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朔方將花可依帶到月牙樓的另一間房里,并從墻邊那巨大的紫檀木柜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錦盒,遞到花可依的手中。
“這是什么?”花可依困惑地望著手里的錦盒。
那是一個相當(dāng)精致的錦盒,雖然盒子的外表有些舊了,卻仍能看得出被妥善地保存著。
會被上官朔方這樣仔細(xì)地收藏著的,不知道會是什么價值連城的珍寶?而他又為什么要將這只錦盒遞給她?
“打開看看。”他微笑地慫恿著,眼中有著神秘的光芒。
花可依狐疑地盯著他那張賣弄玄虛的俊臉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手中的錦盒。
盒蓋一開,只見一塊玉佩躺在錦盒的中央,花可依瞥了一眼,就立刻蹙起眉合起了盒蓋,完全沒興致再多看盒中的玉佩一眼。
他這是什么意思?送她一塊玉佩,就想得到她的心?她真沒想到他竟然將她當(dāng)成那種能被金錢收買的女人!
“怎么了?”上官朔方不解她的反應(yīng)。
“你竟然還問我怎么了?”花可依氣憤又傷心地瞪著他!澳阋詾榻o我一只玉佩,就能收買我的心嗎?”
她忿忿地想將錦盒扔還給他,卻又被他塞回她的手里。
上官朔方知道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不過他倒也不急著解釋,只溫柔地催促道!澳阍僮屑(xì)看清楚盒中的玉佩!
“有什么好看的?”她激動地嚷著!熬退氵@只玉佩價值連城,也絕對買不了我的心!”
上官朔方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說道:“它稱不上是上等美玉,可是在我的心里,它的確是無價之寶!
見她遲遲不肯動手,他索性取過錦盒,幫她打開盒蓋,再次遞到她的眼前。
“你仔細(xì)看看,真的不記得它了嗎?”
花可依聞言一愣,心里充滿了疑惑。他說這話的意思,難道是在暗示她應(yīng)該認(rèn)得這只玉佩?
她蹙眉疑惑地瞥了他一眼,見他不肯開口說明,非要她自己找出答案不可,她才只好不情不愿地將目光移到錦盒中的玉佩上。
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后,她倏地瞪大了眼,眼中浮現(xiàn)不敢置信的光芒。
那只新月型的玉佩,質(zhì)地的確如上官朔方所言并非上等,但上頭卻雕有一朵極為雅致的芙蓉。
“這……這是……”她的聲音細(xì)弱而輕顫,甚至就連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著。
她記起了這只玉佩,這是當(dāng)年爹娘在帶她到那座兇險的山林時,由娘親手為她戴上的。
她緩緩地伸出手,微顫的指尖輕輕撫摸著錦盒內(nèi)的玉佩,那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神情,彷佛怕一不小心會將玉佩碰碎似的。
這只玉佩就像是一把鎖鑰,觸動了被封閉多年的記憶開關(guān)。
那些曾經(jīng)因?yàn)樗U些被幼豹攻擊致死的恐怖經(jīng)歷,而下意識不愿記起的前塵往事,如今全部回流,如同潮水般的一幕幕涌現(xiàn)腦海。
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被她遺忘已久的記憶,竟和她這些年來所以為的,有著極大的差距……
六年前——
十歲小女孩的臉上漾著甜甜的笑,左手被爹牽著、右手被娘拉著,不盈一握的小腳踏著雀躍的步伐,興高采烈地走著。
“爹、娘,你們說的那座山,是不是就是前面這座?”小可依眨著琥珀般的美麗眼眸,仰望著不遠(yuǎn)處那座郁郁蒼蒼的山林。
和她臉上雀躍開朗的神情比起來,夫婦倆的神情簡直如同陰天般的慘澹黯然,只是她還太單純,一點(diǎn)也沒有察覺她爹娘的異樣。
“是啊!狈驄D倆點(diǎn)著頭,心口都像有塊巨石壓住般的疼痛難受。
“好棒!我們走快點(diǎn)!”小可依眉開眼笑地嚷著,迫不及待地想進(jìn)入那座美麗的山林中玩耍。
夫婦倆憂傷地對望一眼,他們臉上凄惻的神情和女孩的雀躍歡喜,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
“相公,難道我們真的非得這么做不可嗎?”杜云娘——花可依的娘遲疑地問著她的夫君花鈺明。
“昨晚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花鈺明臉上的神情也是異常凝重。
“可是……我舍不得呀!”杜云娘說著,又更握緊了掌中的柔軟小手,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輩子不放手。
“你舍不得,難道我就舍得?”花鈺明沉痛地嘆著氣,低聲說道。“就算舍不得也得舍,要是她落入那些人的手里,那更是沒有生路!”
聞言,婦人噤聲不再言語,神色悲憤莫名。
可依,他們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有著一雙罕見的褐色眼眸,他們夫婦倆雖然覺得驚異,卻一點(diǎn)也不覺得厭惡,即使耳邊充斥著街坊鄰居的蜚短流長,也不能動搖他們愛女兒的心。
每當(dāng)望著女兒那雙蜜臘般溫暖的眼,他們夫婦倆只覺得美麗而驕傲!
但是,這一個月來,村上的人們相繼染了急病去世,在短短的三十天內(nèi),村里就已死了十幾條人命,更糟的是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完全查不出究竟病因?yàn)楹,更無從防范起。
也不知道可怕的流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恐懼的村民竟然硬將這一場災(zāi)禍的根源推到他們的女兒身上,說她那一雙詭異的褐色眼眸,就是導(dǎo)致村民們相繼染病去世的罪魁禍?zhǔn)住?br />
由于村民們對死亡的極端恐懼,竟對這個荒誕不經(jīng)的流言深信不疑,甚至為了杜絕可怕的病源,村民們竟群體鼓噪著要將他們的女兒活活燒死!
他們怎可能看著女兒被那群已恐懼得毫無理智的村民們抓走?更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女兒無辜被燒死!
經(jīng)過一整晚的垂淚夜談,他們決定在村民們發(fā)現(xiàn)之前,悄悄地將女兒送走。
然而,由于事態(tài)緊急,他們又沒有任何信得過的親朋好友可以托付,眼前除了讓她自求多福之外,實(shí)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可是這林子……難道真的非得到這座林子不可?”杜云娘望著眼前那座茂密的山林,難忍話中的哽咽。
這座林子的兇險,方圓百里內(nèi)的村民都知道,要是女兒不幸在林子里遇上兇禽猛獸,只怕是兇多吉少呀!
“沒有別的路了,只有帶她到這里,不會注意,也不會想到,她才可能有一線生機(jī)!”花鈺明一臉沉痛地說著。要是有其他的選擇,他怎么可能會將惟一的女兒帶到這里?
原本他們也曾想過要和她一起逃離,但是為了不讓村民們起疑,他們必須留下來,免得被村民發(fā)現(xiàn)追了上來,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爹、娘,你們別光顧著聊天嘛!快帶我去玩!”小可依雀躍地拉著爹娘加快了腳步。
她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眼前那座美麗蒼翠的山林上,并沒有很仔細(xì)地聽他們說了些什么。
就在夫婦倆的愁云慘霧、小可依的滿心歡喜中,一家三口來到了山腳下。
他們佇立在山腳下,耳邊沒有傳來任何野獸咆哮嘶吼的聲音,只有微風(fēng)吹過枝葉的細(xì)微聲響,雖然靜謐,卻更透著詭譎兇險。掩藏在平靜下的危機(jī),往往是最可怕而致命的!
“可依,爹娘還有事情要處理,不能陪著你,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玩!倍旁颇飶(qiáng)忍傷心,仔細(xì)地交代著。
“那你們什么時候來接我回家?我可不可以在這里玩久一點(diǎn)?這里看起來好好玩喔!”小可依仰望著她的爹娘,眼中有著懇求。
夫婦倆互望一眼,眼中有著同樣的傷心與沉痛。
“你可以在這里玩到中午!被ㄢ暶髡f著,幾乎不敢望向女兒那雙澄澈而充滿信任的眸子!暗湍飼谏降牧硪活^接你!倍旁颇镅a(bǔ)充說道。“所以等會兒你進(jìn)入林子后,就順著山路一直走、一直走,山的另一頭比林子里要好玩多了,所以你千萬不要因?yàn)樨澩娑毫粼诎肼,知道嗎??br />
如果她不逗留在山林里,幸運(yùn)的話,也許她能平安地走到山的另一頭,那就有一線生機(jī)了。
“我知道了!毙】梢烙行┞唤(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眼睛不斷地瞥向山林,并沒有很認(rèn)真地將娘的話放在心上。
杜云娘依依不舍地望著女兒,自身上取出一只新月型的玉佩,目泛淚光地將它掛在女兒纖細(xì)的頸子上。
“可依,這塊玉佩給你戴在身上,千萬別弄掉了,知道嗎?”杜云娘慎重地叮嚀著。
這塊玉佩雖不貴重,卻是她杜家代代傳給長女的玉佩,如今讓女兒戴在身上,希望能保她平安。
“嗯,我知道!毙】梢赖淖⒁饬K于被頸子上的玉佩拉回來,她將玉佩抓到眼前仔細(xì)觀看著,上面那朵美麗的芙蓉令她興致高昂地研究了許久。
“好了,去吧!”花鈺明忍著心痛催促女兒上路。時間不早了,他們夫婦倆若再不快點(diǎn)回到村里,恐怕會引起村民們的懷疑。
“可依,你自己要小心點(diǎn)!”杜云娘揪著心叮嚀道,眼眶忍不住泛紅了。
“好,爹娘要記得來接我啊!我去玩了!”小可依歡呼一聲,邁開步伐跑進(jìn)山林中。
單純的女孩全然不知道這一別將是永遠(yuǎn),更不知她一轉(zhuǎn)過身,身后的兩個人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他們夫婦倆哀傷不舍地目送女兒興高采烈地跑進(jìn)山林里,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他們還佇立在原地,久久不忍離開,只因她這一去,不論是生離或是死別,此生都再難相見……
一陣清風(fēng)吹來,花可依的頰上泛起了濕冷的涼意。
她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怎么了,上官朔方就已伸出手,輕柔地為她拭去淚水,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落下了兩行清淚。
“怎么哭了?”上官朔方心疼地輕擁著她。
“我想起來了,想起那段被我遺忘的記憶了。我曾經(jīng)以為爹娘無情地遺棄了我,原來他們也是迫于無奈。”說著,她的眼眶又熱了。
“你會恨他們嗎?”
“不!彼龘u了搖頭!凹词乖(jīng)有怨,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存在了,我怎么能恨他們?他們也是受害者!”
畢竟誰會舍得和骨肉分離?誰又忍心將惟一的女兒送進(jìn)兇險的山林?當(dāng)初她爹娘作出這個決定時,想必也承受了極度的痛苦。
她不恨他們,只遺憾當(dāng)初沒有好好地?fù)肀牡,沒有好好地感受最后一次的親情溫暖……
她悵然地嘆口氣,突然抬起頭,仔細(xì)端詳著他的俊臉。
“你就是當(dāng)年那個大哥哥?”
當(dāng)所有的記憶回流,她不但想起當(dāng)年她在山林中忘情地嬉戲,也想起了她曾遇見一位年輕俊朗、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她還記得那時他輕而易舉地將她嬌小的身子抱起,也還記得他這張俊逸非凡的面孔。
六年后,他的俊逸依舊,更多了分沉穩(wěn)與內(nèi)斂。
如今的他,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有著過人的智慧、勇氣與武藝,足以捍衛(wèi)他所愛的人。
“你終于記起我了。”上官朔方凝望著她,眼中燒燃著熾烈的情感!爱(dāng)年,若不是撿到了你這塊玉佩,證明了你確實(shí)存在,我?guī)缀跻詾槟阒皇嵌虝撼霈F(xiàn)在我腦子里的美麗幻覺。”
看著那只新月型玉佩,花可依不自覺地輕撫著她頸子上的傷痕,想起了那時她被一頭幼豹攻擊,那銳利的爪子抓傷了她的頸子,也抓斷了玉佩的繩結(jié),而她也因驚嚇過度而昏迷過去。
在她陷入昏迷之際,曾隱約聽見了腳步聲,想必就是那位被她視為爺爺?shù)睦先饲∏山?jīng)過救了她。
這些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幸的,除了救了她、和她相依為命的老爺爺之外,幾乎沒有人真心對她好。
怎么也沒想到,在她渾然不覺的時候,有個男人始終記得她,甚至在他們事隔六年再度相遇的時候,輕易地認(rèn)出了她。
生平第一次,她由衷慶幸自己有著一雙罕見的褐色眼眸,若不是她的瞳色如此特殊,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怕他們雖有緣在六年后再次相逢,卻會不經(jīng)意地錯過了彼此。
“如果那時候我沒有遭到幼豹的攻擊,你會把我?guī)У侥膬?”花可依輕聲地問,她相信那個時候他就已知道她的爹娘不會來接她了。
“我會帶你回月巖堡,一輩子守著你,就像我此刻做的一樣!
他會一輩子守著她?花可依的心口一熱,瞬間漲滿心房的感動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感謝老天,再次將你送到我的面前,雖然隔了六年,你終究還是來到我的身邊!彼p撫著她的臉,眼中有著灼熱的情感。
她終究是屬于他的,這是命中注定,不會更改的,就算世事再如何變化,命運(yùn)的紅線依舊牢牢地將他們牽系住,注定了他們一輩子的繾綣糾纏。
花可依回望著他,視線與他交纏許久,嫣紅的唇瓣彎成喜悅的弧度,朝他綻放一抹發(fā)自真心的微笑。
黑眸中的火焰在瞬間更加熾烈,她那抹甜美醉人的笑靨,輕易地挑動他心底最深最濃的愛戀。
環(huán)抱她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收緊,將她嬌軟的身子更加貼近自己。
她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甜美,讓他幾乎是在再次相逢的剎那,就決定了她即是今生的伴侶!
他費(fèi)盡心機(jī)將她帶回月巖堡,安置在他的月牙樓里,為的就是要將她永遠(yuǎn)地留在身邊。
“可是……難道你……真的一點(diǎn)兒也不嫌棄我的眼睛?”花可依在感動之余,心里仍有一絲的不確定,畢竟這對眸子造成了她與親生爹娘的分離,更差點(diǎn)為她帶來殺身之禍。
上官朔方輕撫著她的瞼,緊盯著她那雙琥珀般的瞳眸,她澄澈明亮的褐色眼波中映著他幽邃如夜的黑眸,彼此的眼底都蘊(yùn)著濃得化不開的依戀。
“我說過,你的雙眼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眸子。”他溫柔地低語。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似的,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在她美麗的臉龐灑下綿密的細(xì)吻,最后來到甜蜜的紅唇,輾轉(zhuǎn)溫柔地吻著她。
洶涌的情潮在彼此心中澎湃,迅速將兩人卷入激情的漩渦中;狂烈的熱情隨著纏綿的吻而燃起,在剎那間燎燒成難以撲滅的欲望火焰。
光是擁抱與親吻再也不能滿足上官朔方的心,他渴望真實(shí)地?fù)碛兴,讓她確確切切地成為他的女人。
“可以嗎?可依?你愿意將自己交給我嗎?”他的額抵靠著她的,氣息不穩(wěn),嗓音暗啞。此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月巖堡堡主,只是一個渴望得到心愛女子的普通男人。
雖然她注定會成為他的,但是他會尊重她此刻的意愿,將決定權(quán)交給她。如果她現(xiàn)在還沒準(zhǔn)備好,他會耐心的等待,等到他們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天。
話雖如此,他體內(nèi)的欲望是如此的灼熱而疼痛,想要完全擁有她的渴望如火一般地煎熬著他。
懷抱著心愛的女人,而她承受了他親吻愛憐,早已雙頰酡紅、眼波迷*,看來是如此的嬌媚可人,一個男人所能忍受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如果她還沒準(zhǔn)備好將自己毫不保留地交給他,他肯定得立刻離開誘人而甜美的她,并迅速跳到最近的一條冰涼川水里,藉以冷卻體內(nèi)噴張的欲火。
花可依驀然脹紅了臉,雖然對于云雨情事懵懵懂懂,但是緊貼著他的身子確切地感受到了他的男性欲望,她又嬌又羞地望著他灼熱的眼,緩慢卻沒有半點(diǎn)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愿意交出自己,只因?qū)ο笫撬?br />
得到了她的應(yīng)允,上官朔方立刻溫柔地將她打橫抱起,一邊與她親昵地耳鬢廝磨,一邊將她抱回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