有請!绷硪幻恢阑畹男∨磐蝗怀霈F在面前。
昭佶俏臉微偏,一股殺死人的氣息狂卷,她咬牙問:“什么事?”
突然受驚于昭佶狂野的態勢,小奴才不自覺的往后跌了數步,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癡癡的應道:“翟……翟大人,上門提親了。”
“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本姑奶奶我厲害的臭男人嗎?”昭佶放開手中可憐的小綿羊,一步一逼近另一只無力逃跑的羔羊,無情的殘殺噬血,她伸出手,一把提起小奴才的衣領,眼神冷冷的,像是屠夫見到了血一般猙獰的神色,問:“是他嗎?”
“小……小的不知道。”小奴才已經聽到自己牙齒上下猛打顫的聲音了。
小綠見奴才可憐,只得發揮她善良的天性,出面解圍。
“呃……郡主,既然郡主不中意這門親事,不如小綠為郡主出個主意,讓對方主動提出退婚,不知道郡主的意下如何?”小綠眨眨眼睛拉著昭佶往小樓里走,邊走邊說出她心中所想出的點子。
星辰與小奴才見昭佶離開,倆個人像是虛脫了般,相擁坐在地上,彼此互視,突然有一種共患難的感覺……。
。 。 。
“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我看下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不如就選在那一天吧!”長寧王捻長須面帶微笑,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安。
早在接旨成婚的那一天,他就遣人去合過翟仲字與昭佶的八字,可是合出來的結果,卻是有兩種極端的說法。
一是大吉,夫妻倆人一生大富大貴,丈夫會得妻子之助,官場之上飛黃騰達,一生平順。
而另一個說法,卻是大兇。
夫妻倆人婚后將會相敬如兵,不是唇舌相激,就是刀劍相會,總有一天會血濺家堂,兩相離散。
基于一個作父親的立場,他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得到幸福,所以他寧愿去撿那個吉利的來聽,而把那個大兇的說法,斥為無稽之談!巴鯛敚阏娴目紤]清楚了?”沒料到長寧王竟是一口答應,而且連婚期也已排定,雖是如此,可是翟仲宇總是不希望,長寧王的同意,是因為皇上的圣旨,他抱拳一揖道:“王爺,此等婚姻大事,未知郡主對此有何看法?”
“看法?呵……沒有,昭佶的婚事有皇上作主,是何等的榮幸,昭佶怎么會有任何的不滿……”猛然驚覺自己的失言,長寧王頓時停住了口。
翟仲宇仿佛像是了解些什么似的,他揚揚眉道:“王爺,你該知道皇上主婚的這件事,原本就是皇上一時的興起,皇上的本意也是希望這門親事能夠圓滿,但是如果因為某些原因,或是某一方的不愿,所造成的不盡完善之處,我想這也非皇上所愿,所以,如果王爺真有任何的顧慮,還是應該說出的好,這樣,事情也還有轉圜的馀地。”
長寧王聽到翟仲宇的話,臉色驟然一變,莫非,連他也不想成就這門親事?
“什么顧慮不顧慮的,這門親事既是皇上所屬意的,我想皇上洪福齊天,一定能給這門親事帶來莫大的福氣的,你說是不是?長寧王?”在一旁的翟老夫人嘴角含笑的問著長寧王,可是眸光卻示威性的瞥向臉色發青的翟仲宇身上。
“呵!翟老夫人說的是!遍L寧王連忙點頭稱是。
“愛情的事情,原本就該兩情相悅,愛情才能長久,如果皇上知道,郡主并非心里所情所愿而嫁的話,那豈不是害皇上背了一個誤人幸福之過?”翟仲宇不干示弱的開口。
“話不是這么說的。磕阌植皇侨思铱ぶ,你又怎么知道人家郡主愿不愿意?再說,皇上早已詔告天下此事,難道你要皇上自打嘴巴,說皇上自己只是隨便說說好玩而已嗎?這似乎不是一個為人臣子,應該有的行為吧?”翟老夫人說的振振有辭,把翟仲宇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也對,翟老夫人分析的有條有理,此事早已注定,也就別再爭論下去了,再說,成親嘛!這是件喜事,我們應該高高興興的來辦才對嘛!是不是?”長寧王己隱隱察覺翟老夫人與翟仲宇之間,那若有似無的戰場,兩方將士正對壘廝殺,看來這一回敗下陣的是翟仲宇,只見他臉色凝重,一付被人硬逼就范的模樣。
“好吧!既然連王爺都這么說了,我也沒什么意見,一切就交由王爺全權處理吧!”翟仲宇認命似的說完,就朝長寧王拱拱手,就想離開。
長寧王皺皺眉,有些不悅的開口:“等等,翟大人似乎對這門親事有所不滿,我到想聽聽翟大人的意見!
“不是王爺的問題,也不是郡主的問題,是我自己的!钡灾儆畋M量控制自己說話的口氣,他不想解釋太多:“總之,我不是針對任何人,王爺肯將郡主下嫁于我,仲宇是心存感激,絕無任何不滿,就像王爺所說的,對于這門親事,我們都沒有任何置喙的馀地,不是嗎?”
“好吧!既然如此,一切就開始籌備吧!婚期就訂在下個月初六,在此之前,未知翟大人你是否想見見小女?”
翟仲宇神色一凝,正想拒絕,可是翟老夫人卻馬上樂得接口:“見,當然要見,祖奶奶我早就想見見我的乖媳婦了!钡岳戏蛉烁吲d的眼里發著精亮亮的光芒,閃亮的叫人睜不開眼睛。
見到這么熱情的翟老夫人,長寧王只好乾笑兩聲,遣人往雅園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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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園。
雅園座落在長寧王府的最外苑,楊柳樓臺外連接著好大一片的蓮池,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味,翟仲宇停停走走,穿過小亭,繞過假山,好不容易走到了蓮池的盡頭。
照長寧王的說法,那位昭佶郡主若不是在小樓里,就應該是在這蓮池,可是這一路走來,什么人也沒見著,我看八成是故意躲著我的吧?也罷,反正我也是被逼著來的,見不見得到,一點也無所謂。
好在剛才長寧王阻止了祖奶奶想要一同來的愿望,一句就讓他們倆個人,好好培養感情吧!就把祖奶奶給請到了大廳用茶。
想著,他看到眼前蓮池盡處一株高大的楊柳迎風招展,濃密的枝葉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織成一張陰涼的樹蔭。
他信步走過去,倚在樹旁,坐了下來,看著滿池的蓮花,也看著滿心的心傷。
成親啊!成親,這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夢魘。
并非是他對成親之后的未來,不曾存有幻想,只是一切仿佛全掌控在祖奶奶的手上,他討厭的就是這種任人擺布的感覺,他要的是自我的主控權,從小祖奶奶就把持了一切,包括了他的喜好,甚至是他的女人。
曾經,他有過一個深愛的女子,他們彼此相知相許,就因為祖奶奶的從中作梗,將那個女子批評的一無是處,只因為她沒有達到祖奶奶的標準,更因為她不是祖奶奶所親自挑選的女孩,所以,他們之間的戀情,就因為這么一個莫須有的罪過,而宣告失敗。
至此之后,他也為了抗議而抗議,拒絕一切祖奶奶所安排的相親,不但冷言嘲諷相親的女子,也從不給任何一個女子好臉色看,就因為如此,他與祖奶奶之間的感情,也因為這件事,搞的日趨緊張,最后,祖奶奶帶著滿腔的怒氣離開京城,直到這件皇上賜婚事件,祖奶奶才又重出‘江湖’,開始興風作浪。
想著,翟仲宇只覺得胸中像是有千斤重石壓在心口上,郁卒的讓他差點想撞墻。
倏然,在他所倚坐的楊柳樹枝上,濃密的枝葉里,竟閃起了一泓刺目的刀光劍影,由上而下直斫而下。
翟仲宇心下一凜,身子猛一個側身,及時的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但見一條嬌小的黑影,自樹上落下,靈眸慧黠的雙眼,透露著她無可隱藏的嬌氣,很有一種自信,與自負的神色,翟仲宇雙眉微揚,冷冷地凝睇著眼前的女子。
她是誰呢?看她盈盈俏立,一身彩羅綃紗,緊裹她美好的身段,秀發在頭上結髻,插著一根翠玉發釵,在晨風中衣袂飄飛,輕盈灑脫,柔色的陽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仿似罩了一層紗般朦朧,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她究竟是誰呢?
還未開口詢問,那個女子已輕輕睨起她那好看的眼睛,反手亮出她手里的蝴蝶刀,話也不說的,雙刀如穿花蝴蝶,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猛砍翟仲宇。
她的身形輕盈如流水,舞刀的姿勢,像是一只彩蝶,盈盈飛舞在花叢中,像是在吮蜜,其實手中的蝴蝶刀,卻是刀刀式式皆在取人性命。
只可惜,翟仲宇不是蝴蝶,更不是貪看舞花弄劍的文人騷客,他一出手就拍在那女子的右手指節上,使得她的右手刀落地,他一手抄起,反手將刀柘架在那女子的刀架上,一沉肘,又將那女子的左手刀擊落,再接起,轉眼間,翟仲宇已將雙刀反架在那女子的頸項上。
“你是誰?”翟仲宇問。
那女子仿佛覺得這樣反被人所制,是種羞辱,她又氣又羞的叫:“你殺!”
翟仲字一愣,他微哂:“我不殺你,可是你要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誰,要你管?”那女子氣的俏臉發紅,可是對于架在脖子上的雙刀,反到不怕,她動來動去的,一點也不怕會撞到那明亮的刀鋒。
翟仲宇怕她傷了自己,便將雙刀收起,扔到一邊。
“你……你干什么扔我的刀?”那女子尖叫一聲,正想過去將刀撿起,可是卻被翟仲宇攔住。
“你……你這個壞蛋,你擋到我的路了,你知不知道?”她氣的嘶聲尖叫。
翟仲宇沒有讓也沒有被她的高分貝給嚇著,他仍然冷冷的,一付要看透她心底似的眼神,冷覷著她。
“渾蛋,好狗不擋路,我要撿我的刀!彼遄闳氯拢@一次她擇了另一處較空曠的地方走。
翟仲宇一閃身攔在她身前。
她美目一瞪,又轉了個方向走,可是一連換了七、八個方向,都被翟仲宇給攔下,她氣的狂吼:“渾蛋,你欺負我,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我沒有把你給殺了,或是拿刀劃破你的臉已經算是好的了,你還叫什么?”翟仲宇冷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說。
“我就是愛叫,你管得著嗎?你這個只會欺負弱女子的臭男人,憑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哼!臭屁!蹦莻女子撇撇嘴,一付很不以為然的樣子!叭跖樱俊钡灾儆顚λ舷麓蛄,一付嗔嗔稱奇的樣子:“你這個樣子,還配稱為弱女子嗎?”翟仲宇對于這種高傲自大的女子,一向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是,我不是弱女子,那你就是正人君子啰!”她說的牙癢癢的。
“你太客氣了。”翟仲宇老實不客氣的承認。
“惡!”她辛苦的想把胃里的東西吐出來:“誰夸贊你了,不要臉!
“你到底是誰?”翟仲宇瞇著眼看她。
直覺她應該不是個普通人,因為普通人家是慣不出如此嬌蠻的大姑娘的。
“你說呢?你認為我是什么人?“她仰仰她秀麗分明的下頦,藉以顯示她的尊貴。
“我不想猜,乾脆我直接把你綁給王爺,由王爺去發落好了!钡灾儆钭钣憛掃@種女人家的把戲了。說著,他果真上前一步,準備將她綁個五花大綁,帶她去長寧王府。
“等等,我告訴你我是誰……”她嚷嚷,一連退了好幾步,嘴里雖然喊饒,可是眼中卻閃動著詭詐的光芒。
“現在我已經沒有興趣想知道了!钡灾儆顡u搖頭,一付不感興趣的模樣。
“那……那我自己走嘛!這總可以!
“那好,你請吧!”他退到一旁,用眼神示意她先行。
“走就走!本驮谒哌^翟仲宇的身邊時,唇邊忽然浮出狡獪的笑容,但見她自腰間拿了一小搓的粉末,猛然轉過身就要往他身上撒去,卻見眼前青光一閃,原本該要撒向翟仲宇身上的粉末,卻被一股力道,給彈了回來,所有的粉末全撒在她的身上。
“哇!救命。“W死我了……救命。 彼拗舐暼氯,拼命的往自己的身上抓啊抓的,甚至還滾在地上,看樣子似乎是痛苦非常。
“那是什么東西?”翟仲宇冷血的蹲下身,戲謔的問:“看起來好像是江湖中最卑劣的藥粉之一,快樂粉,是不是?”
“你……你還不趕快想辦法救我,好癢……好癢……”這種癢的感覺,就像是螞蟻咬蝕心房,既癢又痛,全施不著力。
“你現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钡灾僮挚上频膿u頭嘆息。
“你……你這個人的血是冰的。”她全身冷汗直冒,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這個冷血的男人。天。∵@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我未來的丈夫嗎?“好說好說!钡灾儆羁粗纳碜域榍南袷侵豢緹^的蝦子,臉上布滿了因疼痛而流滿的淚水,他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見的神色,接著他好整以暇的理理衣裳,站了起來,拎著她的衣領往蓮池邊拖去。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你想謀財害命啊!”她只不過是開了個小玩笑,難道他就想將她毀尸滅跡,尸沉蓮底嗎?
“帶你去洗個澡!彼恼Z氣平穩的沒有一絲情緒。他將她整個人給推進了蓮池里,然后就在她將要滅頂之際,又將她給釣起來。
“說吧!你究竟是誰?”翟仲宇輕攫她的下頦,冷聲再問。
她全身發著抖,一身的狼狽,她恨恨地瞪著眼前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她發誓,她恨死他了。
淚水無言的自眼眶中溢滿而出,滾燙的淚水像是灼人般,燒燙了翟仲宇的手指,他松開了手,有些怔忡的看著她,只見她晶瑩的美目,布滿淚水,朱唇顫動的恨聲道:“我就是長寧王之女——昭佶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