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重型機車飆上早晨的濱海公路,在彎曲的道路上,前方的騎士絲毫沒有減速,教同路上的車輛駕駛看得心驚膽戰。
重型機車騎士是傅亭嬅,而坐在摩托車后座的是殷凱臣。
只見他一身筆挺的西服,卻配上一頂臨時買來的安全帽,雙手不知道該擺哪里才好的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突然間,一個急速轉彎,逼得一路上忍氣吞聲的他忍不住低叫:“小、小心點!”
傅亭嬅安全帽底下的紅唇高高揚起,她笑著安撫道:“放心啦!本小姐技術一流,不會摔掉殷少爺的嬌貴性命!
是這樣的嗎?殷凱臣無奈又生氣。
他居然會答應她的提議,舍棄轎車不開,和她一起飆車?若是被父親瞧見,他看他再也不用回臺灣了。
他忍不住把安全帽面罩推開,湊近她耳邊,逆著風道:“你平常都這樣騎車嗎?太危險了,答應我,不要玩命!
“可以,我答應你。”傅亭嬅略微轉頭輕瞥他一眼,然后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說:“可是我覺得,如果我們就一起出車禍死了也沒關系,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闭f完,自己還大聲笑了。
這些話聽在殷凱臣耳中,像顆石頭壓在他心上,他的心直直墜落。
這個女孩的滿腔熱情只傾注于他,她將自己的眼淚,笑容、快樂、痛苦全交給他收藏,他卻不得不辜負她……
以后,再也看不見──或許是再也不能看──她笑容洋溢的臉,她看著他的時候熱情中又驕傲又羞怯的神色,她倚在心愛的重型機車旁那瀟灑率性的姿態……
殷凱臣覺得喉嚨深處仿佛被什么給梗塞住了,她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耳邊,可是他笑不出來。
沒聽見回應,傅亭嬅狐疑問道:“你怎么不說話?”
殷凱臣似真似假地回道:“因為我在考慮你剛剛說的話,看看你值不值得讓我跟你一起死!
“這還需要考慮?可惡!”傅亭嬅忿忿不平地低嚷。“因為是你,本小姐才肯和你一起死欸!”
“我真是榮幸之至!边@句是真心話。
“算你有自知之明!备低眯臐M意足地輕笑。如果可以和他就這么一直到世界的盡頭,那該有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又來到熟悉的海邊。把車停在觀景臺上,傅亭嬅摘下安全帽,笑看殷凱臣拿下安全帽后那一頭凌亂的黑發。
“大少爺,你一定沒坐過機車吧?很顛簸喔?”她調侃道。
瞧她一副看笑話的樣子,殷凱臣斜睨她一眼,嗤道:“本少爺在騎摩托車的時候,你還在學ㄅㄆㄇ呢!”
“什么!”傅亭嬅鼓起雙頰,瞪大眼眸,一臉不甘心,緊接著不甘示弱地嘲笑他道:“可見得你真的是個老頭子。”
“是老頭子又如何?偏偏有個還未成年的美少女喜歡老頭子!币髣P臣哼了哼,一臉傲慢。
“可惡……”傅亭嬅這下子無話可說了,連臉都紅了。
殷凱臣把安全帽放好,連同她的,之后朝她伸出手!白!
“去哪?我們不是都在這邊看海嗎?”縱使有疑問,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手交給他,任那雙大大的手掌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他帶著傅亭嬅繞過觀景臺,走下木頭階梯,來到底下的沙灘!斑@理來了這么多次,還沒有下去踩過沙灘,不是有點可惜嗎?你──在做什么?”
傅亭嬅頓住脫鞋襪的動作。“就是要赤腳踩沙灘才有那種感覺!”右腳脫完,她繼續脫左腳!澳阋裁撔。苁娣,太陽還不大,沒把沙灘曬熱,現在溫溫的,踩上去很舒服!
對于她的熱情邀約,殷凱臣敬謝不敏!斑是不了!
“拜托,哪有人來海邊,還穿著小牛皮制的皮鞋?”傅亭嬅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瞟他幾眼!鞍パ剑∫粋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殷凱臣,比起我來,你比較像個女人!
“說我像女人?”殷凱臣挑挑眉,先是脫去西裝外套往沙灘上一扔,接著開始脫皮鞋、襪子。
“這樣才對!备低脿N燦一笑,然后與他肩并肩,看前方的海面染上一層金黃,閃耀得讓人睜不開眼。
“你不在的時候,我常常自己一個人來,蕾蕾心情不好,我也帶她來。每當我獨自一人來這里,望著大海,想著你就在海的另一瑞,就感覺離你好近、好近……現在你在我身邊,反而覺得不太踏實呢!
沒聽見他應聲,她抿抿唇,轉頭看去──
殷凱臣閉著眼睛,神情沉靜,不知在冥想什么。
她沒有打擾他,卻學他閉上眼,任心思沉淀……
“傅亭嬅!”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之間,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一睜眼,他卻不在身邊,而是在──海里面。
她瞠大眼。他站在水深及腰的地方,面對自己,背對著海,強大的風從海面上吹來,撥亂了他柔軟的黑色發絲,黑發遮去了他的眼睛,她只能夠看見他淡淡揚起的唇,隔著些許距離,顯得縹緲又夢幻……
“你在做什么?”她低喊。
“敢不敢跟我一起走進海里?”
她走近幾步,把被吹亂的發塞進耳后。“你說什么?!”
“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走進海里?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殷凱臣依舊微微笑著,眼眸比天上的太陽還明亮炫目,在凌亂的發絲間閃耀。
傅亭嬅一怔。
他就站在海里,為什么忽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遠呢?明明近在咫尺啊,為什么還有一種他隨時會消失的錯覺?
也許是陽光越來越刺眼,她眨了眨眼,想看清他一些,卻發現他越來越模糊了。沒來由地,一股心慌猛然襲來,她的雙腳似乎有自己的意念,舉步朝他走去,一步又一步──
冰冷的海水一波波打來,淹沒她的腳踝、小腿、膝蓋……直到她站在殷凱臣身邊,海水已經過腰了,她迫不及待地伸手,與他伸出的手緊緊交握,深怕他真的憑空消失。
“我當然敢!彼銎痤^,期待他獎賞。
緊握著她的手,殷凱臣像在暗示什么似的說:“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相信我!
傅亭嬅揚起嘴角,毫不遲疑地點頭。
他低頭望著這個已經進駐他心房的女孩,他的心被她臉龐上堅定、果決的神色狠狠地撞擊了下,原本牽著她的手改而捧住她兩邊臉頰,他細細地掠過她的眉、眼、鼻、唇,接著視線便移不開了。某種強烈,不可抵擋的意念與欲望驅使著,他緩緩低下頭,吻住她微啟的唇──
陽光熾熱,海水冰冷,緊緊貼近的他們,心跳同時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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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過去,暑假到來。
整整兩個月的假期,傅亭嬅哪里也沒去,因為殷凱臣還留在臺北。為了他,她心甘情愿留在家里,只想多爭取和他相處的一分一秒,畢竟他什么時候會離開、下次什么時候回來,根本沒有人知道。
她幾乎是有空就跑去找他,有時在他辦公室,有時在他家里,兩處都任她進出自如,像是出入家里廚房一樣自在。
假期當中,正巧殷凱臣的妹妹殷凱柔回國,幾次碰面,她和傅亭嬅熟稔了起來,傅亭嬅最愛纏著她問殷凱臣從小到大的事。她對殷凱臣的過去有一種饑渴,那些連殷凱柔都覺得無趣的小事,只要事關殷凱臣,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關于哥哥和小嬅之間流竄的親匿感,殷凱柔其實頗為詫異。她想像不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會和一個還沒成年的少女在一起。
但是從哥哥和小嬅相處時流露出來的神情、笑容,那分明是一個戀愛中的男子才會有的模樣。
真是想不到啊……只能說愛情真偉大。
殷家客廳里,難得在家的殷凱柔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剛從樓梯走下來的殷凱臣。
他一身正式服裝,頭發梳理整齊,此刻正調整領帶,準備出門。
殷凱柔的眸光轉為不解。
明明在戀愛中的殷凱臣,卻要和另一個女人訂婚,而且那個女人,居然還是小嬅同父異母的姊姊。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別過問!币髣P臣只是簡短地這么說。
既然他會這么說,代表他不想談,殷凱柔也就沒繼續問下去了。
殷凱柔眨了眨和雙胞胎哥哥相似的眼!靶弥懒藭趺礃?”
殷凱臣下顎一緊,一聲不吭,轉頭離開,把妹妹的疑問拋在腦后。
因為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答案……可是他寧愿不去探索答案,只要當個壞人。
由他來當壞人,傷透她的心,總好過讓她承受那個可怕的事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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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日即將到來的這一天。
傅亭嬅在房里發呆,手里把玩著脖子上的項煉,腦中回憶起盛夏的海邊,她和殷凱臣的那個吻……
臉頰略紅,她的心跳不能控制地加快了。
那天的激吻過后,她躲在殷凱臣寬厚的懷抱之中,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窩在他懷里,她感覺自己像找到了避風港,一個溫暖厚實又穩固的家,多想縮成小小的,被他藏在心里,四處隨他走。
她對著鏡子里頭反映出來的自己傻笑著,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去。
然而這一切,卻被一陣劃破寧靜的電話聲給摧毀了──
傅亭嬅拿起話筒,才剛貼近耳邊,就聽到一則讓她呆若木雞的消息。
“小傅!你有在聽嗎?”電話彼端,段振南察覺到傅亭嬅異常的沉默,遂連連叫了她好幾聲。
“有……我在聽……”傅亭嬅喃喃回道,而她握著話筒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們不是約好了嗎?不是約好等她一滿十八歲,他們就要在一起嗎?
為什么……為什么他背棄了這個約定、將要另娶他人?而且他的對象,居然是她的異母姊姊?!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她腦袋糊成一片,根本無法思考呢?
傅亭嬅握著話筒,整個人如遭雷擊,身體僵直。
窗外原本就烏云密布的天氣,竟在此時傳來幾記悶雷,伴隨著一道道閃電不斷劈下,轉眼間便降下傾盆大雨,好比此刻她布滿烏云的心境……
“很不可思議對吧?誰想得到,蕾蕾她舅舅居然會和你姊姊訂婚,這么說來,你們就從好朋友變成好親戚了耶!”段振南不停嘖嘖稱奇。
剛剛他從老爸那里聽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通知小傅,因為他知道小傅根本不關心她姊姊的任何事。果然,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傅亭嬅還是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腦袋一片空白,腦海不斷重復播放著一個畫面──熾熱炎陽的午后,殷凱臣站在海里,回過頭來笑望著自己,他的頭發被海風吹亂了,遮去了眼眸,讓她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走進海里?
──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難道……那天她聽錯了嗎?或者這件事根本沒發生過,只是她所作的一場夢?
不,不可能,那天身體浸在海水里面的感受依然這么深刻,他牽著自己的手是這么緊、這么溫熱,如此真切,怎么可能只是夢境一場?
──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事,我希望你相信我。
到現在她還不懂,他要自己相信的,究竟是什么?她只覺得當初所聽見的,對照現在還真是諷刺……
“喂?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俊
傅亭嬅一直不說話,讓段振南覺得自己好像太不懂得察言觀色了。小傅本來就不喜歡她那個姊姊,知道傅亭媛要結婚,她好像不必太高興。
就在段振南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傅亭嬅才緩緩吐出一句:“阿南,我累了,見面再聊吧!辈蛔尠⒛嫌姓f話的機會,她掛了電話之后,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阿南剛剛在跟她開玩笑吧?一定不是真的吧?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答應過,無論發生什么事,都會選擇相信他呀!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然后很快地振作起來,連忙撥出一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直接撥進殷凱臣在臺灣的辦公室──
電話響了許久,久到傅亭嬅都快停止呼吸了,才被對方接起。她握緊話筒,連忙喊道:“殷凱臣,我──”
“您好,抱歉,殷先生不在!彪娫捘嵌耍瑐鱽砝潇o沉著的女音,聽來是秘書。
傅亭嬅心里一急!安辉?他去哪里?”
這支專線號碼只有和殷先生親近的人才會撥打,所以秘書也不吝于告知殷凱臣的去向。
“殷先生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將搭傍晚的飛機回洛杉磯!
傅亭嬅幾乎在秘書說完最后一個字,便把電話扔下,抓起車鑰匙就奔出家門,匆匆套上安全帽,發動引擎,顧不得越來越大的雨勢,往機場方向狂飆而去。
他怎么能這樣?
怎么能留給她一個大謎團,然后說走就走呢?
不可以,他不可以就這么離開,如果他走了,下次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啊──
想到這里,傅亭嬅越來越急,幾乎是以失控的速度在蜿蜒而潮濕的道路行駛,雨滴撲打在她身上,也不覺得痛。
她并沒有注意,剛剛和自己會車的黑色賓士轎車很快地掉頭,緊緊跟在她車后,往同個方向前進。
傅亭嬅專注于路況上,視線模糊了,不知究竟是因為雨還是淚,她焦急、心慌,更有一種被拋下的濃重失落感在胸坎間迅速蔓延。
也許是天注定,當傅亭嬅來到機場,一摘下安全帽,正好殷凱臣從車上下來,兩人的視線就這么對上了。
殷凱臣一怔,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相較于有司機撐傘的殷凱臣,傅亭嬅早已經全身濕透,俊美的臉蛋上也一片濕潤,雨水和淚水全混在一塊兒。
她極為緩慢地走上前來,眼眸充滿了血絲,已經不復以往黑白分明、靈活生動的模樣,她用一種沉靜但又帶著哀傷的眼神靜靜地望著他。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流露出這種表情的她……殷凱臣的手,一下緊握,一下松開,幾乎是用盡全身的自制力才能夠不將她擁入懷中。
倆倆相望許久,殷凱臣遣走司機,不顧自己,手里拿著傘,替她遮去越來越大的雨勢,之后才低沉開口。
“我……要回去了!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她聽若未聞地問,強顏歡笑的模樣教人看了不舍。
“說我訂婚的事嗎?”他淡淡地問。沒想到這件事這么快就傳進她耳里,還讓她追來這里。
傅亭嬅馬上紅了眼眶!澳遣皇钦娴,對吧?”
冰涼的雨水滑進殷凱臣眼里,他望進她絕望的眼,堅定回答!暗拇_是真的!
“為什么……”她呆了、傻了,從他嘴里親口證實,比經由阿南轉述時,還要讓她痛徹心肺……
“我愛她,她愛我,就這么簡單!彼喓唵螁蔚仃愂。
“可是……可是我們約定過了,要在一起的,不是嗎?”他們明明說好了。槭裁此麉s違背了約定呢?傅亭嬅不懂,也無法思考。
殷凱臣伸出手,捏了捏她臉頰,強迫自己以一種輕浮的態度說道:“你該跟同年紀的男孩在一起才對,對我而言,你太小了!
“我們明明約定過……你忘了嗎?”傅亭嬅絕望的眼定在他胸口。多想看穿他的心,這樣她才能夠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當真了嗎?”殷凱臣輕扯嘴角,模樣玩世不恭!拔覜]想到你會當真──”
他話尾剛落,一記兇猛的拳頭便憑空揮來,快、狠、準地正中他臉頰。
“你該死的在說什么屁話!”出拳的人是段振南。
剛剛他跟小傅通完電話,覺得她不對勁,反正就住在附近,想去看看她?墒莿偝鲩T沒多久就看見小傅的身影,他便要司機一路跟著過來,沒想到聽見小傅和殷凱臣的對話,也忍不住出手揍了殷凱臣……
雖然他不明白小傅和殷凱臣之間有什么糾葛,但從對話和互動看來,他們的關系不太單純。
傅亭嬅沒有阻止阿南,現在的她眼前看不見任何東西,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腦袋嗡嗡直叫,根本無法思考。
殷凱臣受了那一拳,麻痹伴隨著一陣灼熱感迅速在臉上蔓延開來,原本手中的傘掉落在一邊,雨水兜頭淋下,他們卻不閃躲。
他緩緩將頭轉正,看見自己面前這個渾身張揚著怒氣的大男孩,正以一種捍衛的姿態擋在小嬅面前,宛如保護著什么重要的人一樣。
心中突然涌現出一股不悅,殷凱臣舔了下嘴角,嘗到血腥味,他淡淡挑眉!澳闶悄奈?”
“我?”阿南指著自己,面對他一臉不屑。“我叫段振南,是她死黨,看不過去你過分的嘴臉才動手,怎樣?要打架嗎?”
殷凱臣撇嘴冷笑!拔也桓⒆觿邮!
“我倒很樂意奉陪大人!倍握衲侠浜咭宦暋!翱丛谀闶抢倮倬司说姆稚,到此為止!
“那真是萬分感謝!币髣P臣陰郁著眼,看了段振南身后已然失神的人兒一眼,將濕發撥開后,掉頭轉身走開。離去前,他輕輕淡淡拋下一句:“行俠仗義的王子,那就勞煩你送公主回家了。你們……很適合。”
殷凱臣忍住回頭的沖動,自制地踩著從容步伐進入機場大廳,最后消失在自動門后。
就這樣了吧?
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傷害你──言猶在耳,他卻讓她傷心淚流,也許還會被她恨上一輩子,這真是他要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