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會兒湘昀全身酸痛,渴望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但是,看著雨曼那副等著開審判大會的姿態(tài),她就知道,沒先通過雨曼這一關(guān),自己是別想上床去夢周公。
如果是平時,她會有精神跟雨曼打迷糊仗,但是,在她倉皇的從夏靖淮的公寓跑了出來之后,她的心情實(shí)在是亂得沒法子靜下來。她以為,只要從夏靖淮的身上得到孩子,就可以一走了之,然而,當(dāng)她從夏靖淮的臂彎里醒了過來,她才知道,離開他,竟是一種萬般不舍的抉擇;看著身旁沉睡的他,她的心,全長滿滿的眷戀。
對她來說,夏靖淮應(yīng)該只是她生命里的一個過客,只是她未來孩子的父親,可是,在那一刻,她竟然幻想,如果他能成為她的永遠(yuǎn),那該有多好!不過,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曾是文欣的情夫,而她,什么都可以瀟灑的起來,就是對感情,她無法不去堅持自己的固執(zhí),她無法不去計較自己不是自始至終的惟一。
唉!就算此時此刻心里糾葛著千恩萬縷的愁緒,她還是得面對雨曼。
“小曼……”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風(fēng)平浪靜地瞅著湘昀那一身皺巴巴的衣服,雨曼沒等湘昀把話給說出口就打斷道。
湘昀原本一雙不想正視雨曼的虎視眈眈的眼睛,在聽到雨曼這么一說,立即放松地迎了上去。
“小曼,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币荒樀母屑,湘昀討好地拍著馬屁。她早該知道,自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雨曼也許啰唆了點(diǎn),不過,雨曼一向體貼,當(dāng)然會了解她現(xiàn)在一定有不便明說的理由。
“不過……”湘昀的心情還放松不到一分鐘,雨曼馬上開口又接道,“你當(dāng)然不會期望,當(dāng)我在凌晨四點(diǎn)接到你的求救電話,看到你一身的狼狽之后,我還能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吧!”說她氣湘昀凡事總想得云淡風(fēng)輕,倒不如說她擔(dān)心好友凡事都不經(jīng)意,樂觀不是不好,但是,什么都往好處想,那就太沒警覺性了。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為湘昀的樂觀喝采,還是該為湘昀的樂觀捏一把冷汗。
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湘昀勉為其難地說道:“小曼,我又沒說不讓你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打算過一陣子再告訴我,對不對?”廢話,這還用她小姐告訴她嗎?她當(dāng)然知道湘昀遲早會告訴自己,只不過,這次她不會再這么便宜湘昀,無論如何,她非要湘昀把事情做個交代不可。
雖然這會兒雨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聽她的口氣,湘昀就知道她今天不好打發(fā)。唉!要不是玉婕曾在她耳邊說過,可以的話,盡可能不要一個人搭出租車,特別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所以,在沒法子回玉婕那里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打電話給雨曼,讓雨曼開車出來接她。
“小曼,我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故作神秘,我只是想等事成之后,再讓你知道而已。”
無奈地嘆了口氣,雨曼有些生氣地說道:“你既然知道我關(guān)心你,你就不應(yīng)該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的那一刻,我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真的被我猜中了什么似的,結(jié)果,你這一路上,半句話也不吭,現(xiàn)在,你又想打馬虎眼的跟我說事成之后再告訴我,你這不是讓我在未來的每一天都得擔(dān)心你嗎?”
“小曼,我不是踉你打馬虎眼,我真的有我的理由,何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她真的搞不懂,雨曼為什么要這么多慮,她自己一個人都可以在美國窩了四年多而毫發(fā)無損,她就不信,還有什么是自己應(yīng)付不來的。
就算天真的塌下來了,在湘昀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她當(dāng)然也不認(rèn)為,會有什么事是直得雨曼為她擔(dān)心的。
看著眼前疲憊不堪而邋遢的湘昀,雨曼還是忍不住軟化了下來,瞧湘昀平日神釆飛揚(yáng),整齊又亮麗,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自己可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看了,還真是不習(xí)慣。
“算了!要說、不說,隨你便!”
“小曼,你最好了!”開心地在雨曼的額上印下一吻,湘昀輕松十足地說道:“那我可以去洗澡了吧?”
點(diǎn)點(diǎn)頭,雨曼交代道:“客房的衣柜里有一套家居服,你自己拿,我要回床上補(bǔ)眠了!
話才說完,湘昀已經(jīng)拔腿跑得不見人影,看得雨曼也只能搖搖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還好這陣子她爸媽回高雄外公家度假,要不然,他們兩老又要嘮叨個不停,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今天是個美麗的星期天,否則她還真的得帶著兩顆大熊貓上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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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一根接著一根的香煙在手上燒為灰燼,靖淮心煩意亂地瞪著床上的血跡斑斑。該死!他從來沒有失控過的,可是昨晚,他卻連一絲絲的猶豫都沒有,讓決堤的欲望毫不遲疑地占有她,讓從來沒有過的激情跟著她一起燃燒。他不僅沒及時拆穿她的目的,甚至縱容自己在她的溫柔里沉沉入睡。
為什么?為什么他會那么迷戀于她對他的響應(yīng)?又是為什么?為什么當(dāng)他醒來看不見她的身影時,心里竟會有一股強(qiáng)烈的失落感?
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女人,卻教他整顆心失去冷靜,她憑的是什么?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還是因為……她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他所有的思緒?
不,任何女人對他夏靖淮來說,都只是個名詞,既沒有任何的意義,更不值得他念念不忘,就算是這個曾讓他一時失控的女人,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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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奇、李祖奇、李祖奇,紙上密密痳痳的全是李祖奇的名字,玉婕一面看著算著所剩無幾的存款,一面又毫無所覓地寫下那徘徊在心里頭一整夜的名字。
昨晚,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白日夢,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教人舍不得醒來。頭一次,他們兩個沒有互相攻訐的對峙,也沒有冷嘲熱諷的你來我往;在李祖奇體貼的陪伴之下,她才知道,原來她以為的尖酸刻薄,其實(shí)只是他外在的面具,他可以是柔情似水,也可以是情深義重,風(fēng)趣,卻又諷世,他是一個非常矛盾的男人。
玉婕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他,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它的一言一笑會這般牽引著她,然而,她很清楚,自己不能繼鉆沉溺在夢境里,是應(yīng)該回到現(xiàn)實(shí)了。像她這么普通、平凡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配得上那么突出而俊逸的男人,更何況,她還是一個私生女!李祖奇只是可憐她,不忍心放她一個人獨(dú)坐風(fēng)中,她不該貪心的以為,他對她的殷懃,是因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天!她不能再想了,她已經(jīng)想了整整一個早上了……
哎呀!糟了!只顧想著李祖奇,她都忘了湘昀姊!完了、完了,她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從地板上站直身子,玉婕先是走上陽臺,朝著樓下的街道努力地張望,接著又走進(jìn)客廳,數(shù)著掛鐘上滴滴答答走個不停的秒針。
這都怪自己!一碰到李祖奇,整個人就思緒大亂,先是急著跟他爭得面紅耳赤,跟著又像個小呆瓜似的,流連在他的溫柔之下,對于湘昀姊的一去不返,她不僅沒注意到,甚至還拋到了九霄云外!天!她真是該死!
可是……湘昀姊怎么會突然一聲不響地就跑得不見人影?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應(yīng)該會說一聲?而且,真有什么來不及告訴自己的事情,過了一個晚上又一個早上了,她也應(yīng)該要撥空打個電話報平安?天。∷降兹ツ睦?
哎呀!難不成是……對!她一定是碰到了夏靖淮!
玉婕念頭一及,就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
“湘昀姊,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回來?”一見到湘昀的身影,玉婕馬上沖向前去。
“哎呀!”終于記起幾乎被她忘了一乾二凈的玉婕,湘昀抱歉連連地賠著不是,“對不起、對不起,瞧我真是胡涂,都忘了要打電話給你,玉婕,真不好意思,一定讓你急壞了吧!”
“還好啦!”真是丟死人了,從李祖奇昨晚送她回來,到剛剛,她除了李祖奇,還是李祖奇,其它什么也想不起來,她哪里會急壞了?
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湘昀忽而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我遇到了夏靖淮!奔词挂呀(jīng)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卻仍洗不掉那纏繞在心里頭的愁思,那已經(jīng)深深地刻在心里的面孔。她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地想甩掉他的身影,他卻還是緊緊地糾纏著她的記憶,教她連嘗試著去遺忘,都成了一種妄想。
果然是被她猜中了:“你遇到夏靖淮?那么……”天。∵@種事該怎么說才好呢?
裝作不懂,湘昀自然而然地按著又道:“所以,我忘了你還在樹下等我拿東西去給你吃!彼烙矜枷胝f什么,只是,自己總不能告訴玉婕,她是如何把一個大男人灌醉,然后又是如何把一個大男人給弄上床。天!單是想到他的身體,就夠她臉紅心跳,她還開得了口嗎?
“湘昀姊,沒關(guān)系,夏靖淮比我還重要!币詾橄骊肋在為她的一去不返做解釋,玉婕不自在地安撫道。
“喔!對了!你昨晚怎么回來的?”立刻岔開話題,湘昀轉(zhuǎn)而問道。
“我……”一臉的手足無措,玉婕不知自己該如何躲過這個話題。
忽然注意到桌上那張滿滿都是字的紙張,湘昀直覺地將之拿了起來。
“李祖奇?十萬?”不用問也知道李祖奇一定是個人名,至于那個用原子筆特別框起來的十萬,湘昀是怎么猜,也猜不出它真正的意思。
一手搶過湘昀正握在手中的紙張,玉婕慌忙地想解釋:“這是……這是……”
“不想說,就別說!斌w貼地化解玉婕的不知所措,湘昀無所謂地聳聳肩。每個人都有他不欲人知的秘密,她何必強(qiáng)人所難的想挖出人家的隱私。
一聽到湘昀的善體人意,玉婕不自覺地敞開了心房,“湘昀姊,我不是不想說,我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
溫柔地?fù)徇^玉睫的短發(fā),湘昀輕聲說道:“傻瓜,不知道從何說起,就別說啊!”
“不、不、不……”湘昀愈是不在意,玉婕反而愈想主動地解釋,“李祖奇是夏靖淮的左右手,至于那十萬,是我身上所有的財產(chǎn)……”本來是借著數(shù)錢來忘了李祖奇,哪里知道,它一點(diǎn)用處也沒有,一分鐘都不到,心思馬上又飛回了李祖奇的身上。
“我記得你跟我提過,你不認(rèn)識夏靖淮,怎么,你卻認(rèn)識他的左右手?”
“這說來話長!”嘆了一口氣,玉婕這才娓娓這來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夏靖淮并不是真的那么冷酷無情,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不死心的想幫玉婕。
“玉婕,如果是湘昀姊拿錢出來幫你,你愿不愿意接受?”
一臉的驚訝,玉婕不知如何是好地說道:“湘昀姊,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可是……這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耶!”別看她手頭上還剩有十萬塊錢,好象不少的樣子,事實(shí)上,它只夠她繳三個月的貸款;然而,她早算準(zhǔn),最后她一定繳不出來,所以三個月前,她就決心不繳,反正房子早晚要被法院查封,倒不如把剩下的這一點(diǎn)錢留在身上當(dāng)生活費(fèi),順便還可以用來付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fèi)。
微微一笑,湘昀幽默地說道:“你別瞧湘昀姊身上窮得連個飾品都沒有,湘昀姊的財產(chǎn),可有八位數(shù)喔!”
他們林家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不過,卻也是書香世家。爺爺死前,用名下的財產(chǎn)為她和她哥各設(shè)立了一筆信托基金,算是留給他們以后創(chuàng)業(yè)的資本,只是,她這個人一向?qū)κ聵I(yè)沒什么雄心大志,更何況,在美國的求職過程一直很順利,所以她也從來沒想到去動用那筆錢。錢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能拿它來做點(diǎn)好事,那也不失它存在的意義。
八位數(shù)?八位數(shù)是多少?個、十、百、千……天。∠骊梨⒕谷皇莻小富婆耶!
看著玉婕邊數(shù)著手指頭邊搖著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湘昀彷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接著又笑著說道:“怎么樣?愿不愿意接受我這個小富婆的幫忙?”
說不心動,是騙人的,可是,玉婕不喜歡白白接受人家的恩惠,“湘昀姊,我不可以拿你的錢!”
“我沒要你拿我的錢,我只是要你先借我的錢去用,以后,等你有錢,你再還我!”
“可是……”
“可是什么?難道……你不想保住你姊姊留給你的房子嗎?不想順利完成你的大學(xué)教育嗎?”
她怎么會不想呢?她想得要死,只是……
看著玉捷那一臉明明想要,又不好意思接受的樣子,湘昀只好說道:“這樣子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想乎白無故接受湘昀姊的幫忙,就當(dāng)作是我拿錢買下房子,等到以后,你一有能力,你就分期付款從我這邊把房子買回去,這總可以了吧!”
“這……”面對湘昀那真誠、熱切的表情,玉婕躊躇了下,終于說道:“湘昀姊,謝謝你!”
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湘昀故作正經(jīng)地回道:“不客氣!”
相視一笑,兩人終于欣然的達(dá)成共識。
※ ※ ※
說她不值得他念念不忘,她的一顰一笑,偏偏又繞著腦海里打轉(zhuǎn),想揮,也揮之不去。
視而不見的望向窗外略顯陰霾的天空,靖淮心情煩躁地啜著手上的威士忌。
“一大清早就喝這么烈的酒,你當(dāng)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嗎?怎么喝都喝不死啊!”神釆奕奕的晃進(jìn)靖淮的辦公室,看著立在小吧臺的酒瓶,祖奇微諷道。
理都不理,靖淮依首是毫無意識地喝著酒。
“好了啦!別喝了!”搶過靖淮手中的酒杯,祖奇順手將剩下的酒往窗外一倒,“又不是失戀,干么一早就喝得這么兇!”
失戀?冷冷地輕哼一聲,靖淮不由得在心里自我嘲笑,夏靖淮,你真行,一個女人就弄得你像個失戀的蠢男人。
“干么?一句話也不吭,你死人!”嘴巴一點(diǎn)也不放松,祖奇尖酸地諷刺道。靖淮幾乎每天都會沾點(diǎn)酒,不過,那也僅限于小酌而已,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酒瓶搬在一旁等著,可還是第一次看到。
在辦公椅上生了下來,靖淮往后一靠,面無表情地問道:“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不答反問,祖奇跟著也在辦公桌前的皮椅上坐了下來。難得他今天心情好得想高唱世界真美,所以哪有心思上班工作。
冷冷地?fù)P起嘴角,靖淮不客氣地回敬道:“除非有事,要不然,你怎么會想到來找我這么無趣的男人?”
真是討厭的家伙,記憶力這么好干么?他說過的話,就不會忘個一、兩句,記得那么清楚,害得他老是只有認(rèn)錯的分。
“好啦!算我說錯話了行不行?不過,你也不用那么計較,知道就好了,何必說出來!
“沒辦法,我這個人一向不大方!甭柭柤,靖淮不在意地說道。
翻了翻白眼,祖奇一副甘拜下風(fēng)地說道:“是、是、是,你不大方,那我大方一點(diǎn)好了。”換而言之,是他李祖奇大人不計小人過!
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靖淮收起煩擾不定的思緒,翻開桌上的行事歷,埋首就打算工作了起來。
“喂!老哥!”伸手闔上靖淮的行事歷,祖奇大聲抗議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屁股都還沒坐熱,你就想趕人?”
“那你想怎么樣?”瞅著祖奇,靖淮略顯不耐地反問。
蹺起了二郎腿,祖奇得意地回道:“難得本少爺今天心情這么好,當(dāng)然是要你陪我聊天!”
挑了挑眉,靖淮似笑非笑地盯著祖奇說道:“聊什么?聊你的新獵物嗎?”禮拜一一早心情就這么好,可想而知,他少爺是過了一個色彩繽紛的周末假期。
臉色一沉,祖奇忽然以難得的嚴(yán)肅,糾正道:“她不是我的獵物!”其實(shí),他根本還弄不清楚,他對楚玉婕抱著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他渴望帶給她歡笑,渴望用他的大羽翼,溫柔地保護(hù)著她那看似倔強(qiáng),事實(shí)上卻怕受傷害的脆弱;但是,這樣的感情,對他是一種全然的陌生,他不知道,它到底意謂著什么?是因為他心疼她的堅強(qiáng),還是因為她挑起了他心里的深情?然而,不管楚玉婕在他心中的地位為何,她對他來說,絕不只是一個玩玩了事的獵物。
祖奇變了!以前說到女人,他會吊兒郎當(dāng)?shù)匦φ勶L(fēng)花雪月,現(xiàn)在,他卻一臉的義正辭嚴(yán),看來,這個“她”對祖奇來說,是不能跟以往相提并論的。
看著祖奇,靖淮不覺反觀自己,那個自稱“林昀”的她,對他來說,又何嘗只是一個名詞而已。
突然幽幽然地凝視著正前方,靖淮忽而說道:“如果有個女人一心一意只想跟你上床,而不要你負(fù)任何的責(zé)任,你想,她的動機(jī)何在?”她可以在把初夜獻(xiàn)給他之后,揮一揮衣袖,一走了之,她的目的當(dāng)然不是想藉此攀上他這張長期飯票,但是。她還不想趁此踏入豪門之內(nèi),那她圖的又是什么?一夜情嗎?不,他敢肯定,她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
眨了一下眼睛,挖了挖耳朵,對著靖淮這么突如其來的一問,祖奇不敢相信地叫道:“你……你說什么?”天。∵@家伙該不會是被他正經(jīng)八百的樣子給嚇到了,所以才問出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吧?!
“你不是已經(jīng)聽到了!”聽聽祖奇的意見,或許可以解開他心里的那團(tuán)迷霧。
“我是聽到了,不過……”誰不知道他夏靖淮只有嚇人的分,沒有被嚇的可能,這會兒要是自己因為一時受到驚嚇,思緒偏離常軌,靖淮準(zhǔn)說他大驚小怪,“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看法?”其實(shí)他想說:“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不過,基于靖淮的幽默感實(shí)在是有待加強(qiáng),這種事,有可能被他當(dāng)成玩笑來開嗎?
白了祖奇一眼,靖淮淡漠地說道:“不想知道,我問你干么?”
他早知道,好友一定會這么回他:“基本上,我不認(rèn)為世界上會有這種女人存在,不過,如果真的有這種超級的笨女人,我想,她不是腦筋秀逗,就是智商有問題!辈皇撬撇黄鹋耍瑢(shí)在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女人肯跟男人上床,不是為了“情”,就是為了“錢”,所以,你要她既不為情,也不為錢,她當(dāng)然不是笨蛋,就一定是白癡!
“如果她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女人,你又怎么說?”
“那……”天!這還真的是考倒了他!不為情,也不為錢,又是個正常的女人,那么……哎呀!有了!“有一種可能!”興致勃勃地瞪著靖淮,祖奇得意地大叫道。
“哪一種可能?”
“她想要一個孩子!”這年頭,多得是一些只要孩子,不要丈夫的女人。
她想要一個孩子?這句話不斷地在靖淮的腦海里打轉(zhuǎn),如果她真的是想要一個孩子,為什么她會挑上從不認(rèn)識的自己呢?而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和楚文欣真正的關(guān)系?
“靖淮!”推了一把動也不動地怔在那里的靖淮,祖奇不解地叫著。這會兒,他老兄又怎么了?
“祖奇!”忽然看向祖奇,靖淮不動聲色地交代道,“你去幫我查一下,楚文欣在世的時候,有哪些比較要好的朋友?”眼前,他必須做的,就是先確定她的真實(shí)身分,再來,就只能看著辦!不過,如果真像祖奇所說的,他相信,她會再來找他,除非……那天晚上讓她如愿地懷了身孕。
※ ※ ※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李祖奇,你這個王八蛋!
“玉婕,你怎么啦?”看著玉婕?xì)鉀_沖地甩上大門,湘昀一邊掛下正說完的電話,一邊開口關(guān)心地問道。
“你看!”將手中的銀行存折遞給了湘昀,玉婕?xì)膺葸莸亟械馈?br />
怪不得最近銀行沒再打電話來問她沒繳貸款的事,原來是他們匯了五十萬到她的帳戶里!可惡!要不是同意湘昀姊的幫忙,今天自己就不會去銀行,當(dāng)然,如果她沒去,這會兒她還被蒙在鼓里呢!溫柔有什么用,體貼有什么用,一點(diǎn)也不懂得尊重她,她討厭死他了!
看了一眼手上的存折,湘昀馬上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們實(shí)在是太過分了!自作主張的把錢匯到我的帳戶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接受!”她楚玉婕也許什么都沒有,可是,她就是有骨氣!不吃嗟來食,是她活著的基本尊嚴(yán),她不需要他們可憐她!
“玉婕,別生氣嘛!怎么說,他們也是好意的,你有需要跟他們生那么大的氣嗎?”其實(shí),湘昀很佩服他們,竟然想得到用這種方法,讓玉婕不得不接受他們的幫助。
“誰希罕他們的好意!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不良的企圖?”
微微一笑,湘昀刻意問道:“那你覺得他們有什么不良的企圖?”
湘昀這么一問,倒讓玉婕傻眼了!
其實(shí),她根本不認(rèn)為他們會有什么不良的企圖。像她,既沒地位,又沒姿色,他們能圖她什么?可是,她還是生氣!就算他們真的有心幫她,她也寧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說他們是不懷好意!
“我不管啦!”玉婕孩子氣地叫道,“反正,他們那么惡霸,就是可惡啦!”
“好,他們很可惡,可是,你在這邊氣得半死,他們卻是一句也沒聽到,那你就算氣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這……”經(jīng)湘昀這么一說,玉婕似乎也開始覺得自己很呆,干么自個兒在這里生那么大的窩囊氣,要嘛,就當(dāng)著他們的面好好痛罵他們一頓,甚至是把錢砸回他們的臉上,那不是更能消去她所受的羞辱嗎?
看到玉婕的臉色漸為好轉(zhuǎn),湘昀這才又輕聲說道:“想通了吧!”
“嗯!”有些時候,面對湘昀姊的沉著,她真的覺得好羨慕。奇怪,認(rèn)識她的人都說她很溫柔、很體貼,甚至她自己也是這么認(rèn)為,可是,一生起氣來,什么溫柔、體貼,全都被她忘了一乾二凈,說起來……這都怪李祖奇!自從他無時無刻地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之后,她的脾氣就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都是他害的啦!
“對了!玉婕,你過年有沒有什么計畫?”想起之前她母親從臺中打來的電話,湘昀轉(zhuǎn)而問道。
“過年?”玉婕眼神暗了下來。她都忘了過年快到了,去年,她還有姊姊跟著她過年,今年,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如果你沒有什么計畫,我希望你跟湘昀姊一起回臺中過年!睖厝岬乜粗矜,湘昀熱情地邀請道。
一種感動的情緒,瞬時在玉婕心里沸騰了起來!她何其不幸生下來就掛上了“私生女”的名字,但是,她又何其有幸的認(rèn)識這么有心,而且充滿熱情的大姊姊。
“湘昀姊,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們?”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直覺地拒絕,可是,也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在湘昀姊的面前,她似乎開始可以勇敢的去承認(rèn)她渴望擁有別人的關(guān)愛、渴望享受家庭的溫暖。她不想再說:“不用,謝謝你!”
“怎么會呢?我爸媽才樂呢!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熱鬧,他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會打擾呢?”
“那好!我跟你一起回臺中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