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匆匆地帶著滿腦袋鄉(xiāng)村派做法回到家的溫寧,卻找不到程晴。
他皺著眉頭在家里繞了幾圈,連妹妹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籠子!
簡單收拾一不行李后,他踱到外邊小院子,赫然發(fā)現(xiàn)草地上似乎有血跡?!
他趕緊蹲下身去細(xì)看,又摸了摸那類似血跡的污痕。沒錯,的確是血跡!這是怎么回事?程晴受傷了嗎?所以她才會不在家?她是不是在醫(yī)院?傷得嚴(yán)不嚴(yán)重?
正心急之際,家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鞋子也沒脫便沖進(jìn)客廳里接電話。
“喂?阿寧嗎?你回來了嗎?”電話那頭是程晴的聲音,聽來很虛弱,還有些沙啞,像是剛哭過一樣。
“阿晴,你沒事吧?”他焦急地問,聽見她憔悴的聲音更讓他害怕自己的擔(dān)心成為事實。
“我、我沒事,可是妹妹它……”說完她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
溫寧好不容易安撫住程晴,才問出她現(xiàn)在人在鎮(zhèn)上唯一一家動物醫(yī)院里,他還想再問為什么她會在那里,她卻只是一直哭,不肯回答,要他先過去再說!
他丟下電話,幾乎是用沖的跑出家門。
從電話里聽起來,程晴似乎沒事的樣子,這讓他稍稍放下一點心;但她為什么要哭得那么傷心?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嗎?而且還被送到動物醫(yī)院里……他想起小院子草地上的血跡,心跳越來越快。難道妹妹出事了?
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動物醫(yī)院里,只見程晴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哭紅著雙眼,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腿上,一面不時往手術(shù)室內(nèi)部探頭探腦。
溫寧推開門,她一看見他便站起身,隨即甩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可是越抹眼淚越多,最后她又不知不覺地哭了起來。
“阿、阿寧……對不起,我沒有、沒有照顧好妹妹……”她哽咽地說出這幾個字,眼淚便像斷線珍珠一樣落個不停。
“到底怎么回事?”溫寧先是左右看了看她。還好,沒受傷的樣子。
“狐、狐貍……是狐貍……”說了好幾聲狐貍,程晴便哭得說不下去。
溫寧走上前,非常自然地將哭得全身顫抖的她抱在自己懷里,細(xì)聲安慰。
可問了幾次,她都只是哭,根本說不上話,他只好露出求救的眼光看向醫(yī)院里的另外一位女醫(yī)生。
“你要問那只兔子是嗎?”女醫(yī)生了然地問。
溫寧點點頭。
“那只兔子在草地里玩的時候,被狐貍叼走了,這位小姐窮追不舍,最后是把兔子追回來了,可是那狐貍叼著兔子的時候咬了它好幾口,送過來的時候一只左耳已經(jīng)沒了,背上還有很大的撕裂傷,必須要肌肉重建!
總之,我們盡力了!
“這是說妹妹已經(jīng)——”他腦袋轟地一聲,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不是不是,”在他懷里的程晴猛地抬起頭,眼淚鼻涕全留在他的衣服上!懊妹眠沒死!我抱它來這里的時候,它還沒死,醫(yī)生還在手術(shù)室里面!它、它……”話沒說完,一張小臉又扭曲起來,然后重新埋進(jìn)他懷里。
溫寧只好再度向女醫(yī)生露出求救的眼神。
“她說得沒錯,兔子現(xiàn)在正在手術(shù)室里,另外一位醫(yī)生正全力搶救中,不過說實話,我們也并沒有太大把握,畢竟兔子背上的傷口實在太大,幾乎覆蓋了整個背部,是不是能救得回來……”女醫(yī)生看了一眼哭得更加凄厲的程晴,最后決定閉嘴。
“乖,別哭了……冷靜一下!北羌庖惨凰岬臏貙幰娨幌驁詮(qiáng)的程晴哭成這樣,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落淚了,他強(qiáng)忍著擔(dān)憂,不斷安撫著她。
“阿、阿寧……”程晴又抬起頭!叭f一、萬一妹妹……萬一它活不成了,你會不會恨我?你會不會……討、討厭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會討厭你呢?”他心疼地反問!
“可是都是因為我啊!因為我沒注意好,才會被餓昏的臭狐貍把妹妹抓走的!”她的眼神既憔悴又充滿無比擔(dān)憂。“阿,阿寧……妹妹不在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會離、離、離開我?”越到后面語音越見結(jié)巴,最后那張小臉整個皺了起來,哭得不成樣子,卻還是又害怕又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離開你?為什么要離開你?阿晴,你還好吧?是不是哭昏頭了?”
他還摸了摸她的額頭。
他當(dāng)然不知道,程晴的擔(dān)心其來有自。
她一直認(rèn)為,溫寧之所以會這么努力想要留在英國,絕大部分都是為了妹妹,因為她說過,如果他回臺灣了,她不會照顧妹妹,而會把它送進(jìn)流浪動物中心去。
這當(dāng)然也不能怪她,自從她愿意收養(yǎng)妹妹后,不管要求溫寧做什么事,只要稍微拿妹妹來威脅,他便馬上乖乖去做。
所以即使英文不好,他也硬著頭皮去打工,然后當(dāng)正職、申請學(xué)校、每天努力念書兼照顧她和妹妹一日三餐。
當(dāng)然她不知道溫寧并不完全是為了妹妹才留在英國,但是曾經(jīng)被阿澤委婉拒絕過一次的她,還是不太愿意走出那被拒的陰影,因此也就一直一相情愿地以為溫寧只是單單為了妹妹而留下,并不是為了她。
下午她在家等溫寧等得煩了,干脆帶著妹妹到小院子里玩玩,怎知才一個不注意,一只餓昏了頭的野狐貍居然敢從山上來到小鎮(zhèn)上,一趁她不注意就一口咬走了妹妹!
原本她以為兔子不會叫,可是那時的妹妹馬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音尖銳刺耳,嚇得她馬上回頭,就看見那只火紅的野狐貍正拖著妹妹快速逃跑!
她當(dāng)時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把妹妹追回來!不然她要怎么向溫寧交代?
于是平常一向很少運動的她,竟然死命追著狐貍跑了好幾哩,直到來到小鎮(zhèn)邊緣的山坡上,那狐貍似乎是餓過頭,再加上運動過量,速度漸漸慢下來,程晴鼓足力氣沖上去,那狐貍突然張口一吐,把妹妹吐在地上,然后轉(zhuǎn)身跑了。
她趕緊跑上前,見到妹妹的樣子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還不到血肉模糊的地步,但妹妹的一只耳朵已經(jīng)沒了,背上也有一塊好大的撕裂傷,幾乎占了整個背部。
她的眼淚馬上流了出來,和臉上的汗水融在一起,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她趕緊脫下身上的衣服將妹妹小心翼翼地包好,然后跑到路中間捕了一輛車子直奔這家動物醫(yī)院。
醫(yī)生一看到妹妹的模樣也嚇了一跳,本來想給妹妹直接安樂死,免得它少受些痛苦,但她死活不肯,一再求著醫(yī)生一定要救救它,不管花多少錢她都愿意!
醫(yī)生最后終于抱著忐忑的心,帶著妹妹進(jìn)了手術(shù)室,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期間她不斷打電話回家,可是響了幾聲又趕快掛掉。
她很害怕。
她怕萬一溫寧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討厭她?會不會覺得她足個不負(fù)責(zé)任的壞女人?
萬一、萬一妹妹死了怎么辦?她要怎么向溫寧交代?他一向很喜歡妹妹的啊!每天晚上下班回家,不管再怎么累,他都會走到妹妹的籠子前面,把它放出來,然后才走到廚房替她打點宵夜,有時候還一面做宵夜,一面丟幾片蔬菜或水果給妹妹啃,他看著妹妹的眼神,就像一個爸爸親昵地看著自己的小孩一樣。
妹妹死了的話,溫寧一定會很傷心吧?
那他會不會,就此離開英國,不再留在她身邊了?
越想越害怕,卻也越來越心焦,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告訴溫寧這件事?
可紙又怎么能包得住火,不管怎么說,他一定都要知道這件事才行啊!
于是盡管心中害怕不已,她終于還是又打了通電話,這次溫寧接到了。
“阿晴,你說清楚啊!為什么我會離開你?”溫寧不解地問。
“你是為了妹妹才留在我身邊的,不是嗎?妹妹、妹妹是我害成這樣的,你一定討厭我了……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追著狐貍,好怕好怕從此以后就看不到妹妹,不知道該怎么向你交代……”
大概是擔(dān)心害怕了太久,又哭了這么久,程晴突然腿一軟,整個人就要跪倒在地上,幸好他及時扶住了她。
“你在胡說些什么啊?”他皺起了眉!
聽到妹妹出事已經(jīng)夠讓他擔(dān)心了,偏偏程晴的反應(yīng)又這么奇怪,擔(dān)心他離開比擔(dān)心妹妹的傷勢還多,這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要離開?
這時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了,一位滿臉疲憊的男醫(yī)生走了出來,程晴一見到他又馬上爬了起來,沖到醫(yī)生面前直問道:“怎么樣了?怎么樣了?妹妹有沒有事?”
醫(yī)生拿下手術(shù)口罩后說:“我盡力了!
她整個人呆住,砰的一聲突然坐倒在地上。
溫寧趕快跑了過來,想把她扶起來,卻見她低頭不斷垂淚,心里一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小姐,我話還沒有說完。”醫(yī)生嘆了口氣。“我把它耳朵的傷處理好了,這還是小事,問題大就大在背部的撕裂傷,實在太大了,只好拉緊傷口兩旁的皮膚縫合,就算復(fù)元了,這塊傷口以后可能會再也長不出毛。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它的求生意志了,我讓它在這住院幾天“不要!我要帶它回去!”坐在地上的程晴突然抬起頭大聲說:“我要帶它回去,我要親自照顧妹妹!
“可是院里的設(shè)備——”
“那不一樣,醫(yī)院的設(shè)備再好,你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看顧妹妹啊!讓我?guī)丶,我會好好照顧它的,而且、而且就算它真的撐不下去,我、我……”眼睛一紅,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也要讓妹妹死在自己家里,不要孤孤單單死在醫(yī)院里!
醫(yī)生和女醫(yī)生對望了一眼,低聲商量了幾句,最后同意了。
于是程晴用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抱著還在麻醉中的妹妹,溫寧則在后頭抱著一堆藥,一面努力地聽著女醫(yī)生的吩咐。
在程晴的堅持下,溫寧叫了一輛計程車送他們回家。
一回到家,程晴就抱著妹妹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爬上床側(cè)躺下,再把妹妹小心翼翼地擺在自己懷里,就像一個呵護(hù)孩子的母親一樣,一面還不停輕輕地摸著妹妹的頭,說:“妹妹乖,我們回家了喔,你一定要好起來,這樣爸爸才不會傷心喔……”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溫寧在門外并沒聽清楚,他只見到程晴那萬般疼惜的模樣,心里很是感動。
他一直以為,程晴并不喜歡妹妹,認(rèn)為妹妹是個拖油瓶,常常在他面前嫌?xùn)|嫌西,他也從沒見過她和妹妹一起玩過,卻沒想到妹妹受傷后,她反而比他更難過、更擔(dān)心,而且還那么用心照顧它。
當(dāng)一切都安頓好,他也把妹妹該吃的藥準(zhǔn)備好交給程晴后,這才開始整理自己剛回家的行李,一面想著今天程晴在動物醫(yī)院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為什么要那么害怕?為什么要那么擔(dān)心?
妹妹的受傷只是一個引子,他看得出來,程晴心里真正怕的是——自己會離開她?
為什么?
整理行李的手停了下來,他垂下眼,恰巧見到自己記著史密斯太太食譜的那本筆記本。
程晴為什么會怕他離開?
站起身,他想去問,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好假裝不經(jīng)意地從她房間門口經(jīng)過,卻見她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jìn)房。
他心跳加快,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踱了進(jìn)去。
程晴睜著紅腫疲累的眼,倦倦地對他輕聲說:“阿寧,你抱著我好不好?”
他心跳更加劇,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從來沒有女人這樣要求過他!
“阿晴……”心中霎時柔情萬千,程晴害怕他離開的原因,他似乎懂了。
“我快撐不住了,可是我睡相不好,怕壓到妹妹,所以你在我背后抱著我好不好?這樣我就不會亂動壓到妹妹了!闭f完她打了一個好大的哈欠。
溫寧的臉上有一點點尷尬的表情,原本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肩膀也瞬間垮了下來——都怪自己自作多情,沒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好,那你等等,我收拾一下東西就過來!钡是乖乖答應(yīng)了。
“嗯……”程晴又打了一個哈欠,然后看著懷里依舊昏睡的妹妹,一只小手輕輕地?fù)芘妹玫暮殹?br />
等到溫寧整理好,再來到程晴的房間時,她已經(jīng)睡著了,整個人縮得像只小蝦米,蜷縮在被單上,雙手卻還小心翼翼地護(hù)著包在她外套里的妹妹。
他不自覺地流露出愛憐眼神,這樣沒有防備的程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在她的身后躺好,他猶疑了一會,最后終于伸出一只手,輕輕摟住懷里她的腰肢。
竟是出乎意料的纖細(xì)。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程晴的身軀這么纖細(xì)。
稍稍抬起頭,他看著摟在自己懷里的女人,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淚痕,自皙的皮膚上有些雀斑,原本就很少整理的頭發(fā)更是亂成一團(tuán),但卻不掩她的清秀。
他輕輕撥弄著那看似雜亂實則異常柔軟的發(fā)稍,一繒一縉地?fù)芰嘶厝ァ?br />
程晴睡得很熟,想必是這一下午的折騰讓她身心俱疲吧?
溫寧的膽子大了些,原本在頭發(fā)上的手指慢慢滑到她的臉蛋上,先是長長的睫毛、緊閉但紅腫的眼皮、有著淡淡雀斑的臉頰,最后來到柔嫩的雙唇。
女孩子的嘴唇總是這么軟,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上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時候?
稍微動了動,他的身子更往上移,雙眼沒離開過她的臉。
如果……他這時候偷偷親一下她,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
鼓起了勇氣,他慢慢彎下身子,眼見那嫩紅的雙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只差那么零點五公分的距離時,他突然聽到一聲極細(xì)微的噴嚏聲。
因為心虛,他馬上縮回身子,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東張西望了老半天,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直到眼角余光望見程晴懷里有個小東西在動,他這才會意過來——妹妹醒過來了?
妹妹原本閉上的雙眼只張開了一半,因為麻醉剛退,體溫比較低,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溫寧連忙拉起被子蓋住妹妹小小的身軀,又躺回床上抱著程晴,怕她睡著亂動的時候傷到妹妹。
兔子又輕輕打了一個噴嚏,本能地往更溫暖的地方鉆去,也就是程晴的懷里,然后又抖了幾下,直到程晴的體溫很快地傳了過來,它這才安心地舔了舔自己臟臟的前腳,然后微微抬起頭看著溫寧。
“妹妹,你醒啦?”他笑了問。
視線有些模糊,眨眨眼,微濕的水氣匯成半滴眼淚,他輕輕伸手抹去。
“噓……小聲點,不要吵醒——”他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程晴。
“不要吵醒媽媽喔,她為了你累成這個樣子,你可一定要好起來才行,不然她會很傷心的!
不知道妹妹是不是聽懂了,還是它也知道程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它又努力挪了挪身子更靠近程晴,然后伸出小小的舌頭舔了舔她滿足淚痕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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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程晴覺得有個涼涼的、小小的東西一直在臉龐上搔來搔去,本能地?fù)]手想撥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動彈,半夢半醒之間,她疑惑地張開眼,就見到妹妹的臉部大特寫,一雙大大的黑色眼睛和一堆白色的胡須在眼前晃動,還沒來得及意識是怎么回事,她本想往后一跳,卻感覺到身后有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摟住了自己,溫柔又堅定,雖然箝制了行動,卻更像是一種保護(hù)。
等她回過神,這才想起發(fā)生了什么事,再看到妹妹醒了過來,還乖乖地舔著自己的臉,心里又驚又喜,眼淚瞬間又流了出來。
“啊……妹妹,你醒過來了,你真的醒過來了!阿寧!”
“嗯?”身后回應(yīng)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傭懶,暖暖的吐氣呵進(jìn)了她敏感的耳中,她不由得全身一震。
溫寧察覺到了,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是不是冷?我再去拿條被子來!
她搖了搖頭,臉龐卻是一陣燒紅。
悄悄累積在心里的愛戀,猛地變得這么真實、這么貼近,即使個性直率如她,此刻也不禁懷疑這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從沒見過程晴如此嬌羞模樣,溫寧的心也忍不住一動,他的手不自覺地更摟緊了那纖細(xì)的腰,感受到懷中的身軀又是一陣輕輕的顫抖。
“阿晴!
“嗯?”回答得不能再小聲,如同呼出的鼻息。
“你為什么會怕我離開?”
“我……”
程晴猛然清醒過來。想起自己在動物醫(yī)院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當(dāng)場只想找個洞鉆進(jìn)去!
“為什么?”男人的氣息越吐越近,仿佛一回頭就能觸到那雙吐著這樣溫?zé)釟庀⒌碾p唇……
可她羞得不敢回頭。
溫寧終于忍不住,輕輕一吻落在她已經(jīng)燒紅的耳上,只聽得懷里的人嚶嚀一聲,他膽子便又大了些,伸手將她的臉蛋溫柔但又堅定地慢慢轉(zhuǎn)向自己!
只見她的目光流轉(zhuǎn),雙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既是嬌羞又是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你是不是喜歡我?”
猶豫了一會,她點點頭。
“什么時候開始的?”
這次她猶豫著要怎么回答了。
什么時候?就是他倆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吧?
即使那時候的他那么陰郁,可見到他那憂郁的雙眸她就沒來由的心疼。
因為喜歡,才會心疼吧?
因為心疼,才想好好照顧他,甚至不舍得他回去,要他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不知不覺中,溫寧已經(jīng)漸漸成為一個不同的人了,他變得有自信、負(fù)責(zé)、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成為一個男子漢,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出來保護(hù)她,不容許別人欺負(fù)。
她看著他的眼,腦袋里干頭萬緒,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之際,突然眼前一黑,柔軟襲上自己的雙唇。
程晴睜大了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溫寧、溫寧竟然吻她了?
先別說她從沒想過溫寧會這么主動,而且現(xiàn)在她懷里可還是抱著妹妹耶!當(dāng)著兔子面前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果然,才吻了沒多久,她懷里的妹妹便似乎不甘示弱地又輕輕打了幾個噴嚏,盡管舍不得,她還是急急忙忙中斷了這個讓人心醉的吻,將注意力全放在妹妹身上。
“妹妹,對不起喔!都是你爸爸不好,偷偷做壞事,乖……”她把自己身子挪近兔子,將身子蜷了起來,手臂把妹妹整個包起,一面在妹妹僅剩的一只耳朵邊輕輕低語。
“在說些什么?”溫寧不死心,又靠了過去。
“說你的壞話!彼p他一枚白眼,卻是親昵多于怪罪。
“阿晴!彼杨^埋進(jìn)她的肩窩里,像只撒嬌的大狗。
“嗯?”
“我愛你!
程晴不語,眼眶卻又一陣濕。
這么美好的事情,真的發(fā)生在她身上了?
“你呢?你愛我嗎?”
“我當(dāng)然愛。”她微微一笑。“我也愛妹妹啊!”
“不是那種愛。”
“那是哪一種愛?”她又轉(zhuǎn)回頭來望著他!
“是那種只想和她在一起,想吻她、擁抱她和她生活在一起的那種愛!睖貙幍难劾镲@露出少見的認(rèn)真。
她的臉更紅了,然后又轉(zhuǎn)了回去,親了親妹妹的臉。
“阿晴?”
沒反應(yīng)。
“阿晴,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生氣了?”難道他做錯事了嗎?是不是阿晴不喜歡他?可剛剛他吻她的時候,也沒見她抗議或掙扎啊!
程晴還是沒有回答,心里卻在笑著,是那種很幸福卻又有點點任性的笑。她才不要告訴這個男人,她打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便喜歡上他,還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呢!
“阿晴,你為什么在偷笑?”
他有些委屈,卻又有些像撒嬌的語氣一直在她耳邊喚著,可她只是一直輕輕笑著,很幸福很幸福地笑著,并沒有回答。
這可是事關(guān)一個女人的小小自尊,她才不要說出來呢!
“阿晴,你一定很愛我吧?”溫寧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做出了這個結(jié)論!
“誰說的?”還在心頭暗喜的她回過頭白他一眼。
“不然你不會在動物醫(yī)院里哭成那個樣子!
“我是因為擔(dān)心妹妹,才不是因為你!”臉紅地嘴硬著,氣勢卻小了許多。
他趁勢又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程晴作夢都沒想過看似安靜斯文的他竟然這么會占人便宜?
“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喔!”他依舊溫柔地笑著。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那個輕輕的吻之后,都變得明朗,那時候完全沒頭緒的話語,在這個吻之后,前因后果便自動串連了起來,成為一條線,引著他找到了答案。
原來,他已經(jīng)被愛了這么久,而自己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