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懂不懂啊?這個文件是要用直式打,你怎么用橫式?這點小事情還需要別人教啊!”
“是、是!我知道了,許經(jīng)理,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落子鴛怯懦地低著頭,認命地聽著自己的頂頭上司許宏明的訓話。
打從半年前的情變后,落子鴛就剪去一頭長發(fā),只剩下及肩的長度,身材也在這半年里嚴重變形,她就像突然被灌了增肥氣體,瞬間膨脹了數(shù)十倍,她的體重計也在指針超過七十大關(guān)時,讓她給鎖進了衣櫥里,假裝家里從未出現(xiàn)這樣物品,至少眼不見為凈。
而最讓落子鴛氣憤的是,何其明不僅甩了她,還把一堆信用卡債務(wù)丟給她,這些都要怪自己太過白目,錯信了何其明,才會遭遇這種下場。落子鴛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何其明那種吃軟飯,又沒什么用處的米蟲如此死心塌地,真是大白癡一枚!
現(xiàn)在又因情變而胖得一塌糊涂,且負債累累,落子鴛真的不認為她的未來還有什么希望!
“知道!你都說了十多次了,卻沒有一次真的知道,我花三萬元請你來處理資料,不是請你來氣死我的,叫你快一點把文件打出來,也要三催四請,早告訴你要減肥,動作才不會這么慢吞吞的,你就是不聽!
許宏明怒火中燒,今天沒有發(fā)泄殆盡,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落子鴛也知道許宏明看她不順眼,嫌她動作慢,甚至嫌她胖、動作不靈活,可是這真的不是她的錯啊,這幾個月以來她確實努力尋找讓自己減肥的秘方,可是沒有一次有效的,況且她本來動作就慢,又不是因為變胖后才開始的,只是以前她很瘦的時候,動作慢、事情處理不好似乎都可以獲得諒解,一旦現(xiàn)在她變成胖豬后,許宏明對她的態(tài)度也有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變。
唉!早說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她落子鴛這輩子,大概也不用奢望有男人會看上她這一身肉。
“你有沒有在聽?我在跟你說話,你眼睛在看哪里啊!
許宏明拿起桌上的書,狠狠地敲了落子鴛一下。
“對不起……許經(jīng)理,下次我保證一定會準時把文件處理好!
此時,許宏明的桌上電話傳來秘書的電訊!霸S經(jīng)理,云總裁來了。”
“帶他進來!”
“落子鴛,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遲交文件,就準備卷鋪蓋走路。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許宏明趕緊整理桌上雜亂的雜物,就怕貴客看了不舒服。
“是!”
當落子鴛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時,門外卻走進一名男子。
來人正是飛邦集團的負責人——云磊,云磊穿著鐵藍色的西裝,挺拔的身型將西裝襯得極為有型,輕易地展現(xiàn)出他一雙寬厚的肩膀,一頭梳得服貼整齊的黑發(fā)濃密且黑亮,云磊有著一對狹長濃密的眉毛,俊挺的眉毛下是一雙透著精光的深湛黑眸,令人目光為之一亮的則是,那雙黑眸含著溫煦的笑意,棱線分明的唇型,淡淡掠出一抹友善的笑痕。
云磊的笑意,就像一道暖陽,劈進了落子鴛陰森的心房。
落子鴛有一瞬間熟悉的記憶。那個人……好像見過?落子鴛從云磊一貫的淺笑中,慢慢尋找自己腦海里的記憶,想著想著,猛然有了印象。。∈撬!
二月十九號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和何其明分手的當天,而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九號。整整半年,半年前的那一抹笑意,依舊深刻地存在落子鴛的腦海中。落子鴛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有機會再遇見他。
“落子鴛!你的文件掉了你都沒感覺啊?”
許宏明一見落子鴛傻乎乎地呆著,又是不客氣地削了她一頓。
被許宏明一吼才回過神的落子鴛,連忙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夾,她連東西什么時候掉的都不知道!鞍。Σ黄稹
“你看!叫你減肥不減,就是人胖才會這么遲鈍,我真是受不了你這胖子。”
許宏明特意在云磊面前,表現(xiàn)出身為一個主管的權(quán)威。
“對不起……”
落子鴛低著頭不敢再看向云磊。她已經(jīng)不是當初在他面前的那個女孩了,她現(xiàn)在是走到哪人嫌到哪的大胖豬。
“許經(jīng)理!別這樣說,女孩子最在意她們的身材,我們當老板的還是以評鑒辦事能力為主,比較重要吧!”
“啥?”這句話可說是她變胖后,第一次聽見如此貼心的話。
落子鴛驚訝地抬起目光,卻意外地迎上云磊一貫的溫和笑意。
驀然,落子鴛的臉頰悄悄浮上兩朵紅霞,她不敢相信云磊竟會幫她說話。
“云總裁說得沒錯,我實在是被她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
許宏明連忙賠著笑,即使胸中有一堆怒火沒發(fā)泄,也只能暫時擱下!奥渥峪x!你還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出去,順便把門帶上!
“是!”
落子鴛匆忙離開許宏明的辦公室,在擦身經(jīng)過云磊身邊時,落子鴛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云磊幾眼。
一踏出辦公室,落子鴛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透過玻璃窗,還可以清楚地窺見云磊厚實的背心,以及偉岸頎長的身軀。
不諱言的,落子鴛心中雖放下云磊可能認出她的驚恐,不過卻又難掩滿心的失落,原以為云磊對她會有印象,可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是這么回事。
看來他早已忘了她是誰,不過這樣也好,她變得這么胖,她寧可不要他見到現(xiàn)在的她。
落子鴛一走,許宏明隨即由怒容轉(zhuǎn)為笑臉!霸瓶偛!真是不好意思,還要勞煩你到我們這小公司來,請喝茶。”許宏明殷勤地替云磊倒了一杯上等的春茶。
“只要是與飛邦集團有合作關(guān)系的公司,我都會親自來一趟!痹评诙似鸫翰栲藥卓。
“我們富碩實在太幸運了,才能爭取到這次與飛邦集團的合作計劃,云總裁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許宏明笑得合不攏嘴,滿臉笑意。
這次他們富碩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投注將近一半的公司資產(chǎn),才取得這次與飛邦集團的合作計劃。
飛邦集團,可說是目前亞太地區(qū)排名前十大最有發(fā)展?jié)摿Φ募瘓F之一,光飛邦集團的兩大子公司,一是科技界的龍頭絕代科技,目前由云家二公子云頌恩接任總裁,二是交通事業(yè)方面的業(yè)務(wù)包括航空、海運等,都是交由云家三公子云其揚負責,至于其它的業(yè)務(wù)都是交由云家長子云磊負責。
云磊雖然掌握整個飛邦集團的核心,不過三兄弟各司其職,云磊也從未對兩個弟弟有業(yè)務(wù)上的干涉。三兄弟可說是一起鞏固了飛邦集團在國際上的聲勢,也連連打破稅后盈余的最高排行榜,云家三兄弟個個都有上億元的身價,可是一點都不夸張。
這次,云磊打算讓飛邦集團開始涉足休閑館市場,目前休閑生活的觀念大行其道,而休閑館的設(shè)立不僅能讓繁忙的都市人有休閑的去處,也不用一到假日,郊外風景區(qū)就人滿為患。
云磊堅信趁著休閑館市場未全面開發(fā)之際打入,不僅可以先占有一席之地,而對飛邦集團將來的獲利也能有相當可觀的發(fā)展。因此云磊選定了早有休閑館事業(yè)的富碩企業(yè)先當合作伙伴,一旦飛邦集團能掌控休閑館市場,就能大顯身手一番,好擴展集團版圖。
“許經(jīng)理,你們在大臺北地區(qū)共有七家分店,不過根據(jù)我們的評估,你們的場地過小,即使將來擴大營業(yè)規(guī)模也無法吸引更多的人潮,所以你們必須好好研討這個問題,錢方面你們不用擔心,飛邦集團會出資百分之六十五,至于用地及設(shè)備就交由你們負責!
“是是是,云總裁說得是,我們已經(jīng)在進行土地評估,相信不久應(yīng)該就能找到合適的場地。”
“嗯!那就先預(yù)祝我們合作愉快!
云磊禮貌性地與許宏明握手示意,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云磊和煦無害的笑容,早已成了商業(yè)界的注冊商標,也因云磊的笑容容易讓人產(chǎn)生平易近人的親切感,因此云磊人脈極廣,遍政商名流,其中不乏許多企業(yè)集團的大老,與云磊也有一定程度的私交,飛邦集團之所以能稱霸亞太地區(qū)數(shù)十年,絕對跟云磊建立深厚的人脈基礎(chǔ)有相當大的關(guān)系。
天色逐漸灰暗,路燈也一一點亮,不預(yù)期地,灰蒙的天空突然下起一場傾盆大雨,兩勢來得又急又快,行人們紛紛走避躲雨。
“唉!怎么又下雨了!”
落子鴛垂下眼簾,哀怨地瞪著自己手上的破傘。
這幾天天氣預(yù)報都說會下雨,因此落子鴛天天帶傘上班,結(jié)果兩沒下;好不容易盼到下雨,沒想到她放在置物柜里的綠傘馬上被偷,雖然她幸運地在公用傘桶里發(fā)現(xiàn)一把傘,不過落子鴛一打開傘,還來不及高興就發(fā)現(xiàn)傘已骨折,還破了五六個洞,這都不算什么,傘剛打開的撲鼻臭味險些讓落子鴛熏死,那味道勝過死五天的魚,也勝過堆一個星期沒倒的餿水味。
“天!這傘真臭,八成是掉進糞坑才沒人要!甭渥峪x掩住鼻子,才敢靠近臭味四溢的破傘。落子鴛眼看雨勢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只好拿手上的破臭傘,勉為其難地用一用。“算了!沒魚,蝦也好!
落子鴛撐起臭傘,準備走回位在距離公司半個小時路程的小窩。其實下雨天她大可坐計程車回家,不過她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只能縮衣節(jié)食,每天乖乖勤搭“十一號”公車回家。
落子鴛才剛離開騎樓,破傘里已開始下起小雨!八懔!小雨總比大雨好!
落子鴛撐著破傘、淋著小雨一路跑回家,跑了二十多分鐘,雨勢總算在她到家前緩和了下來,不過身體已經(jīng)濕得跟落湯雞差不多了。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落子鴛拍拍身上的水漬準備進屋時,瞥見掛在門邊的信箱里多了幾封信。
落子鴛直接在門口將信件拆閱,在看完信的內(nèi)容后,隨即錯愕地坐倒在地,落子鴛捧著信的雙手則是微微顫抖,因發(fā)冷而慘白的臉頰更形蒼白。
“這……怎么可能?!”
這怎么可能?
落子鴛看著四家銀行的催繳單,白紙黑字寫明,落子鴛申請了四家銀行的信用卡,且均在一個月內(nèi)刷爆,現(xiàn)在等于有四家銀行等著催討將近二十萬的金額。
除此之外,她還有房貸五十多萬尚未繳清,現(xiàn)在又突然冒出了二十萬的刷卡費用,這教她該怎么辦才好?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會是阿明嗎?
落子鴛直覺她信用卡被盜刷的事跟何其明有關(guān),畢竟這半年來她的證件或者是信用卡從未遺失過,況且過去她的信用卡幾乎都是何其明幫她辦妥,她才拿來用,她壓根兒不知道該怎么申請信用卡,說不定當初她拿給何其明的證件影本都還在他那兒。
除此之外,何其明也曾經(jīng)拿她的信用卡買東西,所以他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簽她的名字,甚至他還會亂買東西,讓她不得不辛苦多賺一點錢,好攤還信用卡債務(wù)。
真是他嗎?
即使有這么多間接證據(jù),證明何其明確有嫌疑,可是落子鴛也非百分之百的肯定?v使是何其明那又如何?盜刷的爛賬是算在她頭上,即使她現(xiàn)在去找何其明理論,他未必會承認,不管結(jié)果如何,這筆爛賬她背定了,她也認了!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她該怎么還債?
該怎么還?到底該去哪湊這么多錢?
落子鴛急得六神無主,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似乎在到那之間,落子鴛原本平靜的世界崩塌了,現(xiàn)在只剩下驚恐、擔憂、以及不安。
落子鴛癱坐在門前,雙手掩著臉卻怎么也擋不了滾滾滑落的淚珠,一滴滴彷徨無措的眼淚順著指尖的了縫滑落。
這次,落子鴛真的感覺自己被全世界遺棄了,有的只剩無盡的彷徨與不安。