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沒得商量。"神工一屁股坐進沙發里,對神差荒誕不經的提議嗤之以鼻。
"風掙她很漂亮!你又沒什么損失。"神差不明白他干么那么反對。
他說的沒錯,風掙的確是個我見猶憐的女孩,只可惜不對他的胃口。"那你不會自己去追她!"他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你--"他氣悶地咬牙切齒。
如果可以,他早就那么做了,他明明知道原因為何,還故意用這種話激他,真是可惡至極。
他冷冷地撇清關系,"你想照顧她,我是不反對,不過前提是別拖我下水。"
"這只是權宜之計,等我想到更好的法子再說,好不好?"神差改采哀兵政策。
"不好。"他才不會上當,等他想出所謂的好辦法來,他和風掙可能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況且,我也不想欺騙她的感情。"
"我不管,反正我已經跟玉皇說了。"事到如今,他只好耍賴了。
神工的神色緊張了起來,"你……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希望是他聽錯了。
神差皮皮地聳聳肩,重述,"我說我跟玉皇說你喜歡風掙,要追她。"
"該死!"他的世界霎時籠罩在一片晦暗中。"你會把我害慘。"
"為什么?"他莫名其妙。
只是個幌子罷了,應該沒有這么嚴重吧!
睇凝著一向遲鈍的神差,他也只能搖頭自認倒楣了,"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他認命地吁了一口氣,為什么他想到的人選是他而非鬼使呢?
眼見神工沒有再極力反對,他趕緊拍桌定案,"就這么說定嘍!你可別在玉皇的面前露出破綻,那會害我功虧一簣的。"他不忘囑咐。
"你……"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別說那么多了,大家在等著我們吃飯,來吧。"他趨前拉著他的手就往餐廳的方向走。
不到一分鐘路程卻讓神工一向沉穩的心跳亂了序,他在進人餐廳之前抽回自己的手。
"吃飯了。"神差特意將他安排在風掙身側的座位上。
"這不是我的位子。"神工低聲抗議。
神差朝他使了個眼色,不準他再有異議。
"嘖嘖!好幸福喔!"鬼使咽下嘴里的食物,故意發出羨慕之語。
神工投去一記特大號的衛生眼,他已經夠悲情的了,這小子還這么沒有同情心地落井下石!
"風掙,吃飽飯后神工有話要跟你說。入座之后,神差擅作主張地替神工提出邀約。
"咳咳咳……"捂著嘴咳了數聲,神工努力地吞下梗在喉嚨的食物。
他哪有話要跟她說?
"好。"雖然摸不著頭緒,她依然答應。
"玉皇,今天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嗎?"神差注意到他似乎只略微翻動了一下盤中的食物,卻沒有進食。
"怎么會!你煮得很好吃。"他隨口搪塞。
他發現要忽視神工喜歡風掙的這項事實真的很難,畢竟,他才剛理清自己的情感,卻得馬上面對將它割舍的難題,事情的轉變令他難以招架。
冷汗緩緩地在神工的額際成形,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虔誠地祈禱神差不要再有任何驚人之舉。
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風掙,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鬼使不識相地破壞短暫的寧靜。
"唉?"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你喜不喜歡我?"他索性挑明了說。
"喜歡!你和大家都是好人。"為什么鬼使大哥會問這么奇怪的問題?
"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他挑著邪魅的微笑。
男女之間的喜歡?她誠實地搖頭。
她對他的感情就像是家人一般,無關乎男女之間教人臉紅心跳的情愫。
在他預料之中的答案。"那--神工呢?"這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我…"
"我吃飽了。"神工截斷她的回答,端著扒不到幾口的飯萊起身。
他上輩子肯定沒燒好香,這輩子才會和鬼使攪和在一起,忍受他的糟蹋。
"神工…"神差出聲卻沒能喚回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大家都怪里怪氣的。
"真是沒趣。"事情的發展沒有他想像中的好玩。"我要去找魍魎了。"聽說他手上有一批最新研發的武器,他要去試試威力如何。
連不挑食的鬼使也走了。"風掙,你老實告訴我,今天的萊是不是真的很難吃?"神差的思緒還是繞著菜色打轉。
"不會!真的。"她又吃了一口以茲證明。
"我就知道你的心地最好了。"
"風掙,待會兒和神工談完別出門,鬼斧要過來替你換藥。"神出啜飲了一口面前的拿鐵咖啡,食不知味地咀嚼口中的食物。
神工應該是要對她告白吧,他很想自私地阻攔她,卻說服不了自己。
風掙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這一眼讓她有種感覺,他仿佛又離她更遠了。
她做錯事惹他不開心了嗎?
就這樣,三人各自若有所思地扒著飯萊,這頓飯在一片靜默中結束。
"叩叩。"
"門沒鎖。"神工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語調不再冷淡如水,帶了點無奈。
"還睡!我把風掙帶來了,快說!"神差重重地坐到他身邊,使勁地將他拽起。
說什么?神工蹙著眉瞪著他這個始作俑者,"我該說什么?"他壓低嗓音質問他。
"真笨!說你喜歡她就好了。"神差附耳給他建議。
笨?神工譏諷地撇撇唇,天知道誰才是無可救藥的蠢蛋!
"有什么秘密要告訴我嗎?"望著眼前交頭接耳的兩人,風掙忍不住好奇心的趨使,湊上前去小聲地問道。
"有!"
"沒有!"
他們兩人顯然沒有共識。
"神工,你再不開口我就替你說了哦。"神差的話里帶有濃厚的脅迫意味。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
"哼!"悶哼了一聲,神差順手將風掙拉到身旁坐下,"風掙,你跟我們一起回西班牙吧。"
"回西班牙?"她詫異地望著神差,"你要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對呀,你覺得怎么樣?"他是真心誠意的,只不過,接下來的借口就是善意的謊言了。
她陷入沉思之中,他的提議確實很誘人,仿佛是她朝思暮想的愿望實現了一般,她可以擁有像一家人般的生活。
只是,在這個"家"中她是什么身分?
她是很想有一個家和家人,但是,卻不能唐突地介人別人的生活。
"你怎么了?"見她久久不語,神差開始擔心起來。
她淺笑,搖頭。"我沒有理由和你們同行。"
他就知道她在擔心這個,"假如是以神工的女友身分和我們同行呢?"
他的這段話比邀請她同去西班牙的提議更讓她吃驚,"神工的女友?"她從沒想過會和神工……
"很意外嗎?"他一相情愿地笑著。"你也說句話嘛,干么突然像個木頭人似的?"他曲起手時頂了另一側的神工一記。
"如同神差所言.你愿意嗎?"他終究是拗不過他,不情愿地開口。
"是神差逼你這么做的,對吧?"她一針見血地道。
"才不是!"神差連忙澄清。"神工他真的喜歡你,才會希望你跟我們回西班牙。"
神工撇撇唇,神差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
"你真的喜歡我?"她不是質疑,而是根本不相信。
神工啞口無言,他被問倒了。
雖然他是有那么一點想幫神差的忙,但是要他親口承認這天大的謊言……他真的辦不到。
"他喜歡你沒錯。"神差有些尷尬地替他回答。
"你的好意我心領,不要再替我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對我越好,我就越愧疚。"淡淡的霧氣在她的眼底彌漫。
"別這么說,對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輕柔地安慰她。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充滿巧妙,沒辦法解釋清楚的。
災難終于快結束了,只是他該如何向玉皇解釋這一切?神工喜憂參半。
"叩叩!"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三人一跳。
"風掙,我是鬼斧,該換藥了。"門外響起一抹充滿磁性的嗓音。
"我馬上來。"吸吸鼻子,她強打起精神起身,"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你們,還有這段回憶。"
走出房門,她靠在墻上等情緒平復后,才舉步往客廳而去。
"麻煩你了。"她坐到鬼斧面前,眼角的余光卻瞄向一旁的神出。
一手端著咖啡的神出似乎兀自專注在眼前的報紙里。
或許他僅僅是因為她受了傷才會對她展現溫柔的。
"會痛嗎?"鬼斧拆下紗布時體貼地放輕力道。
"不會。"心比較痛。
鬼斧將特制的藥粉敷到她的臉頰上,刻意提高音量詢問:"玉皇向你提過傷口的事了嗎?"
"沒有,我臉上的傷怎么了?"
"那么,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他刻意讓語氣顯得凝重。
"嗯。"她點點頭。
"鬼斧,"神出終于按捺不住地自報紙里抬起頭來,"這件事……"
"不要說嗎?"他努力地掩藏笑意。
幾番掙扎之后,他只能選擇讓鬼斧將實情告訴她,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又能瞞她多久?神出俊美絕倫的容顏里闖進一抹憐惜。
鬼斧剪下一塊大小適中的紗布覆蓋住風掙臉頰上的傷口固定住,語氣盡量誠懇委婉,"你臉上的傷口會留下一點疤痕,希望你別太介意。"
女孩子最在意的不外乎是外貌,他是不應該騙她的,不過……到時候玉皇可別怪他欺騙了他們才好。
"沒關系的。"沒有哭天喊地、沒有傷心欲絕,她的豁達出人意表。
鬼斧不由得在心中為她的表現喝采,"過
兩天我再來替你換藥。"闔上一應俱全的救護箱,他自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錦盒交給神出。"玉皇,這是鬼魅要我轉交給你的。"這是冥
接過錦盒,神出狐疑地瞥了一眼,"什么東西?"
"我沒看。"他本來就知道里面裝了什么東西,用不著打開來看。"鬼魅只說你會用得著。"
打開錦盒,一個殷紅華麗的寶石耳環搭配一條同款式的項鏈躺在里頭,靜靜地散發著璀璨的光輝。
這是一組通訊器。
只是……鬼魅干么多做一組給他?他的通訊器又沒有故障……而且還是女孩子用的。
接下來就沒有他的事了。"玉皇,我先走了,改天見。"
"那是什么?"她好奇地探望。
"通訊器。"他將錦盒交給她瞧個仔細。
"好漂亮,跟你們身上的一樣耶!"她愛不釋手。
端凝著她的笑容,話就這么脫口而出了,"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通訊器是天堂風云和地獄鬼眾之間相互聯絡的工具,將它給了她,是否意味著什么?
"真的?"她受寵若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替你戴上。"跳起錦盒中的紅寶石耳環.他朝她走近。
撩起她及肩的柔軟發絲,露出小巧可愛的耳朵,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耳環。
風掙則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動也不敢動地僵坐在原位,她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指尖輕撫過她的左頰,誘人的氣息輕吐在她的耳畔,讓她不由得心神微微一蕩……
"啊--"她忽地發出一聲痛呼。
"怎么了?"他看著她難受的表情,"我弄痛你了嗎?"他緊張地察看她戴上耳環的耳垂。
"不……不是,是我的腳抽筋了。"都怪她太緊張了,坐得那么僵硬,才會發生這種丟臉的狀況。
"這只腳?"
"嗯。"她的小臉皺成一團,顯然是很痛。
他不假思索地屈膝蹲下,抬起她痙攣的腿擱實在自己的膝上輕輕地按摩,"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輕一點……"痛死人了啦!
神出更加放輕了手勁,"這樣呢?"
"嗯。"好一些了。
為什么她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她的臉幾乎火燙得快要燒起來了。
"那個……"他搜尋著適當的字眼來表達他的意思,"你和神工談完了?"
"談完了。"憶及神工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
把她的笑容誤解讀為幸福,他的心底悵然若失,"神工他喜歡你,對吧?"看來他得努力接受這項事實了。
"他是這么說沒錯,只是--"
"那很好啊!神工他是個優秀、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你和他在一起會幸福的。"他言不由衷。
他的話字字像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心,"玉皇,你……真的這樣認為?"
她本想解釋清楚,一切都只是誤會一場,看來說什么都是多余。
"當然……"不好。
但是,他怎么能破壞神工的幸福?
"我懂了。"她原先洋溢著光彩的眸子黯淡下來,有氣無力地低喃。
"早安,玉皇。"神差把盛著豐盛早點的陶瓷圓盤擺放到神出面前的同時,不忘送上一杯冒著熱氣的拿鐵咖啡。,
相處久了,彼此的習性都了若指掌。
"早。"神出落坐之際,眼神不經意地掠過低頭只啖著早餐的神工。
除了話不多外,他真的是個萬中選一的好對象,風掙和他在一起會幸福的……
但,什么他的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感受到他關切的目光,神工更加不愿抬起頭來。
他也是受害者,只希望玉皇可以高抬貴手,念在他是被迫出來"橫刀奪愛"的,別找他算帳啊。
"風掙她還在睡嗎?"神差起身離席。"我去叫她起床。"
別走。神工在內心懇求。
靜默了片刻,神出終于開口打破沉默,"神工,你喜歡風掙的事我聽神差說了。"他說不出祝福的話。
神工仰起無辜的俊臉,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還是趁早說清楚較好。"玉皇,這個……"
"你會愛她一輩子吧?"'至少,他信得過神工的為人。
他會試著調適心情的,不論有多么痛苦。
"愛她一輩子?"他震愕得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刀叉。
"別讓她傷心。"他希望她能幸?鞓。
"別讓她傷心?"匡當!神工手中的刀叉落人陶瓷盤中,發出不小的聲響。
再不趕緊把實情全盤托出,他準會被大卸八塊。
他舉起雙手,"玉皇,你先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
神出不置可否,卻沒再開口說話。
"所有的事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神差為了留下風掙而想出來的餿主意,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上她,所以更不可能愛她一輩子。"他一口氣把事情說完。
神出皺眉,俊臉上盡是詫異,"這一切都是神差的主意?"
"對。"
"那--你不愛風掙了?"他還在慢慢消化中。
"當然。"神工毫不遲疑。
原來這一切都是神差擺的烏龍!"風掙她知道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松了一口氣。
"她一眼就識破了。"'她又不像神差那般粗線條。
那她為什么沒對他解釋清楚?他竟然還跟她說了神工是很好的人選之類的話……
她不會誤會他想撮合他們吧?
"玉皇,不好了!"神差神色慌張地自長廊的另一端跑來。
"怎么回事?"和風掙有關嗎?
"風掙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